正文 第二十九章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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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子在門外不敢攔,隻是趕緊去稟報師父知道,卻剛剛要出門就被皇後身邊眼尖的如顏給喊住,“小和子公公,您這是要往哪裏去?皇後駕到,您這不知道相迎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偷溜?”
喊聲一出,小和子頓時心中叫苦,卻又迫著臉色帶笑的轉回身來,先是叩見了娘娘,然後說自己肚子疼,想出方便,如顏卻豎眉喝道,“恐怕這都是借口吧,娘娘怎麽不知,眼下梁總管的小徒弟,竟已專人服侍女官大人了呢?”
如顏氣焰囂張揭著短,小和子都嚇得腿肚子轉筋了,連聲呼不敢,如顏這才放過了他,又向自家主子看過去,武皇後眉眼透著冷凝,下巴微抬,“皇上既不在乾元宮,那本宮就進去喝杯茶再走吧。”
寬大的鳳袖揮動。武皇後氣勢淩人抬腳前行,乾元宮殿門被大力推開,錦言一時覺得耳邊很吵,但片刻又安靜了下來。
一大片黑影籠罩在眼前上方,她微微睜開了眼,還沒等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就被人一記耳光狠狠的摑在了臉上,皇後憤怒的聲音厲喝著,“賤人!本宮以為這段時間你總算消停了一些,可沒想到,居然還敢來這裏勾著皇上。膽大包天,死不足惜!來人,將這個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居然偷奸耍滑,不思進取,日上正午,還敢妄睡皇上龍榻,本宮眼裏就揉不得沙子!還愣著幹什麽?拖下去,打!”
皇後震怒,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錦言想要反駁,可自己一身淩亂,外加初初承恩,身軟乏力,幾下就被不客氣的大力太監拖出去,冰天雪地的青石板路上,不由分說便將她壓了下去,再度“啪啪”的板子淩身,打得她死去活來。
可她沒有做錯事,皇後就算打她,她也不甘心就這麽認輸,一邊痛著,一邊又喊道,“皇後娘娘,您這樣不奉詔就入乾元宮行刑,皇上知道嗎?”
“皇後娘娘,您今天打死了奴婢不要緊,可您在皇上心裏成什麽了?”
“皇後娘娘,您答應過奴婢的,以後會扶持奴婢的,為什麽現在卻又這麽狠?”
身上皮開肉綻,血色淋漓,錦言初時還在一聲聲哭叫著,可縱然這些話說得再多,皇後早已經聽不到心裏去。
小年夜的那一日,錦言爹要被淑妃打死,是皇後帶人救下了她。那時候皇後問她,想不想救她爹。錦言答想。皇後就向她問了一個問題,錦言也答了,皇後滿意,這才前去救人。可時過境遷,小年夜的那一場問話,如今就像一個打臉的耳光,狠狠的打在臉上一樣。
皇後咬著牙道,“口是心非的賊蹄子,你不是說皇上的寵幸隻是做戲嗎?那今天呢?今天又怎麽說?”
她可以容忍一個宸妃騎在她脖子上,可斷不許再容忍另一個錦言也要處處拿捏著她。
敢說皇上的寵幸隻是做戲,可歎她也真的信了,武皇後眼下不僅生氣的是錦言的隱瞞,而更是另一深層的被人戲弄的恥辱。
“打!打到這牙尖嘴利的小蹄子,再也不能胡說八道為止!”
扭曲了精致的妝容厲喝著,武皇後往後退了退身子,乾元宮門口並沒有什麽來往,皇上居住的寢宮,除了皇後,其它人不得擅至。
如顏得意的笑著,痛快的想著,春意姐姐慘死,做的還不是替罪羔羊?可歎皇上不公不正,不止沒有殺了這個小賤人,反倒還將她寵幸了,如此想著,更是怨毒了恨著。
彼時,皇帝早朝不散,文武百官個個都是人精,見皇帝心情不錯,也都高聲拍著皇上的馬屁,皇帝笑眯眯聽著,一概來者不拒。
門外小太監忽然慌慌張張在門外探頭探腦的看著,皇帝看到了,便示意梁總管過去,不一會兒,梁總管臉色煞白的回來了。
皇帝聽後,臉色沉了下來,問,“現在如何?”
梁總管搖頭,低低道,“目前未知。”
“那行,你下去吧。”
既是未死,那就……先好好受著,忽然一指朝堂之上國公爺,一臉溫和的道,“武國公,朕之皇後最近忽感不適,武國公如果有空的話,今天便去看看吧。”
說是溫和,已經有兩個小太監恭候在朝堂門口等著,武國公莫名其妙,但還是立時應了,謝過皇恩浩蕩後,隨著小太監去往寧安品。
半路,小太監卻轉了身影,一直領去了乾元宮,武國公心下好奇,但又不便多問,一直到路的盡頭,乾元宮,看到自家嫡女出身的皇後娘娘一身羅衫,卻無邊煞氣的命著人往死裏打時,他整時心驚肉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臣參見皇後娘娘!”
猛然幾步跑過去,遠遠的跪身就喊,武國公額上冷汗,慢慢往下竄,直至彼時他才清楚,到底皇帝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一見自己爹爹過來,那麽大的年紀還要給自己下跪,皇後不忍,著人先停了板子,行步過來道,“爹,您怎麽來了?現在不是皇上早朝時候,爹爹不上早朝,來這後宮幹什麽?”
親自扶起自己年邁的爹爹,又看他行得一頭的薄汗,示意身後的宮女拿帕子過來給武國公用了,這才又問,“爹,可是朝裏出了什麽事?”
武國公一邊擦著汗,一邊苦笑著說,“爹的好女兒啊,爹這一大把年紀了,您別嚇爹了好不好?”
他家雖然出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可這裏麵的種種壓力,外人也不一定是能夠想得到的。
皇後一聽豎眉,不解的道,“爹,您在說什麽?女兒聽不懂。”一邊又側眸去看那個被打得已經奄奄一息的女人,心時倏然就又明鏡似的,什麽都明白了。
臉色一沉道,“爹,是哪個碎嘴的奴才去跟爹爹說這事了?說出來,本宮不撕了他的嘴!”
淩厲的視線忽然瞪向一邊唯唯喏喏的小和子,小和子一身冷汗嚇得冤枉,腿彎發軟跪在了地上,大氣不敢喘。
眼看皇後還不知道犯了什麽錯,依舊這麽盛氣淩人,武國公歎了,“妍兒,爹爹今日前,是皇帝朝堂之上,特意讓老臣過來的,這其中的意義,皇後娘娘真的不知嗎?”
一句話之後,武國公連續不斷換了好幾個稱呼,武皇後愣愣著,卻又更氣了,指尖都掐到了掌心裏,恨道,“可本宮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才不過剛剛得寵,就敢來編造謊言的蒙騙本宮,那這以後,真要讓她真正的得了勢,這後宮之中,本宮是不是也要給她讓位了?”
情知自己說的大不敬之業,皇後縱然有氣,也努力的克製著,武國公又一身冷汗出來,慌忙拉著自家皇後女兒,隱在一旁悄悄說話,總之,這意思無非就是兩個,既然皇後這一生,能忍得了宸妃猖狂,又為何不能忍下一個小小的女官呢?
如此一番勸慰,皇後才終於冷靜了下來,吩咐人請太醫去給錦言自傷,自己便帶了人,揚長而去。
武國公老臉老麵再回到皇上麵前,替女兒請罪求情,皇帝看在武國公的麵子上,也沒與他多說什麽,隻道最近邊境不安,還請武國公及早過去一趟,以平邊境匪患。
此舉,卻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懲罰了,武國公上了年紀的人,為了自己身為皇後的女兒,也不敢不去。
早朝散後,皇帝回到乾元宮,正遇到宸妃娘娘前來探望傷勢,皇帝便問,“宸兒最近可好?”
一句話,宸妃滿心的委屈頓時幽幽而上,卻又善解人意,故作歡顏道,“皇上能夠記得宸兒,已是宸兒的福氣,宸兒怎敢不好?”
宸妃姓蘇,單名一個宸字,名蘇宸。
雖是平民女,但勝在容貌出挑,皇上喜歡,也便破格在四妃之位外,又提了一名宸妃上來。
也由此可見,宸妃的皇恩厚重,是其它四妃,甚至連同皇後在內,都不能相及的。
眼下宸妃再這麽小鳥依人的與皇上麵前如此溫柔似水,皇上一下子就又被勾起了心裏的喜歡。
抬手招過宸妃道,“你呀,永遠都是朕身邊最重要的女人。宸兒你看,眼下大地解凍,即將勃勃生機,綠滿神洲,宸兒有沒有想去的地方,等得天日漸暖,朕便陪著宸兒出去走走?”
一臉溫和的牽了宸妃的人,帝妃相攜著身影往乾元宮內殿而去,至於偏殿外的耳房中,是否還有另一個才剛剛受寵的女子是不是正在苟延殘喘,早已不被人注意了。
這之後,又是長達一月時間的休養生息,伺候茶水,宸妃重拾恩寵,越發風采飛揚,錦言數次挨打,身體似乎也早就習慣了。而她也更加明白了這後宮之中女人生存的不易。
這一日,她剛剛醒來,便起身去為皇上準備早朝用的早茶,剛剛進了耳房放了顆紅棗進去,卻忽然覺得嗓子發癢,她幹嘔了一下,什麽也沒吐出,便急匆匆出去伺候皇上上朝了。
可沒想,就是這麽一疏忽,便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