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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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好,景元帝低頭看她,略略皺了眉道,“可是這些人礙了錦兒的眼?朕這就讓他們下去!”
話音頓了頓,身後的梁總管也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年輕的皇帝眼裏閃著冷意,“將這些碎嘴碎眼的閃雜人等,都給朕扔得遠遠的!自此之後,若是再讓朕聽到這宮裏有任何敢對錦妃不敬的話語,朕不會再留情!”
同樣的事情,他不會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初秋風起,陽光仍舊熾烈,景元帝大踏步抱著懷裏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轉了錦宮而去,梁總管黑著臉站在秋陽之下,直氣得將眼跟前的所有宮女內侍都叫了麵前來,狠狠罵了一頓。
“一個個都不長眼的東西,錦宮的事,也能是你們敢去隨便妄議的嗎?眼下,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都給我滾!自去刑房領杖之後,都給我去浣衣局待兩天吧!”
皇帝都下了嚴令,就算他再怎麽心疼這些個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總不能皇帝再回來時,眼見他們都還在這裏待著,萬一不小心露個熟麵孔出來,那後果就不是被罰浣衣局那麽簡單了。
匆匆處置了這裏的人,梁總管再次緊跟著往錦宮去,身後有宮女哭喊著“冤枉”,可再冤枉,隻要娘娘不好,皇上就不高興,皇上一不高興,你就認了命吧!
彼時,錦宮門前,太醫也是一路小跑的急趕而至,大曆皇帝的後宮寵妃,沒幾人敢不放在心上的。
等得進了錦宮內殿,先行回來一步的青枝與核仁兩個大宮女,也都被這樣突然的陣仗給嚇倒了。
急忙扔下手裏正藪著的綠豆湯,酸梅湯跟了進來,皇帝沉著臉,根本沒心思理她們,梁總管隨後進來,擦著額上熱汗道,“娘娘大概隻是熱著了,無礙的。”
景元帝聽著這話,眼神微微動了動,梁總管心裏這個歎啊,皇上這麽看重娘娘,那是好事,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敢照實了說。
若不然,皇上一個不高興,又把他再發落了,梁總管覺得自己就真該找塊石頭去碰到好了。
千年活出的王八,萬年活出的人精,他活不了萬年,也在這宮裏活了幾十年了,帝王的心思最是難測,可還是能被他猜出個七七八八。
“那,真是有勞梁公公了,隻要娘娘無礙,奴婢也就放心了。”
青枝一臉感謝的說,又悄悄摸出一錠銀子給梁總管塞了過去,梁總管瞟一眼皇帝,便笑了笑,抬手收下了,接著又關心的問,“青枝姑娘這傷,看樣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怪不得看起來,麵色也都精神多了呢!”
憶起當初,這宮女被皇後一頓杖責,差點就送了命,如今看來,也是個忠心的。
“奴婢有勞梁公公惦記。奴婢人賤命硬,倒還算闖過了那一關。”
微微屈身施禮,青枝再一次真心的道謝,她入這深宮,隻比錦妃娘娘稍稍年長了那麽一些,也還是能看得誰,誰的話裏是真心,誰的話裏是假意。
而如今,能得皇上身邊的梁公公這樣真心的關愛,她的感謝,也是真心實意的。
“青枝姑娘這樣說話,倒是顯得老奴有點倚老賣老了。老奴與姑娘一樣,都是為皇上,為娘娘辦事的人,又哪裏敢不盡心盡力?這身體以後,還是要養得好好的,隻有這樣,才能更加長久的陪著皇上,陪著娘娘。”
梁總管語重心長的說,聲音並沒有太過壓低,倒是青枝能夠聽得見,皇上也能聽得見。青枝聽了,便回眸看一眼床邊的帝妃二人,抿唇應是。梁總管滿意的看她,心裏再歎這宮女,也真是個機靈的,隻一個眼神,一句話,她便什麽都懂了,也怪不得娘娘會這麽信任她。
太醫把脈,出了醫案,片刻便稟於皇上道,“娘娘身體無礙,隻是血液稍稍有些不流通,所以才顯得腿腳麻木,身體略有不便。據微臣初步推斷,也或許是長時間臥床的緣故,才會使得身體遲緩,滯後僵硬的。微臣以為,娘娘以後,還得要多出去走走,動動的。”
太醫院院首,再一次措詞小心,誠惶誠恐的對著床前麵無表情的皇帝稟著“娘娘病情”,心裏已然“怦怦”亂跳,有種心髒都要跳出喉嚨的感覺。
每次來給錦妃娘娘問醫診脈,都覺得像是在經曆一場不知歸路的生死大劫。
到底是生,或是死,他的小命,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一念之間,而是在娘娘的善良與否。
若是娘娘一個不高興,他這一輩子的生命,也就要走到盡頭了。
“既是要多走走,多動動,那也就沒事了,你退下吧!”
景元帝袍袖一揮,臉色淡漠的說,太醫頓時如獲大赦,急忙連聲謝恩之後,連滾帶爬就跑了出去。梁總管垂眸,無語的抽著臉。錦言“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皇帝一瞪眼,低聲道,“還敢笑?都是你惹的禍,說吧,怎麽來賠朕?”
故意繃著一張臉上前,側身坐在她的身邊,錦言隻覺得床鋪往下一跳,俏然猛然就泛了紅,梁總管見狀,自是極有眼色喊了內殿裏的宮女內侍都退了下去,青枝與核仁兩兩上了熱水糕點之後,便也退了出去。
臨走出時,還極為細心的拉上了門。
殿門一關,屋裏便隻剩了這帝妃二人,錦言終於再也忍不住,吃吃的就低聲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又道,“皇上剛剛的樣子,是故意板著臉來嚇人的嗎?瞧那太醫嚇得,不知道的,都以為皇上要將人家誅連九族了呢!”
歡喜的眯著眼,與皇上四目相對,這樣滿臉帶笑的小模樣,看了也真讓人喜慶,隻是這臉上的傷啊……皇帝心裏一抽,刻意不去想這件事,而是與她哼哼著板了臉道,“你還敢說?就你那個身體,朕累是累了,小睡一會兒便好,梁士他老眼昏花不敢打擾朕,難道你自己累了,都不會說的嗎?”
一邊不客氣的罵著,又主動抬了手,幫她輕輕的捏著麻木的手臂與腿部,又道,“你這個小女人,膽敢害得朕差點在太醫麵前丟臉,說說,朕要怎麽罰你才好?”
隻不過是短暫的手腳麻木而已,就差點鬧成了大事,尤其是更加知情的梁總管,這會兒大概正在心裏笑話著他吧?
如此想著,景元帝的臉色就更加臭臭的。
錦言又跟著忍不住笑了兩聲,就覺得他手勁猛的加重了兩下,這才趕緊蹩了笑,趕緊求饒道,“是是是。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害得皇上差點丟臉,也都是臣妾的錯,那麽皇上想要怎麽懲罰臣妾,臣妾都乖乖認罰好不好?”
小手握了他大手。
她的小手微涼,明顯的身體還不曾大好,可他的掌心卻是暖暖的,像是太陽的陽光一樣,一下子就照進了她的心底裏去。
頓時便心下一頓,想到那一日冬夜,皇上風風火火的一身清華去了宸宮,那第一眼的初見初逢,她的心裏就已經有了他。
那時候她就在想,皇上,便是她心裏最為溫暖的那一輪太陽,也是她心頭寒冬裏唯一的信仰,與依靠。可她後來也真的從來都不敢去想,她的願望,老天爺真的會讓她實現。
這是上天給她的恩賜,也更是皇上給她的恩寵。
“在想什麽?朕剛剛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小巧的下巴被男人抬起,景元帝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記,眼神裏有著不滿道,“朕與你說話,你居然給朕走神,錦兒,你現在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呢。”
如果不是他深知她的性子,又看到她的眼睛裏,哪怕是在走神,也都一直在想著他時,他真要懷疑,他是不是都掌不住她了。
就如同眼下的武皇後一般,他從前就太過驕縱了她,才會有如今的喪心病狂!
眸中寒意,瞬時而起,錦言打個寒戰,及時回神道,“皇上恕罪。臣妾隻是在想,如果那一日冬夜,皇上沒有撞見臣妾的話,那麽臣妾這一輩子,是不是就真的會與皇上錯過了?”
將軟軟的身體輕輕的依偎在他的懷裏,錦言聲音極輕的說著,又一隻小手輕輕的爬上了他的胸前,不安而又小心的悄悄移動著。
景元帝心下一頓,眉色不悅的凶她道,“朕看你這小腦袋瓜子,是不是真的太閑了些?才會讓你有事沒事的胡思亂想?”
抬手一點她眉心,又哼著道,“朕是一國之君,厲行天下。朕從來不去相信什麽如果不如果的事情。朕也從來都是隻看結果,不問過程的。尤其是現在,你還在朕的懷裏安安穩穩的待著,你是朕的女人,是朕的錦妃,這樣的結果,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這世上之事,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如果之說,也向來不存在。
他們兩人之間這既定的緣份,那怕是最初時不相遇,這之後,也總會兜兜轉轉的在一起。
“可是皇上,臣妾總是覺得,有些恍恍惚惚的不安之感……”
錦言垂眸輕言,心有忐忑。
這才多長時間,從冬日到初秋,她便從一個小小的灑掃宮女,一路飛躍而至錦妃高位,又獨寵聖恩?
人都說,爬得越高,便會跌得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