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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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不平處,更是連聲音都特意揚高了一些,似乎這華嬪娘娘身在後宮,如果不能仗著華大人之勢,而封妃封後的話,這就是多麽天地不容的事情一般。
華大人眉眼微閃,一臉奇怪的看著他,“皇上一國之君,難道連寵一個女人,也要請劉大人同意不成?”
這老小子的心裏,到底是打著什麽鬼主意,華宗民一時之間也看不分明,倒是他心裏跟明鏡似的,皇上要寵誰,那也是他自家的皇家之事,又與這劉大人有何幹係?
是以一出口,也便沒留幾分餘地,劉大人一張老臉,頓時就漲得通紅,好半晌,才又是氣,又是惱的道,“華宗民!老夫好好與你說話,是為了華嬪娘娘的榮華富貴著想,你怎麽就這般的狗咬呂洞賓,不認好人心?”
怪不得華宗民這個老貨如此的不招人待見,瞧這一說話便出口傷人,劉大人身為一介文官,都想要出手揍他幾個耳光了,“罷了罷了,既然你這脾氣又臭又硬,那便道不同,不相為謀,請!”
雙手一抱拳,劉大人猛的甩了衣袖,氣衝衝轉身疾走。華宗民微眯著眸光,借著秋日的陽光瞅著這老小子的背影,不由得捋一把胡須,又自言自語的道,“脾氣又臭又硬麽?老夫倒是不這麽認為。”
臭,與硬,是兩個概念,他隻是忠於君王而已。
而且,從骨子裏來說,文臣與武將,也是不盡相同的。武將看不上文人的墨跡,文人也瞧不慣武將的粗魯,是以華宗民眼下對於工部的劉大人,如此出言無狀,不給麵子,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哼!有本事能為我華某的女兒操心這等閑事,還不如管好你自己呢!”
鼻子裏往外噴一聲冷氣,華宗民抬頭看一下天色,隨之又臉色一變,急匆匆離宮而去。
禦書房,皇帝扔了劉大人的折子,便又返身折回了耳房裏,太醫才剛剛與錦妃娘娘診了脈,此時剛好退出,皇帝頓足問道,“錦妃身體可否有礙?”
太醫施禮,小心翼懵的回:“娘娘身體無礙,隻是仍舊虛弱,且略有暑熱……”
帝王之前,太醫回得極為謹慎,倒是字字句句都斟酌得極好,無半分漏洞,可皇上還是不悅的哼了聲道,“既然又是虛弱,又是暑熱,那如何就是無礙了?庸醫,出去!”
明黃的袍袖一甩,帝王之勢,怒而生威,太醫頓時嚇得連連請罪,又趕忙彎了腰身,從耳房內退出去,再等到出了這禦書房門口的時候,才驚覺一身冷汗濕透了背,也更是對當下後宮之中,最最不敢得罪的女人,又有了另一層更加深刻的認識。
錦妃之寵,無人能及。
“皇上,臣妾沒什麽事的,隻是在陽光下多走了幾步路,熱一些是正常的。”
軟軟的小女人在太醫診斷過後,又端了溫溫的酸梅湯一口一口的慢慢喝著,景元帝瞅在眼裏,就覺得這女人還真是麻煩。
“就那麽一小碗的湯,大口喝了不就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朕給你的是毒藥呢!”
那麽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裏送,這要品到什麽時候?
他還有話與她說呢。
錦妃聽了,忍不住又覺得好笑,“皇上,您是一國之君呢,隨隨便便的就賜人毒藥,這要傳出去的話,皇上的仁君之名,可就不好了呢。”
頓了頓,見他臉色不好,又笑著再接一句,“隻要是皇上賞的,便是毒藥,臣妾也甘之如飴。”
手裏捏著湯勺,又慢慢一口酸梅湯喝下去,倒是這話說的,讓皇帝極是受用,也更加心疼她了。
“核仁,你先退下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揮手打發了這礙事的小宮女出去,核仁一溜煙的跑走,景元帝略顯無奈的眼神,便隨著落在她身上,似寵又罵的道,“也就是朕這麽寵著你,才敢如此的無法無天的與朕頂撞了。你瞧瞧你,坐沒個坐相,站沒個站相,若是朝裏那些老頑固見了這等無儀無容的錦妃娘娘,必定又得鬧出些事來。”
索性這耳房裏再無他人,景元帝兩步過去,與她擠在一起坐下,錦妃手裏捏著的湯勺,便被他給奪了去,不由分說扔到了一邊。
錦妃“哎”了一聲,正在愣著,景元帝抬手又接了她的碗,三兩口喝了個幹淨,錦妃這回是真正的看傻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皇上,那是臣妾用過的……”
“怕什麽?朕都不嫌棄你了,難道你還敢嫌棄朕?說吧,你剛剛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喝完了小半碗的酸梅湯,景元帝抬手拿了帕子擦了嘴,便與她懷裏抱著,又低笑著與她纏纏綿綿的說了句什麽,錦妃呆呆瞅著他,好半響,才又猛然回神,俏臉飛紅的道,“皇上,這,什麽真的假的?您這沒頭沒尾的……”
“胡說。朕問你話,怎麽可能是沒頭沒尾的?告訴朕,若是真有那麽一日,朕一旦絕了情,要賜你毒酒自盡,你也會眼也不眨的喝下去嗎?告訴朕,是不是這樣,還是你隻是隨口說說罷了?”
抬手捏了她下巴,迫使她與他四目相對。她愣愣呆住的眼底,是那樣不敢相信,又充滿了驚駭的望著他,似是這前一刻,她還享盡這人世間的所有美好,下一刻,便要永墜無間地獄一般。
這樣複雜,又讓人窒息的眼神,他真的不喜歡看。
“算了,朕也是隨便問問,瞧把你嚇的。朕答應你,這輩子,都不會對你絕情……”
鬆手放開了她,他歎一聲,又憐惜的安慰著她,隻是這麽一眨眼的時間,她剛剛才暖和一些的小手,又再度變得冰涼。
大手伸了過來,將她小手密密的握在掌心,她身上微微的顫抖,便那樣不可避免的傳入了他的身體。略略後悔的同時,更是又對她諸多的疼惜,不由便輕罵道,“笨蛋。就這麽點膽子,怎麽敢說是朕的女人?連說句話都怕,以後在這後宮之中,朕還怎麽去放心的交托於你?”
說出的話,不能收回,可讓他拉下臉來道歉,那又不可能,隻好以這樣的方式,去迂回選擇自己的示弱。
倒不是這一國帝君的尊嚴就這麽不值錢,而是正因為難得,所以才更加彰顯他的真心,與誠意。
“皇上,臣妾不敢。”
倏然回神間,錦妃白著臉從他懷裏起身,跪地請罪,景元帝一彎腰,伸手撈起她,逼人的眉宇之間,極盡咄咄的風華,“朕與你的事情,你就這麽沒膽色?看來朕剛才,是真的嚇倒了你。”
唔!
現在想來,也的確,剛剛的那句話說得有些過重,也難怪她倏然就失了顏色,而神色惶恐。
“放心吧,朕答應你的事,自然也就不會反悔。那樣的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扶了手,再度拉她拉到身前,又坐在了旁側,這一次他沒有擁她入懷,而是讓她慢慢的去冷靜一下,“朕這一生,若要女人,當真天下無數,可唯一能與朕交心,能讓朕將整個後背都留給她的女人……也唯有你一人。錦言,不要讓朕失望,也不要讓朕刻意的放慢腳步去遷就你。身為朕的女人,你當該知道,如果不能堅韌的成長,就隻能落得被拋棄的命運。”
“朕可以許你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可朕也要得到同等的回報。朕需要的是一個能與朕在至高尊位上,彼此攜手,相互共進的人,而不是一個……懦弱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
“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抬手壓在她的手上,他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眉眼間的風華與才情,又蘊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凝重,與壓力。
她試著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一顆心“怦怦”亂跳,既慌亂,又覺得緊張。她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皇上的心裏,居然對她,有如此大的期望?
以至於,她第一反應就是在想,她到底是在睡著,還是醒著?若不然,又怎麽可能會聽到皇上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來?
“皇,皇上,臣妾……”
她張嘴,終於是結結巴巴的開了口,年輕的皇帝卻倏然一笑,又傲然挑眉道,“所以,想要做朕一輩子的女人,永遠都不會被拋棄,被放手,你就要一直的跟著朕的腳步,往前走。”
不想落下她,也不可能會落下她。
她的溫婉與美好,是他這心中永遠的港灣,與牽掛。
這之後,又過一日,便是中秋。而這一日在禦書房之中發生的事情,除了這向來恩愛的帝妃二人心知肚明,又心意相通之外,其它人一概不知。
中秋到了,宮裏雖說因為武國公的謀叛,而惹得帝王龍心不悅,更是因為武皇後的瘋症,皇帝也沒心思去辦什麽宴會。
便索性在這一日,放了沐休,又停了朝堂,景元帝一身便服裝扮,帶了錦宮的錦妃娘娘,悄悄的出宮遊玩去了。
秋日遊渡,是自有一番妙不可言的趣處。可也更有許多人,早早便把目光遠遠的放在了這衣裝簇新的帝妃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