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空了的玉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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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宗民的聲音透著忠心,透著憤怒,“老臣遠在邊關,都能夠知曉這妖妃所敢做下的種種妖孽之事。若皇上還要被這妖妃蒙在鼓裏,老臣願意以死忠柬!”
    橫眉立目站於萬民之前,文武百官之首。華宗民單單隻一個人,他身上所攜帶的千軍萬馬之氣,已然如同鐵蹄踏境,蕭蕭怒水之寒。
    迎麵撲過的殺意,如淩遲一般撲到身上,錦言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卻是倔強的咬緊下唇不出聲。
    隻要皇上不放棄她,那怕是與天下所有人為敵,她都統統不在乎。
    “華愛卿……你風塵仆仆歸來,一路也累了,還是早點回去歇了吧。至於八百裏加急之事,朕心中自有定論。”
    到底是誰,膽敢假傳聖旨?
    一瞬間,眉眼沉沉戾下,隱著數點寒光,似是無意,更是有心,向著天下萬民緩慢掃過,立時間,無人敢接皇帝鋒芒,齊齊低眸,不敢對視,皇帝終是一聲冷哼,大手緊緊抓了女人的小手,忽的踏前一步,對滿臉不服的華宗民道,“皇後之下第一人,華愛卿覺得錦嬪不夠資格,那麽,錦貴妃……可夠資格?”
    一句話,倏然將已然降下一級的錦嬪娘娘,瞬間就連升兩極,提到了貴妃的位罡!
    立時,華宗民竟是覺得自己幻聽了,不敢置信的驚呼道,“皇上,您……”
    “給我閉嘴!朕的家國大事,是拿來與你商量的,你是朕的大將軍,邊關安危,朕靠你。可這些朕的後宮小事,華大人就不勞操心了吧?難不成,朕要與誰生孩子,還要先問過華大人不成?”
    年輕的皇帝冷著臉,慢慢的一字一頓說著話,他還年輕,還正值壯年,更加由不得別人對他的後宮如此的指手劃腳。
    “難道朕以後寵幸誰多一些,還要看愛卿的臉色嗎?”
    又再度加句話,皇帝慢條斯理的說,聲音不大,倒是把華宗民嚇得立時單膝跪地,身上的鎧甲嘩嘩的猛響,透著銳氣,更透著寒意。
    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又看看他身後帶進來的一隊親衛軍,眸光裏漸漸便更多了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華大人,本妃還要多謝華大人鼎力相助,才能讓本宮在一瞬之間,站到如此高位,與皇上並肩天下。”
    靜靜看著這君臣二人你來我往,才剛剛榮升為錦貴妃的錦言女子,略略頓了頓心情,壓著心中極是古怪的滋味,向著華大人很有禮的微微施禮。
    華宗民愣愣扭過頭,看著她,忽然猛的張嘴,狠狠吐出一口血,二話不說,扭了頭,踉踉蹌蹌的走了。
    錦言愕然看著,片刻,又輕輕的抿了唇,眼裏冷意隨之而起,但很快,又變得無奈,軟弱。
    景元帝古怪的看著她,“錦兒,你……”
    錦言強撐著笑意,虛弱的軟了身子靠過去,景元帝扶著她,便聽她軟軟的聲音在耳邊說道,“皇上,臣妾並沒有想做貴妃娘娘。臣妾是見皇上被華大人逼得厲害,臣妾心裏氣不過……”
    所以,才借勢去氣人。
    皇帝啞然一笑,不由得會心道,“你這女人,也算是有心了。不過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倒是你之前也是錦妃之位,目前更進一步,也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倒是閉口不提那曾在暴怒之下,被降級之事,他不理,錦言自然也不提。總歸隻要皇帝高興,便是突然封了她皇後,也是可以的。
    皇後?
    想到皇後的事情,錦言便又覺得不安,“皇上……”
    她輕輕的站穩了身體,張口欲言,皇帝卻先讓她平靜一下,當即又與天下萬民歡樂一堂,親和有力。
    這之後,等得萬民情緒都漸漸高漲,終於差不多將“妖妃”一事拋出腦外之後,皇帝這才鬆一口氣,告之梁總管,可以讓萬民散了。
    正值冬寒的天氣,帝妃二人走一趟奉天殿回來,即使有著寒衣暖氅裹著身子,錦言又再度病了下去。
    連續數日高熱不退,皇帝看在眼裏,急在心中。
    數次召見太醫詢問病情,隻道娘娘身體太弱,需要靜心調養,再不可輕易受寒,皇帝更加後悔,那一次的奉天殿之行,為什麽就不能再等等?
    可轉念又一起,終是等不了的。
    這一日,正月初四,眼看過了初五,新年的沐休之日便要結束,而自皇後身亡之後,一直停靈寧安宮,皇上沒有吩咐人發喪,自然也無人敢提這事。
    倒是這冰天雪地,正值隆冬時節,皇後的屍身並沒有損壞。
    初四,午時過後,皇帝踏著滿地的積雪過去,一步一個腳印,像是一步一步走著人生,慢慢便行至寧安宮。
    這裏的雪,皇上特意命人不去打掃,就是想要給皇後留著。
    一如錦宮裏的雪,皇上也不許人去打掃,是為了留著給錦貴妃做樂子。兩種留,看起來都一樣,可一個是寵,一個是冷。
    “皇上,積雪路滑,皇上小心腳下。娘娘的玉棺便停在這院子裏,天氣比較冷,保存得很好。”
    梁士前方引領,彎著腰身搭著手,皇上扶著上去,自然走得步步穩健。倒是梁總管自己,歲數大了,走不穩了,數次眼看著打跌,又慌亂的站好,皇帝看著心急,索性將手一放,喊了小丸子道,“你來。讓你師傅歇歇吧!”
    小丸子三兩步上前,年輕力壯的身體,自是矯健得可以,梁總管便擦擦頭上的熱汗,嘀咕一聲,“老嘍,到底是不中用了……”
    看看帝王又走得遠了,急忙又跟了上去。
    數日不曾來過寧安宮,沒想到再次踏步進來,已是天人永隔。景元帝進了寧安宮,由這裏留守的太監引著上前,一直到皇後的玉棺之前停下,留守太監恭敬的道,“皇後娘娘靈棺就在這裏,皇上,要不要打開?”
    這句話,隻是試探性的問,皇後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整日裏留守的內侍太監卻是清楚的很。
    還不是因為皇後得罪了她一直都得罪不起的人,才落得個如此下場?
    到底到最後,還是應了那一句話。
    人,貴在有自知知明,才是最好的。
    自然,皇帝此番前來,大概也不是想要探望,隻是走個過場吧?
    太監猜度的想,可萬萬沒料到的是,景元帝靜靜看了片刻,忽然道,“既然已經不在了……打開看看也好。”
    太監一愣,“這……”
    皇帝抬眸,“朕說開棺,你沒聽到嗎?”
    威嚴的視線看過去,太監頓時便一頭冷汗,皇帝原本是不覺得有什麽的,可眼下,卻忽然就覺得這裏麵有古怪。
    當下便揚聲,“小丸子,給朕打開!”
    立時,小丸子上前,一把將那畏畏縮縮的留守太監扔到一邊去,他喝了幾人上前推棺。
    玉棺之上,雕著飛龍的棺蓋一點一點被慢慢推開,那上麵雕鳳的雙眸似是慢慢就活了一般,景元帝凝神看過去,那一雙鳳眸,是嵌了夜珠珠的緣故,倒是看起來栩栩如生。
    “哢”的一聲響,棺蓋終於被推到最後,小丸子下意識往裏看去,頓時就嚇了一跳,“皇上。”
    他失態的驚叫出聲,景元帝回神,立時也便跟著看過去,這一眼,也跟著倏然就變了顏色。
    “人呢?!”
    他猛的厲喝出聲,玉棺之中,錦衣華服鋪了許多,陪葬的金銀玉器不計其數,可是該在裏麵躺著的人,卻竟是像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一般,詭異的消失了。
    彼時,重華宮,淑妃處。
    正氣得將手中的茶碗一個一個的抓起來,狠狠的砸在地上,嘴裏口口聲聲的罵道,“濺人,濺人!她宸宮裏出來的人,個個都是好的,一個個的都能夠死了再活回來,那宸宮裏麵,難道還真有神仙保佑不成?”
    先是宸妃,然後又是錦妃……喔,不!
    現在,已經是錦貴妃了!
    皇後一人之下,所有眾妃之上。以前是屈居四妃之下的錦妃娘娘,現如今,已經高高的是在她們頭頂之上了。
    “不!我不甘心,難道我以後見了她,還要天天給她行禮問安不成?!”
    想想以前的事情,淑妃就覺得真是恨。
    她是鬼迷了心竅了啊,才會在那個時候,皇後去找她麻煩的時候,她竟然會幫著那個女人說話?
    搬出石頭砸自己的腳,蠢!
    “娘娘,事情都已經到了這般地步,還是要冷靜一些,再想其它辦法的好。”
    嬤嬤心下歎息的上前勸著,推心置腹耐心的道,“到底之前,娘娘也是救過錦貴妃一命的,老奴想,或許錦貴妃心中並沒有記恨娘娘……”
    “你知道什麽?那時候,她正值帝寵,本宮是看在皇上的麵子上才去救她的。可後來她不是失勢了嗎?本宮以為她再也翻不起來了……可現在,這又該怎麽辦?”
    說來說去,她還是不甘心!
    就那麽一個濺人,她怎麽就那麽有本事,竟是能夠將皇帝的心,霸得那樣的死?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拚,去鬥,自己在這裏發瘋,又有什麽意思?”
    耳邊沉靜的說,淑妃突然一愣,“你……”
    嬤嬤臉色發白,“娘娘,不是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