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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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漿櫓搖動的聲音,掩去了船艙底部的動靜。暗中行進的人,已經隱約可見那眼底盛起的突然寒芒,通過水光的折射,似乎是看到了船裏的人,已經在他們的刀光之下,化為亡魂。
    宮粉色的衣裙嬌豔的飄蕩在船頭,錦言笑嘻嘻伏低著身子,瞅著水下不停遊來遊去的魚兒,“皇上,怎麽會想到,要帶臣妾出來遊船的?”
    探了身子,將嫩白的小手撥著水花,目光似乎看到了些什麽,再轉眼又沒了。她輕咦一聲,與皇帝扭頭道,“皇上,禦河中有很多魚嗎?”
    皇帝含笑,“自然是有的。”
    黑金色龍袍隨風揚起,隨著她一起出了精致的船艙,探身向下看,又很快回轉身來,握了她的手道,“錦兒,這裏河風比較大,還是進裏麵去吧?”
    船上站著兩名目光稅利的宮中侍衛,景元帝攜美遊船,不喜歡讓人跟著保護,可宮中規矩,也是多少會忍讓一些的。
    比如現在,除了兩名交換替力搖船的大力太監,便是這兩名侍衛貼身保護了。
    “那正好,臣妾也肚子餓了。”
    錦言抬起了亮亮的眉眼,笑嘻嘻與皇帝說著話,俏麗的容顏,似乎慢慢便看不到曾經傷過的痕跡,想到那個喬大夫,皇帝倒是蠻開心的,“等回頭得了空,錦兒代朕好好賞賞那喬大夫。一大把年紀了,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錦兒若是喜歡,就留了他在宮中做個禦用大夫如何?”
    都說天下皇宮,是最集聚人才之處,可皇帝一直就知道,高手永遠都在民間。
    有很多有本事的人,總是不喜歡朝廷的束縛,閑雲野鶴,也過得極是瀟灑。
    “好啊,如果皇上同意,臣妾自然也願意。”錦貴妃娘娘,可天生就不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她總是待人待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兩人進了船艙,夏日的天氣,總是會帶著一絲悶熱,船艙裏有秀兒與核仁,錦言進去,立時就哭笑不得,“不是讓你們留下了嗎?怎麽又跟著來了?”
    今日華貴妃下葬,總是不好太張揚的與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愜意自在。留了兩人在錦宮守著,也是怕萬一有主子娘娘去往錦宮,也好拖延一些。
    核仁便樂嗬嗬的笑:“奴婢可是娘娘的貼身大宮女呢,娘娘在哪裏,奴婢也自然是在哪裏的、”
    “是啊是啊,核仁姐姐說得對,奴婢也是願意跟著娘娘呢。”秀兒有樣學樣,倒是學得極快。
    皇帝抿唇,看著這沒大沒小的主仆三人,心裏自然也覺得歡喜。
    見慣了太多宮裏的中規中矩,倒是也對她們主仆的相處方式,樂見其成。
    錦言不由就看了皇帝一眼,“是皇上讓她們來的吧?”
    若是沒皇帝的命令,這倆丫頭,也不能如此大膽了。
    景元帝但笑不語,隻一雙驕寵的眸光,溫軟的看著她,錦言一切也都明白了。
    “娘娘,這是點心,果子,茶水,娘娘要用哪個?”
    此刻,核仁倒是機靈,見眼前兩位主子,如此相處有默契,便立時笑眯眯的指點了船艙裏,方桌上擺著的一些零嘴吃食。看自家主子,到底喜歡用那一口。
    錦言看了看,“蜜茶吧。”
    喝慣了甜的,總是不太喜歡喝別的了。
    這胃口啊,也都是被養刁了。
    秀兒應一聲,便將早早泡好的蜜茶斟了杯出來,恰好這個時候,河流波動,船身搖晃,剛剛斟出的茶,便不期防的灑在了手上。秀兒立時惶恐,卻見自家主子,已經猛然向她使個眼色,秀兒欲要請罪的話,便歇在了嗓子裏。
    “核仁,你仔細聽一下,有沒有什麽別的動靜?”
    總是能聽到一些奇怪的“咚咚”聲,似乎是誰在拿著鋸子鑿子做房子一樣。
    難道這水邊上,還有什麽木工活?
    眼底閃過冷意,核仁聰明,立時就想到一些可能,趕緊低頭去仔細檢察,是在船艙裏,方桌的下麵,悄悄有一些流動的河水,慢慢的滲了進來。
    臉色一白,她剛要出聲,皇帝一個冷眼看過來,核仁立時住口,此刻,船艙外侯著的侍衛也悄步進來,與皇帝低語,皇帝點點頭,隻道,“好!”
    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麽,核仁沒有聽到,不過也能隱隱約約的猜出一些。
    侍衛剛剛出去,核仁起身擋在麵前,秀兒重新斟了茶,要給主子捧過去,慢慢前行的船身,就驟然再一次的波動。
    這一杯蜜茶,看來是永遠都無緣喝到了。
    此一刻,錦言倒是也不慌了,好笑的與皇上道,“臣妾想到一件事,不知皇上愛聽不愛的?”
    “什麽事?有什麽不愛聽的,錦兒隻管說來便是。隻道朕若是聽得不舒服,那也是朕向來慣壞了你的,又能拿你如何?”
    船身晃動的間隙,有著偉岸胸襟的當朝國君,早已用自己的身子,將她圈入了懷中,不動聲色的護住了她。
    在她之前,還有核仁,與秀兒。在皇帝的背後,有兩名侍衛,更將皇帝護得警惕。
    “嗬!臣妾真要說了,皇上可不能生氣,若不然,下回再有事,就不給皇上說了呢。”
    懷裏紮著隱隱帶笑的腦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居然一點不慌張?
    景元帝也是笑了,“說吧。朕說了不怪罪,便是不怪罪。”
    頓了頓,又大手輕揉著她的發絲,烏黑,光亮,就像是上好的錦緞,愛不釋手。
    “皇上,臣妾想到的是,為什麽每次與皇上出行,總是會不太平呢?”忍不住的笑聲,從他護衛般的懷中嬌憨的傳了出來,“若是按此來說的話,臣妾還真是坐實了那妖女之名呢。”
    若不然,哪裏會有事情,是這麽巧的?
    “胡說!這天下本就沒有妖女,又與你何幹了?”
    景元帝不喜歡聽她如此說話,直接便板了臉教訓著她,可話剛要出口,耳邊驟然一片“嘩啦”水聲,有飛起的的河水濺到了幾人的身上,更有數道渾身濕透的人影,手中舉著寒光閃閃的利劍,向著帝妃二人直刺而至。
    核仁尖叫一聲,“娘娘小心!”
    關鍵時刻,倒還是真護著自家主子了。
    秀兒雖然是被嚇著了,也真的鼓足著勇氣,去與核仁一起護著皇上,娘娘。
    身邊侍衛反應極快,乍見如此變故,立時雙雙出手,與此同時,不知從哪裏斜飛而至的一支長箭,“嗖”的一聲穿破河水的漣漪,由下而上,突破了河水的阻礙,竟是詭異般的,當場將一名水底刺客,釘死在半空中。
    兩名守護侍衛,一人一個,將剩餘兩名刺客也同時擋了住。
    眼看著這些人果真是來了,皇帝眼底閃出了笑容,卻是冰冷無情,薄唇吐字,“殺!”
    僅僅一字,便代表了他的絕戾,與無情。
    來者不管是誰,一概,殺無赦!
    “娘娘!”
    秀兒呆呆一聲喊,親眼見到被利箭射中那人,剛剛躍出的勢頭還未曾停穩,便已是一命嗚呼的帶著滿身的血水,“撲嗵”一聲又落入了水中,秀兒臉色早已嚇得發白。
    隻不過是眨眨眼的時間內,河水翻滾,血色狂湧,錦言從皇帝懷裏掙出腦袋來,隻看一眼便知道,那人已經是不能活了。
    “如此場麵,就別看了。”
    有力的大手將她扭出的小腦袋,又硬生生壓了回去,錦言哭笑不得,“皇上,人家不怕的。”
    是!是不怕啊!
    若是怕,又怎麽可能會不顧生死的為皇上擋刀擋劍?
    想起過去的事情,景元帝忍不住又抽了臉,“朕知道你膽子大,不過,這一次,要換朕來保護你!”
    有力的懷抱,暖暖的將她護得密不透風,曾經過去的血染的一幕,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
    “皇上……可是臣妾,”
    錦言鼻子裏發酸,皇帝抬手再度揉揉她的發絲,親吻一下,“沒有可是。朕與你,會永遠如此的。”
    沒有任何的算計與被算計,也沒有任何的背叛,與悖離。對於一個敢是用死,來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景元亮沒有理由,再對她不好。
    “唔,那好吧,既然皇上堅持,臣妾就勉為其難了。”
    錦言輕笑著,果然是乖乖的任由皇上護著。核仁與秀兒麵麵相覷的相視一眼,不由得同時無語。
    那邊刺客還在,與侍衛正在打鬥,皇上與主子,居然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親密無間,這樣真的好麽?
    “嘩!”
    驟然間又一聲水花暴射,這一次,更多的人影從河底裏竄了出來,錦言初時還覺得心安,因她皇上是早有安排的,可知道歸知道,真正等到這一刻時,也依然是嚇得白了臉。
    “皇上。”
    她不自覺的抓緊了皇上的手,又下意識的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刺客,景元帝哭笑不得的聲音,從她頭頂很淡定的傳至道,“錦兒,朕在你心裏,真的就那麽弱不禁風嗎?”
    大手用力,將她再度擁入懷抱,麵對身後身前,閃閃的刀光劍影,皇帝完全無視。
    也就在此刻,更多的利箭,又從水底的四麵八方飛出來,帶著水花,帶著收割生命的死亡鐮刀,將剛剛躍出而起的幾名刺客,又攔阻了一些時間。
    有了前車之鑒,這些人也是加了小心,因此,也並沒有被當場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