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貴妃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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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秋笑一下,身體被縛在堂上的朱漆大柱上,他視線抬起來,眸光變得溫柔,“娘娘,是三清。”
    三清?
    錦言訝異的挑了眉,隨之又釋然,她點頭道,“三清是跟本宮說起過一些事情,可她並沒有說,是因為你。”
    寒秋點點頭,溫柔的眼底有些落寞,“一入宮門深似海,德妃也是不會輕易將她許了人的。”
    “所以?你就殺了她?”
    想到三清的死,錦言慢慢又冷了眉,同為女子,便是身體各有高低貴賤,三清再做錯了事情,也不至於要死得那樣慘。
    “娘娘,您說什麽?三清已經死了?”
    聲音猛然提高,寒秋情緒激動的喊著,錦言先是詫異,繼爾又點頭,“看來,你並不是殺死她的凶手。”
    想到三清那具幾乎要腐爛的屍體,若不是夏天天熱,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她死在本宮錦宮的後殿雜草荒地裏。錦宮地處略有偏僻,平日裏也比較少人,是隔了幾日才發現。人早已臭了。”
    那樣的高溫,如果是一隻死蒼蠅,也早就被螞蟻吃掉了,“她的身體也一樣,你是宮中侍衛副統領,你可以想得出,她的身體是如何的慘不忍睹。”
    人的屍體一旦腐爛,又與那些阿貓阿狗的有什麽區別?
    該什麽蟲子吃,還是什麽蟲子吃。
    “不!我不信!三清她那麽好,她怎麽可能……”
    寒秋紅著眼睛大喊著,他拚命的想要努力掙開綁著的身體,錦言退了一步,門外的王大人帶人衝了進來,他們在外麵聽得這動靜,覺得有些不太安穩,還是要衝進來保護娘娘的。
    可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寒秋被綁得無法自由,倒是貴妃娘娘怡然自如,又冷靜自恃的對麵而立,王中正直看著暗暗咋舌,想著這貴妃娘娘果然就是不同尋常,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都能麵不改色的淡然自處。
    “娘娘,皇上吩咐,不可時間太長,娘娘便要回宮的。”
    有侍衛上前,警惕的護在貴妃身前,又將皇帝的意思傳達,錦言抿了唇,淡淡點頭,臨走時,又道一句,“三清的事情,本宮未免聲張,並沒有經過任何宮中侍衛的手。寒大人你若是不信,回頭本宮會讓小和子將她的葬身之地告之於你的。”
    屍體送出了皇宮,至於最後的時候,到底被送去了哪裏,錦言也是不知道的。
    寒秋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眼看著貴妃即將走出刑部大堂,他終是啞著嗓子問一聲,“娘娘,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與三清的相好,在那整個皇宮裏,也並沒有幾人知道。三清是曾說過,知道的人,一共也不出兩個人。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下手的人……
    錦言回身,清冷的目光略顯憐憫的看向了他,“寒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以寒大人的聰明,想必也是能夠猜得出下手之人是誰,隻不過,唯獨缺少證據。”
    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的將人殺死,這份能耐,倒也讓她歎為觀止,又毛骨悚然。
    “罪臣多謝娘娘,可罪臣還有一樁心事,請娘娘轉告皇上……”
    ……
    “他真是這麽說的嗎?”
    一邊朱筆批著桌案上的奏章,一邊分心問著梁總管,梁士小心的懷裏攏著拂塵,伺候著主子,“跟著去的暗衛,回來是這麽稟的,說是寒秋一直暗中相好著德妃宮中的宮女三清,誰知三清被人殺害,寒秋心傷並悲憤之下,要求見皇上……”
    才剛剛見了貴妃,便又要見他?
    景元帝手中的朱筆停了下來,暫不提此事,卻是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如今邊關安寧,華將軍倒也是老當益壯。可人總是會老,趁著現在國秦安穩,朕倒是想再做些什麽事情。”
    指節屈起,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梁總管聽得這極有韻律的聲響,心裏慢慢的笑了開來,“皇上,您的意思,老奴略懂。眼下國秦民安,皇上是不是也要趁此休養生息的機會,再挑些能人異士,進入朝堂,為國效勞?”
    景元帝抬眸看他,眸光閃著讚許,“看來你守在朕的身邊,這麽多年一直伺候著,倒是屈才了。”
    梁士慌忙甩了拂塵跪下,膽顫心驚的道,“皇上,老奴不敢妄議朝政,老奴隻是胡說的。”
    抬手輕輕打著自己的嘴,梁士也真是後悔死了。
    自古後宮不可幹政,宦官不可篡權,他是越來越糊塗,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景元帝卻隻“哈哈”一笑,親自起身,繞過身前案桌,親手將他扶起道,“梁叔,朕與你這麽多年了,梁叔也是一早伺候過先帝的人,梁叔的忠心,朕又豈能不知道?”
    這一口一個梁叔,梁士猛又出一身冷汗,景元帝不許他請罪,更是金口玉言道,“梁總鞠躬盡瘁,為朕為國這麽多年,當得起朕這一聲叔。”
    話落,更是親手扶著他,到一邊坐下,梁士受寵若驚,又更是眼淚含了淚,想要說些什麽,可哆嗦激動的心情,也讓他久久無法平安。
    得此金口玉言,這輩子,他也算沒有白活。
    “皇上,錦宮傳來消息,貴妃娘娘似乎又不舒服了。”
    小丸子匆匆進門來報,景元帝轉身,擰眉道,“不是才剛剛從刑部回來,難道出了什麽事?”
    總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安寧,他身為大曆國君,有時候也真是怕了。
    每次出宮,總要讓他驚心動魄,這似乎是成了慣例。
    “回皇上的話,奴才也不知到底如何,錦宮現在已經傳了太醫,說依然是上次的症狀,頭暈,惡心,吐得厲害。”
    小丸子話未說完,便見眼前金光一閃,皇帝身著明黃龍袍,已是大步出了禦書房,前往錦宮急急而去。梁士追了幾步,有些力不從心,急忙喊著小丸子,“快,跟上皇上。”
    自然這一路,也有暗衛守著,可梁士依然不放心。
    直到小丸子一路小跑著追了上去,梁士這才長長吐一口氣,想著這一對天家夫妻,有時候便都跟不成事的孩子一樣,小矛盾不斷,小別扭不斷。
    皇上心情不好,有貴妃來哄,貴妃身體不好,皇上就急得什麽都顧不得了,倒是把這幾日的風言風語,為難躊躇都忘到了九宵雲外。
    景元帝步入了錦宮大門,小和子在宮門前迎著,核仁在殿門口侯著,秀兒在丹桂樹下,正細心認真的往茶杯裏注著茶水。景元帝隻消聞著味道,便知道,這是上好的碧螺春。
    他平時愛飲這口,貴妃是知道的。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
    見得皇上進門,宮中伺候的奴才,齊齊行禮見駕,景元帝看一眼丹桂樹下的秀兒,一路緊緊擰起的眉頭,便慢慢鬆了開來。
    若是貴妃當真不好,這些個奴才,也不會這麽悠閑。
    “都免禮吧!”
    抬了袖拂退所有人,他行步至丹桂樹下,掠了龍袍落下,先是看一眼晶亮透明小茶盞裏的茶水,這才又向著起身站立的秀兒,“娘娘呢?”
    秀兒抿唇一笑,“娘娘說,現在丹桂剛剛開花,味道剛好,便采了些新鮮的,去小廚房裏親自坐著點心了。”
    “嗬!她倒還真是有一些閑情逸致。”
    景元帝挑著眉哼了一句,倒了不見有什麽不高興,秀兒便鬆了口氣,核仁拿著冰鎮好的西瓜,捧了一盤過來,個個裏麵的黑子都被挑得幹幹淨淨,瓜肉鮮紅,水潤,看著就有食欲。
    皇帝拿起一塊,捧起來吃,先是將這一路的擔憂之火,都往下壓了一壓,又稍息片刻,這才道,“她身為朕的貴妃,廚房裏有什麽事,是需要她做的?核仁,去將娘娘請來,朕有話問她。”
    核仁“噯”了一聲應了,自然是前往錦宮的小廚房裏去不提,不多時,錦言回來,一身簡單的衣裙,不加任何飾品,三千秀發,隻用一支樸素的木簪簪了,迎著夏末的熱風,又小跑步的提著一邊衣角回來,還未近前,就已經見到了她紅撲撲的臉蛋上,還有一點點麵粉沾惹著。
    “皇上……”
    她站定行禮,不等她話說完,皇帝已經抬手,一把將她拉過來,虎著臉道,“最近你的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連欺君都敢了,是不是等明日朕送你一隻梯子,你就敢抬手摘日月?”
    人總是不依慣的,慣得久了,就慣出了毛病。
    錦言一臉笑嘻嘻的看著他,別看他臉色不好,還帶著凶她,可她就是不怕,兩手一抬,將指上沾的麵粉,忽然就點了一點給皇帝,眨眼間,剛剛還虎著臉訓人的一國之君,眨眼就變得那麽促狹,可愛,錦言忍不住就哈哈大笑。
    一邊笑一邊道,“皇上,您現在不也跟臣妾一樣了?臣妾看這丹桂開得好,想給皇上再做頓點心吃。”
    頓了頓,又樂嗬嗬的補充著,“麵是廚房的嬤嬤早就備好了,臣妾隻是過去做個花樣就行。皇上再稍等一下,正在鍋上蒸著,等好了,臣妾給皇上端過來嚐嚐。”
    也隻有在皇上麵前,這冠寵皇宮的貴妃娘娘,才會能夠不自覺的流露出自己的小女兒姿態。
    嬌媚,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