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黑貓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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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夜半鬼哭嗎?
他身上發冷,腿就跟著哆嗦了一下,可很快又站定了---後麵的那一群小太監,可斷斷不能讓他們看了笑話啊!
害怕事小,丟人事大。
不過,聽這聲音,像是剛剛走過的明月宮方向?
臉色頓時難看,“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吸了一口氣,小和子擺著威嚴說,他現在好歹也是皇帝身上的第一大總管了,也是一直跟著錦嬪娘娘的人,膽子不大怎麽辦?
小太監傲然的拍了拍胸脯:“師傅放心,桌子這就去!”
現在,小和子也已經是帶了徒弟了。
年歲不大,可勝在有經驗。
飛雪席卷著,毛絨絨的一團一團又撲過來,明月宮裏值夜的素白正倚著暖暖的爐子迷迷糊糊的打著嗑睡,猛然一聲“咿咿呀呀”的聲音竄到耳中,她一個激淋驚喜,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誰?是誰?裝神弄鬼的給我出來!”
她這裏一喊,核仁也披上了衣裳出來,可奇怪的是,她們找遍了宮裏宮外,沒有任何異常。那一聲哭泣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詭異的不存在。
兩人相視一眼,皆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了凝重。
小和子帶了人進來,急切的目光先是在核仁身上轉了一圈,見她無事,這才將目光移開,吩咐道,“事出詭異,不可大意。娘娘既已歇下了,這事就不用稟了……”想了想,又自顧道:“等一下請寒大人過來,今夜要仔細一些。”
不是他太過敏感,是他總覺得這內宮之中似乎已經安寧了太久太久,這本就很不正常。
正常的宮鬥,總是悄無聲息的開始,又隱而又忍的蟄伏著。
“那你也小心一些。天晚了,早些回去休息。”
核仁抿唇抬眼,視線溫柔的看著他,可讓她遺憾的是,麵前這個和公公,根本不去接收她的好意,臉色淡淡,公事公辦,仿佛之前那一瞬的急切與擔憂,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是殘缺的人,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去耽誤她。
夜風起,卷著厚厚的雪絨毛團又飛舞了過來,漸漸,宮燈下的那一行深深的腳印,便漸漸變得越來越淺,最後,晶瑩如同雪絨被。
輕輕吸一下鼻子,將自己心中的難過壓下,素白抬手握了她,指尖冰涼,隱隱發顫,“核仁,先回去……啊!”
驟然而起的驚叫讓她瞬間慘白了臉,核仁猛然也跟著抬眼看出去,雪色飄飛的夜,宮燈迷離,又將整明月宮的院落映得如同白晝,而就在這樣的白晝之下,一隻通體烏黑,沒有一根雜色的黑貓,正傲然冷戾蹲在雪色的牆頭,一雙眨著綠光的,詭異,凶狠,殘暴,又噬殺的血腥目光,在冷幽幽的,看著兩人。
那樣的眼神,核仁這輩子到死都不會忘。
那是死神的眼神,那是殘暴到讓人隻看一眼,就會嚇得魂飛魄散的眼神!
“來,來人,來人……”
片刻的驚呆,迅速又回神,核仁張口尖聲叫著,這隻該死的幽靈一般的貓,它又回來了,它又回來了!
這一聲尖叫,那牆頭的黑貓倒是有了動作,它慢幽幽又姿態優雅的站起了身,那一雙綠眼中透出來的目光,像是看白癡一樣,鄙視了一下正在尖叫的女人,眨眼,它跳下牆頭不見了。
素白呆呆看著,也跟著出一身冷汗。她從前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隻黑貓,卻也是聽說過的,如今一看,立時就臉色發白,一把抓住了核仁的手,驚懼的問,“它,它就是那隻黑貓?”
第一次出現,它帶著殺人不見血的天花,差點害得娘娘一屍四命。
這第二次出現,它又想幹什麽?
“來人,快來人!”
核仁猛的點頭,喊聲又起,很快,手持利器的皇宮侍衛呼呼一下進入明月宮,個個如臨大敵,寒秋上前詢問,“核仁姑娘,這是怎麽回事?”
半路上,他就被小和子公公請了來,說要保護明月宮,當時也沒細說什麽原由,可現在,他倒是真有點凝重了。
“是,是那隻貓,它回來了,它又回來了……寒大人,你將它趕走,快趕走!”
核仁白著臉,額上冒著冷汗,她不能不怕,傳說中,黑貓總是幽靈的使者,總是地獄的使者,如今它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又出現……她不敢掉以輕心。
寒秋順著看過去,卻是詫異的皺眉,“沒有啊,核仁姑娘,你是不是看錯了?”
雪白的牆頭,飛雪飄柔,明亮的宮燈反射著刀劍的寒光,哪裏有什麽黑貓?
寒秋不由得疑惑,但想想,核仁在宮中多年,也更是不會無中生有的,不由得又重新將目光落向了素白,素白僵著臉,目光呆滯的也跟著點點頭,“寒大人,的確是……有隻黑貓。”
那隻黑貓,她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害怕。
“所有人聽令,分散開來,仔細尋找!”
寒秋神色立時凝重,如果隻是核仁一人看錯,那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有素白,還有小和子之前所說的哭泣的聲音……他直覺的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得到命令,宮中侍衛四下散開,仔細尋找。
可明月宮內殿裏,竟是半絲聲音也無。
外麵嚷得這麽激烈,就算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可這麽人的雜亂,也該是讓人警覺的。
“核仁素白,外麵的事有我,你們馬上進去看看!”
夜深人靜,寒秋不適合進去察看,可還有兩個宮女。
“糟了!”
素白低呼一聲,也顧不得其它,提了裙擺就進去,核仁也似是想到了什麽,緊跟著踉蹌而入,寒秋一雙薄唇抿得緊緊。
難道,還會出什麽事?
會不會先是以這隻黑貓的出現,引開眾人的注意力,然後再對娘娘下手?
“娘娘,娘娘!”
進了內殿,素白直接就撲到了床前,先是顫顫喊著,帳內沒有動靜,她心一跳,猛的咬緊牙關,慢慢的抬手挑起帳幔。
帳幔中,麵色安靜的女子,睡得極是安詳,勻速的呼吸,輕顫的鼻翼,頓時就讓素白一顆心猛的落了地,她腿一軟,跌倒在床前,大口大口喘著氣,眼裏的淚意,幾欲而落,卻又生生忍住。
核仁跑得慢些,也同樣跑了進來,見狀,也跟著心裏一鬆,鼻子忍不住發酸。
娘娘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為什麽到現在,還是有人依然的心懷不軌?
這一夜,總歸是有驚無險。
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當東方出了晨曦,陽光慢慢露頭時,這明月宮的一切,才漸漸的運轉而起。
錦言沉沉的睡了一夜,其間的嘈雜,她也隱隱聽了一些,卻並不放在心上。
黑貓,天花麽?
她冷然一笑,翻身坐起,眼看床頭一個,床尾一個,兩個烏黑的小腦袋,守在她的身邊整整一夜,她冷嗤的眼底,慢慢溢出一抹柔情。
核仁,素白……還有青枝,秀兒。
不管是從前的,還是現在的,都是她可信任之人。
“娘娘,小的司禮監藍誠,為娘娘送定好的新年禮服。”
門口有聲音輕輕稟道,錦言唇角揚起弧度,很快又落,“進來吧!”
藍誠雙手捧著一方精致的木托,木托上整整齊齊的疊放著司禮監剛剛做好的新年禮服。
看顏色,是她慣穿的天青色。等得送到了跟前,錦言挑挑眉,示意殿內其它人都下去,核仁素白聽得動靜,也漸然醒來,一見藍誠,頓時又睜大了眼睛。
天!
這還真是,真是……
膽大!
兩人嗓子的這兩個字,終是用力的使勁壓下,藍誠站直腰身,笑了起來,“不用那麽驚訝,既然入了司禮監,自己的事情,總是要做好的。”
藍誠笑著……不!是納蘭城笑著,他在娘娘麵前,永遠是從前那個納蘭城。
“先打開看看吧!”
木托盤拿開,雙手托著衣服站定在錦言麵前,錦言難得童心大起的偏了頭,一臉笑嗬嗬的看著他,又看看自己,俏笑著道,“納蘭大哥,你確定要這樣子看著衣衫不整的我,去迎接你的新年禮服麽?”
她才剛剛醒來,雪早已淩晨時停了,日頭冒了出來,已經老高了---這段時間在明月宮的日子,其實一點也不像冷宮,倒像是在自由自在的放風了。
沒有規矩的束縛,沒有禮儀的嚴格要求,她天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你剛剛睡醒不修邊幅的樣子,我也不是隻見過一次了,怕什麽?”
那整整半年的逃亡生涯,相處種種,他根本不可能忘,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見她眼神輕恍,臉色微微輕冷,納蘭城笑一聲,又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來,看看吧,如果不喜歡,再拿去重做。”
天青色的裙衣抖開,在窗外照耀而進的陽光下,又似是泛著點點柔光,雪白的玉蘭花,一針一線,隻在前胸左側處,繡了傲然一朵,精致,而又不顯突兀。
兩邊袖口,卻是雪花的六瓣形,稀稀疏疏又洋洋灑灑,遠看,還真像是將外麵的雪色,全部都裹了進來。
隻一眼,錦言便喜歡上了這份清雅。
“不過,若是新年禮服,這樣太過素雅的話,會不會也不太好?”
核仁糾結著提了一個建議,娘娘大病初愈,必須要容光煥發,力壓群芳,就這樣一件太過素淨的裙衣,喜歡是當真喜歡了,可也真不怎麽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