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信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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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白心中“咯噔”一下,皇上這是來者不善?
    正要出聲為娘娘開脫一下,核仁低著腦袋小心翼翼踏著步子進來,錦言揚眸去看,這丫頭身上還落著雪花,是剛剛才被寒秋追了回來。
    她臉色一沉,斥道,“越來越沒規矩,讓你去請皇上,你請哪裏去了?還要讓本宮專門派人去尋你嗎?”
    這話的意思是……核仁立時咬唇,機靈的跪地,叩頭請罪,“皇上,都是奴婢的錯,皇上要罰就罰奴婢吧。小公主哭得停不下來,娘娘心急小公主,要讓奴婢去請皇上,結果雪大路滑,就……就……”
    她咬咬唇,臉色雪白又帶著慌亂,皇上仔細的看她一眼,“確定?”
    為什麽他聽到的消息是,錦嬪任由小公主大哭,幾乎要背過了氣?
    “回皇上的話,奴婢不敢謊言……”
    核仁身一顫,又將腦袋磕在地上,皇帝視線眯起,小丸子上前仔細打量,點點頭,去往皇上耳邊道,“皇上,核仁姑姑身上確定有雪泥。”
    這表示,核仁說的是實話,在路上時,她的確是摔倒了。
    皇帝陰騖的臉色便慢慢晴了幾分,點點頭道,“這倒是了,起來吧,是朕沒有問清楚。”
    衣袖拂動,小丸子趕緊上前,親自扶著核仁起身,又更是低聲的關心道,“若是摔得厲害,不妨叫太醫來看看?”
    關鍵是,還有小公主也在哭鬧,這是大事。
    至於核仁,小丸子完全是看在和公公的份上---至少,他們同為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自然是要抱成團在一起,同仇敵愾的,能搭把手的,小丸子也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是,我知道了,多謝丸公公。”
    核仁感激的說,又臉白的悄悄抬眸看一眼自家主子,正好撞上娘娘看過來的視線,她一顫,又趕緊低下頭。
    素白抿了抿唇,垂眸不語,隻是手心裏也早就捏了一把的冷汗。
    片刻間,眼前人影微微跪落,錦言垂眸,低低的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剛剛接回小公主,經驗頗少,以至於就有些慌亂……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麵子上,不要怪罪核仁才好。”
    頓了頓,又更是咬咬唇,眼裏含著淚花,泫然欲泣道,“可,可是小公主她是臣妾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臣妾已經錯過了她整整一年,臣妾不想錯過第二年。”
    哭了。
    晶瑩的淚水沿著蒼白的臉頰落下來,原本並沒有想到要以眼淚來博取皇上的任何同情,可現在,卻是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了。
    她是真的傷心。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又怎會不心疼?可在這吃人的後宮,她若不教著她獨立,那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嗎?
    不!
    她不敢想。
    “皇上……”
    聲音再度哽咽,有種強忍的酸澀,又隱隱帶著一縷倔強的隱忍,這樣哭起來的女子,可是比那樣動不動就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更讓人心疼多了。
    皇帝心一軟,也不由便想到了從前的事情,心裏那股子邪火,也就慢慢的淡了下去,上前兩步,彎腰將她從地上親自扶起,一邊又歎息著道,“傻錦兒,你的身體不好,可還要哭成這樣,你要是再有點什麽事,該讓朕怎麽辦?”
    她從明月宮出來,身子就一直不好,他是知道的。
    抬手幫她擦著淚,擁著又往內殿而去,錦言搖搖頭,聲音依然帶著酸澀,“可是臣妾到底是做錯了事的……臣妾不會帶孩子。”
    是的。
    她是不會帶孩子。
    她隻會教。
    她是要一點一點的教會她的小公主,要怎樣在這樣一個吃人的後宮中,高傲的活著。
    而至於她的兩個皇子,相信皇上比她更有心。
    縱觀天下,所有男人,哪個不是最重子嗣?別看皇帝現在最偏心小公主,可實際上,皇上最看重的,仍舊是這個大曆天下的傳承問題。
    “好了好了,朕也就是那麽一說,你還真要跟朕生分不成?再說了,小公主是你的孩子,你不帶又有誰敢帶?”
    皇帝這會兒倒是反過來哄著她,聲音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慢慢入了內殿,隱約還有其它的意思傳出來,素白與核仁也都再聽不到了。
    兩人便對視一眼,同時退了出去。丸公公看看,隻微微笑著施禮,也並沒有出聲。
    出了殿門,外麵冰天雪地,一片寒銳,白茫茫的天地,像是將人的心也都慢慢染得雪白,不帶一絲雜質。
    核仁將思緒放得空靈,什麽都不去想,什麽也都不願去做,素白咬咬唇,看著她,低低道,“你真是太莽撞了,若不是娘娘機敏,怕是要多少挨幾板子的。”
    身為娘娘的最得力奴婢,不在娘娘身邊伺候,還敢在這時候亂跑出去,皇上若是知道,必定不會輕饒。
    “可是,你又知道什麽呢?素白,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核仁喃喃的說,想想從前,又想想現在……她不敢說皇帝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可是,皇帝就這樣帶著一身冷銳來錦宮這裏,向娘娘興師問罪,這已經就能很明白的說明了一切。
    素白是不懂,所以她更要問,“你出去打聽到了什麽?怎麽還真會摔倒了呢?”
    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果然膝蓋處有著幾片髒汙的雪泥,心思便瞬間暗沉了下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半路上打問清楚了,聽說是欽天監的謝巫大人以命力觀天象,並報於皇上,然後……他自己則付出了蒼老的代價。皇上對這事原本是不信的,可是謝巫的生命力,也是最為真實的減少了。皇上便又信了起來。”
    一個信,與一個不信,纏雜反複,糾葛不清,核仁雖然沒有說得特別清楚,可素白已經聽得十分明白了。
    皇上,到底最愛的,還是這個大曆天下吧!
    所謂最愛,所謂至情,全都抵不過一個天象,抵不過一個信字!
    信,則死。
    不信,則是時時都要打起精神的活著。
    素白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娘娘的苦心,為什麽要急著將小公主教育得出類拔萃,足以自報。
    為什麽單單隻是小公主,為什麽不是另外兩個皇子。
    “那個人,不能留了!”
    猛的咬牙,素白沉沉的說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