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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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片刻時間,采嬪小主在皇上麵前漏了氣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後宮。
    武月寒笑得肚子都疼了,一個勁手拍著桌案,眼淚都笑出來了,卻還分出心神扒著一臉淡然的納蘭城連連不休的追問道,“快說說,說說,你到底在她的身上使了什麽東西?怎麽就她一人漏了氣,宸妃沒漏呢?”
    皇宮裏講究啊,硬生生把人體濁氣排放的結果,稱為是漏氣,不過不管是漏什麽,采嬪一下子就成為了整個後宮的大笑柄,就算是楊將軍自邊關回來,也隻能憋屈的臉黑,而說不出什麽。
    是你自己的女兒不爭氣,害得皇上失了顏麵,這能怪得了別人嗎?
    武月寒想到這些,更加就笑得樂不可支,不止肚子發疼,腸子也隱隱扭結到一起了。
    納蘭城看了看他,很淡定的道,“若是宸妃也跟著一起漏,豈不就明擺著讓人查?”
    單單隻采嬪一個,隻能說你倒黴,無能控製自己。
    如果再加上宸妃,那就會落入有心人的眼底。
    “唔,這倒也是。可是你到底是做了什麽手腳啊,怎麽就她漏了呢?”
    武月寒對這個問題,還是非常感興趣,納蘭城笑了笑,“也沒做什麽手腳,隻是衣服料子薄了點而已。”
    “咦?就這些?”
    “就這些。”
    見他說得篤定,武月寒也覺得沒趣了,但他不說,他也不能再問,隻嘀咕一聲道,“可我覺得沒這麽簡單。”
    自然是不會有這麽簡單的。
    納蘭城能說,他是半夜不睡,一直蹲到淩晨時分,才往采嬪的湯裏扔了巴豆麽?這隻是漏氣,如果隨後當場出恭,那才更讓她丟臉!
    他隻笑笑,做著自己的事情,明日便是大年初一了,也是長曆第二十四年,這一年,她二十二歲。
    放在外麵花骨朵一般的年紀,落在這宮裏,隻等寒暑易日,躊躇到老了。
    或許納蘭城忽然就明白,為何這宮中的女子不長壽,不是因為她身體差,而是因為她們生來就要注定在這樣漫無期限的孤寂中死去。
    可是,他不希望她是她們的其中一個。
    “月寒,你也多準備一些吧,若是宸妃來喚,你還是要去的。”
    手中的活兒不停,他要再為她做一雙暖手的暖筒,外出時,如果手爐不便,這個剛好抄在手裏,不懼風寒,又顯得別致好看。
    武月寒搖頭,“我不去。也不知道宸妃在想什麽,見天的想要把那個欽天監的謝老頭拉出去溜溜……他現在都已經滿頭白發了,還能活幾年?這是一點也不讓人消停。”
    說到這裏,又看他手指間飛針走縫,可比一般的繡女還要縫得漂亮呢,頓時又羨慕,“你是什麽時候學了這一手的?”
    納蘭城眼也不抬,隻告訴他,“當你身邊再無一人可以照顧你,而偏偏還有另外一個人需要你照顧的時候,你也就學會了。”
    想到這一手縫補的技藝,還是那時候的啞婆婆親手教的,後來跟她一起入宮,又後來倉皇離宮……想著,又覺得離了宮也好。
    這個深宮,就是個是非之地。
    “算了,不提這事了,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是不可能有這樣一手的。這樣,不如你做給錦兒用的時候,也順便幫我做一個?萬一宸妃看到,我也好歹說一聲,這是咱們司禮監集體的心意呢。”
    厚此薄此,總是會給人留下話柄。
    “我說過了,你要自己動手,若是不願意,那便罷了。”
    他做的東西,不願意送去給別的女人,錦兒是他唯一一個放在心上的女子。
    “不做拉倒。不是我說你啊,就你這樣的心意,可千萬要瞞得死死的,若是一旦被人發現,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武月寒撇撇嘴,又提醒著,納蘭城不以為意,隻是笑,“那你呢,不也一樣正在做著這掉腦袋的事?”
    他指的是,兩人同樣掩藏身份進了這裏,武月寒還幹脆得了宸妃的眼,提了個月管事,倒也不怕被人認出來麽?
    “我不同啊!我是常年不入宮的,也沒幾個人認得我。倒是你……這臉是他們眼熟的,不定哪天就會認出來的。”
    指指他的臉,又指指自己的,武月寒又說,“反正都是要小心的。”
    “嗯。”
    納蘭城頭也不抬,依然在做著事情,可還是回了他一句,“所以,你是月管事。”
    管事是行走在外麵的,而他隻不過是在這裏小待一下,不出門也就是了。
    武月寒見說不透他,也就算了。一起身,掠了門簾出去,外麵的飛雪撲了進來,納蘭城手一個哆嗦,針尖便刺入了手指中,有些尖銳的疼。
    他怔怔的看著流血的指尖,忽然就笑了。
    他也真是愛慘了那一個女人,才能將所有心神都撲在她身上,而忽略了自身的一切。
    為了她,他竟是也做起這女人的活計來了,還有模有樣的。
    笑一下,看看天色已經暗至深夜,這時候外麵的群臣宴也都散了,他想了想,放下手裏的暖筒,向外麵看了看,很快,他挺拔的身影悄然消失在這司禮監中。
    從這裏去往錦宮的路,他走得很熟了,可從來沒有這一次,他走得如此沉重的。
    也不知……她到底怎麽樣了。
    終於到了門口,探頭看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他想了想,還是繞過了正門,去往了後方。
    窗下開著一叢青竹,哪怕風雪再大,也壓不彎它們的身體,納蘭城看在眼裏,便笑了笑,縱身躍上,踩著浮竹,透過窗子看向內裏。
    暖暖的燭光下,似乎裏麵並沒有什麽人,也很安靜,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縱身而下,揚唇學了一聲鷓鴣叫,可久久不見素白過來,納蘭城以為出了什麽事,正要邁步走出的時候,素白一身匆匆的從內殿裏出來,見果然是他,不由得鬆口氣,施一禮問,“公子怎的深夜前來?”
    這時候如果皇上來的話,內殿中早已是熄了燈的。
    而她與核仁出去玩耍,也剛回來不久,否則,還真聽不到公子這聲鷓鴣叫。
    納蘭城溫潤笑起,先說了歉意的話,這才又道,“我是放心不下娘娘。素白,娘娘可好?上次沒機會前來看望她,也不知道她近況如何?”
    素白看著自家公子這般癡心深種的模樣,既是覺得心酸,又是覺得欣慰,世間男人如公子者,能有幾人?
    如實報道,“娘娘身體還好,隻是餘毒未消,仍顯虛弱,太醫院讓靜養,可娘娘這些天也靜不下來……”
    話到這裏,素白又頓了頓,見公子明顯認真傾聽的模樣,便歎口氣,將那日的情形都說了,末了這才又道,“采嬪小主最近很活躍,娘娘也是怕核仁惹事,又為了安全,這就加強了一下宮內戒備。”
    這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納蘭城點點頭,還是把前朝采嬪的事情隱晦的說了一下,素白幾乎要震驚的合不攏嘴,久久都覺得自己的腦中全都是“噗噗”的漏氣聲,忍不住彎腰就笑了,這裏動靜有些大,便聽有人要出來看看,素白趕緊讓自家公子離開,自己又回身入了殿,娘娘這時還未睡下,便問她,“是什麽事?”
    素白看內殿裏無人,上前低聲道,“是納蘭公子。”
    哦。
    娘娘點點頭,便不再問了。
    久久,她抬眸,又看著素白,輕聲道,“以後,沒事的話,就不要跟他見麵了……他的身份,見一次,總是多一次危險的。”
    若是被人發現,他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是,娘娘,奴婢記下了。”
    素白躬身應是,又服侍著娘娘沐浴更衣,這之後,進入飄然若紗的帳中休息,素白便在殿裏侯著。
    錦言隻覺得自己是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索性便輕歎一口,與素白又道,“若是有機會的話,你也多勸一下他,讓他盡早離宮回去吧。”
    同樣的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可沒有那一次,納蘭城能應的。
    這不就又重提起來,素白聽了隻笑道,“娘娘,您都勸不下來的事,奴婢如果能勸得下來?”
    再沒有比娘娘更清楚公子的心思了……可是這兩個人,相見不敢相識,相識不敢不認。這是煎熬,是折磨。
    素白垂眸看了看,見娘娘說了話,也沒了精神,正打算落了帳子再退下,一轉眼,見餘光處一道明黃的身影邁步而來,她一驚,“嗵”一下就跪地,也不知剛剛的話,到底皇上聽到了多少。隻驚得一顆心“咚咚”亂跳,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是臨時起意過來的,沒經任何人通報,直接進入,來到床前的時候,他頓立而立,視線似是要透過薄薄的帳幔看清裏麵的人。
    素白剛說了句,“皇上”,便被皇上擺手打斷,素白咬了唇,便不敢再言。
    錦言也聽到了這一聲“皇上”,同樣心中一驚,可是想想,她與素白剛剛說的話,到後來的時候也並沒有提起納蘭的名字,若是皇上是臨時過來的,也不會聽得全。
    心下便跟著一鬆,撐著身子起道,“皇上怎麽這時候來了?臣妾身子不好歇得早了,還請皇上恕罪。”
    柔弱的女子身在病中,也仍舊不忘本分。
    景元帝目光深深看她,慢慢就問一句,“錦兒剛剛在勸誰,要離開皇宮?”
    原來,是從這裏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