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個一個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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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公公打了個哆嗦上前,幾乎是哀求的道,“和公公,您這樣一直不眠不休,若是皇上知道了,會心疼的。”
和公公不說話,懷中抱著早已死去的女子,他自己也快要活不成了。
丸公公忽然就放聲大哭,“和公公,你不能這樣啊,你醒醒,醒醒……娘娘還在乾元殿沒回來,娘娘萬一回來,要是知道核仁姑姑出了這麽大的事,娘娘又該是怎樣的傷心?”
他們同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麽久,丸公公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讓人絕望到無助的現狀。核仁死了,和公公還活著。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明可以有機會,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了,卻偏偏紅顏遠去,鴻雁冥冥。
他哭得厲害,冷風一吹,臉上的淚就被凍住,跟著便哆嗦了一下,低看著和公公身前擺著的火盆,盆裏的火已經快要熄滅,旁邊伺候的小太監又趕緊往裏添著火炭,可即便如此,這裏的風雪還是很大,和公公也依然變成了一座晶瑩的冰雕。
頭上臉上,全是結成的冰。
隨著他每一次哀傷的呼吸,他的心就更痛一些。
“和公公,和公公?”
耳邊有人在喊,和公公想到了慘死的愛人,他慢慢低頭,用他已經凍僵的手,又用力的抱了抱。
身體早已僵硬,哪怕他再抱上一萬年,她也不會再活著對他笑了。
“和公公,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趕緊要將核仁姑姑入土為安,再好好想想,怎樣才能瞞過皇貴妃娘娘?她身體不太好,皇上千方百計留了她,就是怕刺激了她。”
丸公公趕忙又說著,見和公公終於有所鬆動,急忙就上前,親自搭把手,幫著和公公站起身,和公公雙手一直緊緊抱著死去的核仁,木然的視線終於在轉向丸公公的時候,隱隱的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跟皇上說,我要帶她出宮。”
整整一夜的雪凍,他連說話都覺得硬。咧咧嘴,似乎聽到凍壞的皮肉綻開的聲音,他心中猛的又痛。
他以為他不會痛了,可一切都是自己騙自己。
核仁不在了,他還活著,“小丸子,跟皇上說,就說奴才我申請帶她出宮,等到將她安葬於一處風光秀美之地,奴才就會再回來的。此生,便永遠都守在皇上身邊,哪裏都不去了。”
老死宮中,就在這裏,永遠的陪著她。
“和公公……”
丸公公鼻子發酸,又想哭,可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抬手抹了把眼淚,馬上又親自去往乾元殿,將和公公的意思轉述皇上,景元帝在偏殿裏見了他,聞言,便久久的沉默,好半天,才無力的罷罷手,“去吧。告訴他,在外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朕這裏的位子,永遠都給他留著。還有,賜他黃金千兩,暗衛兩名,一路護他周全。再者,你與他說,朕感念核仁姑姑的忠心為主,身前不及,身後榮光,封錦宮核仁姑姑,為齊縣縣主。著朕之命,風光大葬。”
核仁的老家,是在距此有三百多裏地的齊縣之地。
齊縣地處偏遠,是一處非常貧瘠的小縣城,自古至今,連個鄉試的高中都沒有,這一次,卻因為核仁的事情,而驟然像炸開了鍋。
和公公謝恩領命,晝夜兼程趕往齊縣,等入了縣城,已是五天後了---大雪封路,三百裏地,整整走了五天時間。這些,倒也是後話,暫且不提。隻說當下,除夕過後,便是大年初一。
皇上一早起身,引了文武百官去往太廟祭祖,錦皇貴妃也收拾停當,回去了錦宮。
剛到宮門口,就見素白紅著一雙眼睛,紮著腦袋出門迎她,錦言看了看她身後,“出什麽事了?核仁呢?”
素白扶了她的手往宮裏麵去,剛剛下的雪還很滑,積雪也尚無宮人打掃。整整一夜,這裏都人心惶惶,壓根沒人會想到,娘娘會一大早回來。
雖然皇上有言,且讓娘娘在乾元宮等他回來,可娘娘要走,誰又攔得住?
“核仁呢?你倒是說話啊,她去哪兒了?”
錦言厲聲問著,心一慌,就跌跌撞撞往裏行,素白“撲通”跪在身後就大哭,“娘娘,核仁……不在了。”
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麽意思?
錦言前進的腳步猛然頓住,她眼底聚了淚花,拒絕去想那個最有可能的可能性。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已經不是她不想,就能揭過的事。
她身形晃了一晃,不敢回頭,低低的問著素白,“你說……不在了,是什麽意思?”
素白吸了吸鼻子,原本已經是哭幹了眼淚的,這會兒卻又忍不住的往下流,猛的一聲喊,再也壓不住的大哭道,“娘娘,不在了……就是人沒了啊。嗚嗚嗚。”
這一聲哭,她哭得撕心裂肺,又極是壓抑。
大年初一的日子,是一個極好的日子,可她就這樣沒了。
琉璃宮宴,她剛被娘娘訓了,又高高興興的回來錦宮照顧小公平,然而才剛剛進門,就永遠的留在了這裏,死不瞑目。
緊接著,素白還在大哭著,娘娘的身子就跟著軟了下來,她尖厲的一聲叫,從地上撲起來又撲過去。說時遲那時快,早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上前,於最後落地的關頭,穩狠的接住了她。
素白一看,又跟著腿發軟的倒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公主,奴婢求求您,帶娘娘走,帶娘娘走!”
這個皇宮,一天都不能待了。
好好的一個除夕夜,核仁竟能無聲無息的被人殺死在自己宮中,這是何其有猖狂?
素白恐慌著,又哭著,跌跌撞撞再爬起來上前,去跟上納蘭城的腳步,納蘭城目光寒冽,幾乎能淬出冰刀子來。
如果這時候,哪怕是皇帝在前,素白都有種感覺,公子也絕對敢出手,且毫不留情。
“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現在走,錦兒她心裏會永遠過不去這道坎。”
隨著她身份地位的越來越高,她身邊的人,也一個接一個的離她而去。
下一個,又會是誰?
“可是這一次核仁出事,那凶手分明就是衝著娘娘來的。”
素白又哭,哭得滿臉是淚,哽咽不止,“娘娘原本不想去的,可後來拗不過皇上,就去了。可偏偏那凶手就在這個時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