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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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當娘娘的這句話,終於通過素白之口,費了好大的勁,再傳入光風霽月納蘭公子之耳中時,納蘭城啞然失笑了。
    他挑眉而起,深深看著自己這個在宮中植了不知多少年的心腹之人,素白於他來說,那便是他安在娘娘身邊的眼睛,耳朵,並不為監視,隻為時刻可以得知她的近況,讓他好去照顧她,保護她。
    素白施了一禮,眉目含憂,也有些歎息道,“公子,若是娘娘執意要去爭寵,那奴婢該怎麽辦?”
    明知娘娘心中,早已對皇上失望,難道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娘娘再去踏入這個永遠拔不出腿的地方嗎?
    納蘭城指節叩響,薄唇微抿,隱隱也還著難過,歎息,“若是她執意如此……素白,一切便依她吧。她有自己的孩子要護著,我,不能給她再多的阻攔。”
    天下母親都是偉大的,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殺人滅口,也在所不惜。
    等著素白一臉難過的退了下去,納蘭城落寞於司禮監之內,等武月寒從宸宮那邊回來滿臉喜氣洋洋正把著手裏的物件開心時,納蘭城突然又起身,與武月寒告了個假,飄然出宮了。
    武月寒不知道這哥們去幹什麽,可納蘭城也從來不是他的屬下……隻是這混蛋,你出去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麽隨意?武月寒抬手撫額,估摸著也與錦宮的皇貴妃娘娘有關,想想,又歎口氣,也就罷了。
    ……
    錦宮,素食錦盤,瓜果皆有,錦言綿綿倚在外殿的美人榻裏,側臥而形好,顏色柔和,又帶著一抹篤定的自信榮光。
    素白笑著剝了一瓣桔子送於娘娘道,“一切都打聽清楚了,皇上這兩天一直在重華宮安撫據說身體不好的采嬪小主。寒秋大哥也於昨日傍晚回宮,奴婢聽說邊上有了勝仗,大概皇上是礙於楊大將軍的麵子,才會如此厚待采嬪小主吧!”
    畢竟當日琉璃宮宴,采嬪是丟了好大的人。
    那麽響的當場一個屁……不知要成為流傳多久的笑話。
    錦言聞言,也忍不住咯咯的笑,她的身體也不太好,可並沒有非讓皇上陪著不可,她算算時間,“今日大年初三,皇上說了,這一年要沐休七日,那就是要到初七了。素白……太醫院尋藥的事,查清楚了嗎?”
    居然還是不死心啊,依然想要在藥裏下文章。
    想到那句太醫院小徒落地而碎的藥碗,以及宋太醫勃然大怒的臉色,素白也譏諷的勾了唇:“後宮之事,向來就是如此……娘娘,這一次,我們還要聽它任它嗎?”
    一次又一次的毒手暗害,也真是夠了。素白不想坐以待斃,錦言也不想。
    她笑一下,慢慢的摸了手帕按了按唇角,起身道,“走吧,就算是采嬪再怎麽爭寵,她也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不過在此之前,本宮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一些的。素白,陪本宮行一趟重華宮吧。本宮剛好要事去尋皇上拿個主意呢。”
    旖旎的裙擺拖了起來,現在的錦皇貴妃娘娘早已不是從前仁心善愛的後宮女子了,她的心,原本那般善良,也在這日複一日的傾軋之鬥中,慢慢變得冷硬。
    比如雲蘭,娘娘就並沒有好心收留,縱然救了人,也隻是想要放她出宮,而不是要留在身邊護著。
    時隔數年,再次踏入重華宮之地,錦言不期然就想起了從前的淑妃娘娘,那個驕傲張揚的女子,是戶部大人許貞玉之女,可也一樣是被人害死在了這裏。
    看那一汪清澈見底的宮前花池,錦言抿了唇,覺得身周的天地更加寒涼。
    風起處,她裙角有些冷,剛要喚素白行快一些,重華宮外一直克盡職守的小丸子公公這就迎著寒風匆匆出來,一見錦皇貴妃娘娘,頓時便滿臉堆笑的彎腰請道,“娘娘來了,快請進。皇上聽聞娘娘有要事與皇上說,這便趕緊打發了奴才過來。”
    這一副極盡討好的樣,素白見了抿唇輕笑,錦言則是淡淡頷首,道一聲,“有勞公公了。”
    視線起揚,拂著玉袖邁步進了重華宮,素白向小丸子公公施禮,一垂首也跟著進去。小丸子公公便笑了笑,吩咐宮外的人,再將重華宮好好把守,也跟了進去。
    宮中的人都是人精,傻的也活了這麽久。
    和公公因著核仁出事,已經出宮而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丸公公便儼然是這皇上身邊第一人了。
    進了重華宮外殿,這裏兩列宮女嬌聲見禮,“參見皇貴妃娘娘。”
    “起吧。”
    錦言淡淡的看了看,與桌前坐了下來,玉袖輕揚而道,“皇上呢?”
    她不問采婉何在,她問的是皇上。
    采嬪身邊的宮女聽了,趕緊上前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這一早的,小主說不舒服,皇上正請了宋太醫在給小主看診,還望娘娘恕罪。”
    “唔?采嬪小主還是不舒服麽?那本宮倒是要去看看了……從小年夜到如今,也有好些時候了呢。”
    清澈如流水般的目光似笑非筆的看向內殿之內,珠簾微垂,裏麵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她坐得遠,聽不得太清在說什麽,可乍見一抹明黃的衣角踢了出來,景元帝身著便衣,含笑而出道,“錦兒,你怎麽會來?今兒個才是大年初三,朕剛還想著,晚上要到錦宮用膳呢。”
    話落,已是抬手緊緊的握了她,在外殿的美人靠上坐了下來,錦言抿唇一笑,皇上這麽給台階下,不接的是傻子。
    頓時一笑,聲音軟軟的道,“臣妾聽說皇上這兩夜一直不曾休息得好,有些擔心皇上的身體,所以特來問問。”
    她將話說得極是貼心,又加溫順,皇上聽了心裏舒坦,跟著又誇道,“錦兒永遠都這麽深知朕心。”
    實是邊關打了勝仗,寒秋也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回了京城,皇帝既不想讓寒秋再守在錦宮之側,也不想再讓錦宮裏的人事再有別的損失……他得要再想別的法子才好。
    “那再怎麽忙,也是要注意身體,臣妾聽說采嬪小主一直身子不好,宋太醫幾乎要日日跑重華宮了,皇上守在這裏,當真好嗎?萬一過了病氣可怎麽呢?”
    這一雙秀麗的秀眉皺了起來,看似是在擔心皇上的身體,實則在說楊采嬪妖媚惑眾,不該在病中還強拉著皇上留宿。再說白了,這就是正大光明的在爭寵!
    內殿的采嬪耳尖的聽著,差點就給氣得倒仰,宋太醫把完了脈,正在開方,她顧不得正在病著,怒氣衝衝就掀了珠簾出來,聲音尖尖的叫著道,“皇貴妃娘娘可真是好大的威風,連皇上的事情都管了起來,難道你他日不會是第二個武皇後!”
    這聲音尖銳難聽,猛的就觸疼了皇帝心中那段最不願回想的難堪,頓時就豎眉喝道,“放肆!楊采嬪,看來這些日子,都是朕寵壞你了麽?朕念楊老將軍護國有功,這才對你多有耐心,沒想到你倒是得寸進尺,變本加厲,皇貴妃麵前,你不執禮也就罷了,竟敢如此驕縱無度,長此下去這還了得?”
    心中噙了怒意與難堪,年輕的皇帝此刻猛的起了身,向著一旁的丸公公喝道,“著朕旨意,楊采嬪性德驕縱,不守宮規,實乃是宮中之惡婦。傳下旨意,重華宮即日封殿三月,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他一口氣喝完,怒而甩了袖便邁出了門去,楊采嬪早已被皇上這一怒,驚嚇得臉色慘白而哭喊大叫,“皇上,皇上饒命啊,臣妾是無心的,臣妾隻是有口無心啊,求皇上看在臣妾父親的麵上,饒過臣妾這一次吧,皇上,皇上……”
    她大哭大叫著,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丟不丟人了,撲過來就緊抱了皇上的腿說什麽都不放開,那鼻涕眼淚的一股腦往上中間,錦言帕子掩了唇角,眼底閃過憐憫的譏諷,楊采嬪這是狗改不了吃屎,她要自己作死,誰也救不了她。
    宋太醫開了方子出來,見狀也有些尷尬,硬著頭皮見了皇貴妃娘娘,錦言問她,“宋太醫可曾查得清楚,采嬪小主,這得的是什麽病?怎的數日都不見好?”
    桌上放著香茗,聞著倒是清香,可錦言不會去觸它半分。
    “回娘娘的話,小主身體並無礙,也隻是心中鬱結難開,用些順氣的藥下去,也便見好。”
    宋太醫拱手說著,早已遞上藥方給娘娘看,錦言隨意看了眼,點著上麵方子道,“宋太醫還是忽略了一件事,依本宮看,采嬪小主如此火氣高盛,這方子裏實是要加一些個黃連才好,多加,才能多去火,太醫以為呢?”
    笑意噙在唇瓣,目視著重華宮門外那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戲,心下倒是覺得可惜。
    就楊采嬪這樣的對手,與她鬥,是她蘇錦言自降身份,可不好好整治一下她,楊采嬪這個不知悔改的飛蟲,也依然會攪得她格外煩惱。
    “娘娘說得是,依微臣之見,采嬪小主也的確是火氣大了些,加些去火的黃連,這倒是極妙。”
    宋太醫衷心讚著,心中叫苦不迭,黃連去火不假,可聽娘娘的意思,這加少了,怕也是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