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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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言?”
    楊守業忙問,急切的臉色表示著他的內心,也並不是不擔憂的。可他天生愛女心切,遠在邊關就聽到女兒被那妖妃欺負得死去活來,他哪裏還能忍得下?
    這不快步加鞭的回來,明明若大的火氣,眼下經寒秋一說,他也有了幾分怯意。
    畢竟,這大曆朝的天,還是皇上的天。
    他就算再怎麽功高震主,皇上想要動他,眼下就可以得手---他長途回京,身邊隻帶了幾分親信,其它將士,無一人回京。
    “老將軍隻知采嬪小主在宮中受辱,又可否知她為何受辱?”
    寒秋說,見楊守業臉色不好,便歎了一聲,接著道,“琉璃宮之前,采嬪小主當眾排氣……惹得皇上大怒。後來聽說,宮中琉璃宴,小主也是去了的,可當麵又指著皇上新封的錦皇貴妃娘娘罵著,皇上一怒之下,所以這才責罰了小主。”
    言下之意,一切的因果,都是你的女兒不識時務啊。
    當著皇上的麵罵人家最心愛的女人,你這不是找死嗎?
    可這話聽到楊守業耳朵裏,完全就是一朵炸雷猛然炸開,“什,什麽?你說什麽?采嬪小主竟然當著皇上的麵,對皇貴妃娘娘不敬?”
    這,這事他怎麽不知道?若是知道這事,他還老遠回來幹什麽?還嫌老臉不夠丟人嗎?
    楊老將軍嘴角抽搐著,想著這事是誰隱瞞不報的說,現在害得他無詔返京,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這……這下該怎麽辦?
    “寒大人,你剛剛說要幫老夫想辦法,說的是真的嗎?”
    他不死心的又接著問,按說寒秋的官級沒他高,不應該叫寒大人的,可他初時就叫了,就這麽一直叫了下來,尤其現在還有求於人家,豁出這張老臉,隻要能挽回女兒在皇上那裏闖下的禍,他什麽都認了。
    寒秋便吐一口氣,想了想問,“老將軍是信了寒某?”
    “信,老夫當然信,若是不信寒大人,老夫還能怎麽辦?”
    楊老將軍這一刻,幾乎是垂頭喪氣的說,他現在完全明白,自己是被人給害了。然後已經是回了京,無論說什麽,都晚了……
    寒秋又向著窗外看了一眼,想了想,終於將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
    老將軍問,什麽辦法,寒秋隻說了四個字。
    ……
    這一夜,很快過去,翌日很快來到,是大年初四了,一夜不曾多做休息,錦言累得半點都不想動,景元帝神采奕奕,渾身都像有著使不完的勁。
    丸公公焦頭爛額的在外站了一夜,好容易聽到皇上宣,立時快步進去,先將皇上伺候好,這才不安的道,“皇上……京城駐城守備昨夜來報說,楊老將軍連夜從邊關返回述職,如今正在等侯皇上傳召。”
    他忐忑,且小心。他是眼看著皇上心情不錯,這才敢鬥膽前來稟報的。但這稟報的後果,他其實也心中沒底。
    “楊將軍回京了?”
    皇上顯然怔了一怔,繼爾果然如所預料的那般沉了臉,淡淡冷道,“既然回來了,為什麽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丸公公,朕放你的身邊,就是這樣蒙蔽朕的嗎?”
    他這話說起來,沒什麽波動,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話話,卻驚得丸公公腿腳一軟,頓時跌在了地上,一時間渾身哆嗦,恨不得就此死過去。
    “皇上,皇上恕罪。奴才昨夜得知……可皇上已經休息……”
    丸公公苦逼的哀求著,你們帝妃二人那般琴瑟和鳴,誰敢去打擾?而且還有可能隻是因為一個楊采嬪?但這委屈,丸公公是萬萬不敢說的,他隻說了這一句話,便連連磕頭在地上,恨不得就此地上磕條縫,讓他趕緊落進去算了。
    內殿錦言慢慢的翻了個身,模模糊糊聽到外間在說著什麽,可也沒聽得太明白,便又翻身睡過去了。
    這一夜,她好累。
    皇上是不能生育了,但她的身體也是極度虛弱,皇上正值壯年之際,如此索求無度一夜,錦言想著自己大概能夠睡個三天三夜不下地了。
    如此想著,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素白擔憂的看著,一邊為娘娘掖好身下的錦被,一邊擔心抬眼看著外殿。
    皇上與丸公公,已經低聲談了好久了,從最初的冷怒,到現在的平和,大概有一柱香的功夫了,可還不見談完,也不知是因為何事。
    素白隱隱聽到什麽“將軍”類的字眼,她也隻是猜想著楊將軍的事情,倒也沒想太多。也許是皇帝刻意不讓她聽清,也許隻是無意的,但眼下,素白也隻有無奈了。
    她告訴自己說,不管是將軍,還是誰,以後,都不許有任何來負娘娘。若不然,她也是絕對不放過。
    抿了抿唇,她見娘娘又精神不好的翻個身,趕忙上前去輕輕喚著,“娘娘……已經清晨了,娘娘肚子餓嗎?”
    夜裏那般翻雲覆去,她也是聽得真真的,一方麵怨怪皇上隻圖自己痛快,一方麵又心疼娘娘,爭寵也真是……累人。
    錦言又聽到了一些什麽,終是撐著疲累的雙眼,慢慢的睜了開來,有些迷糊的看著眼前的貼身宮女,過了片刻,才記起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一瞬間耳根有些紅,垂著眸坐起身,看自己外露的身上,有些玫紅的印記,不由更是臉紅得可以。
    不過她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在素白麵前也沒什麽可遮攔,頓了頓,便吩咐道,“素白,送些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一夜不曾好眠,等著熱水送進來的,皇帝已經起身離開,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素白抿著唇站在門口,一是覺得失望,二是覺得不值,可娘娘卻不這麽想。她輕笑一聲,笑意裏帶著淡淡的安寧,“有些事,強求不來的……皇上日理萬機,能愛麽一日,我已經覺得夠了。”
    總好過比起之前的冷戰,要讓人放心得多了。
    如此,她才能更好的幫自己的孩子,在這幾乎是人吃人的後宮裏,站穩腳骨。
    “可是娘娘……皇上這樣做,是一點都不知道憐惜娘娘,瞧娘娘這身體,怕是又有幾日不得外出了。”
    素白一臉心疼的說,親自扶了渾身軟軟的娘娘去往屏風後沐浴,水溫很好,地龍也很暖,錦言沒覺得冷,隻覺初入水的時候,有些身體不適,但很快也便適應。
    溫度適中的沐浴,總是能會讓人放鬆身體,錦言沉了進去,雙臂搭在圓圓的浴桶邊上,素白一邊伺候著娘娘沐浴,一邊心疼的看著她滿身的傷痕,準確的說,這些都是傷……甚至有些後宮女子還以此為榮,生怕不被人知道似的,恨不得宣揚得全天下都知。
    可娘娘不是一般女子,若是……娘娘也不會讓核仁在皇上的吃食裏下了絕子散,而此事一旦被揭穿,她們誰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可娘娘就是做了。
    “不用擔心,這些東西,過兩天就沒了。”
    像是在知道她在什麽,錦言長吐一口氣,懶洋洋的說,“素白,等過了這幾日,等公主他們抓周的時候,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若是你心裏有人,就與我早些說,早早將你配了你,本宮也便安心了。”
    曾經一度因為她的不舍得,青枝死在了宮中,秀秀被人傷在了外麵,現在是核仁也沒有了,她身邊唯獨隻剩了一個素白,她不想她也步她們後塵……隱隱約約,她總覺得自己身邊,潛伏著無數敵人,但凡一個不小心,便會釀成大錯。
    “娘娘,您這是在說什麽?難道您不再喜歡素白伺候了嗎?”
    素白愕然,猛的跪身哀求著,“娘娘,奴婢哪裏也不去,隻要伺候著娘娘便好。求娘娘不要趕奴婢走。”
    哭著,然後眼淚落了下來。
    有時候,愛情很讓人迷惑,也很讓人感歎。
    素白喜歡著公子,而公子心中卻隻有娘娘……於是,素白就想著,哪怕是拚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護著公子的心上人安全。
    是的,她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是為了公子,現在,還是為了公子,她是因為忠於公子而才忠於娘娘的……這話說起來,並無什麽不妥,但聽著,可就不太一樣了。
    錦言點點頭,歎一聲道,“這些我都知道的,可我依然是很喜歡你。因為你的質樸,善良……我也實不忍心再將你囚在這裏不放你離開。素白,若是你當真喜歡的話,等一下本宮沐浴過後,你去請了他過來,本宮再勸勸他,若有可能,還是早些離開吧。”
    這一輩子,她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了,可她不能再害得他出事。
    “娘娘……您在說什麽?這樣不行,這樣不行的!您不知道公子的心思,他,他……”
    素白又哭又急著,有些話她說不出話,可娘娘該懂啊。自從那一夜,那一夜風雪交加的同床共枕過後,公子哪裏還會離得開?
    素白哀哀的看著娘娘,自打那一夜過後,公子也更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了她。可素白心裏有公子,她真的是一個認死理的忠心丫頭,哪怕公子這一輩子都不會要了她,素白也依然願意守著自己的誓言,護好公子的心上人一輩子。
    “你是不是傻呢?這一輩子跟著我,早晚有一天,會一不小心丟了自己的命,就算是這樣,你也還願意留下嗎?”
    錦言歎了聲氣,將自己從浴桶裏起身,眼下,她真覺得自己髒,而那一夜過後……她似乎是刻意的將納蘭城給忘到了一邊,她不敢讓自己想他,那樣的話,她會更加的不恥自己。
    納蘭城那樣一個玉潔清高的公子,她竟然是那般羞愧的將自己沾了別的男人氣息的身體給了他……眼下如此,她為了更好的能護著自己的孩子,又不惜將沾了他愛憐的身子,又給了那個普天之下最尊貴的男人。
    若說天下最羞恥之人是誰,錦言想,大概是她自己。
    “不,公子願意。他曾與奴婢說過,他喜歡娘娘,是刻在靈魂裏的喜歡。哪怕娘娘再為皇上生過孩子,他依然不悔。”
    素白堅定的說,錦言突然鼻子一酸,窗子外“咯”的一聲輕響,素白頓時一驚,剛要叫人,一枚細小的石子飛過來,打了她的穴住,將她定住。
    然後,一雙踢著青色衣角的男人的腳,便跳窗躍進,站在了屏風背後的浴桶前。
    錦言慢慢的轉身看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