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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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榜之景若寧蘭!
    如蕭景寧猜測那般,沒了那些繁瑣禮節蕭歆果然快了許多,第二日清晨便著了輕裝悄然入城。
    金陵城剛剛脫離生死危局,重創未複,然蕭歆入目所見雖無往日繁榮,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蕭條。步入百姓中,隻聽得大家互相問候,亦對朝廷諸多感激,竟頗有幾分欣欣向榮之意。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
    要知古往今來,一旦有什麽天災降臨,總有宵小引領著不明真相的百姓仇視帝王,說是帝王無德,上天方降此禍,更甚者朝中一些所謂的忠貞官員也會逼著帝王下罪己詔。
    體察完民情,蕭歆低調的回到了宮城,在朝陽殿聽內閣大臣大致稟報完近況後,獨獨留下了荀飛盞。
    荀飛盞雖是武人思維,但此番對於蕭歆想要問什麽也有些揣測,奉詔跪於禦案下時,腦子裏也在組織著一會該從何說起。
    蕭歆靠在禦座上,率先開口道“將你知道的說一說。”
    荀飛盞理了理措辭,將所知的一五一十娓娓道來“禦駕離京後,東宮被夜淩子放火,太子殿下受驚,而後濮陽纓入宮求見娘娘。其間談了什麽卑職並不清楚,但濮陽纓離去之後,娘娘立即召臣下前往捉拿濮陽纓,罪名是妖言惑眾,而娘娘的意思是濮陽纓許是敵國探子。……”
    蕭歆沉吟良久“娘娘與濮陽纓說的話,你也不知?”
    荀飛盞道“卑職不敢隨意打聽,陛下若欲知,卑職去尋當日暗衛。”
    “不必。”
    蕭歆搖搖頭,荀飛盞說得很全麵了,他本身要問的,也是這三月來發生之事,倒不是非得打探皇後的隱秘。隻是這些年與皇後疏遠了,驀然回首,她確實變了許多,他竟不太認得了,便想要多了解幾分。如今的她,即便離了他也當能過得挺好,這樣便好了。
    蕭歆擺了擺手讓荀飛盞退下,神思倦怠的向後靠去。這些日子,他身子愈發虛弱了。內侍趕緊上前欲扶他躺下,他卻拒絕了,就這麽靠了好一陣子,吩咐道“擺駕正陽宮。”
    接到消息的蕭景寧問了問時辰,命人去禦膳房傳膳。蕭歆一向吃得清淡,在衛山祭祀吃得更素,蕭景寧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住,特地點了一些溫補菜式,雖也清淡,營養卻很均衡。又讓人去將太子也請過來,畢竟太子是真想這個父皇了。
    若非蕭歆確實覺得身體有恙,他便也不必用上鑾儀那麽麻煩,蕭景寧帶著蕭元時接駕時,很容易就發現了他的不適。蕭景寧微微忖度,便將宮人揮退,為他在頭上揉按,不多時蕭歆便覺精神好了許多。他抬手抓住她的“皇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蕭景寧一頓,卻也沒有將手抽出來,隻垂眸回道“皆是臣妾引來的禍患,那些都是臣妾應當做的。”
    “不是你錯。”蕭歆心裏如同被蟄了一下,將人拉到身旁坐下,“若蘭,歹人確是防不勝防,誰也不願出現這樣的結果。”
    “你做得比我想象中還好。”蕭歆捏了捏手中柔荑,複又轉向蕭元時,“元時亦做得很好。”
    蕭元時臉一紅,羞慚道“疫情一開始兒臣便倒下了,累得母後擔憂,兒臣實在是愧怍。”
    “宵小難防,這本非元時之錯。”蕭歆歎息一聲“元時的身體,這是隨了朕。若是皇祖母還在……”
    蕭景寧默默為這父子倆各盛了一碗湯“別光顧著說話,等你們說完菜都涼了。”
    接過遞到麵前的湯,手指觸碰上那宛若凝脂的指尖,蕭歆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菜肴,皆是他與元時喜歡又利於他們身體的,其中竟無一道記憶中她喜歡的。執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夾雜著酸楚與感動,化作眼前的一陣模糊。
    “陛下?”
    蕭景寧在將湯遞給蕭元時看他喝下一口後,驚覺蕭歆並無動作,她疑惑的抬眼看去,卻見得他身子微弱的顫抖,莫非是他身體不舒服,這是在隱忍著?
    蕭景寧一急,慌忙到他身旁查看“陛下,可是哪有不適?傳太……”
    “朕無事。”蕭歆打斷了蕭景寧傳太醫的話,他深深的看了蕭景寧一眼,“是朕忽然覺得,這些年太過忽視皇後了。”
    “陛下執政明君,勤於政務,本便不應讓後宮瑣事令陛下煩心。”蕭景寧倒沒想到蕭歆會如此說,有些懷疑的瞅了瞅蕭歆的臉色,正對上那深邃的眼眸,心忽然仿若被什麽揪住,一時間那些推搪言語再說不出口,張了張嘴也沒能再出聲,她也不知此時該說什麽。
    蕭歆看她這反應,忽的一笑,臉上兩個大大的酒窩現出,將蕭景寧的目光牢牢吸引過去,她腦中現在別的什麽想法也沒了,隻有那一張笑臉。也隻有一個想法陛下笑起來可真好看……
    蕭歆將湯喝下便聽到了這句,原來蕭景寧不知不覺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頓時他連眼裏都泛起了笑意。而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蕭元時,此時眼珠子正在父皇母後間來回遊移,兩眼亮晶晶的,他可從來沒有見過母後發呆的模樣啊……看著看著,他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小臉上也神奇的蹦出了兩酒窩,父子倆的表情此時出奇的同步了。
    蕭景寧很快反應過來,一絲赧然爬上臉頰,輕咳一聲,對著父子倆一人瞪了一眼,隻是沒什麽威懾力,反倒是加深了兩的笑容。
    內心深處她是真不太自在的,雖然現在扮演著荀若蘭,但她到底不是。論理她是蕭歆的姑姑,蕭元時更是孫子一輩,隻是麵對蕭歆時,她其實並不能用長輩對晚輩那種心態去對待他。而對著蕭元時,一開始還想著這是侄孫,待得相處了幾日,她便真將這個孩子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閃過,想到荀若蘭,蕭景寧的心忽然冷了下來,收斂了先前的心思,沉默著為兩人布菜。
    蕭歆很容易的發現了她的情緒變化,隻以為她想起了這些年的事,暗自歎息一聲,也為蕭景寧夾了些山珍,“也別光顧我們,你也吃。”
    午膳便這麽和樂融融的過了,蕭元時在膳後很有眼色的向兩人行禮後,一溜煙兒跑了,留帝後兩人獨處聯絡感情。
    蕭歆身體確實虛弱,握著蕭景寧的手雖想說些什麽,眼睛卻忍不住想要合上。蕭景寧將他扶到內室床上,輕柔的為他揉按著,力道不輕不重,讓本就有些睡意的蕭歆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淩晨,蕭歆才在蕭景寧的輕推下叫醒,親手服侍後精神奕奕的前去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