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斜了我一眼，點了支煙，不屑地說：“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去了，咱們在這裏才呆了多久啊。”

    我有些不服，問他：“靠，那你見過？”

    陳偉搖搖頭，說：“這倒沒有見過，就是以前去的時候，在路上，黑鳥指著那個崖壁跟我們說，那地方有懸棺，可惜被那個樹啊藤啊什麽的擋住了，看不清。”

    我不相信：“他逗你吧？”

    陳偉沒理我，笑笑接著說：“黑鳥說，以前他們那的人都不曉得那裏有懸棺，後來說是幾個抓草藥的人，要去懸崖壁上抓一種什麽藥，係著繩子蕩到崖壁上，一個人一腳蹬在叢灌木邊，沒想到蹬空了，這才發現灌木後有個洞，洞裏居然擺著口棺材……後來吧，又發現了十幾個這樣的懸棺，一個洞裏一口棺材，也不知這些棺材放了多長時間了，反正棺木都完好無損……黑鳥說，據他所知，他們家這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殯葬習俗，所以這些個懸棺啊，還真搞不清是什麽時候什麽人弄的。”

    我聽了陳偉的話，糾正他說：“那不是懸棺啊，叫洞葬，懸棺是直接在崖壁上敲上架子，把棺材放在架子上的。你大學學的都還給教授了吧。”

    陳偉扔了煙屁股，不耐煩地說：“管他是洞葬還是懸棺啊，反正都是搞在懸崖壁上。”

    我點點頭：“這到沒錯，哎，他們沒上報，叫考古隊來考考啊？”

    陳偉說：“沒吧，我哪知道，不過黑鳥說，剛發現這些懸棺的時候，他們家那邊倒是有人想打這些懸棺的主意，覺得這些是古墓，搞不好可以弄到些值錢的古董什麽的。”

    “那有人去搞了？”我問道。

    “去了。”陳偉點點頭。

    “搞到什麽沒？”我有些好奇。

    “好像沒，哦，不對，好像有個人搞個麵銅鏡。”陳偉側頭想了想，旋即肯定地說，“嗯沒錯，是，有個人搞到麵銅鏡，結果嘛……”

    “結果什麽啊，快講啊，那鏡子是不是好邪啊？”我有些著急的問道，這家夥又開始賣關子。

    “結果那人跑到外地去賣了兩百塊。”陳偉說道。

    “後來嘞？”我繼續問道。

    陳偉說：“後來，後來沒了啊。”

    ……我還以為有什麽稀奇事好聽。

    陳偉興奮地說：“搞不好現在那裏還有沒有被發現的棺材哦！”

    我看著陳偉那顆圓咕隆冬的腦袋，說：“幹嘛，你還想去盜幾個是不？”

    陳偉嘿嘿笑：“如果真還有的話，兄弟我還真想去。”

    “做夢吧你。”我白了他一眼。

    到了楊鄉，才進村口，就看見幾個人打著電筒等在路邊，看見我們的車，一個勁地揮手，陳偉停下車放下車窗，伸出頭問：“是你們打的diàn huà是吧？”

    領頭的趕緊應著：“是是，你就是殯儀館的師傅是吧？”

    “嗯，那個，人在哪裏？”陳偉點點頭問道。

    “在裏頭。”那人往身後指指。

    陳偉眯眼看了看前麵，問：“車能進去不？”

    “可以可以，跟我們走就行了。”領頭的人趕忙說著。

    “那你們上來吧。”我招呼他們上車。

    “不用不用，就在前麵不遠，你們跟在我們後麵慢慢開就可以了。”那人說著，轉身飛快地往前走，另兩人見了，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陳偉見狀，嘿嘿笑罵：“怕我們把他們也裝到後麵一起拉走是吧。”

    死者是個伐木工，三十來歲，死得很冤枉，說是跑到木頭堆下麵拉屎，原本堆得好好的木頭不知怎的就滾落下來一根，正巧砸在他的後腦勺上，當場就沒了氣。

    陳偉搖搖頭，小聲對我說：“這就叫生死有命，該死的時候，一泡屎都能要了命。”

    我笑：“你越來越宿命論了啊。”

    陳偉深以為然：“誰說不是咧，講不好這些卵事。”

    之前那領路的人告訴陳偉，這死者是一個小縣城的人，他們已經和死者家屬聯係過了，家屬要今晚就把屍體送回老家，死者在這裏沒啥親友，因此沒人跟著去，說著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片，遞給陳偉，說是死者家屬的diàn huà號碼寫在上麵，到了縣城打這個diàn huà就行。

    陳偉點點頭，接過紙片，開始和那人談費用的問題，我在外麵站得冷，就先跑上車去了。陳偉招呼著那些人把屍體抬進了後車廂，放好屍體後，陳偉關上後車廂的蓋子，小跑到車門跟前，帶著一股冷風竄上駕駛位。

    “現在幾點？”陳偉一邊搓手一邊問我。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告訴他：“九點不到。”

    陳偉歪頭算了算，說：“大概兩點不到就可以回來了。”

    沒人再說話，我透過車窗往外看，除了一團黑得不能再黑的黑，什麽也看不見。太安靜了，靜得讓人有點心緒不安，我沒來由地想到躺在後車廂的那位，我似乎聽到一丁點動靜，正由後車廂傳來……我猛地扭過頭，什麽也沒有。

    “不然說點什麽吧，這晚上開夜車，聽到點人聲，還真有些別扭。”陳偉對我說道。

    我暗笑，原以為就我感覺不對勁，原來陳偉也是。

    陳偉開口道：“剛才在楊鄉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那一群人看起來好像都有古怪。”

    “古怪？”我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似乎沒有什麽不太對的地方，問陳偉，“什麽古怪？我感覺沒什麽不對的地方啊。”

    陳偉哎了一聲，說：“當時你東走西走的肯定沒有注意。”

    “你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說來聽聽。”我有些好奇。

    陳偉清了清嗓子說道：“當時那幾個年輕人在和我們講這個人的死因的時候，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他在講的時候，那個帶我們進村子的人，給他使了好幾個顏色，好像有些東西不方便告訴我們一樣。”

    我有點詫異：“還有這種事情？我還真沒有注意到。”

    “還有就是。”陳偉接著說，“那些人，好像特別怕這個……一樣。”

    陳偉頓了頓，又說：“反正給我的感覺就是，裏麵肯定有古怪，那個什麽，當時他們把這個抬上車的時候，都你推我我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