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後來有一次她自己在殯儀館撞了邪，還被嚇暈了，但事後她一想，歸咎於是當時的自己太累，出現了幻覺。

    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黨員。

    她非但不去，還臭罵了葛大爺一頓，也虧得葛大爺脾氣好，換成陳偉，準保要罵她狗咬呂洞賓。

    不去拉倒！”陳偉很生氣，說，“反正有事的是她老公，她都不急……我們瞎操個什麽心。”陳偉本想說皇帝不急太監急，轉念一想這不是在罵自己麽，於是改口。

    哎，算了算了。”葛大爺說，“要不我們上山去燒點紙錢，至於行不行，就看館長的命了。”

    陳偉看著葛大爺，點了點頭。

    該做的都做了，館長還是沒有醒過來。鎮上的醫院已經素手無策，於是決定把館長轉到j市人民醫院去。抬過死人的都知道——當然沒幾個人抬過——人在死以後，身體的重量會增加許多，可館長還沒死，身體重得就像死人一樣，不，應該說比死人還要重。

    館長個頭一米七六，瘦得像根草，體重撐死了最多一百斤，可就是這麽個瘦成條的館長，卻足足上了六個人，才把他從病床上抬下來。把他抬進救護車時，明顯地看見車身往下一沉。

    幫忙抬他的陳偉告訴我們說：“館長簡直有三百斤重，真是見了鬼了。”

    更見鬼的事還在後頭，就在一切準備妥當準備出發時候，救護車卻怎麽也發動不起來，查了半天又查不出毛病，換其他車又不行，因為館長一方麵做著牽引，一方麵又無法自主呼吸，需要呼吸機，而其他車子根本沒有這個空間。

    於是有人出了個主意，說要不用殯儀館的車吧，殯儀館的車後麵是放屍體的，座位全拆了，既放得下做牽引的館長，也放得下呼吸機，還可以坐下醫護人員。

    這邊醫護人員還沒說話，館長老婆第一個不答應，說這算什麽，我們老朱人還沒死，就把他朝死人躺的地方放。

    不行！絕對不行！”館長老婆叫道，看她那副架勢，就算館長是真的死了，她也不願意把館長放進那輛金杯麵包車的後廂裏。

    無奈之下，隻好從附近醫院又叫來一輛救護車，結果真邪門了，館長一被抬上車，車又發動不起來了。

    而之前那輛原本發動不起來的救護車，在館長被抬下去之後，立刻恢複正常。

    這下連堅定的無神論者館長老婆，也不得不犯起嘀咕來。她拉過陳偉，小聲說：“小偉啊，你說你們館長，是不是真的被那些什麽東西，給纏上了？”

    陳偉說：“這個嘛，我也說不好，昨天葛大爺不是來找過你麽？”說完，瞥了一眼她。

    館長老婆很不好意思，說：“昨天我是有點過分了，我也是著急嘛，要不這樣，你帶我到山上去，我去給那個人燒點香，行不？”

    這個嘛……其實昨天我和葛大爺，已經上山給他燒過香了。”

    這麽說不管用？這可怎麽辦啊！”館長老婆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陳偉急忙說：“也許我們燒香不管用，你去燒的也許可以。”

    真的？！”館長的老婆突然有了一絲希望。

    我隻是說也許可以，因為我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因為……”陳偉解釋道。

    沒事沒事。”館長老婆打斷陳偉道，“管不管用都要去試一試。”

    館長老婆這是第一次上殯儀館後麵的墳山，提著一塑料袋祭品，跟在陳偉身後，走得戰戰兢兢，一邊走一邊問到了沒。陳偉說還沒，在後麵呢。館長老婆很奇怪，指著路邊大片的空地問：“這裏這麽多空地，為什麽要往後麵埋？”

    陳偉說：“這裏是a套餐墓地的區域，再往前走，是b套餐的區域，c套餐還要在後麵。”

    館長老婆這兩個晚上幾乎沒怎麽睡，現在還要爬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幾次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

    她並不知道abc套餐是館長智慧的產物，還以為是殯儀館上屬單位民政局那幫人的主意，人在又困又累的時候，心情會很不好，館長老婆現在就是，於是她一個勁地在心裏罵，罵想出abc套餐的人是個王八蛋，罵想出abc套餐的人生兒子沒。

    當聽見陳偉說“到了”的那一刹那，館長老婆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這個就是了。”陳偉指著這片區域唯一的一座墳墓對館長老婆說。

    館長老婆走前幾步，一眼就看見嵌在墓碑上方死者的遺像。遺像中的人腦袋很大，胡子拉碴，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一臉凶悍狀，一看便知此人生前是個不好惹的彪形大漢。目光往下滑，死者的姓名映入眼簾：魏升金。

    名字念著耳熟，像是常常能在哪裏聽到，館長老婆頭暈暈的，大腦處於短路狀態，一時也想不起。

    燒了紙錢，上了香，又說了幾句不著邊際的道歉的話，陳偉說：“張姐，可以了。”

    這樣就行麽？”館長老婆問，似乎覺得一切太容易。

    行的。”陳偉說。

    那老朱……”館長的老婆還有些不太放心。

    下去再說吧。”陳偉連忙說。

    走出幾步，館長老婆回頭看了一眼墓地，忽然間她發現有些不對，這個不對來源於墓碑上的那張遺像。

    當時她距離墓碑五至六米，她視力很好，所以她發現了遺像上的變化：原本遺像上隻有魏升金一個人，可現在，除了魏升金外，又多出了另外一個人頭。

    也就是說，現在那張遺照上，有兩個人的頭像。

    她急忙叫住仍在不停向前走的陳偉，陳偉轉過頭，問她什麽事，她結結巴巴地指著墓碑說：“相……相片。”

    相片怎麽了？”陳偉距離墓地已經有點遠了，所以看不太清。

    你過來看。”館長的老婆招招手，示意陳偉走過去。

    於是陳偉往回走，走到館長老婆身邊，伸長脖子一看，“咦！”陳偉驚詫地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