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明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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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誦著司琴宓給的手稿,莊詢一邊背,一旁的司琴宓還在用筆書寫。
    正襟危坐,書寫的美人寧靜美好,哪怕麻衣也難以掩蓋她的清麗脫俗,筆鋒運轉,一個個字符筆走蛇龍。
    莊詢偷偷看,再偷偷看,美人嬌豔水潤,豐盈嬌美,若扶風桃夭,醉人戀心。
    “看什麽?”美人丹唇輕啟,眼波流轉。
    “看娘子。”莊詢脫口而出。
    “看妾?看書!”將筆搭放在筆架上,司琴宓三春陽暖的臉色變成透骨寒冰。
    “哦……”莊詢手忙腳亂的拿起稿子。
    司琴宓這才露出一個撫慰笑容,煌煌發亮如日光璀璨的美眸噙著笑意,內心泛起的喜悅誰能懂。
    “咚咚,咚咚……”
    門環敲擊門板的聲音,有客人來了。
    “賀柾嗎?”莊詢想到昨天花錢上班的秀才,站了起來,準備去開門。
    “郎君,注意儀容。”司琴宓同樣起身,給莊詢整理著衣裳說。
    “嗯。”莊詢把衣服捋了捋,整個人按照司琴宓教授的步伐向外走去。
    司琴宓則是彎腰收拾起桌麵的的稿子,收拾出一個相對空曠的環境出來。
    莊詢踩著步子出去,打開了院門,確實是賀柾,他提著一個禮盒還拿著一些稿子。
    “恩主,叨擾了。”低頭行了一個禮。
    “早已等待秀才了,快請進。”莊詢作出邀請狀。
    昨天剛收了對方的上班費,現在覺得對方還是很順眼的。
    “請坐,家居簡陋,見笑了。”莊詢邀請賀柾坐下。
    “居陋室,不改其樂,恩主心中自有千山萬壑。”賀柾也是會恭維人的。
    “誇張了,窮困就是窮困。”莊詢自謙說,他是不介意說自己窮,沒什麽偶像包袱。
    “恩主,這是在下準備的通稿,請恩主查看。”賀柾雙手奉上稿子。
    “請用茶。”司琴宓端出茶水。
    “多謝恩主夫人!柾自己來便好。”賀柾忍住不去看司琴宓,怕自己露出驚恐的神情,同時有些佩服莊詢居然敢娶醜妻。
    “你也看看我這裏的稿子,說說感受。”莊詢接過稿子,拿了司琴宓寫的稿子給賀柾兩人交換看。
    “此為何人之稿?”賀柾握著稿子的手捏緊又鬆開,像是害怕自己用力把稿子捏碎。
    “秀才先說說這些文章如何。”莊詢也在看賀柾的稿子,有許多和司琴宓觀點一致的,比起賀柾的稿子司琴宓的論述性更強,並且有些觀點更加刁鑽。
    “文采斐然,詳略得當,柾獻醜了,敢問恩主,這些策論都是何人所作,柾當求教。”賀柾受到打擊的樣子,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這時司琴宓端來洗好的水果,賀柾滿臉求知的看著莊詢。
    莊詢順勢拉住司琴宓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手稿作者,內子也。”莊詢說出這句話,看賀柾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模樣,他輕巧的掛上笑容。
    “這些文是恩主夫人所作?”下巴合不攏,眼睛裏滿是質疑。
    “不然呢,我可做不出這樣的文章。”莊詢牽起司琴宓的手炫耀說。
    莊詢被司琴宓不著痕跡的白了一眼,他繼續牽著司琴宓的玉手,就差點沒把司琴宓摟在懷裏了,司琴宓有些臊得慌,可是又不能掙脫,隻能看著他繼續這副得意的模樣。
    不知道還以為是他自己作的文章,竟然如此驕傲。
    “恩主夫人高才,在下愧不自如,此文文脈清晰,邏輯嚴謹,實乃佳作。”賀柾對司琴宓的目光變成敬佩。
    “那是自然,娶妻娶賢,我妻尤賢,能安家,能治國。”抬起司琴宓的玉腕,莊詢情真意切說。
    他雖然能力平平,但是好壞是認識的,司琴宓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自然的他也不吝嗇對司琴宓的敬愛憐愛。
    “恩主大智。”賀柾愣了愣,然後有了一種敬佩的心情。
    這是多麽有雄心和大誌的恩主,為了人才娶一個醜女,作為自己的智囊和賢內助。
    “討論不必避諱我家娘子,她即是我。”莊詢想要豎立司琴宓的形象地位,而且富婆路線失敗,現在娶她就要換一條路線了。
    畢竟莊詢剛剛拒絕了別人的銀兩和美女,說是因為司琴宓家裏有錢娶了她,那也太奇怪了,而且顯得莊詢虛偽,這種人設可不能立。
    現在別人問莊詢為什麽娶司琴宓這種醜女,理由就是,這是賢妻,不僅是家務賢惠,還能在事業上對莊詢有所幫助。
    昨天莊詢和司琴宓已經討論過,要讓別人知道司琴宓是有能力,賢惠的女人,今天把手稿交給賀柾看,就是第一步。
    隻是司琴宓沒想到莊詢直接讓她參與到這種討論中來,她在外人麵前也隻能順服莊詢的決定,老老實實坐在莊詢旁邊。
    這種信任感,她說不上好壞,但是看賀柾佩服莊詢的模樣,算是莊詢做對了吧。
    想了想,而且隔著一個人討論,確實沒必要。
    降低效率了,藏著掖著雖然有利於塑造莊詢的形象,畢竟不知道哪些發言是莊詢的,哪些發言是自己教的,別人不清楚,都會認為是莊詢說的,認為他有才。
    可是時間久了,終究會發現真相,反而毀滅了莊詢的形象,認為他是自己的傳聲筒,這樣沒有什麽必要。
    參與進來,能避免莊詢說錯話,隨時維護莊詢的形象,也提高了工作效率。
    想明白這些,司琴宓也不再抗拒,乖巧的讓莊詢牽著她的手對賀柾秀恩愛。
    沒錯,這是一種恩寵,讓女人在前台涉足政治。
    這等於把權威分給女人,算是政治裏的大忌,畢竟權威不能借於人手。
    不過還沒個班底,議事也是處於草創的階段,莊詢如此,賀柾也提不出反對的立場和理由。
    “在下明白,現在再問恩主,恩主誌在何方。”賀柾沒有糾結,主動投靠,現在是要展現自己能力的時候了。
    “誌在地方,奸佞弄權,上下貪汙腐敗橫行,大亂將至,這樣兵荒馬亂的環境,詢想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莊詢說出自己的想法,當然,是和司琴宓商討出來的。
    “何處?”賀柾繼續說。
    “代郡。”莊詢說出最早答案,也是他和司琴宓商量好給賀柾的答案。
    “恩主看來對自己治理地方的能力很有自信,代郡治理好了確實是個亂世爭雄的好地方。”賀柾點頭,算是認可莊詢的答案。
    “可亂世從何而起,恩主知之否?”賀柾開始他的論點。
    “秀才請說。”莊詢也想聽聽他有什麽高論,和自己聽到的有何不同。
    “虞國近年風調雨順,農民謀叛可忽略不計,現情況有二,一是幽國進犯,虞成兩國聯軍潰敗,我等皆不思慮,可為幽國臣。
    二是虞成兩國驅除了幽國,今上身死,幾子爭嫡,烽煙四起,恩主可據河北,坐觀局勢變動,若遇英主,可從之,若無英主,恩主可自取之。”賀柾分析說。
    “河北道嗎?你想的更遠,我們隻是覺得治理好代郡,能在亂世中求生就已經很不錯了,避禍而已,等這些皇子爭得差不多就可以獻城了。”莊詢點頭稱是,這條路莊詢和司琴宓已經模擬很多遍了。
    隻是對賀柾不能完全信任,他要是虞國的大人物派來的怎麽辦,所以表麵上還是要表現的自己誌向不能太大,喜好偏安,忠於皇室。
    雖然他似乎本來誌向就不大,想到這裏,捏捏司琴宓的玉腕,真是娶了一位豪傑回家。
    司琴宓以為莊詢在給她邀功,也就容忍莊詢的一時放肆,反過來撓撓莊詢的手心,讓他安分一些。
    先經營代郡,然後趁著農民起義這些事件,割據河北道,等其他打的差不多了,或者打到白熱化,出來摘桃子。
    “謬讚,不知恩主最看好哪位皇子。”既然莊詢說了他隻是想要在亂世保全自己,賀柾也不多言,問起了最近的奪嫡之爭。
    “暫無支持的人選,詢也對這幾位皇子沒什麽了解,秀才可否為詢解惑?”莊詢對奪嫡是真的不了解。
    “或許是察覺到王朝末年,早年聖上就把幾位皇子分封各道各郡建府,在富庶一些的地方的皇子有東華道的東華王,河南道的河南王,還有陽華郡的陽華王。
    原本還有一個西河郡的西河王,可惜司琴盛京叛國,西河郡被打爛了,他也隻能逃亡尹都,目前沒了和其他皇子對抗的實力了。”賀柾粗略的概括說。
    “安平道的安平王呢。”司琴宓自然的問,像是存有疑惑。
    “那位皇子在下見過,草包一個,還自以為自己有雄才,真是多虧他出生在皇室,母親是當地大族,不然怎麽可能分到安平道這種地方,真的動亂了,也難以守成。”賀柾對這位安平王意見非常大。
    “那秀才認為該選哪位支持?”司琴宓將問題丟回給賀柾。
    賀柾剛想說什麽,看看帶著淺笑,麵目猙獰的司琴宓,再看看牽著她手的莊詢。
    “柾認為,恩主決定跟隨誰,柾便跟隨誰。”賀柾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可我還沒決定好跟誰,再說能不能授官到代郡都不好說,秀才有何良計。”莊詢試探說。
    如果這個賀柾是那位皇子派來的,話已經說的那麽明了,他也該出條件了吧。
    “吏部尚書蕭大人應該能解決恩主的問題。”賀柾一轉話題,來到朝臣身上。
    “那是右相張大人的派係的吧,要許多銀錢吧。”莊詢其實對派係和政治不關心,隻是旁邊的茶館他常去喝茶,老百姓們罵官算是常有的,他也就大致清楚那些是人們嘴裏的貪官了。
    右相張國忠就是典型的奸佞,派係裏的個個大貪官,橫征暴斂無所不用。
    “恩主不必擔心,柾有門路,隻要恩主同意,不用花費銀錢,就用能獲得代郡太守一職。”賀柾忐忑的看著莊詢,有些擔心他不答應。
    “那就要多謝秀才了,但是要萬壽宴通過皇上的考核對吧。”莊詢不介意借助貪官的幫助,上次和輪轉王已經交談過了,隻要自己上任造福了代郡百姓,上位的手段不重要,加上司琴宓捏了他一下,表示同意他也就答應了。
    “是要這樣,通不過也可安排恩主到一小縣任職,但可就沒了節製兵權,亂世將啟,沒有兵權,不是任人宰割?”賀柾鬆了一口氣,他是真怕莊詢說什麽與奸佞不共存這種話。
    莊詢若有所思,難怪司琴宓要讓他直接當太守是有兵權呀。
    “看來確是要努力在壽宴上討聖上高興了。”
    “以恩主夫人的才識,恩主通過陛下的考校不難,唯一難點就是會問及恩主後繼之主的問題,恩主心中也自有定論,在下就不置喙了。”賀柾姿態擺的很低。
    “也要多謝秀才幫助,不過秀才既然有門路,為何要投奔詢,秀才的才能詢也知道了,為一方太守不成問題。”莊詢總感覺賀柾怎麽像是知道自己有帝脈一樣,這樣出錢出力。
    “終究是不同,恩主的尹都府孝廉身份已入高門,柾卻還是寒門,寒門若想被征辟為太守,哪怕是代郡這種爛地,要也要十萬兩銀錢疏通,某種意義張丞相還是寒門福音,畢竟可以一步到太守了,以前寒門的終點就是太守。”賀柾神情苦澀說。
    “柾所謂的門路也不過是跑腿的活計,恩主若不得聖眷,張丞相也不會此般拉攏,所以,請恩主務必重視萬壽宴。”賀柾自爆說,既然莊詢已經同意站張丞相的派係了,他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多謝秀才提醒,會重視的。”莊詢看他苦中帶笑的神情,想起了行路難他唯一記得的那句話。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亂世不正是人才顯現的時刻,秀才不必自輕自賤,見龍在田,利見大人,詢已經找到自己的貴人,秀才願投效詢,詢也願給秀才一番天地展示才華的機會,你我協力必有一番作為。”莊詢鼓勵說。
    “多謝恩主提攜,柾願效犬馬之勞。”像是被莊詢的話感動到,賀柾拱手下拜。
    “秀才快快請起,是詢要多謝秀才穿針引線,否則詢也不知如何找門路去地方,困守尹都,不知如何是好。”莊詢趕緊扶起賀柾說,稱讚了他的功勞。
    “多謝恩主賞識,柾定為恩主竭力爭取,到其他富郡。”賀柾被莊詢激起豪情。
    “若有實有困難,大可不必如此,代郡太守詢已滿足。”莊詢叮囑說。
    又聊了幾句,賀柾告辭了。
    賀柾走後,司琴宓收起茶水,有些古怪的看著莊詢:“這就是身懷帝脈的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