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萬壽宴(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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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錦衣,來自愛妻一針一針的勾勒,穿在身上宛若千鈞,像是能感受到被她的玉指安撫。
    雲紋繞錦,青鳥騰飛,華美自然,精工奪目。
    司琴宓輕移蓮步,滿意的圍著莊詢轉圈,看著自己的成果被莊詢穿在身上,猶然而生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
    “人靠衣裝馬靠鞍,我家郎君此般模樣,誰不說一句,佳公子。”司琴宓嫣然一笑。
    “什麽佳公子,不過是娘子的手藝好。”莊詢抬起手,寬袍大袖弄的他動作小心翼翼,深怕自己的動作弄髒妻子的一片心意。
    沒有辦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動,一個全心全意對你好的女人,哪怕是秤砣心也融化了,更別說莊詢本就喜歡這種大姐姐。
    “在妾的眼裏夫君最好不過,妾也隻是給美做修飾。”司琴宓說出這話,是真的不臉紅。
    莊詢反正臉紅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你真是我的妻,如此偏愛我,快被你寵壞了。”
    “偏愛嗎?那不是應該的嗎?妾都不偏愛你,誰來偏愛你呢。”司琴宓大方的承認,就是偏愛你,自家郎君還不能偏愛了嗎?
    “你讓我怎麽……”身上暖,心也暖。
    “好了,該去參加萬壽宴了,徐行官已經等急了。”推攘著莊詢,莊詢看她的目光熱烈,司琴宓捂住臉,生怕他又做出不規矩的動作,然後沒完沒了,雖然隻是親親臉頰。
    “萬壽宴,嗯,我去了。”莊詢點點頭,想到萬壽宴,火熱的心頓時冰冷下來,皺起眉頭。
    這是一次大考,前途未知,不知道將要麵臨的考驗和陰謀,這種未知最讓人忐忑。
    “郎君不必憂心,妾會一直在你身邊,會一直支持你。”看莊詢忐忑的神情,司琴宓主動安撫說。
    “保持平常心,不以外物悲喜,嗚。”靠近,接觸,點觸即離。
    莊詢感覺嘴唇都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這份溫軟,佳人已經退開一個身位。
    “去吧,哪怕去地府,妾也陪你,何況隻是小小的萬壽宴,放平心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司琴宓鼓勵莊詢說,溫柔的話語,軟化擔憂的心情。
    “嗯嗯。”莊詢感覺自己被注入了大量的精神能量,整個人顯得飄飄欲仙,哪裏還有什麽萬壽宴,抿了抿嘴唇,盯上了司琴宓粉潤的朱唇,不停打量。
    “妾從郎君的衣物中找到了一方手絹,是上回說的薑夫人的嗎?”司琴宓抽出手絹說,可不能讓莊詢這樣美下去了,這樣下去,還參加什麽萬壽宴。
    “這個呀,人家不要了,你丟了吧。”莊詢接過青鳥銜風的手絹不以為意說,忘記丟,就夾在衣兜,之後忘記了,現在才被問出來。
    “不解風情,女人丟手絹給你,可是寄托情意呀。”司琴宓捏捏莊詢的臉,略有吃味說。
    “有這個說法嗎?我確實不了解虞國的習俗。”莊詢正經說,問心無愧,他才不怕被詢問。
    話題成功轉移了出去。
    “沒有,不過一些小說中有這些橋段,佳人贈繡帕,題詩。”司琴宓都沒來得追問,就自己否認了。
    “那不就得了,想著別人都喜歡我,這不是錯覺,是什麽。”莊詢很有自知之明說,能把司琴宓拿下已經是要燒高香了,還想些其他的。
    “郎君,這麽坦誠可不會招女人喜歡。”司琴宓微笑著說,看莊詢恢複正常了,這樣目的就達到了。
    “伱不喜歡嗎?”莊詢反問。
    “妾是你的妻,當然喜歡,走了,還聊。”司琴宓當然喜歡,自家郎君對自己坦誠怎麽會不喜歡。
    她又推了推莊詢,莊詢的臉頰靠了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嘛……”出門前偷襲,香香老婆。
    帶著老婆的吻,萬壽宴也變得期待了,似乎也不是那麽讓人緊張了。
    司琴宓手指按住被莊詢親吻的嘴唇,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看著疾步離去莊詢,也懶得提醒他注意走路的姿態了。
    徐厚德已經在院門外等待,看見莊詢的衣物發出驚奇的讚歎:“雲紋鸞鳥,孝廉衣著甚是華麗,何處定做?”
    徐厚德的衣服也是絲綢錦衣,但是和莊詢的一比,黯然失色。
    “家妻所繡。”莊詢露出驕傲的神情。
    “說起來是想為家妻做一件新衣,讓她買了布匹,沒想到最後她隻買了布匹為我做了華衣。”
    說這件事莊詢都感覺嘴裏是甜的,這種照顧人對人好的大姐姐媳婦,真的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雖然也很氣惱她這樣明明給她買衣服,她卻舍不得自己用。
    “孝廉夫婦感情燕好,讓人羨豔,孝廉夫人的女紅技藝也讓人驚歎。”徐厚德誇獎了一句,但這種事情他可提不起勁。
    妻子哪有官位重要,有了高官厚祿,妻子不是隨便換,女紅有什麽用,妻子貌美才是真的,他反正不能理解莊詢對醜陋妻子的喜愛和驕傲。
    話不投機,徐厚德在想什麽事情,也沒有刻意來巴結,雙方陷入短暫的沉默。
    站在徐坊外,夕陽西下,圓盤的月亮,已經迫不及待顯露,今夜是個月圓夜。
    “車架來了。”徐厚德一聲提醒,莊詢看到了幾輛馬車隨著噠噠的馬蹄朝著徐坊而來。
    馬車有頂,四周是柱,用草席為簾遮掩。
    接送車架停在徐坊外,是朝廷派人來迎接的孝廉秀才的,莊詢的車輛馬匹最好,還帶有鈴鐺之類的裝飾,作為府推的孝廉,這是特有的殊榮。
    “徐小叔請上同乘。”莊詢邀請說。
    “厚德就不分享孝廉殊榮了,孝廉請上,厚德自有車架。”徐厚德推辭說,自己走到了另外一輛馬車上。
    莊詢看這樣也就不勸了,自己坐上車,在車上規整的坐好,聽著車軸轉動和風鈴清脆的響聲,感到一種愉悅和舒適。
    微風徐徐,像是美人柔軟的蔥指拂動臉頰,秋風也顯得溫柔可人。
    莊詢他馬車坐的少,但是能感受到這輛車的穩定性真的不錯,路也平坦,沒有感覺到什麽抖動。
    馬車行進的很慢,或許是想讓城中百姓們看看這些未來的官員們,又或者是為了讓車輛行進有序。
    莊詢有些想打瞌睡,坐墊很軟,但是四周沒有依靠,看看外麵,已經到朱雀街了。
    朱雀街是一條由南向北直貫穿整個尹都的大道,莊詢掀開車簾,許多車輛已經匯聚在大道上,方向都是宮城方向。
    沒有了車簾的阻隔,風也變涼了,驚醒了他朦朧的睡意,他抬頭看看兩側的建築,基本都是些大型的商會,寺廟,衙門,算是經濟政治中心了。
    在這條大道上,你能感受到尹都的繁華,絲毫不會質疑這個國家是否出了問題。
    隻是,欣賞樓台亭閣,看到樓頂有人搭弓引箭感覺就不是那麽美好了。
    一開始還以為是護衛,後麵箭矢點火射出,莊詢才反應過來,本能朝地麵臥倒,扯上軟墊靠在背後。
    箭矢不止一支,頓時,繁華的朱雀大街亂作一團,受驚的馬匹不受控製的,車輛搖搖晃晃,飛奔而出。
    朱雀大街寬敞,差不多有三十米,可是馬車眾多,看熱鬧的人也很多,控製不住就是人仰馬翻,踩踏踐踏。
    莊詢不出意外的被甩出車輛,靠在脫離了馬匹的車旁暈乎乎,好險沒有被馬踩踏。
    “走,有危險。”一個五十左右,有些病態的老人,抓起迷迷糊糊他,拉扯的他往一旁的商鋪走。
    “酈小姐?”莊詢看了一眼老人,再看看老人身邊的女性。
    一眼認出了酈茹姒。
    這時候好幾個路口湧出一些持刀拿劍江湖扮相的人,朝著莊詢他們砍來。
    但一群甲士像是早已準備好了,從另一邊的路口衝出,擋在莊詢和酈茹姒麵前。
    能讓他們能退到一個靠店鋪的牆角,店鋪已經被關上,他們也進不去。
    “小心箭矢。”叮囑一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葛潭扮演的酈平遠叮囑說。
    看到莊詢從車裏砸出來,迷迷糊糊的,他就順手救了。
    “殺!”隨著葛潭的一聲命令。
    甲士和這些江湖客廝殺起來,刀劍磕碰,以及人的慘叫聲,讓商鋪裏的所有人,噤若寒蟬。
    莊詢看著這種血肉橫飛刺激場麵,已經沒了什麽實感,畢竟在人頭滾滾的刑場搬過屍體,現在看惡心還是惡心,吐是不會了。
    但是剛剛被箭射過的他還是害怕的找了一個死角躲起來,之後又感覺沒什麽安全感,又找了一塊木板遮擋,真是害怕哪裏又放一支冷箭,要了他的小命。
    這一幕讓一旁的酈茹姒忍不住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將門出身的酈茹姒看不慣莊詢的動作,怎麽一點勇氣都沒有。
    爭鬥的局麵一開始還算勢均力敵,江湖客有人數優勢,能幾個打一個,但是隨著城中軍隊調動而來,那就是單方麵的屠殺了。
    血液染紅了朱雀大街,火焰燃燒了馬車,像是戰場一般。
    這時候領著更多士卒官員們也姍姍來遲,士兵們檢查著各個路口,檢查完沒有敵人了,才高喊著:“藏在商鋪的秀才舉子,惡賊已經伏誅,可以出來了。”
    百姓秀才孝廉三三倆倆走出店鋪,一個個臉上心有餘悸。
    “孝廉秀才,請繼續參加萬壽宴,百姓速速退去。”官員指揮說,這些舉子秀才們零零散散的站好,有些還雙股戰戰。
    眾人在官員的引導下重新登上馬車,爭鬥後的血腥場景,等待其他人收拾。
    這都出這麽大的事了,皇帝還想著他的萬壽宴,他腦子沒病吧,莊詢誹腹,表麵還帶著害怕的神情。
    亡命之徒朝他衝來,死亡如此接近,他一個普通人當然怕死。
    這些就是楊相對付他的手段嗎?好狠,真的好狠。
    要不是恰好遇到酈茹姒酈將軍一行人,他恐怕今天就要去見輪轉王了。
    先入為主,莊詢想當然的就以為是對付他的,就聯想起賀柾聽到的消息。
    “公子如果參加萬壽宴,和我等同去吧。”葛潭倒是對莊詢的表現無所謂,怕死不是什麽罪過,他還怕死呢,隻要莊詢人是好人就行。
    “多謝酈將軍,多謝酈小姐。”莊詢答應下來,感覺葛潭旁邊安全多了。
    “不用多謝。”葛潭也算第一次和莊詢見麵,先一步上了車。
    “公子和小女認識?”葛潭打開話題。
    “有過一麵之緣,僥幸為小姐指過路。”莊詢主動說。
    “是為爹爹你祈福那一次,這位就是名滿尹都的莊孝廉。”對莊詢的印象轉壞,但酈茹姒依然帶著溫和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散財義葬司琴家女,美妾萬兩不動心,三放母女歸的莊孝廉對吧。”真的酈平遠可能不知道,關注莊詢的葛國師是知道這些事情的。
    “是我,隻是這些事情多有誇大,和老將軍力排眾議援助虞國是不能相比的。”莊詢眼中帶著敬佩。
    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在成國力主出兵救虞國,莊詢略有耳聞,這種敢於逆行做正確事的人,是會讓人尊敬的。
    “這三件事可有虛假?誇大又如何誇大?”葛潭來了興趣,上次粗略考察了一下,但主要還是相信師妹薑嫻婌的目光。
    “假倒是不假,第一,義葬司琴家女散盡餘財,那是因為我本身就沒什麽餘財,葬誰都要散盡,聽起來倒像是我家財萬貫因此事敗落。”
    “第二,美妾萬兩卻有此事,很是動心,隻是家有愛妻,不願背離。”
    “第三,三放母女歸,其實心動了,隻是女兒宛若幼子,如何忍心下手?”
    莊詢說說其中的水分,最近吹的他都要以為自己是道德完人了,他是希望辟謠的,但是謠傳越傳越遠,他也沒有能力控製。
    特別是三放母女歸這個故事,由於豐政落馬,直接火遍全城,裏麵簡直要把他吹上天,完全沒有意識到莊詢他為什麽會發現這對母女。
    酈茹姒聽完他說的,若有所思,稍微又把評價拉高了一點。
    “就算如此,孝廉也很了不得了,難怪能獲得虞王的賞識,要考校你。”葛潭稱讚說。
    這顆苗子真的好,他是越看越滿意,莊詢是越坐越難受。
    “聽聞酈將軍身體欠佳,好些了嗎?如今幽國肆虐,還需要老將軍坐鎮驅逐。”莊詢關切說。
    “前幾日,賴得虞王請葛天師送了丹藥,大病已愈,得以參加萬壽宴當麵答謝,同時也該去前線了,要向虞王告辭。”葛潭的回答滴水不漏。
    “這樣嗎?那就要祝酈將軍旗開得勝了。”看得到宮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