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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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張哲從清醒過來的第一秒就一直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的黑發少女,眼皮直抽。
    這家夥到底有什麽企圖……她絕對不可能露出這麽沒有防備的一麵……
    但過了一分鍾後,張哲發現她並非是在睡眠,而是更接近脫力昏迷的狀態。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兩人此時正呆在一堆已經熄滅的篝火邊,而距他們不遠的地方,一個漆黑的流星錘正無聲的躺在地上,周圍隻有一小堆腐朽的廢鐵。
    左手似乎沒有感覺了……
    張哲用右手移開蓋在他和林雨身上的鬥篷,低頭看著被兩根較粗的樹枝和一些碎布條固定住的左手,這才隱約回憶起自己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情。
    太魯莽了,有勇無謀……
    腦海中出現了流星錘衝著自己飛來的畫麵,張哲心中隱隱後怕。
    在找到機會的時候應該毫不猶豫地帶著林雨一起逃走,這場勝利之中有太多的巧合,整場戰鬥中隻要走錯一步,兩人的下場就是身首異處。
    能活下來純屬僥幸,消滅巫王則完全出於意料之外。
    林雨似乎有些冷,閉著眼睛摸索著鬥篷,想要蓋回自己的身上。
    張哲麵無表情地舉著鬥篷躲開了林雨的手,任由同伴暴露在森林的冷風中。
    刺客先是蜷起了身子,在糾結了一小段時間之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看見了把她弄醒的元凶悄悄藏起鬥篷的舉動。
    其實這是個誤會……
    在說出這句話之前林雨就麵帶和善的微笑將兩把袖劍架在了張哲的脖子上。
    “有什麽遺言嗎,已經跟巫王同歸於盡的英雄先生。”刺客眯著眼睛,饒有興味地等待著身下同伴的反應。
    “我什麽時候跟他同歸於盡了……”張哲表情古怪地反駁道。
    “如果隻有我回去的話……”林雨俯下身體,將臉貼近了一些,“你是怎麽掛掉的就是我說了算了。”
    “原來如此,確實可行。”張哲淡然地點了點頭,讚同道。
    “誒?”林雨驚訝了一下,“你就沒有一點恐慌的感覺嗎?”
    “沒問題,艾琳會幫我報仇的。”張哲用異常肯定的語氣說道。
    在刺客對他的話語發出嘲笑之前,他用右手從儲物空間之中拿出了一個韋恩生產的pda,調到竊聽錄音的功能之後按下了播放鍵。
    “艾琳那個貧乳妹,艾琳那個貧乳妹,艾琳那個貧乳妹……”不斷循環播放,每播放一次,林雨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就算在這滅口也沒有用。”眼看著仿佛有黑色的氣息從林雨的身上湧出,張哲補充了一句,“我複製了40多份,存在儲存卡中藏到了剛鐸塔樓房間裏的各個地方,假如我沒能回去,在他們整理遺物的時候遲早會被發現。”
    “你到底……”林雨有些抓狂地問道,“有多無聊才能幹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而且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啊,什麽時候弄好的?!”
    “就在錄音的那天晚上,被你損壞的那張儲存卡是個空的。”張哲的語氣不無得意,“想當年我最喜歡幹的就是躲著爸媽在被窩裏玩手機了。”
    “真是辛苦你了……”女刺客臉色變了幾次,猶豫了半秒後輕歎一口氣,把袖劍從同伴的脖子上移開。
    “哪裏……相比這樣的戰果,其實付出不算什麽。”張哲滿意地笑了笑,若無其事摸著自己的脖子。
    由於某人的笑容太過欠扁,林雨險些又一次把武器架到他脖子上。
    “既然醒了,就別再耽誤時間了。”張哲把刺客從自己身上推開,然後用右手扶著地想要站起來,“我們還是趕快……嗯?”
    左腿上的力量忽然消失,冰冷的麻木感順著大腿和手臂湧入神經。
    措手不及的張哲隻覺得身體一輕就向著一旁倒去。林雨對這樣的情形早有預料,伸手拉住了即將倒地的同伴。
    “這到底是……”張哲把手搭在了刺客的肩膀上,在她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到樹旁坐了下來。
    “昨天你剛被那玩意打中的時候半個身子都被凍了起來。”林雨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流星錘,“而且你的手可不像現在這樣,小臂從中間折斷了。把你的手接起來之後,你身上的寒霜還在往右半邊轉移,我不知道該怎麽治療這樣的傷勢,隻是嚐試著用火堆幫你取暖,沒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還真是多謝了。”張哲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客氣,隻要某人別恩將仇報就行。”林雨白了張哲一眼,在後者略顯無辜地摸了摸鼻子之後說道,“現在乖乖養傷就行了,別想著立刻就能回白城。我會每隔半小時發射一次信號彈,隻要那邊的戰鬥順利,一定會有人來救援的。”
    張哲張了張嘴,最後在林雨嚴厲的眼神下還是沒說出什麽反駁的話語。
    刺客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個紅色的信號彈,將其綁在弓箭上點燃後射向了天空。紅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天色中異常顯眼。
    之前在戰鬥的時候城牆上下有不少人看到他們飛向了這個方向,假如帕蘭諾平原上的戰役已經結束,無論誰是贏家,現在一定都在搜尋他們。
    林雨坐在了張哲的身邊,同他一起注視著信號彈的光芒消失在空中。
    “話說回來……”刺客轉頭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白發青年,“你在活著的時候到底是幹什麽的?我是指……沒來這裏之前?”
    “怎麽了?忽然問起這個?”張哲反問道。
    “隻是有些好奇……”林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弓箭,“你這樣的人……應該不像是會選擇到這種地方來的人……畢竟這裏是以自行了斷為前提才能抵達的世界。”
    “我這樣的人?”張哲斜眼看向林雨,表情充滿玩味,“你是指殺慣了人的下三濫還是指一無所有的孤魂野鬼?”
    “你可不像是每天整點起床按時打卡的好好先生。”林雨聳了聳肩,對他的自嘲不置可否,“但你也不像是輕易對世界感到絕望的人。”
    張哲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望著沒有星辰的夜空。
    “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軌跡應該是出生,成長,接受教育,獲得工作,儲蓄財富,結婚生子,最後在晚年緬懷著光彩或是荒唐的過去而離世。在我的世界被人破壞之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沉默良久,張哲開口說道。
    “我原本擁有一個還算美好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妹妹,還有曾經的我。直到一場意外將他們從我身邊奪走。一個偶然,或者說是必然發生的車禍把他們三個變成了陰間的住民。”
    “我本以為車禍的製造者會受到製裁,在經過審判之後得到他應有的下場。但我錯了。”說道這裏,張哲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危險的目光,“他們沒能為我的家人討得公道,那個擁有特權的人渣不但活了下來,反而依靠著抹黑我家人的舉動獲得了榮耀。”
    “當我父母的一世清名被變為罵名之時,我才意識到,我已經孤立無援,我變成了一介癮君子和一個蕩婦的後代,我成為了眾矢之的。”
    “我必須複仇,讓有罪之人付出代價,但我無法在一個充滿了敵人的城市孤軍奮戰。所以我變賣了全部的家產並用我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我的家園,潛伏起來,尋找我自己也不清楚的方法複仇。”
    “我花了一年的時間在外麵流浪,我在國與國的混亂地帶中尋找磨練自己的機會。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運氣的眷顧下,我被一群傭兵收容,被他們訓練,然後被派到他們指定的區域殺人。”
    張哲頓了頓,過一會才繼續講述。
    “如果是你們的話一定能了解,林雨,讓一個從未沾染過血腥的人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所花費的時間遠比想象中要少的多,我們所做的僅僅是遵循本能,將人類本性之中的惡魔是放出來而已。當我第一次將匕首送進一個人的胸口之前,我感受到的是恐懼與動搖,但當他的呼吸漸漸停止,身體被血液染紅之後,那些感覺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愉悅。我的腦海之中滿是我將仇人手刃時的情景,在之後,我每一次將他人的性命奪走的時候,我都感到自己離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五年……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讓一個城市將我忘卻。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不論在我家人死去的那一天‘張哲’這個人的人性還殘留多少,在這五年之中都隨著我親手奪去的那些生命一同消逝。當我踏上歸鄉的旅途之時,哪怕家人的麵孔已經在我的腦海中漸漸模糊,被仇恨驅使著的這具空殼也會帶著我一步步前進。”
    “我追求的並非正義,僅僅是複仇而已,僅僅是一己之欲的仇恨而已。比起邊境上的敵人,將我變成這幅模樣的元凶顯得異常脆弱,我幾乎沒有費什麽力氣就把他們解決,然後用死亡為威脅,讓他承認自己的罪行。”
    “當完成了這一切之後,我才終於得以解脫,本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去與家人團聚,但當我從屋頂墜落之後……”
    “卻來到了這樣一個鬼地方?”林雨接口道。
    “不,是來到了個如此美好的地方。”張哲朝著天空的方向伸出右手,仿佛要抓住什麽似的,“這裏可以讓人類的本性徹底釋放,無需在意那些束縛自身律法,實在令人著迷。在這裏的殺戮無需支付任何的代價,也不存在那些無恥的叛徒和身居高位的人渣,所有的生物都擁有平等的權利,所有的生物有且僅有活著和死亡兩種姿態。”
    林雨愣了愣,對張哲的話語有些無法接受。
    “我們以自由和生命為代價,向世界樹換取自保和奪走他人性命的力量。”張哲朝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的同伴笑道,“這很公平,比起原本的世界更加公平。事實上,在我們沒來到這裏之前,我們一樣是以自由來換取生存的權利,我們的付出甚至遠遠超過我們的所得。而在這裏,作為一個守護者,我們可以成為曆史的創造者,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會得到與之相符的利益,同時還可以得到永生不死的獎勵,這可是我們生前想都沒想過的大禮。”
    “或許吧……”林雨看了看天空,再度站起向著空中發射了第二枚信號彈,“在你的眼中,除了你之外的人類隻會分為活人和死人吧。”
    “還有同伴。”張哲聳了聳肩膀,認真道,“在還清某人救我很多次性命的人情之前我可不會輕易離開這個隊伍的。”
    “哎呀,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刺客用雙手捧起自己的臉頰,開始了她的日常賣萌舉動。
    “我說的不是你。”張哲毫不猶豫地打擊她。
    “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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