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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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用銅刀在多利的肩頭戳了兩下,血流立刻放緩。但救助也就到此為止,如果是在特勤部隊的醫院裏,多利的那隻胳膊一分鍾內就能完好無損地接上,而在荒野,多利就隻能做一個獨臂人了。除非他能夠活著回到邁肯錫市,在生化醫院的再生培養室中重新長出一條胳膊,如果他付得起那種天價醫療費的話。
    當然,洛黛琪的聖光祝福也許可以接好這條斷臂,但方絕不會讓她那樣做。
    方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濫好人,相反,任何威脅到他的存在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消滅掉,或者在第一時間選擇遠遠躲避,那是在對手實在過於強大的情況下。
    他之所以在遇到變種食人花的時候傾盡小隊的資源去救助約瑟夫他們,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孤兒院裏,老迪恩把特勤部隊講述得過於美好。
    勇敢,堅韌,犧牲,友愛,熱血,戰友間的親密無間……所有能夠描繪人類戰士的美好詞匯老迪恩都毫不吝嗇地反複用在聯邦特勤戰士身上,這給方造成了一種錯覺和先入為主的觀念。
    事實上在老迪恩服役的時候聯邦特勤部隊比現在的情況好不到哪去,約瑟夫這樣的人更是俯首可拾。但就像人們總喜歡給孩子講童話故事一樣,王子和公主一定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大灰狼也一定會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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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孩子們長大以後才會發現原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但他們仍然還會繼續對自己的孩子重複童話中的謊言,就像老迪恩一樣自動屏蔽了那些並不美好的記憶,其實那些童話更多的是對過往的一種緬懷,對純淨世界的一種向往。
    多利用惡毒而畏懼的眼神看著方,卻從未想過方可以因為他隻碰上了洛黛琪的肩頭就削斷了他的胳膊,而這幾天他鞍前馬後伺候的約瑟夫卻對此無動於衷。
    雖然所有的事情都是約瑟夫挑起的,但他正在和其他學員們大肆嘲笑方,好像剛才的事情不曾發生,最奇怪的是那個被約瑟夫捅穿了肚子的學員,他用急救藥包簡單捆紮了一下傷口,竟然也加入了嘲笑方的行列。
    方對他們的嘲笑充耳不聞,如果約瑟夫敢於把長劍指向他,或許方還會稍微尊敬他那麽一點點,但是用這種方式回避戰鬥,方覺得他們可笑又可憐。
    他轉身問洛黛琪:“那個大家夥是怎麽死的?布萊恩呢?”
    洛黛琪的臉頰仍然紅紅的,被白膩的脖頸襯托得十分誘人。她低著頭回答:“你鑽到他嘴巴裏麵以後,大熊座好像忽然沒了力氣,後來他用自己的鐮刀割破肚子要把你找出來,沒成功就死掉了。布萊恩鑽進他的肚子把你弄出來,現在他去找鄧肯了。”
    方點點頭,又是莫名其妙勝利的一戰。
    “收拾一下,我們去找他們兩個。”
    蕾蓓卡望了望約瑟夫他們,又攤了攤手,意思是能收拾的東西都在那裏。
    方提著銅刀慢慢走過去,學員們自動閃開一條路。
    方從地上拾起裝著補給的戰術背包,又找到手槍和彈藥,最後把小隊五個人的背包全都扛在肩上,依舊慢慢地走回去,那些學員們一言不發,他們能夠感覺到方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氣,有多利做先例,誰也不敢冒險再去挑釁方,嘲笑兩句沒什麽,萬一真的惹怒了他,或許就不是斷條胳膊的事了。
    終於還是約瑟夫衝著方的背影喊道:“你不能這樣做,一點東西不留的話我們怎麽辦?”
    方回頭說:“你不是有戰術儀可以找到教官嗎,再說,你們怎麽辦跟我有什麽關係?”
    “可我們是戰友!你是一個光榮的特勤戰士。”約瑟夫似乎得了健忘症,完全不記得剛才大肆嘲弄挖苦方的情形。而這次方連頭都沒回。
    方帶著兩個少女剛剛走下山坡,忽然停住,拔出了銅刀。
    十幾秒後,叢林中走出一群身著特勤軍裝的戰士,這些戰士大約有七八個小隊,每個小隊間隔五十米,呈扇形包抄過來,氣勢森嚴逼人。
    方注意到,每個小隊的人數差異很大,最少的十幾個人,多的卻有五六十人,雖然都穿著特勤軍裝,但是有些人掛著軍銜和特勤軍徽,其他人卻沒有軍銜,戰服上的徽章也是千奇百怪。
    經過訓練營關於聯邦特勤軍規的培訓,方知道那些沒有軍銜的人都是特勤軍官的扈從。
    扈從的多寡取決於軍官個人的財力,當然也有很多人喜歡獨來獨往,但一支異能搭配合理的扈從隊伍就是一支小型的異能軍隊,能夠發揮特勤軍官最大的戰力,最大幅度減少軍官受傷的幾率,關鍵時刻還可以作為壁虎的尾巴來保命。同時也可以幫助軍官們處理一些瑣事,特別是個人的私事。
    熬上特勤部隊高層可以享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特權,而一旦丟了性命那一切都將化為烏有。人死萬事空,特勤軍官們比政客和那些家族更明白這一點,畢竟家族有龐大的傳承和底蘊,而特勤軍官們隻有自己這條命。所以他們建立扈從隊伍不惜血本,而扈從隊伍的數量和質量也成為衡量一名特勤軍官綜合戰力的一個重要指標。
    有些普通的任務特勤軍官們甚至隻派出扈從隊伍就可以完成,高層們隻關心結果然後給予評級和獎勵,至於軍官是否親自出馬,那並不重要。
    現在這支隊伍中,方看到的正規特勤戰士隻有三十幾個,而其餘的數百人都是扈從。這也足以證明這次任務的重要,通常情況下,特勤部隊很少派出十人以下的高級軍官出同一個任務。
    但最吸引方注意的,卻是隊伍中間的一個老人。他的軍服上掛著上校軍銜,身材高大,脊背挺拔如鬆。老人頭發銀白,麵部如刀削一樣輪廓分明,鼻子高高突起,眼睛湛藍,是典型的歐羅巴人。
    盡管他背著手仿佛閑庭碎步,但僅僅一個人的氣勢完全壓過了其他人的總和。這種氣勢並不是刻意做出來的,而是在無數次生死磨煉後,自然而然就在舉手投足間透出。
    方遠遠就被這股氣勢影響,戰意不受控製地被激發,整個人如同一支繃緊了弦的弓箭,蓄勢待發。這和實力等階無關,是同樣經曆過屍山血海才錘煉出來的感應。
    那名老人似乎也注意到方的變化,遠遠向他凝視一眼,似乎不明白這個荒野人打扮的少年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這支隊伍,就是最早被總隊派出的追捕神秘中尉的部隊。其實施耐特州總隊最早對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在意,能和魔獸溝通的異能者其實並不少見,最初神秘中尉也隻是帶了幾隻普通魔獸在絕域長城附近逡巡。
    而這種小任務還要評定為d級並且把作戰計劃呈報到總隊,參謀部覺得麥肯錫大隊實在是大驚小怪,於是隻批複派出去一個小隊追查。
    但是當那支小隊超過期限還沒有任何消息的時候,總隊開始考慮提升任務等級到c+,並派出了三個聯合小隊。
    結果這三支小隊仍然全軍覆沒並且引來神秘中尉帶著大批魔獸兵臨城下,於是州總隊參謀部開始重新製定作戰計劃,把任務提升到了b級,派出了整整一個中隊,也就是整整五個小隊。
    要知道,這樣的任務一年也不會出現幾次。
    為了慎重起見,總隊甚至專門指派已經調到培訓中心養老沒幾年的切涅夫親自指揮作戰。
    決定聯邦特勤部隊的任務等級高低的關鍵,其實就在於任務指揮官軍銜的高低。通常十個小隊的戰力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名上校。而這次任務的隊伍中,則足足派出了一名上校和兩名中校。
    方看到的銀發老人,就是培訓中心的主任切涅夫,也就是沙奎嘴裏的那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