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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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出了京城,吉安稍稍掀開一點窗簾看向外麵。等著進城的隊列都排到百丈外了,但城門守衛仍在挨個嚴查。記得去年九月他們來的時候,還沒這麽嚴,幾乎都是一眼過,偶有被攔下細查。
輕輕擰了擰楚大老爺的頰,吉安問道:“京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昨日趙子鶴的八百裏加急信送到了太和殿,南徽境失守,蠻夷闖入屠了三個村子。”
“什麽?”吉安大震:“怎麽會,趙子鶴呢?南邊開打了?”看他不掩諷刺,頓時心裏有了旁的猜測,蛾眉漸漸緊鎖,嘴張張合合許久才問出,“南徽境真的失守了嗎?”
楚陌掰弄著媳婦柔軟的指:“具體情況不知,但那些屠村的蠻夷…確實存在問題。南徽境失守,正常人首先想到的該是趙子鶴哪裏去了,南風軍是不是潰敗?唯趙子冉和良王急著向太子要軍餉。”
“這情形還敢要軍餉?最該做的不是請罪嗎?”吉安氣憤。
前生她去過南京,進過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裏一切都沉重得讓人窒息,呈現出的很多照片都充斥著血腥、絕望。眼眶泛紅,眼裏有濕。不願去回憶,但又不敢忘不能忘。
她也不欲去想象屠村時的慘烈、悲壯,因為無論怎麽想象,都遠不及現實來得殘忍。
察覺她情緒不對,楚陌微蹙眉:“你在難受?”
吉安鼻中刺痛:“楚陌,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麽?平頭百姓辛辛苦苦一整年,糧下來,不等歇口氣就忙著繳稅糧。拿我們棗餘村說,很多人家一天吃兩頓,還不管飽,但稅糧卻不敢少交一粒。
他們起早貪黑養著的軍隊,卻進村屠戮。人性呢?趙子鶴做出這樣的事,就足矣說明他已泯滅人性。別說稱王稱君了,叫他畜生,都是對畜生極大的侮辱。”
楚陌直點頭:“對,你說得非常對。在才得知這消息時,我同你一般,極其悲痛,恨不能當場就將趙子鶴剁成肉泥,扔去喂狗。”
說得跟真的似的,吉安明白皇帝、太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了,他們該是早得了消息。捏著楚陌的鼻子上提,這人昨日回來對屠村的事一字沒漏。怎的,怕她說出去呀?
“疼疼…疼,”楚陌這會可不敢笑鬧:“其實趙子鶴在為了要軍餉做出屠村之事時,就已經注定他會一敗塗地。民為國之本,他卻視民如螻蟻。另外,三十萬南風軍幾乎都是來自平民,趙子鶴這一著,也算是在自掘墳墓。”
聽著這些話,吉安心裏稍稍好受一些,鬆開他的鼻子:“惡有惡報,千刀萬剮落在他身都是輕的。”
“給揉揉。”楚陌握著媳婦的手,落在自個鼻上:“為夫最近都在忙著幫太子對付趙家。太子經為夫點撥,已把趙家的家底掏空了。”
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你也不是什好人的事實。吉安輕輕給他揉了揉:“我也不求你做活菩薩,隻望你別行傷天害理之事。”
“你安心,我一向恩怨分明,別人不招惹我們,我也不會理喻。”楚陌太喜歡他媳婦了,翻身側睡貼緊她。
吉安輕拍他的背:“困了就睡一會。”這兩夜都有鷹來,他夜半會完鷹,還得喂。喂穀米還不行,那鷹要吃肉丁。
“夫君,你說方圓大師都拿什麽來喂鷹?”
“他剃度後除了色戒,別的戒律都破了。”楚陌哼哼兩聲:“色戒沒破,是因為沒遇著入眼的女子。當然了,以他現在的歲數,這戒十之八九能守到死。”
所以那鷹真的是方圓大師養的。吉安僅是試探一下。家裏太爺隻養了一對黃鸝,估計他老人家也沒本事養鷹。
“方圓大師找你有急事?”
楚陌又是一哼:“沒有。”前一封催生娃娃的信洋洋灑灑寫了上千字,他一字沒給回。昨夜質問就來了,又是囉裏囉嗦上千字,他給回了一句話。
“六根未盡,方圓大師怎麽就出家了?”
“他自己說的,沒想出家,但正同大師摁著腦袋,把他頭發給剃了。”楚陌覺那個時候老和尚喪妻又喪子,該是心死了。隻死了的心,後來不知道怎麽又活了?
吉安不太明白這對師徒:“最後一個問題,方圓大師有沒有參與你騙婚之事?”
楚陌躺不住了,坐起身與吉安麵對麵,十分真誠地說:“媳婦,你相信我,老和尚很有本事。他說我們是天作之合,那肯定是天作之合。”相處了十多年,老和尚也就在幫他找媳婦這件事上,還算上心。
剛是誰在貶損方圓大師?吉安看著楚陌一臉認真的樣兒,忍不住笑了。
一見媳婦笑,楚陌立時順杆湊過去,鼻尖觸著她的:“我沒騙婚。想娶你,除了心悅外,也是真心覺得沒有男子能像我一樣懂你的好,待你好。”這其中包括嶽父。
很多人都以為安安清冷、冷情,隻有他一眼看出了她的真。他愛極了外冷內裏暖乎乎的吉安。她是他的寶。
老和尚妻兒在他眼皮子底下慘死,雖後來報了仇,但那有什麽用,妻兒能活過來嗎?因此他瞧不上他,不願意叫師父。
噙住媳婦的唇親吻,楚陌寧願所有人見著吉安繞道走,也決不允許有人敢心存僥幸去動她。他要所有人都清楚,衝他可以,但動他在乎的,哪怕隻是一根發絲,他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不放過。
靜得詭異的京裏,在楚陌回鄉的消息傳開後,終於安靜不了了。
“什麽,他走了?”張仲不信,再問大兒:“你聽誰說他回鄉了?”一回鄉就是三個月,三個月後那小子回京還能撈著什,“出京城,有可能是往京郊莊子了。”他不才得了一個莊子?
“確實是回鄉了。”張恒安也不解:“才聽著消息時,兒子和您一樣不信,便跑去尋了魏茲力。魏茲力看過文書,這事錯不了。”
從魏茲力口出,定是真的。張仲雙手背到後,低頭慢踱步,重新理起最近幾月發生的事。回鄉了…怎麽挑這個節骨眼?換作他,必是等塵埃落定了再離京。
張恒安不敢打擾父親,但有一事,他得提醒一句:“楚陌太爺年歲不小了。”人老了,晚上睡下去,第二天能不能撐開眼全看老天爺。
“曾祖父又不是親爹,死了也就守三個月。”張仲希望楚陌這一走就別回來了。隻可惜趙家消息是送不出去了,不然他還真能指望指望趙子鶴。心裏又罵駱斌雲,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非要去…去招惹有夫之婦。
招惹了吃完抹幹淨嘴啊…被人親夫捉奸在床。韓氏更賤,還心如蛇蠍。現在兩人全沒了,罪都他來背。
他就沒見過比楚陌還刁鑽的人。
“兒子的意思是,楚陌這時回去,可能是他曾祖快不行了。”張恒安提議:“爹,要不還是讓老二把派去陝東的人都撤回來吧?”因著駱斌雲,張家已經大損,不能再折騰了。
張仲也有此想:“查了幾年都沒結果,繼續查下去也沒什意義。”倒是萬一被楚陌再逮著把柄,扯大皮給張家栽什罪名,張家恐再難翻身,“撤。”
“好,那大姑呢?”
張仲沒好氣地說:“她是要張家千餘口族人全給她兒子陪葬嗎?”若早知楚榮朗是駱斌雲和韓氏殺的,他是絕不會放他去齊州府。當然…現在也沒有楚田鎮楚家。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織井胡同趙家,今日的大門沒開。海瀾苑裏,消瘦了一圈的趙清晴正給她娘煮著茶。外麵的事她多少知道些,從沒想自己犯愚一回竟給家裏惹來潑天大禍。深深自責,可又無能為力,真恨自己非男兒身。
奉茶到榻邊,趙清晴道:“娘,要不您送女兒去津州穀子庵吧?”
一夜之間,席氏白了兩鬢,接過茶:“我確實要帶你離開,不止你,還有你哥哥弟弟,但不是現在。”她用海雲閣和五百萬兩銀,十萬兩金向太子買了四條命。
趙子鶴啊,我真的是瞎了眼了。不過無事,妾身在京裏等你。
自以為是,小瞧京裏的老少君主,殊不知他在南徽、桂雲的一切行徑早被看透。妻與子都在京城,他竟敢造反,是當她泥捏的嗎?席氏眼裏盡是恨,昨兒自宮裏回來,她哭了一夜,把眼淚給哭幹了。從此,席桂玉就是席桂玉,不再是趙席氏桂玉了。
她生的種,也都會隨她姓。
什麽?趙清晴眼神微蕩,她怎麽有點聽不懂娘的話:“我們是要去桂雲嗎?”
一聲嗤笑道盡了苦,席氏放下茶杯,伸手去摸女兒瘦削的小臉,指腹摩著她眼下的青,扯唇道:“桂雲那地兒,誰愛去誰去,我們娘兒四個離遠點。等你爹回京了,我們便離開…”
離開?趙清晴手捂上心頭,難道是因為她,爹怪罪娘?
“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兒,咱們買些田,過幾天清靜日子。沒有爾虞我詐,沒有你爭我搶。一日三餐,粗茶淡飯。清平點,但也安樂。”席氏見女兒痛苦模樣,知道她是想岔了,臉上笑容愈大,嘴裏苦比黃連:“囡囡,你爹在南徽屠了三個村子。”
一口氣哽在喉間,趙清晴兩眼暴突,嘴微張著,一動不動,腦中一片空白。隔了足十息,身子軟癱下去,眼淚滾滾流壓聲道:“他不要我們了。”
席氏眼裏有笑:“別怕,你們還有娘。”太子跟她明說了,既買了命就好好待在府裏。她遵從。
趙子冉還想著送信出去,他這夢做得可真美。三個村子,趙子鶴是把趙家的退路全斷絕了。
“夫人,”一老嬤嬤進到內室:“剛得到的消息,楚修撰攜妻回鄉了。”
聞言,席氏一愣,不過很快又笑了:“鼇裏奪尊,說的大概就是他這種人。”目光落在女兒身上,“我家囡囡眼光真好,可惜咱們沒那福氣。”
“女兒卻願從未見過他。”如此她眼裏也能容下他人。趙清晴撲進娘親懷裏失聲痛哭。
要說楚陌離京,最不快活的是誰?當屬太子。批了一早的折子,又召見了戶部、兵部的人,共商下撥南風軍軍餉的事。
經了昨日,兵部、戶部對太子不敢再來虛的了。單從派良王監軍之事上,就可看出這位主兒不會比皇上善良。
午時,小尺子領著禦膳房的人進入大殿,見太子正坐著發呆,不禁放輕手腳。楚修撰回鄉了,殿下心裏肯定空落落的。他得緊著點皮子,小心伺候。
“善之兩口子該到通州府了。”
“沒意外,肯定到了。”小尺子收拾了書案,擺上膳:“用個膳再去碼頭,時候正正好。”
一去三個月!景易苦臉,楚陌也不怕回來已失寵。一手撐著下巴,兩眼望向殿外。早上就吃了碗紫玉百合粥,忙了一上午,這會卻一點胃口都沒。他終於體會到什是茶不思飯不想了。
“小尺子,你說善之會惦記孤嗎?”
哎呦,這是要了命了。小尺子奉上銀筷:“殿下,今晨太子妃娘娘還親手給您熬了紫玉百合粥,您想想她和小郡王,別惦記心已有所屬的狀元爺了。他有小娘子陪著,最多也就還能記著自個。”
“你不懂。”景易推開筷子:“孤與善之這次離別不同尋常。”
三個月?三個月裏能發生的事太多了。可能善之回來,坐在這清乾殿的不是他了。也有可能昨日那一麵,是他們君臣的最後一麵。
不就是離別久點嗎?小尺子悄摸摸歎了口氣,瞟了一眼在傷懷的那位爺。但願您哪日登基了,後宮佳麗三千時,也能懷著這份心。三個月…長嗎?有些妃嬪進了宮,一輩子就隻見著皇上一回,不還得活著?
“再瞟一眼,孤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小尺子撲通跪地:“奴才該死。”
“最近都謹慎著點。”景易冷下臉:“善之不在,沒人會給你們求情。”
說得好像他在就能發善心一樣,小尺子聳肩縮腦:“殿下,奴才伺候您用膳。近來政事繁重,您不能由著性子來,多少用些。”
算他聰明,景易伸手向旁。小尺子立馬爬起,奉上銀筷。
京裏對楚陌回鄉議論紛紛,但都說不準是什麽緣故。唯一一致的是,都以為皇帝龍體抱恙,但應無大礙。
比起商船,官船要大得多。房間在二樓,很寬敞。楚陌回鄉得晚,這趟官船南下,就帶他一家。在運河上漂了近四天,終於抵達了範州府西峽碼頭。
幾個月沒見了,楚鎮中也有點想,親自來碼頭接,看狗崽子沒有缺胳膊斷腿,大鬆一口氣:“你們可回來了。”一遲再遲,他還以為狗崽子被皇帝老爺拘京裏了。再有個十天半月不回來,他就北上去尋方圓大師了。
“太爺、迅爺爺。”吉安打量著兩位老人家,見麵色都好,也沒消瘦,歡喜不已,丟下楚陌快走幾步上前攙扶。
周老管家笑眯了眼:“可把你們盼回來了。”
臂上輕了,楚陌露了不快,幽怨地望著他媳婦。
右邊臂膀已被曾孫媳婦托扶著了,左邊還沒著落。楚鎮中臂膀一抬,衝不省心的狗崽子吼道:“還不過來扶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拔你這麽多年容易嗎?”
不急不慢走上去抓住那條胳膊,楚陌笑道:“聽你這聲吼,我一整顆心都放下了。”扶著他轉身往回,看老頭一臉享受的樣兒,不由發笑。粗礦了一輩子,竟突然矯情起來了。
楚鎮中腳步輕飄飄,左右都有人扶著,他也不用看路。扭臉向狗崽子,細細觀之。嗯,還是那麽細皮嫩肉,唇紅齒白。這個眼神不錯,沒過去那麽空了。安安照顧得真好,這狗崽子總算有點活氣了。
“看出什麽了嗎,”楚陌把臉往他眼前湊了湊:“我是不是大富大貴的命?”
“大富,你生來就有,得感謝老夫。”楚鎮中瞪著曾孫:“大貴…還是別了,我怕你手握大權後,我處心積慮積的德不夠你敗的。”
吉安笑了,處心積慮?
“咬文嚼字真不適合您。”楚陌笑說:“我望你長命百歲,不會敗你積的德。”
跟在後的周老管家,拽袖子擦了擦濕了的眼。少爺去了一趟京城,懂事不老少。這就好,方圓大師說少奶奶是真“克”夫。看少爺那樣子,他有點明白是怎麽克了。
算你小子有點良心,楚鎮中問:“你這次回鄉,有沒有打算把我帶去京裏住?”
楚陌點頭:“有。”
“嘿嘿嘿,”楚鎮中得意了:“老夫不去。”京城那鬼地方,處處都是規矩。周老錢說得好,閉著眼扔出條棍去,棍稍微長點能打著好幾個官。那是小民待的地方嗎?
“太爺,咱們在京郊買了莊子,莊子上有暖棚、暖房。我們也不懂這些,您跟迅爺爺都是種田的老把式了,去幫著看看可好?”
楚鎮中詫異:“你們買到京郊的莊子了,多大?”
“兩百畝。”
楚陌說完,吉安又補上一句:“是從張仲手裏買的,溫泉莊子,三千兩銀。”
這才到哪,張家都開始變賣田產了?楚鎮中想想從京裏傳回來的信,不至於吧?糖衣糊的老虎也有三分威武,張仲浸淫官場幾十年,不會隻有這兩下子。轉眼望向神色輕鬆的曾孫,他又幹了什麽?
“京郊莊子不好買,之前又錯失一個。我想不能這麽幹等下去,便請張首輔幫忙留意。張首輔體恤我們才來京城落居不容易,就實價轉了個小莊子給我們。”
他是人老成精,不是人老成癡。楚鎮中決定了:“這回我和周老錢同你們一道上京城,看看莊子。暖棚子、暖房冬日裏也可育大葉菜,家裏頭吃吃,吃不完就挑去賣。”
“你自己想通就好。原本我都打算了,你若不同我們去京裏,我就把你綁了,然後再抗上船。”
吉安高興了,四個老人,已經說通兩了。剩下她爹娘,就等她懷孕了。
兩老兩少上了一輛馬車,今晚他們就在範州府城住。次日回到闊別許久的家,吉安拉著楚陌前院轉了一圈,又往後院,一切都沒變樣。三知院裏除了冷清點,旁的走前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兒。屋內桌椅上,一塵不染。
在園子裏溜達了一圈,回身抱住楚陌,吉安笑得溫婉:“這次回來,感覺尤為明顯。嫁了你,你在的地方於我就是家了。”
心被撓了一下,楚陌好聽這話,手指滑過妻子的頰:“再說一遍。”
“你在哪哪就是我家。”吉安見他笑得歡,又道了句:“你就是我的家,我的歸屬。我也是你的家,你的歸屬。”
整個人似被泡在蜜罐裏,楚陌甜得心柔軟成水:“再說再說,我好喜歡聽你這些。”
“你去翰林院上值累不累?”
“不累。”
“但我在家好累啊,”吉安臉上有點泛熱:“想你想得好累。不想你,可心又不聽話。”
楚陌眼睛一亮:“成日在我心裏、眼裏跑也不歇息,你能不累嗎?”一把將媳婦托起,“我現在很甜,想讓你品品。”
“哈哈…”吉安圈著他的脖子,由著他往屋裏走。他們兩是從油罐裏才爬出來,又油又膩。
夜半風輕輕,楚陌聽到一聲蛙叫,在媳婦臉上親了一下,小心抽回壓在她脖下的胳膊,下了床。穿上衣才要走,察覺什麽回身看去,見吉安正盯著他,寵溺笑道:“我去趟前院,很快回來。”
“蛙叫學得不像。”吉安彎唇,閉上眼睛。
是不像,楚陌笑著出了三知院。前院書房簷下,站著一對黑衣,見到熟悉的身影,兩人熱淚盈眶忙迎上去:“讓老太爺在家待著,我們去碼頭接你。可他老人家愣是搶了活,還支使我們去西頭馬廄給馬刷毛。”
“別廢話了,我沒空陪你們在這叨叨。”楚陌領著兩人進了書房,走到書案後,鋪開一張紙,拿了石墨直接畫地圖:“你們去找楊瑜西,之後隨糧草去遼邊。”
什…什麽?遲瀟睜大一雙狹長眼:“楊瑜西,北伐軍主帥永寧侯爺的次子?”見陌哥沒應話,便知是猜對了,轉身就跟還木著的二道抱到一塊,“聽到沒有聽到沒有,隨糧草一道去遼邊。”
陳二道也回過味來了,陌哥給他們安排進了北伐軍,嘴越咧越大。
“先別高興。”楚陌畫完地圖,轉臉看向兩人,神色肅穆:“遼邊可能要打仗,你們也許是有去無回。”
一把拿過案上的紙,遲瀟笑道:“嚇唬誰呢?不打仗,我去北伐軍是為喝西北的風嗎?”男兒血性,他也是胸懷大誌。與二道一塊記住地圖,然後將紙揉成團,用力一握,把拳送到楚陌眼前,指慢慢鬆開,紙沙漏出。
“你會去西北嗎?”
這一點,楚陌還真說不準:“六成。”太子既知他是景程隱的徒弟,就該曉他非文弱書生。南徽動亂,良王被派去監軍。若西北也不安穩,那朝中定有聲讓太子不要厚此薄彼。
他可能會是下一個監軍:“既然決定了,你們就盡快啟程。去遲了,未必能搶到功勞。”
兩人立時端正身姿,拱手向楚陌:“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兄弟二人望陌哥早日權傾朝野…”
“停,你們祝我夫妻和美就行了。”楚陌不想做權臣,他想給小後代積點陰德。
“那祝你和弟妹,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送別了遲瀟、陳二道,楚陌回到三知院,脫了錦袍上了床就抱住了吉安:“你沒睡。”
“嗯,等你。”
剛跟遲瀟、陳二道說話時,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可能要去西北。楚陌堵住吉安的嘴,用力親吻。耳邊還蕩著下午在院裏笑鬧的話語,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可西北不太平,不能帶她。
“安安,我們生個小後代好不好?”讓小後代替他陪著她。老和尚歲數不比太爺小,尚有一遺憾。若有機會,他會幫他圓了,也正好給她掙份體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