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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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脖上裹著一層白細綿的姚頭,左腿上綁著夾板,看著那群還緊繃著的兵卒,虎目裏泛起淚花,緊咬著後槽牙沙啞著聲道:“好…好啊。”
“你放肆。”回過神來的趙學成霍得站起,長臂一揮:“來呀,拿下這陣前大傷將領的狗監軍。”
剛帶頭叫囂,推舉餘大光為北伐軍主帥的兵卒欲上前。不料才跨出半步,就見牽馬的兵卒統一放開韁繩,卸下掛在馬上的人頭,一致扔向”大軍陣前。嘭嘭的,水花四濺。一個個暴突的眼珠子中即便沒了神光,驚懼仍在。
楚陌漫不經心地將軟劍收入玉帶暗格裏,扣好劍柄。一身濕透的黑衣,黏貼著,很是不適。瞥了一眼抱斷臂不敢再嚎叫的餘大光,望向兩步外已露驚慌的趙學成。
隆隆雷音才走過,一條銀蛇滑過天際,哢嚓一聲,似擊在人心頭,諸位不自禁地一聳。大雨嘩啦啦,顯得此刻北望山嶺的大營更是靜謐。張程盯著那青年監軍,一眼不眨。
“你也說我是監軍。”楚陌麵上冷然:“監軍擔督軍之責,見有意圖霍亂軍心者,是不是該出手阻止?”
“餘副將跟了侯爺多年…”
“所以特別了解他領兵布陣的路子。”趙學成還想狡辯,楚陌卻不欲再糾纏:“遲瀟、陳二道,把人帶過來。”
話音一落,隨楚陌赴銀杉林的兵卒立時牽馬往兩邊撤,讓出條道來。綴在馬群後的遲瀟、陳二道,拖著被綁縛的鍾明義上前,啪一下將人丟在楚陌腳邊。
麵白斯文的鍾明義,怒瞪著餘大光:“說好的同生共死,一起富貴,就是這般樣兒?”三人圖謀,憑什是他陪著侯爺死,“享富貴?哈哈…到了地底下,侯爺不撕了我,那些被坑殺在銀杉林的小兵卒子也能一口一口啃了我。”叛軍之罪啊…雙目一凜,緊抿唇一咬。
話都說得如此直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張程怒極:“侯爺待你們不薄,你們罪該萬死。”跨步就要上前,卻被一旁的姚頭一把拽住。
“聽監軍的,由他處置。”
另外六位將領氣息多有不平,但此刻除了叱罵,亦是不敢妄動。軍中將領存異,害得主帥身死……三十萬胡虜子虎視眈眈,他們都不敢想接下來會是何結局。
楚陌垂目看著血絲滲出嘴角的鍾明義,輕嗤一笑,慢慢掀起眼皮,幽幽道:“這個也可憐,死了就算了。”拿起掛在腰上的玉墜把玩,“但有些人…死不得,我也要向皇上交代,來啊…”
“到,”遲瀟、陳二道大聲應和,與站在馬邊的兵卒仰首挺胸,目光堅毅。
“拿下他他他他…”楚陌手點過餘大光、趙學成、一個個兵卒子:“綁了卸掉下巴,關押起來,嚴加看管。”
見之,趙學成領著被點到的兵卒,拔刀相向:“你不能這樣,我是北伐軍副將…你算什麽東西…”
經銀杉林捕殺,遲瀟、陳二道一眾已對楚陌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會他的話就是將令。毫不退縮,步步逼近。
“我是監軍。”楚陌淺笑過後,神色徒然冷峻,沉聲道:“拿下,留餘大光、趙學成活口,其他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
一時間刀劍撞擊,隻遲瀟、陳二道等人才曆經過銀杉林捕殺,氣勢正盛,且仍亢奮著,攻襲極猛烈。楚陌還站在原地,似周遭的亂象與他無關一樣。這叫張程看了牙根都發疼。
眨眼的工夫,混亂平息,趙學成、餘大光數十人被摁在地上,對著那些胡虜子的腦袋。天上落下的雨滴漸漸小了,在場站著的都看向那位年輕的監軍,事發到現在,他不見一絲亂。
新帝派來的到底是個什麽主兒?
“張副將,著人去拿他們的家小吧,尤其是…美眷。”
張程鎖眉,遲疑瞬息還是遵從:“是。”
沉靜片刻,有兵卒大著膽子問道:“監軍…”聲帶哽咽,“您把侯爺和楊副將帶回來了嗎?”
楚陌眼睫下落,回道:“我的人太少,趕到得太晚,沒找到他們的屍身。”
“奪回來…一定要奪回來。”姚頭噙著淚,文毅,你要我和張程怎麽向老太君交代?手錘傷了的腿,他真的太沒用了。
張程喉間梗塞,遲遲才舉拳高呼:“一定要奪回大將軍屍身,奪回來奪回來……”
才陷入低沉的北伐軍,化悲傷憤懣為決絕,跟著齊呼:“奪回來奪回來…”呼聲震天。
楚陌斂目,這才對。胡虜子可是恨極了永寧侯府楊氏,四十年前就揚言要殺盡楊家男子,將他們剝皮斷骨,製成草人,送予大景皇帝。若真叫胡虜子成事,大景國威將蕩然無存。抬手打住高呼,示意遲瀟、陳二道,將餘大光等人押下去。
“八副將,兩刻後帥帳議事。”
背手轉身,楚陌漫步,低頭看地:“不想來的,也不用勉強,就待在自個帳裏好好養傷。最後忠告一句,叛國通敵是要滅族的。”
“兩刻後見。”有餘大光的亂做比較,姚頭更信這監軍。觀其處事手段,便知他絕不是平庸之輩。侯爺、瑜西戰死,也許等不到天明,漠遼大軍就將再次來襲。此回…他們不會輕易退兵了。
沒了主心骨的北伐軍,戰力必將大減。一想到…胡虜子的鐵騎踩踏北望山嶺,他心如刀絞,恨不能提刀去將餘大光幾人剁成肉泥。
他們上沒老下沒小的嗎?是畜生…畜生!
“我也到。”張程服姓楚的這份鎮定了,眼望著地上那些腦袋,還有餘大光那條斷臂。姓楚的…隻當監軍可惜了。
其他幾位雖沒出聲,但目光都跟隨著楚陌。楚陌進了自己的帳房,馬販子周華正等著:“少爺。”
換下濕衣,絞幹發,楚陌走至桌案後。案上筆墨已備好,他提筆直書:“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臣雖一介書生,但也頂天立地。今國逢大難,寧抱胡虜死不做亡國奴,折筆為誓。”最後一筆完成,修長的指一收,筆杆攔中折。
“送去京城。”
“是。”周華上前,小心翼翼收斷筆、書信於牛皮袋中,退後拱禮:“少爺,您可有話要帶給老太爺和少奶奶。”
楚陌抿嘴,他筆折早了,眼睫落下:“你讓他們安心,我一切都好。還有…吩咐辛語,沒什事就捧書念予安安聽。”小後代喜歡,那就隨他,可以從小教起。若不喜歡,聽了犯困,正好鬧不著他娘。
“行,”周華退出營帳,與遲瀟和陳二道碰上,見兩人皮子粗了不少,壓聲叮囑:“看著點我家少爺。”
“放心吧,華叔。”遲瀟拍了拍周華的肩頭,他家少爺哪需要人看?以前總覺陌哥身上少了點人味,現在證實了,他確實沒人味,比誌怪裏寫的惡鬼還狠厲。在銀杉林裏遊走,就跟那黑豹子似的,神出鬼沒。殺胡虜子,就像砍白菜。
兩百兵卒,包括他和二道,看得熱血沸騰,個個豁出去了生不畏死。
進帳站定,陳二道瞧著隱隱有些不快意的楚陌:“怎麽了?”現在還有誰敢惹他嗎?回頭望了一眼進帳的遲瀟。
“沒事。”楚陌隻是在想,之前於虎口矮崖遇著老和尚時,該向他借了黑鷹:“我想養幾頭海東青。”
“什麽?”遲瀟抬手掏了掏耳朵,還幾頭海東青?能遇著一頭就不錯了,他心怎這麽大?
陳二道不知他又犯什麽病,但有一事必須得告知:“剛上報朝廷的加急信件已經出營地了,最多不過七日,京裏就知永寧侯戰死。”說到此,心悶喉嚨發堵,他們去得太晚了。
輕嗯一聲,楚陌抬眼看向帳門。有兵卒報:“監軍,八位副將都來了。”
“放他們進來。”楚陌拿了案上角的地輿圖,平鋪到桌上。走進營帳,張程、姚頭麵上還好,其餘六位多沉著臉。瞄了一眼長相過於俊美的青年,這位請他們到帥帳,但卻一直待在自個營帳。
換句話說,自他們踏進其營帳的那一刻,便意味著“認同”。認同了…楚陌主帥的身份。
“過來看。”楚陌手點北望山嶺,在八副將站定在案邊時,拖指來到東角:“漠遼已知北伐軍主帥戰死,最遲天明,他們必將傾巢而出,意圖一舉攻破北望山嶺。我準備拔營後撤至戶漢山埋伏。”
“不行。”八副將幾乎是異口同聲:“北望山嶺不能丟。”
“不是丟。”楚陌沒看他們:“知道北伐軍主帥戰死,他們正張狂。我們退,順了他們的想法,他們會得意忘形。忘形了,更加輕敵。”
遲瀟雙目晶亮:“咱們再在戶漢山迎頭痛擊,打得他們抱頭鼠竄。”三歲就喝墨水的主兒,跟他們這些不懂經義的莽夫可不一樣。
另,戶漢山並非天然形成,而是六十年前程隱太子領北伐軍堆砌的,這些年逐漸拉長。是中原西北麵的最後一道屏障,亦十分適合分散作戰。
楚陌點頭:“退了再回,也能增士氣。”手指劃著北望山嶺與戶漢山之間的空地,這一片多是山丘,少有人煙。但過了戶漢山,便是邊城。所以…戶漢山不能失守。
“你能肯定打贏?”張程心裏偏向死守北望山嶺,但現在的北伐軍瞧著好像是士氣十足,實則內裏虛得很。主帥戰死,就連他眼前都模糊不清,茫然得很。
“哪有必贏的?”姚頭看向低頭仍盯著地輿圖的楚陌,道:“我讚成。”楚陌此行,隻要在戶漢山打贏,不但可以重創漠遼,還能重塑軍心,好謀算。
楚陌抬眼:“兩大營留守迷惑敵軍,誰留?”
“我,”陳二道和遲瀟想都沒想,就搶了先。
“你們兩是副將嗎?”一花白發癟口大漢瞪著牛眼:“還你們留?”一把丟掉拐,跺了跺腳,“老子傷輕,領我的先鋒營留下引敵。”
“不是副將,這不正努力著嗎?”遲瀟撿起地上的拐,塞他腋下:“陳副將,別強撐了。再跺兩下腳,您一口好牙都給咬碎了。”回身一把摟住好兄弟,“陌哥,你點兵,我跟二道留下。等戶漢山一戰贏了,我就頂餘大光的位。”
“我頂趙學成的。”陳二道那張娃娃臉稚嫩得很。
“他們沒有領過兵,還是我…”
“就遲瀟和陳二道吧,你們撤往戶漢山。”楚陌看向含著話的張程:“不要浪費時辰在這無謂的事上,趕緊下去指揮拔營。漠遼大軍,不會等你們撤完了再來。”
八副將互相看了一眼,挺胸鏗鏘道:“是。”
等他們出了營帳,楚陌打量起遲瀟和陳二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們想要做副將,就得讓人服。”
“懂,”陳二道嚴肅道:“這個理你從小就在教我們。”要不是被打服了坑怕了,他和遲瀟才不會尾在比自個年歲小的男娃後,張嘴閉嘴叫“陌哥”
。
楚陌交代:“記住…是迷惑敵軍,不是讓你們打。”
“知道,你盡管在戶漢山做好埋伏等著我們。”
“去點兵吧。”
“是。”
如楚陌與幾位副將所料,不等天亮漠遼大軍便壓境,擂鼓吹號。北望山嶺上旗幟飛揚,遲瀟、陳二道令兩隊小兵在依山而建的城樓上來回跑,在外看著全一幅人頭湧動樣兒。
號角一停,戰鼓聲徒然加勁兒,大軍強攻。早在敵軍未來時,遲瀟就讓兵卒在城牆山壁上塗上火油。神箭營上了城牆,陳二道讓他們射兩箭“慘叫”一聲,換人再上,輪著來,勢必要把“傷亡慘重”四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三兩小兵,提著後營今日殺豬放的血,到處撒、塗抹。
大軍留下的箭射完後,遲瀟見已有敵軍快爬到城樓上,直接下令放火,棄城撤離,鋪排開跑。才下北望山嶺,他們就聞撞城門聲。城門內堆積著巨石,每撞一下,巨石都震三震。
奪下北望山嶺,漠遼大軍追擊急急撤離的北伐軍,呼呼嘯嘯,快意得很。遲瀟、陳二道帶著三萬精兵疾行。
戶漢口外陷阱已布好,大軍散開進山布防。漢口山陰處,各營能手聚集,楚陌目光掃過他們,捏唇一吹,不過十息隱在暗處的三十二密衛全部現身。
“等漠遼大軍來,你們隨我做先頭兵…”
“什麽?”一身風塵的常威俠摸來:“楚陌,你做先頭兵是要擒王嗎?”這幾天他是吃不好睡不寧。好不容易把“軍餉”運到遼邊,下地倉,便打馬往北望山嶺。可這北望山嶺還沒到,他就聽聞永寧侯戰死,肚裏這心似被撕開了一樣。
“帶上我,我也要給楊文毅報仇,咱們必須奪回北望山嶺。”
楚陌不理他:“挑你們做先頭兵,不是去送死。”挨個看過他們,“我們是割喉的利刃,要一著戳破漠遼的士氣,讓他們心裏生畏。懂嗎?”
“懂。”兵士齊喊,目光如狩獵的雄鷹。
“加我一個。”常威俠說完,就回頭去尋他的大刀。今日他必須要砍死幾個胡虜子,如此也不枉他白吃皇家這麽多年飯。
八副將咬牙沉默,活撕了那些通敵叛徒的心都有。若沒受傷,他們…絕不當躲在小卒子身後的老狗。
天亮了,派出的探子趕回。僅僅兩刻,大地開始震蕩。楚陌手拿千裏眼,注意著敵情。半刻後,在遲瀟、陳二道棄馬時,他收了千裏眼。漠遼大軍知道戶漢山,加鞭打馬,狂肆大笑,如狼看到羊圈一般,掄起彎刀剮向掉隊的兵卒。
隻尚未高興多久,馬失前蹄,翻滾跌下,一時間馬鳴慘叫齊響。楚陌抽劍,一躍而下,飛撲向漠遼大軍。他一動作,兩千先頭兵,一起拔刀,奮勇向前。
遲瀟、陳二道領兵未回頭看,依令繼續撤往戶漢山,與先頭兵交錯奔走。抵至陷阱處,楚陌一劍斜劈斃了一騎兵…
“小心。”漠遼大軍裏有人喊:“敵襲敵襲…”
屠殺…一場屠殺開始了。藏在戶漢山中高點的神箭營精銳拉弓,將一個個逼近的胡虜子射殺。穿進漠遼大軍裏的兩千先頭兵,心中無旁念,隻有一字——殺。不等大軍將他們圍起,又有三千兵卒下了戶漢山,嘶聲飛馳而來。
楚陌一行,邊殺邊退。漠遼大軍漸漸臨近戶漢山。
膩人的血腥彌散開,飄進了戶漢山。藏在戶漢山裏的兵卒大睜著眼,聞著他們熟悉的味道,眸中的光漸漸凝聚,變得凶狠。他們不能再退了,退一步國破家亡。
當一聲尖哨響起時,殺得正烈的先頭兵立時收勢回撤。被生生割開一個大口子的漠遼大軍雖已生畏但不放過,緊追在後。
神箭營的弓箭手們,個個目光如炬,接連不斷地拉弓射箭。看著那些胡虜子倒下,興奮地眼都瞪大了,準頭是越來越精準……
西北酣戰,京城卻平平靜靜,各家都縮著,大有一股風雨欲來之勢。眼瞧著七月見底了,南徽還是一點訊沒有,朝堂上也漸漸沒了聲。
這日早朝,禦前太監總管小尺子正唱報:“有事啟奏無事退…”就聞連聲急報,頓時閉上嘴,凝目看去。
站在武將之列的楊淩南心頭一突,拿著玉圭的手不由收緊。一身狼狽的兵卒跑進殿,撲通跪下,紅腫著雙眼將急報舉過頭:“皇上,北伐軍主帥永寧侯及副將楊瑜西…戰死。”
雖知不是真,但楊淩南還是腿下一軟,跪到了地上。二十年前獅子口一役,祖父、叔父陣亡,急報傳進京,次日爹就離家了。坐在龍椅上的景易,心都揪著:“你說什麽?”
“北伐軍主帥永寧侯楊文毅,及其子楊瑜西戰死在銀杉林。”說完兵卒嗚咽,叩首在地。
百官震驚,永寧侯戰死了。記錄早朝事要的談宜田,緊握著毛筆,看著那兵卒,很想問一句,楚陌呢?但忍住了,心都快不跳了。主帥戰死,那北伐軍…還能守住北望山嶺嗎?
不等百官沉定心神,楊淩南爬起,走出隊列,跪到大殿中央:“皇上,臣請戰。”
“皇上,”武將康垚隨後:“臣請戰。”
他閨女好苦的命!武英殿大學士蕭鵬遠出列:“皇上,不能再讓永寧侯世子去西北了,永寧侯府還要人頂門戶。”自漠遼來犯,如茵就日日到她祖母的小佛堂誦經,為瑜西祈福。她還在等他回來。
楊淩南麵如死灰:“臣有兒子,”磕下頭去,“皇上,您讓臣去西北吧,臣要請父親、二弟靈柩歸京。”
“你想讓老太君疼死嗎?”蕭鵬遠淚汪在眼裏:“楊家太多人死在關外了,皇上,不能再讓楊淩南去了。”
“可除了永寧侯府,朝中還有誰能重整北伐軍軍心?”刑部尚書進奎文出列:“皇上,臣以為…還是派永寧侯世子赴西北為上選。”
永寧侯都陣亡了,還派世子去?談宜田沉目斂下眼睫,這進奎文打的什麽主意?是怕北伐軍兵權旁落,還是想永寧侯府崩塌?
景易閉目:“退…”
“報…”又是連聲的急報,此回送信的非兵卒,而是幾日盯防沒上朝的京機衛統領魏茲力。
“皇上,西北急書,北伐軍監軍楚修撰,折筆投戎了。”將小牛皮袋子奉上,魏茲力大聲道:“楚陌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臣雖一介書生,但也頂天立地。今國逢大難,寧抱胡虜死不做亡國奴,折筆為誓。”
他娘的,西北戰況得多慘烈,才逼得一文狀元棄筆投戎,上陣殺敵?
角落處的談宜田,聞此訊,驚得差點連筆都丟了,誰…誰折筆投戎了?楚陌嗎?就他那懶散勁兒,哪有一點武夫的爽利?
有了這封來書,景易心落地了,永寧侯父子應已經成功脫身,眼眶泛紅:“我大景兒郎,氣概當如此。”
“皇上,楚陌乃一介文士,他上陣…這不是胡來嗎?”朱正傾故作急切:“還望皇上即刻派將赴西北,重整旗鼓。”
不知為何,張仲心裏生了一絲不妙,他覺事要不對了。折筆投戎?暗子有報,一腳將丫鬟踢傷。他不會是弄巧成拙,將楚陌送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吧?回首之前事,楚陌…是絲毫沒推拒監軍一職。就連皇上也…沒有不同意,隻是一味地往後拖,拖到楚陌歸京。
景易看著小尺子呈上的信與斷筆,沉凝許久,慢慢起身:“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景易親拿著斷筆與信,離開了太和殿。
百官跪著,遲遲不起。
北伐軍主帥永寧侯戰死的訊飛一般地傳開了。汪香胡同小楚府裏,楊寧非哭著給他娘掐人中,豆大的眼淚珠子往外滾。
不可能的,吉安叫著:“費姐姐…費姐姐,你不能倒,府裏還有老太君。”這話音才落,費氏兩眼一下睜開,拗起拉著兒子跌跌撞撞地往家裏趕。
看那樣兒,吉安要不是知內情,都快信以為真了,目送人出了二門,轉眼看向候著的周華:“你說夫君折筆投戎了?”
“是。”
吉安吞咽了下,折筆投戎,讓她想起一事。《重生欣然錦繡》那本書裏,好像有這麽個人物,棄筆投戎,然後…是狀元之身。還是個侯爺,至於什麽侯,她是想不起來了。
全本,此人隻被提到過一次。就是在詹雲和升吏部侍郎後,攜吉欣然往張仲家吃了酒宴,歸府途中遇一人回京。詹家車馬主動避讓,有百姓說,什麽侯都三十餘了,竟還如此俊。
另一百姓接話,誰能想到一個狀元爺棄筆投戎……
多少年了,要不是“棄筆投戎”這四字,吉安都想不起來“狀元爺”也在書裏出現過。關鍵此“狀元爺”就是楚陌?楚陌封侯…咽了口口水,再想吉欣然麵對楚陌時的種種怪異,都表明她…要上枝頭了?
侯爺?吉安招辛語過來:“讓方管事偷摸去買兩斤燕窩,我想提前嚐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反正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