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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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四年,楚府一家在陝東待過方圓大師七七,便回了京城。歸府的那一天,皇帝降旨封楚陌為宣文王,世襲罔替。
百官無異議。原這道旨意,該在盛安元年冬楚陌鏟除前朝餘孽時就應降下。如今晚了三年,又多了一層九龍令的因在其中,更名正言順。宣文王府日子照常,依舊在豐鮮樓大擺流水席。
楊寧非連著被“押”至豐鮮樓吃了三天席,第四天實不想再去。他現在十一歲,知羞恥了,但有人不知羞恥。
“我求你們,放過我。”
誰見過天方亮就跑上門的客?還是兩小客,一個三歲半,也就兩骨節高。一個五歲,比兩骨節高點。
三歲半的那位正是宣文王世子,楚嘯。粉雕玉琢,雖圓乎,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精致的五官。一身緋色小錦袍,頭上挽了個小道髻,腳穿一雙略顯突兀的小虎頭布鞋。聽楊小爺竟拒絕帶他們去吃席,有些不懂了,眨了眨眼睛,張嘴一口奶味。
“我爹讓我和越哥兒來找你的。”
一旁的大皇子景越然正經地點了點頭,把手向後背去:“曾叔祖說你最歡喜吃席了,”隨了他爹的那雙長眉一耷拉,“你不想去,是不是不喜歡我和小叔爺?”
天大的冤!楊寧非忙板正身姿:“二位先上坐,喝牛乳潤潤口,吃點點心。小的這就去換衣整裝。”轉過身,哭喪臉。想他楊小爺在京裏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主兒,可這兩,他也是真得罪不起。
楚小叔,可真會給他找事做。不就是那年年少無知的他小小誤會了下嗎,有必要記仇這麽久?
目送楊寧非進了裏屋,大皇子掉過頭伸出隻肉爪子:“小叔爺,吃完今天明天後天的席,年前我們就隻剩六家席了。”
吃一頓少一頓,兩小兒不約而同地歎聲。
“我爹都給打了樣兒了,為什麽他們就是不學學我家裏?不然我們就可以吃…吃六個六頓,三十六天。”
“用我父皇的話說,他們不開竅。”大皇子恨鐵不成鋼。
“確實。”
到了豐鮮樓,高矮三人一進門就遇見老熟人。楊寧非雙手捂臉,明天一定把蒙豈喊上。
“殿下也來吃席?”魏茲強、魏茲力兄弟笑嗬嗬地朝著大皇子拱手行禮。景越然一臉嚴肅:“輔國公、魏大人不必多禮。”
魏茲力移目向大皇子左側的小娃子,有意逗道:“楚嘯,雖是你自家辦席,但也不帶你這樣兒的。天天來吃,你吃多一點,我們就少吃一點。”
“我叫楚小虎。”小娃子不快地糾正:“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你們怎就記不清?”
“你爹說你叫楚嘯。”魏茲強手癢,要不是礙於身份,他都想上去揉揉楚陌家娃子的臉。活了這麽久,他就沒見過比楚嘯還漂亮的娃。不止他,老二家東宇見過小虎子後,一心想求跟宣文王妃差不多顏色的姑娘。
心有點大,也不先瞧瞧自個什麽樣兒。結果,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
小娃子無奈:“你們叫我楚虎嘯也行。”
昌平二十八年的狀元郎,宣文王爺楚陌,有想過自己給兒取的名,竟遭兒嫌棄嗎?關鍵兒才三歲半。魏茲力捏了捏鼻子,拍了下楊寧非:“辛苦了。”止不住發笑,頂精貴的三位小爺愛吃席,全京城都知道。
吃完席,豐鮮樓東家哈著腰將三位小爺送出樓,看著白臉宮人把兩小的抱上馬車,不停說道:“三位爺吃得好,明天再來,還是頂樓包廂。”
你可閉嘴吧。楊寧非扭頭瞪了一眼老東家。
景越然擺擺手:“一定,您回吧。”
楊寧非騎馬,護送兩小的馬車到槐花胡同,進了內院跟在腆著肚子的兩小後慢吞吞地走了一刻,隱隱聽到琴音,不禁撇嘴。楚小叔少時不習音律,小虎子快四歲了,他竟突然生了興致。
別說,聽著彈得好似也就比他二嬸差些。他二嬸可是個實打實的大才女,二叔把她捧手裏當寶。也確實該。想他二嬸雪白雪白,二叔呢?跟抹了鍋底灰一般。
來到安陌院外,楊寧非有點不太想進去,但他今兒必須跟楚小叔好好說說話,讓其意識到他已經快成人了。
“爹、娘,我們吃飽回來啦。”楚嘯嚷起,歡快地挪腿進院。
吉安正坐在院中花亭裏凝眉苦思,右手拿著特製的石墨筆在紙上左描又塗。聽到兒子嫩嫩的小奶音,凝眉立時舒展,放下筆起身迎去。
一旁的撥弦的楚陌,瞥見不由鼓嘴。就這,還想生第二個,他瞧著很傻嗎?
不一會,吉安一手牽一個回了亭中:“今兒在豐鮮樓又吃什麽好的了?”
“掛爐小烤豬。”景越然進了亭,偷瞄了一眼曾叔祖:“我和小叔爺都覺小烤豬比掛爐鴨好吃。”
“對。”楚嘯見爹還坐在琴邊,丟開娘的手,跑過去擠到爹懷裏坐腿上,小小的胖手跟著那雙修長的大手輕撥弦。奈何胳膊有點短,靠外的那幾根,還夠不著。
楚陌低頭看了眼小肥崽,很滿意他的長勢。
吉安牽著大皇子到茶座邊坐下,大皇子也不去聽那亂曲,兩眼落在紙上:“曾叔祖母,您又在給編畫坊畫圖樣嗎?”
“對呀。”吉安示意綴在後的楊小爺找地方坐:“今天又辛苦你了。”
想說不辛苦,但話到嘴邊愣是吐不出來。楊寧非也不坐,走到茶座那瞧了瞧楚小嬸新畫的花樣。盛安二年,宣文侯府搬到槐花胡同後,一切安置好了。他娘和楚小嬸想了很久的編織鋪子終於開張了。
那鋪子裝點的跟個家似的,不少老少進去了,就不想出來。生意那叫一個好,聽爹說娘夜裏睡著笑醒好幾回。風頭一時壓過對麵的海雲閣。
這兩年,生意也沒見回落。現在不止京城,外頭不少大戶,家裏都是木地板上鋪編織毯子。
看紙上,一隻肥兔子踩著老龜,手裏拿著小旗,雄赳赳氣昂昂地喊:“我不要臉了。”這又是給哪個活寶畫的?
花朝送牛乳茶進亭子,倒了三杯。楊寧非喪臉:“花朝姐姐,給我換杯清茶。”他都多大了,早斷奶了。
“那這三杯都是我和小叔爺的。”大皇子端了一杯過來,吹了吹小抿了一口。
那邊父子兩合奏完一曲,楚陌抬首看兩大眼快眯成線的大皇子:“你在這已賴了三天,是不是該回宮了?”
晴天霹靂啊!景越然小臉囧起,牛乳茶也不香了,哭喪道:“曾叔祖,我和小叔爺情同手足,您不要把我們分開。”
很好很好,楊寧非就差給大皇子鼓掌。
“非一,”楚陌叫來亭外的白臉宮人:“送大皇子回宮,多讀點書。”
“曾叔祖母…”這話才出口,見曾叔祖彎唇,景越然立馬將哭喪腔收起,臉也不囧了,淚汪眼裏起身拱手:“那越然先回宮了,明日再來請安。”
吉安掩嘴大樂,這戲碼她家幾日就要上演一回:“曾叔祖母送你。”
目送娘和越哥兒出院門,楚嘯歎了口氣:“爹,小虎子又多一點慶幸我是你和娘親生的了。”兩眼一彎,高興道,“今晚越哥兒不在,我陪你和娘睡。”
“知道什麽是分家嗎?”楚陌又開始撥弦。他的暗衛營已經建好了,樟雨編入其中任了教頭,教音律和易容。他又自尋了六位奇人異士。現暗衛營有兩百稚童在接受訓練,他們都是從各地收羅來的孤兒。
楚嘯知道分家:“可你和娘就我一個崽。”
“一個崽怎麽了?”楚陌低頭看仰著小腦袋望著他的小肥崽:“晚上再擠到我和你娘床上,我就考慮把你分出去過。”
“爹,你不要這麽認真。”楚嘯調身跪他爹腿上,舉手去推他爹的嘴角:“笑一笑嘛,不然你的胖小虎就要當真的了。”
楚陌嘴角順著兒子的力上揚:“那說好了,晚上自己睡。”
眨了眨眼睛,楚嘯蹙起眉頭,十分鄭重道:“爹,今天我們去吃席,又遇見輔國公和京機衛統領魏大人了。他們還是叫我楚嘯,我回府的路上認真考慮了,決定試著接受你給我取的名。”
“楚小叔,他在岔話。”楊寧非笑望楚小爺,才三歲半,就猴精。不怪爹總說,什麽人養什麽人。
小嘴一鼓,楚小虎回頭就衝壞事的楊小爺一聲“虎嘯”,當真奶凶奶凶。
“你這學得不像。”楊寧非忍夠了,雙手叉腰:“我教你。”
“好呀,看誰叫的像…”
“你們比劃虎嘯的事先擱一下。”楚陌瞥了一眼不甚聰明的楊小爺,拉回準備離開他腿的小肥崽:“我們繼續談。”
吉安送客回來,見父子兩在蠻纏,也不問因什麽起的糾紛,招呼還站著的楊小爺坐。
“你娘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已經不吐了。”楊寧非以為自個這輩子是沒弟妹的命,不想他娘年後懷上了。這胎也奇,前三月跟個沒事人一樣,滿三月了開始吐,吐得還很厲害。
“那就好,我明日去過編畫坊,便往侯府瞧瞧她。”
“行,我回去告訴她一聲。”楊寧非也不想在宣文王府留飯,看那對父子還沒扯完,喪臉向楚小嬸:“嬸兒,我大了。”
吉安肯定道:“這兩年蹭蹭往上竄,是長高不少。我看再有兩年,能趕上你爹高。”
“還是嬸兒眼明。”他如今已不擔心身量了,隻望在長成大人前,叫外頭忘了他好吃席的事兒:“我再有幾年,就能說親了。”
吉安精神來了,湊過去點點:“看上哪家閨女了?”
瞧她那表情,簡直跟府上那位永寧侯世子夫人一模一樣。楊寧非幹笑兩聲:“尚沒,我的意思是我得在意點名聲,不能像小時那樣好歹都來了。所以…明天小虎子和大皇子還要去吃席,你們能不能換個人辛苦?”
“吃席怎麽了?”吉安不懂:“於名聲有什麽害?”
“好吃。”
“誰說的?人都講能吃四方是福。”吉安笑著道:“不過你放心吧,明天小虎子他們不會去吃席。大皇子出不了宮,你楚小叔也要給小虎子開蒙了。”
“真的?”楊寧非看向那吊楚小叔脖上在撒嬌的小奶娃,他要開蒙了?
“不能再真了。明年過了二月,我和你楚小叔要去遼邊,所以提前半年給小虎子開蒙。”吉安也是有意說給某個崽子聽的:“小虎子要是能學好,我們就帶他和太爺一塊。要是學得不盡如人意,你楚小叔就準備把他送進宮,跟大皇子一道讀書。”
把話聽進耳的小胖虎,與他爹對望著,意思很明確:“娘說得是真的嗎?”
楚陌點了點首:“你自己估量著來,我是想和你娘單獨去遼邊。”
小手摸上他爹的臉,小胖虎語重心長道:“兒子也不放心您和娘單獨在外。而且玄爺爺總念遼邊,小虎子也想去瞧瞧。”
吉安笑開,她生了個小精怪。
楚小嬸還笑,楊寧非歎氣。小虎子裏裏外外長得都像楚小叔…移目向旁,一家三口,就他楚小嬸最實在。
盛安五年過了二月二,天氣漸暖。楚陌決定帶吉安赴西北。小虎子通過自己的努力,也順利為自個和玄爺爺爭取到了同行的份兒。早半月就高高興興地收拾起東西來了。
二月十八一早,宣文王府府門大開,六輛四頭馬車悠悠出府,往西崮門。西崮門城樓下,景易與皇後著便服,一人提著個大包袱。一旁張望著路口的景越然身上還背著個小包袱。
在後的魏茲力、小尺子羨慕得兩眼都發紅。宣文王兩口子一年吃那麽些俸祿,他們就是這麽過日子的?說去西北,這就去了。一去不得一年,沒盡興說不定兩年也成。
再想想自個…不由歎息。
“來了來了,”景越然高興地直蹦:“父皇,您一會一定要好好跟曾叔祖說話。兒子能不能隨小叔爺一道去長見識就全看您了。”
景易抹了把臉,老子也想去。
皇後抽了下鼻子:“皇上,您什麽時候能帶上臣妾出去走一回?”
“別急,咱們急不來。”先送小大去開眼界闊心胸長能耐。等他得用了,他們老兩口就可以逍遙了。
宣文王府的馬車在城門口被攔了下來。與玄爺爺、迅太爺同坐一輛馬車的小虎子立馬伸頭出窗:“越哥兒,快快上來。”
“好。”大皇子不去看曾叔祖,撒腿就往小叔爺的馬車跑去。下車的楚陌冷眼看向笑嗬嗬的皇帝:“你兒子到底給誰養的?”
不等景易開口,皇後就道:“瞧小叔爺說的,我們對他也沒別的要求,記得爹娘就行。”
“對,”景易也不要臉:“您和楚小奶奶一個也是帶。有兩個還能搭搭夥兒一道玩,這樣小虎叔也能少纏點你和楚小奶奶。”說著話,已經將手裏大包袱交給小尺子,示意他送馬車上去。
話都被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麽:“你們回吧。”
目送馬車出了西崮門,景易攬上皇後的肩:“朕相信啊…朕一定能在五十壽辰前撂挑子。”
皇後笑開,眼裏滑過晶瑩。她也舍不得小大,但誰叫他投到她肚裏。皇帝膝下嫡長,若坐不上那個位置,以後日子必定難過。
馬車出了西崮門,朝陽之下,西崮門兩邊還吊著兩副幹屍,但瞧著並不陰森。自黎永寧及其後人被誅後,隔段時日就有人被吊上城門。不止安崇門,西崮門、南謙門也常有。隻這兩年少了。
這些人雖是城衛吊上去的,但卻非朝廷捉拿。他們都是前朝遺留殘部,被送來時均有留書。留書署名,閎衛府瘟疫未亡人。一經查實,人就會被吊上城門。
新製的馬車,很寬敞。楚陌枕在吉安腿上看著書,不一會便犯困,書卡到臉上,漸漸入眠。
吉安打著窗簾,望向外。冬去春來,生機盎然。晨曦照在臉上,她麵目安和,指腹輕摩楚陌的頰,心怡然。
一縷調皮的晨光闖入車內,恰撒在書上。睡得正好的楚陌眉頭一蹙,左耳輕顫,隱約聽見話語。
“這是為師走遍四方八麵,看盡人世百態,悟盡情暖後,繪的一副畫。你心疲累時,可以打開看看。”
老和尚的聲音,隻音中為何飽含艱澀?
無盡的黑暗在晃動,楚陌不知身在哪,試圖想掙脫,可怎麽也逃不開。有馬蹄聲傳來,晃動的黑暗慢慢變淡,有畫麵呈現。天是晦暗的,地上騎馬的人…居首的是他。
他送老和尚遺體赴陝東,親手將他埋葬於寒因寺菩提樹下。那日大雨,他埋葬了老和尚,孤身站在樹下,一待便是一天一夜。
下了善林山,他就開始追殺黎永寧…拿黃隱語,要祁中垣一家四口,四死一、三活二…圈津州費府、梁府…太爺被殺…揭進奎文身份…割進奎文、黎應岷的肉喂老和尚的鷹…十年殺戮,心膩了,最後屠盡六城……
報完仇,終是回來了京城,回到了他那座冰冷的府邸。一天傍晚,他酒後打開了老和尚死前送來的那幅畫。畫裏沒有秀麗山河,沒有人來人往,隻有一美婦抱子垂目婉笑。
一眼入心,呆看兩日。再醒來,一人帶畫遠走,從此再不入京城。到白發蒼蒼時,坐於善林山菩提樹下,將那幅泛黃的抱子圖放於膝上,閉目終了。
他這一死,楚陌便得掙脫,醒來一把抹下書,看媳婦,氣息不穩。
“怎麽了?”吉安見楚王爺眼裏有驚,不禁抓住他的手:“白日做噩夢?”
“還真是。”楚陌移開頭,拉媳婦躺下:“快抱抱我,我被嚇著了。”剛那全不似噩夢,反而像了吉欣然臆想中的事態。
吉安稀奇了,躺下擁住他:“誰這麽本事,能嚇到你?”
“我自己,抱緊點。”楚陌急不可耐地親吻媳婦,尋求安慰。老和尚走遍大江南北,不畫黎永寧,竟畫了幅吉安抱胖崽子的圖。畫中,吉安麵目清晰,胖崽子別著臉,能看出一點小虎子的樣兒。
一吻後,吉安輕拍他的背:“你夢裏都幹了什麽,把自己嚇成這樣?”
“沒幹好事。”楚陌說的是實話。設想過,若無牽無掛,照他的性子,還真幹得出來戲玩人世的事兒。隻現實裏不可能,黎永寧一眾所行不義,最後都有報應。
他有顧忌,上有老下有小,懷裏還擁著愛妻,行事都在分寸間,不會無度。
吉安笑道:“夢反了,宣文王爺可是給大景帶來了幾十年的太平,還有遼闊的疆土和數不盡的賠償。你和永寧侯府是大景百姓心中的英雄。”
“你喜歡英雄嗎?”
“我喜歡楚陌。”
楚陌笑開:“我愛極有你的日子。”不似夢中,他雙目總是平靜無波,像個活死人。
一路遊山玩水,到遼邊已入五月。他們去巡視秣陵荒場,看墾出來的黑土地。吉安牽兒子和大皇子,腳踏看不到邊的肥地,傻笑了半天。這千頃良田都是她的。
天上一雙白鷹,自在盤旋。
楚陌從後抱住她,杵她耳邊低語:“你不用怕後代隨你了。誰能投到咱們家,都是三生有幸。”
小虎子仰頭:“爹,我聽見了。”
“知道你沒聾,趕緊和越哥兒去放大白和小白。”楚陌把左右兩隻小爪子從他媳婦手裏抽出,催促道:“快去。”待人兩小走遠,嘴鼓起。
“是不是突然覺再生一個也不費事?”吉安側首看夫君:“一隻羊是放,三隻羊也一樣放。”
楚陌嘴抿緊不答,佯作沒聽見。
“哪有你這樣的?”
夫妻笑鬧,你追我逐。
“再生一個嘛,讓小虎子有個伴。”
“你覺得他需要伴嗎?”
“我給你生個兒子,你也給我個閨女嘛。”
“等抱孫女。”
“楚陌……”
……………………
外頭吵吵嚷嚷,驚醒了趁著午間打會盹的吉安安,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抬眼照著鏡子抓了下頭發,匆匆出去。推開門,見不少提著菜籃、麻袋的百姓,她有點懵地問:“你們…這是幹什麽?”
“俺們聽說您要回北京過年了,家裏也沒什麽好的,就給您拿了些雞鴨。”領頭的大媽,一臉憨厚。
原來是這個,吉安安笑道:“不用了,我今天下午的高鐵,行李都裝好了。雞鴨活物可上不了高鐵,你們留著自家裏吃。”
一大爺喊起:“俺這不是活物,都是些自采的野菌菇,曬幹了,吃了鮮,又不重。您帶上。”在吉書記來之前,他們這裏扶貧扶的都是富,一分好落不到困難戶手裏。現在不一樣了,裏頭沒含糊,實實在在。
“我真不好帶,你們不是為難我嗎?”吉安安把大夥請進休息室,讓小於去燒水:“把東西都拿回去,等下回我下來視察,你們留我頓家常飯就行。”
“這…”
“別這那的,再多話,飯也不用你們給留了,我自帶盒飯。”
好不容易將一群熱心的大叔大嬸送走,吉安安上了個洗手間,就立馬往高鐵站。從這到北京,高鐵要近五個小時。現在十二點半,一點零五分的車,還能趕上晚飯。
天黑透了抵達北京,出站就見一身軍裝,不由揚笑,拉著行李箱衝上去飛撲。
程因接住人,由她賴身上,拉行李箱往停車的地兒。上了車,也不急著開,傾身過去噙住她的唇,長驅直入。這回分開足半年,他很想她。
初遇,她隨他奮不顧身撲火,救下七位教授四個博士。最後還將嗆了濃煙的他,拖出了火場。從此他的心裏多了個英勇的十七歲姑娘,那年他二十一歲,國防科技研二。
分別後,各自努力七年。他們再見,沒了含蓄。
一吻強勢又纏綿,吉安安耙著她男人的寸頭,笑看他的臉:“半年不見,你又俊朗不少。”長眉桃花眼,也不知他在軍營怎麽過的,皮子還瓷白瓷白。
“你喜歡嗎?”程因給她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口。
“喜歡。”吉安安聽到車後喇叭在催,忙推開他:“我們快回吧,爸媽、伯父伯母他們都等著呢。”
“好。”
趕上下班高峰,廢了老鼻子勁,程因才把車開進東城區羽然胡同,到家都快九點了。兩家父母見他們回來,起火熱菜。
“爸媽,”吉安安跳下車,就跑進廚房,
“哎呦,我們可把吉書記給盼回來了。”
“笑什麽,沒叫錯呀,縣委書記也是書記。”
程因將行李箱放回安安房間,也擠進了廚房:“媽說得對,叔不能笑我媳婦。”
“這就護上了哈哈…”
一屋歡笑一屋煙火,情暖心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