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異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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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滿是殘垣斷壁的古戰場。
    天是灰土的顏色,濃雲滾滾,太陽灑下昏暗的光芒,照在大地上被幾把斷劍映射四方。
    無數的殘骸,有人,有獸,法寶碎裂滿地,一股妖風發出奇異的嘶吼,扭曲的光線下似乎有殘魂在無聲的咆哮。
    無法想象這片大地上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此時,萬裏之外傳來戰兵碰撞的鏗鏘之音和男子豪邁的大笑之聲。
    忽然間,濃雲如同被一雙大手猛地撥開,一瞬間似乎天地都安靜了下來......
    似是極為猛烈的能量撞擊短暫的屏蔽了聲音!
    數秒後一股驚天動地的爆響,伴隨著颶風般的氣流衝擊,將萬裏內的雲氣、殘骸、山脈統統衝散,掀飛,摧毀!
    “是你?!魂司!你要殺我!”豪邁的聲音粗獷威嚴,但此刻卻顯得不可置信。
    回應他的沒有聲音,是戰器極速的撞擊!
    “此處大陣隔天絕地,我恐怕不是你唯一的目標吧。就算今天死於此地,你也什麽都得不到!”
    天空無雲卻雷鳴陣陣,顯然不是自然之雷。大地上肉眼可見的兩股氣浪自交戰處迅速鋪開,所到之處連灰塵也寧息消弭。
    “乾坤有罪!”驟然間,驚雷大作!一道聲音隨著雷鳴悠悠回蕩,似男似女,縹緲不絕,竟是無處尋著出處!
    天地間回蕩的聲音似乎激怒了男子:“魂司!受死!!”他的聲音蓋過雷霆,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拚死一戰!
    “‘道無絕,元祭真言,修神鑄身,沉匿心念,三千神羅,冥靈著鑒,閻火冰天,修羅星變,道極歸祖,雲仙雲現。’後來者,我道誤我,你不可無念!莫尋仙,仙自來尋你。乾坤無罪,我有罪。”
    一刹那,畫麵似乎慢了下來,又好像沒有。一道聲音傳來,振聾發聵,正是那男子的聲音!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鋒利,割開心神,刻畫在心底!
    奇怪的是,那魂司似乎毫無所覺。
    適才昏暗的太陽,此刻卻蒙上了一層血莎,大地震動,畫麵愈發模糊。
    “嗚~啊!”薑年一身冷汗,在床上猛地坐起,來不及思考,隻覺頭痛欲裂,耳邊兀自嗡嗡作響。
    半晌,薑年回過神來,又是一個奇怪的夢。
    自數日前於城東遇見那老叫花子然後莫名其妙暈倒後,這幾日夜夜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
    本來做夢是很正常的事,可薑年卻愈發覺得反常,因為他做的夢,全都在那處古戰場!
    每場夢境或是視角不同,或是人物不同,卻都見證了這場神戰的殘酷。
    細數數晚的夢境,就要數今晚最為震撼,甚至最後那幾句話薑年都銘記在心。
    自始至終,薑年覺得自己隻是一雙旁觀的眼睛,因為數夜的夢境,夢中之人,無人看到他,他也隻能無聲無念的靜靜旁觀,可方才的夢境卻與之前大不一樣。
    豪邁男子最後那幾句話仿佛在對自己說出,連魂司似乎都沒聽到。
    說話的男子最後死了嗎?為何太陽會綻放血芒?那處戰場在哪裏?是誰與誰的戰爭?
    薑年不禁頭大,再這麽下去,每晚的夢境都把很多畫麵強塞進腦袋,薑年懷疑自己不出一個月就會變成傻子了。
    “‘乾坤無罪?’這夢境也是太過虛假,誰人能給天地定罪?‘我有罪?’荒謬至極,人豈可齊天而論。”薑年搖搖頭,雖是覺得夢境奇異,可夢中之人的大話卻尤為可笑。
    此時天色微亮,經過剛才的夢境,薑年也無心入睡,披著件外衣,便坐在床榻上細細回憶方才的夢境。
    “‘我道誤我,你不可無念。’權當我就是這後來者吧,他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像他一樣?那這‘念’又是何物?”
    “道無絕,元祭真言,修神鑄身,沉匿心念......”漆黑的房間從窗紙上透進來些許亮光,薑年知道,天快亮了。
    就在他斷斷續續默念夢中男子話語的時候,薑年不知道,他懷裏《健體雜記》的靈篇畫像正發出陣陣烏光。
    如果此時將畫像打開,便可看到那畫中靈皇與那凶獸仿佛有了魂一般,雖還是畫中模樣,卻是多了一些靈動和生機。
    片刻間,仇明獸的雙眼猩紅之芒大盛!靈皇像陡然發出一道劍光,那仇明獸被擊中後,凶威稍散。
    窗紙透進來的光亮似乎黯淡了許多,房間內又是漆黑一片,在薑年懷中,漆黑的空間竟然在扭曲,胸口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撕扯黑夜!
    對於凡人之軀的薑年來說,甚至於元嬰期的大修士在此,此刻也都無法察覺這扭曲間毀天滅地的力量。
    畫頁內,仇明獸身後的墨黑竟在慢慢變大,它在侵蝕整片天空!
    靈皇像的光芒被黑暗侵蝕的愈發黯淡,隻見他周身靈光一轉,任由黑暗侵襲,指尖激射出一道金光,這金光沒有化作攻擊,卻是穿透書頁奔著薑年而來!
    薑年懷抱著《健體雜記》毫不知覺,那道金光從薑年的胸口射入,眨眼間便再度射出,進入書內化作一個金燦燦的“仙”字,衝破黑暗,無可阻擋的印在仇明獸的頭頂!
    刹那間,這幅圖便恢複了剛才的平平無奇,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靈皇與那仇明雙雙歸於沉寂。
    沒有人知道,因為薑年的一句話引發的變故,此刻距離此地不知多遠的一座大陸被深深震動。
    始作俑者的薑年毫不知覺方才的一切,坐在床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說再多又有何用,若要真的有仙,若能讓我擺脫這廢人之軀,我願經曆萬般劫難,隻要能站起來,能夠手腳健全,我什麽都願意啊!”薑年內心呐喊,“也許根本就沒有仙人,是我自己魔怔了,天天胡思亂想。”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無力地向命運咆哮了。
    初陽總是迫不及待的探出頭來,方才微亮的窗紙,此時已有一縷陽光灑下。
    隔壁房間傳來些許聲響,薑年略一凝神便聽出是父親在悉悉索索的穿衣還有母親小聲的叮囑。
    每次母親叮囑父親的時候,薑年知道,又到了上山的日子了。
    他起身穿衣,雙手殘疾的薑年,每次穿衣都要許久,可這次他隻披了件長衫便拿起床邊的拐杖,推門而出。
    父親懷揣幾塊幹糧,身上套著一卷長長的繩索,背後一張硬弓,一把長刀在小屋內灑出點點寒芒被他納入鞘中。
    “爹,娘,不要去了,靈甘膳我也吃了數月,沒有什麽起色,青雲山上猛獸不少,不值得去冒險的。我們就好好過日子,手腳我也習慣了,不礙事的。”
    “孩他爹,你看......”母親宛玉左右為難,孩子手腳她也著急,可遲遲不見效的情況下,她也不願意丈夫再去冒風險。
    “你知道什麽!年兒年方束發,一輩子還長,是我們給了孩子這樣的身體,是我薑武害了年兒,隻要我還活著,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妻兒的話,似乎觸到了薑武的痛處,令他格外激動。
    與薑年短暫的對視後他便挪開目光,眼中濃濃的傷感掩蓋不住,索性提起長刀,大踏步出門頭也不回,堅毅的身影邁著堅定的步伐,在薑年和妻子通紅的雙目中,消失在初陽升起的遠方。
    “兒啊,是爹對不起你,爹一定會讓你好起來,你等著爹。”提刀的手捏的指尖發白,薑武目光銳利,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