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五猖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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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相一時語塞,伸手在褲兜內摸索一陣。他武功雖失,但從小磨煉的意誌力還在,雖遭了重擊,仍謀劃著和陳空為敵。
陳空滿身的雨水印入肌膚,竟也不覺寒冷。他陡然想起一事,暗道:“之前我見那瘦長影子淋一場雨便強一分,難道這暴雨中果真有古怪,連我的傷也能治好?我從彌山頂摔下,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好像也在下雨,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茫然的看了吳相一眼,吳相臉上滿是狠氣,怒道:“你敢罵我龍術師祖,還敢打我,今天定要給你些苦頭嚐嚐。”
陳空不自覺的笑了,道:“你我都是重傷之人,保命尚且力不從心,還鬥個什麽?你趕緊去找淩泉,好讓她再為你鞏固鞏固。”
不提淩泉倒罷,一提淩泉,吳相更是怒不可遏,道:“你這忘恩負義的狗賊,淩小姐好意給你治傷,你卻惹她如此傷心!”
陳空問道:“我什麽時候惹過她了?我話都沒和她說上過幾句。”
吳相怒道:“正是因為話都沒說過幾句,她才如此傷心。哼,你那麽聰明難道這也不懂麽?女人是用來哄的,不是用來晾著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搞鬼,害得淩小姐出了李家村後,日日以淚洗麵,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圈”
陳空像是把頭鑽進寺廟古鍾,又被人狠狠敲了一錘也似,腦中嗡嗡作響。他一向過著刀頭舐血的日子,哪裏被人如此掛念過?又哪裏有人會為他如此愁腸百結?他一時悵然,竟有些癡了。
吳相越說越怒,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朝著陳空一晃,道:“今天定要讓你吃點苦頭,不過看在淩小姐麵上,留你性命便是”
陳空有些微怒,冷笑道:“喲,和尚拿起道符來了,今天算是開眼界了。”
吳相不去理他,將符紙一拋,念道:“弟子出門起山人化為驚天動地五猖兵,擋路人化為捆山截凹五猖兵,祖師前去五猖兵,弟子後隨大喊三聲,發動十萬天仙兵,十萬地仙兵,十萬水仙兵,前去十萬山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陳空起先覺得好笑,漸漸覺得這咒文極為熟悉,好似剛在哪裏聽過。
吳相的符紙剛一拋出,便被暴雨擊碎,變成無數的粉末混在雨滴中,落在地上。
陳空猛然想起在李家村的廢墟中,曾進過一間屋子,裏麵供奉著呂洞賓的神像。吳相仍出的一觸既成粉的符紙便是那屋子牆上貼著的,吳相念的咒文便是那屋子地上寫著的。
陳空忍不住哈哈大笑,吳相竟把那瘋子的布置當真了,還學得似模似樣的。
但他的笑容漸漸凝結了,那混合著符紙粉末的雨滴竟呈墨色,甫一落地便在積水中伸展,像是有生命一般。
符紙劃過的空中閃起了火花,一道輕煙冉冉升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四散開來。陳空隻覺這味道既難聞又熟悉,細細嗅了嗅,覺得這味道仿佛像是用電蚊拍,電死吸飽血的蚊子時散出的味道,便就是人血燃燒的味道。
血腥味越來越濃,虛空中劈劈啪啪的火花閃得越來越急,突然火花中心湧出了一些黑煙,陳空瞧得心驚,這黑煙正是閻浮提怨火。
虛空似乎有了實質,滋啦一聲裂開了一道口子,閻浮提怨火大盛,翻滾著向夜空升去。
陳空的冷汗混著雨水而下,這吳相歪打正著,竟真有東西被他召來,不知要如何對付自己。
好在陳空瀟灑隨意,對此等異相毫無一探究竟之心,對吳相也無分出高下之意,日後江湖上說他如何如何他更是毫不在意。此刻他見黑煙滾動,似有活物憑空而生,當下一言不發,拔腿便逃。
吳相此時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空中裂口越來越闊,黑煙如巨蛇狂舞,將雜物間包裹在怨火中。
“吳相,你幹嘛呢?”
房頂上有人聲,吳相抬頭看去,隻見穀風睜著一隻右眼,左眼血肉模糊,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原來他追尋陳空不獲,見此地黑煙滾滾,便急急趕來。
吳相剛想回答:“我正在追打陳空”時,虛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馬嘶,將吳相粗豪的聲音壓了下去。黑煙圍繞中,一名身穿黑色甲胄的將士陡然現身,甲胄的式樣頗為古樸,且殘破不堪。將士胯下騎著一匹戰馬,也是通體烏黑。黑夜中若向這一人一騎瞧上一眼,倉促間隻能見到兩雙閃著妖異紅光的雙眼。
將士勒住戰馬,按轡徐行,在吳相麵前站定。吳相透過將士頭盔上的縫隙,瞧見他瞳孔裏的猩紅。霎時滿腔興奮被恐懼代替,不自覺向穀風所站之處的屋簷退了退,嘴裏道:“果然是有五猖兵馬的呀,今天算是漲見識了!”
將士抬頭望天,暴雨順著他的甲胄流下,他的麵孔被鐵甲覆蓋,隻有裸露的雙眼越發妖異。
吳相壯起膽子,合掌為禮,顫抖道:“請問大仙是何方神聖?”
五猖將士瞧了一會夜雨,忽然抬頭望向穀風,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道:“聽說你把玄武鐵甲磨成了粉,合水吞下。因此功力大漲,幾乎無敵於天下,是也不是?”
穀風大驚失色,這事他做得頗為隱秘,隻娑婆散人與他兩人知曉。如今娑婆散人已死,天下應該再無人知才是。哪知吳相召喚的五猖將士,卻能隨意喝破他的隱情。
“吳相留不得了,今天必須連他一起殺”穀風此時內心雖然震驚,卻仍冷冷思量道。
五猖將士又將泛著紅光的眼看向吳相,嘶啞道:“正五猖兵馬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是屬於二郎神的兵馬,中等是張五郎的兵馬,下等是呂洞賓的兵馬。你這光頭資質愚鈍,學得是下等五猖術。”
穀風懼意漸去,傲氣頓生,忍不住譏諷道:“吳師傅學得是下等五猖術,你卻顛顛的聽他號令,你也不過是個下等五猖,得意什麽?”
五猖將士仰天大笑,笑聲嘶啞如鏽鐵相擊,道:“吾乃五猖老祖,豎子安敢饒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