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加勒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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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倫布拄著手杖,站在沙灘上,俯下身,抓起一把細沙,任由沙粒從他的掌間如流水一般落下,氈帽上麵的羽毛隨著風翩翩起舞,就像舞動的精靈,在他的身後,一杆嶄新的大阿拉貢王國旗幟插在海灘上,隨著風獵獵作響,在旗杆旁邊,幾名衣衫襤褸的人此刻卻欣喜若狂,圍著旗杆跳起了巴塞隆那舞蹈。
這個中年人緩緩閉上眼睛,貪婪的呼吸著這片新大陸的空氣,吐出幾個音節:“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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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被一道巨大的黑幕遮蓋,青黑色的雲層裏,閃電帶著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劈下,旋即這道亮光被波塞冬抓住,熄滅在他的深淵裏。
“聖丹尼斯”號此刻就像是一片在風中搖曳的樹葉,在這橫掃一切的狂暴風雨麵前,它顯得是多麽的渺小和無力,愈來愈猛烈的浪花狠狠地拍打在船身上,每一次都會帶走一部分船體,那些四散的木屑就像是被一顆炮彈擊中,落入海中然後被帶向遠方。
“你他媽的想要幹什麽!快點滾去收帆!”船長一手拉住纜繩,一邊站在艉樓上大呼小叫,指揮著站立不穩的水手們,看著那些被嚇的瑟瑟發抖的家夥們,隻不過他看起來也並不像他嘴裏呼號著的那樣毫無畏懼。
“船長,底艙進水了!我們........”一名水手匆匆忙忙的從船艙裏跑出來,速度過快的他被一個木桶絆倒在地,狼狽不堪的滾了兩圈。
“去,馬上叫所有還能夠動彈的人去排水,如果沒有完成的話,我會將你們的屁眼兒塞進大炮裏,滾!”
“是的,船長!”
“跟緊我!”恩裏克大副小心翼翼的扶著船幫以防巨大的浪花將他帶走,右手還緊緊地拉著一個瘦弱人影的領口,那個人就像是風雨中顫抖的小雛雞。
“我不認為我們會像上一場風暴那樣幸運了........但還是祈望萬能的上帝保佑.........”二副拉裏是個北非柏柏爾人,此刻卻像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那樣祈禱,如果被神甫看到無疑會非常高興,隻不過那已經成為永遠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就在剛才,那個可憐蟲已經被卷入深淵。
“恩裏克!恩裏克!快點過來!”船長扯著大嗓門兒在艉樓上呼喊著大副,隻不過逆風使得他的聲線迅速被狂風吞沒,其實他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大副,船長愣了愣,才想起來自己將他派到了艏樓上去。
一道大浪從船首打來,將一些還在忙碌著捆紮雜物和哆嗦著祈禱的水手們卷走,那些可憐蟲發出的驚叫聲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恩裏克看著甲板上的一片狼藉,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們一個個被波濤吞沒,他神色凝重,看了看緊隨著他的威爾,“你快躲到船艙裏去,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要去找船長。”
“可是......”這個身穿麻衣,瘦弱不堪的青年猶豫著還要說什麽,卻被一腳踹翻。
“快點下去!這是我的命令!”
恩裏克看著不遠處的艉樓,再次扶著船幫向那裏緩緩靠近,他已經看到了船長的人影。
正在這時,隨著吱嘎嘎的怪叫聲,一個綁縛在桅杆頂端的一個滑輪盒子突然摔落下來,砸中船長身邊的一名水手頭部,那個可憐蟲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叫喚,然後就滾落下船,旋即被大海吞沒。
“船長小心!”
船長正暗自慶幸,但是耳邊卻傳來驚呼聲,他愣了一下然後扭過頭看著緩緩倒下來的黑影,那是一根粗壯的桅杆,船長的眼睛瞳孔不斷放大,在一片尖叫聲中他還沒有來得及躲避,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哀求祈禱就被那桅杆砸中變成了一灘肉泥,很顯然他沒有了剛才的運氣。
“我的天哪.........”拉裏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喃喃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
“我的天,拉裏先生,您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這裏既沒有美酒也沒有女人,我隻知道如果再晚一會兒,我們就是下一個!”拉斐爾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衝出來,“我已經準備好了一艘小艇,至少在最後關頭我們能夠逃走。”
不過上帝似乎並不眷顧他們,一陣巨響傳來,所有的人都覺得站立不穩,拉裏扭過頭,就像剛才他沒有焦距的眼神一樣,看著前方垮下去的一截船身。
“基督已經告訴你,我們今天死定了........”
狂野的風暴之後,雲開霧散的情形格外美好,典雅的椰子樹下,金色的沙灘上,陽光灑在沙子上,碧綠的波濤就像是輕柔的手撫弄著沙子,在不遠處,被曬得發燙的崖壁上是一大片綠油油的樹林,還有一隻隻白色的海鳥飛過,現在是覓食的時間。
隻不過一整晚的肆虐還是留下了一些不和諧,沙灘上那些傾覆的樹,被風刮下來的青澀椰子,還有一些木質舢板,以及一些被泡得發漲衝上海灘的遺骸。
在這些東西裏麵,還有一個黃銅做成的十字架以及一張破爛不堪,但是還能夠依稀辨別的牛皮紙,被沙子掩埋著露出半截,上麵寫著“聖經”。
一塊石頭後麵,一個健壯的歐洲人躺在地上,過了不知多久,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同樣是在這個島上。
林世舉睜開眼睛,一陣強烈的光芒刺入他的眼睛,引起一陣刺痛,隻得又閉上,如是者三下,他才緩緩適應過來,覺得自己恢複了意識,雙眼有了焦距,他看著湛藍履潔的天空,如瓦藍色的寶石一般,一群群飛鳥在空中盤桓,四周都是高大的喬木,直聳入天際,一陣森林特有的芳香傳入林世舉的鼻子裏,他腰間一用力,坐了起來,環顧四周————腦袋裏升起第一個念頭:他不認識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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