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拉裏和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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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年輕人顯然即為感興趣,林世舉卻為他感到一陣可憐,這家夥居然連中國人都似乎沒有聽說過,他到底有著怎樣的生活?他還沒有感受到其他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地球這麽大,隱士也不會沒有。
沒有察覺到林世舉的目光,年輕人的眼睛裏卻顯出一陣極為興奮的光芒,充滿了好奇,正想再問些什麽,卻見恩裏克擺了擺手,威爾一肚子的話不得不吞回肚子裏,悻悻然住了口。
“威爾,老拉裏,將他帶走。”恩裏克收了劍,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接過威爾手中的火把,他看著老拉裏和威爾手上的動作,又問道:“拉斐爾在哪兒?”
老拉裏和威爾上前一左一右扣著林世舉的雙手,聽到恩裏克的話,道:“拉斐爾睡得像死豬一樣。”話音未落,他突然朝林世舉腰間一模,抽出一把柴禾棍一樣的東西。
林世舉此時此刻真的慶幸,自己把從骷髏身上搜出來的金屬胸衣還有財物都埋在了另外一個地方,隻是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讓那些東西重見天日的機會。
這東西雖然看起來,不過並不妨礙三個人一眼就認出了它,這火門手槍雖然在百步開外精度基本上沒有,但是這不足以掩蓋它是一把近距離的必殺器的事實。
“如果它有火藥的話,那麽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當然,要是您運氣夠好的話。”恩裏克微微笑著湊到林世舉的耳邊輕聲道。
“先得確定他不會打到自己的屁眼兒!哈哈哈。”恩裏克話音剛落,老拉裏將短棍朝腰間一插,笑著打趣,恩裏克和威爾也哈哈大笑起來。
剛才老拉裏已經認真觀察了一下林世舉,他覺得這個年輕人臉上的膚色偏白,而且還有些細皮嫩肉的,反正不像是在外麵為生活而打拚的,雖然膚色有些黑,不過和他們三個經常在海上的人來說,就顯得像一個小白臉一樣,而那一把劍,看上去十分精美,老拉裏可不認為是每個人都用得上的,據他所知,中國是一個遠在萬裏之外的國度,他聽說過馬可波羅的《遊記》一書,雖然他沒有去過,也覺得書中描寫的那個黃金國度未免過於吹噓,雖然他此刻並不相信哥倫布命名的印度群島不是東方,猶自做著黃金和香料的夢不肯醒來,但是他知道這段時間,無數人都對這塊地方趨之若鶩,當然也包括他在內,也包括恩裏克他們三個。
林世舉聽著三個人的嘲弄,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神色,隻是跟著三人往前麵走著,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剛才老拉裏扣著自己的手的時候,他不由感受到這個邋遢鬼手上的力氣之大,反正不是自己能夠比得上的,抓住自己的手弄得就像要斷掉一樣,加上他受的傷也不輕,走的是跌跌撞撞的,若不是兩個人半拖半拉,恐怕他早就倒地上了,長這麽大,他又何曾受過這種苦?此刻他滿腦子都是找回剛才那場子的想法。
伴隨著火把的指引,幾人來到了那個營地,林世舉抬眼看了看,正是自己偷窺他們的那個懸崖,屁股剛挨著地,兩個人就用一根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繩子把他捆了起來,讓他的手腳根本活動不了,林世舉十分無奈,剛剛被放倒,就覺得一股倦意湧上心頭,林世舉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這個地方,這個情況下睡過去的,他本來睡眠就很好,加上今天勞累了一天,上下眼皮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睡著了。
這一覺可以說是出奇的爽,他做了一個夢,或者說,他自己也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他夢見自己在一片水上,也許是一片海,站在一艘船的船幫上,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海風呼嘯的聲音,船的尖首擊破海浪的聲音........他抬頭向天上望去,隻覺得一陣強光照射而來,他覺得自己要瞎了,於是急忙用手遮住眼睛。
原來這是一個夢,林世舉睜開眼睛,眯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太陽,那光芒可真是刺眼,他試著扭動了一下身子,隻覺得被綁的很緊,那東西就像麻繩一樣,硌得手臂生疼,而且綁的十分結實,根本活動不了半分,他覺得,自己的手臂絕對是腫了。
“嘿,嘿,恩裏克,您要知道,我們的糧食再也養不起另外一個閑人了!何況我們根本不認識他。”徒勞動了一陣,林世舉心中沮喪萬分,他很不喜歡別人來掌握他的命運,對於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麽厭惡,現在聽到這陣人的聲音,林世舉急忙又閉上眼睛,卻暗暗眯成一條縫,偷偷扭過頭朝聲音來源望過去,這聲音有些粗獷,林世舉沒聽過,不是恩裏克的,不是威爾也不是老拉裏的,倒像是那個他隻聽過一次聲音的拉斐爾的。
“親愛的拉斐爾,那麽您是怎麽想的?”這一次這個聲音一定是恩裏克的了。
“很顯然,先生,反正不能夠放了他,我看最好把他幹掉。”
“您說幹掉他?”老拉裏的聲音,顯得十分驚詫。
“我是這麽說,我們明顯對這個人了解不夠,要知道,即使他不是卡斯提人,但是卡斯提佬為了對付我們這些人,可是不遺餘力,誰知道如果放了他,他會不會把我們交給卡斯提佬領取賞金什麽的。”
“不會的,拉斐爾。”威爾聽到拉斐爾這麽說,不禁出言反對,不過他的辯詞有些蒼白無力,也許他自己都不確定。
“怎麽不會。親愛的威爾。”拉斐爾大叫起來,語氣較之前更顯得誇張了一些,現在林世舉很討厭這個人了,雖然沒有見過麵,不過林世舉已經對那個拉斐爾有了一個極壞的印象,他覺得那個人就像一隻討厭的烏鴉,活像影視作品裏麵的反派小醜一樣,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做什麽,隻聽那個拉斐爾繼續道:“您永遠無法想象一個人的意誌力在金錢的麵前會變得多麽蒼白無力,威爾,您還太年輕了。”
“好了,親愛的拉斐爾。”恩裏克再一次開口說話了,不過語氣並不嚴厲,顯然二人的關係不錯,這也是,任何一起經曆了生死的人,哪怕是仇人,關係也會變得不壞:“如果他真的敢這麽做,我保證會捏爆他的頭。”
“您要放了他?上帝啊,您真是個瘋子!”拉斐爾的聲音更加高亢了。
“各位先生們,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有機會離開這裏之前,保證不會被餓死,儲存足夠多的糧食還有水。”恩裏克一邊說著,一邊和其他三人走回營地,絲毫都沒有在意拉斐爾的神情:“至於那個中國人。”他隻是起了個頭,沒有往下繼續說。
林世舉心裏有些忐忑,雖然他覺得自己的命應該不會丟掉,不過他也知道,如果有一把劍捅入自己的胸膛,他所能做的恐怕不會比一根木頭多多少。
“多麽可悲啊!”林世舉苦笑了一下,他突然有些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是那種硬靴子踩在沙灘上令人牙酸的聲音,林世舉死死地盯住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中間隔著一道岩壁,他的目光就盯住那嶙峋不堪的岩壁,他覺得等他們從那岩壁後麵走出來,自己一定會緊張地牙齒打顫,實際上他現在就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還有淡淡的恐懼,畢竟他不是什麽小說的英雄,對於死亡,林世舉一向都是很害怕的。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隻是看值得為之而死的東西的價值而已。
在林世舉的注視下,不遠處出現了四個人影,他仿佛覺得時間變得極為緩慢,他甚至能夠看到那幾人臉上神色不一的表情,離林世舉三十米左右的時候,其他三人停下了腳步,恩裏克一個人走上前來,手裏拿著林世舉的那把劍。
這熱帶的陽光並沒有讓林世舉感到一絲溫暖,反而覺得有些涼,林世舉沒有畏縮地往後麵退,而是就這麽半躺著,當恩裏克的身軀形成一道陰影擋住林世舉眼前的陽光時,林世舉抬起頭來看著他,恩裏克手裏倒提著林世舉的那一把劍,在林世舉絕望閉上眼睛的動作之時豎斬下去。
“刺啦”一聲,林世舉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反而覺得手上一鬆,他重新睜開眼,手上的繩索已經斷掉,林世舉活動了一下手腕,一陣酸麻感襲來,疼得他眼角抽了抽,稍微恢複之後,他解開腳上的繩索,再一次看向恩裏克,眼中充滿了不解和疑惑。
“在這個島上,每一個人都是寶貴的財富。”恩裏克淡淡的笑了一下,向林世舉伸出手。
林世舉愣了一下,也回了僵硬的一個微笑,握住恩裏克的手,順勢站了起來,實際上他現在也有些納悶,心頭還是一片霧水,昨晚上還打生打死,今天怎麽就握手言和了,心裏卻頭一次覺得活著是多麽得令人開心。
恩裏克回頭招招手,老拉裏三個人走了過來,拉斐爾走在最後,一臉不甘心地看著林世舉,但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嘴中不停的咕咕囔囔。
林世舉在這之前基本上都知道這幾個人的名字了,不過恩裏克還是為他進行了介紹,據恩裏克所說,他們是一支前往新大陸的船隊,卻在這一片海域遇上了風暴,隻剩下了他們四個人。
“我就知道,這群人絕對不會是來度假的。”林世舉心中一鬆,果然如自己所料。
“新大陸?”林世舉突然愣了一下,除了在曆史書上,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名。
“自從卡斯提人發現了這條航線,我們就把這裏稱為新大陸,”也許是因為林世舉是中國人,幾人並沒有露出什麽驚異的神色。
可是這一通解釋非但沒有讓林世舉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反而讓他更是一頭霧水,他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您的意思是,現在的卡斯提是伊莎貝拉和.......”
“和阿方索,那個阿拉貢人嗎?我想他們早就成一堆骨頭了,現在是他們的野孫子,卡洛斯。”沒等林世舉說完,老拉裏突然接口道。
“啊!?”林世舉張大了嘴巴,他很擔心聽錯了,又望向恩裏克,隻見他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霎時間,林世舉隻覺得腦袋轟鳴聲一片,
“拉裏,把東西還給他。”恩裏克沒有再理會林世舉,朝著老拉裏努了努嘴,拉裏有些遲疑,不過還是沒有說什麽,將手中的火門手槍還給了林世舉。
麵對老拉裏的動作,林世舉沒有任何反應,他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我穿越了?!”
“你們一定是在開玩笑。”林世舉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臉,道:“你們有著愚人節這個傳統,我不會上當。”
“愚人節?那是個什麽?嘲笑那些蠢貨的日子嗎?”恩裏克感到莫名其妙,問老拉裏,老拉裏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老拉裏不耐煩了,把火門手槍插到他的腰間,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在他看來,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聽一個人的冒險故事。
“好了,先生們。”恩裏克轉過身,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在這個島上,我們所有人齊心協力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論是誰,我希望我們能夠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暫時忘記仇隙,直到我們能夠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可以幸運地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會在馬賽請你們喝一杯來慶祝,然後,再來算舊賬,好嗎?”
除了林世舉之外,所有人都默默的點了點頭,示意同意,而他沒有發現,拉斐爾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恩裏克安排眾人開始了在這個島上的新生活,他們要在這個島上搭出一個足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作為住所,糧食還足夠堅持幾日,他們大可以等營地建好之後再去找食物。
作為這個小團體的一名新成員,林世舉卻一點也不孤立,他將“自己是否穿越了”這個疑問暫且拋之腦後,三言兩語之間,就已經開始和年齡最接近的威爾打好了關係,經過他的觀察,威爾在這幾人當中不隻是最年輕的一個,毫無疑問,也是涉世最淺的一個,不像拉斐爾對他有那麽大的敵視,也不像老拉裏那樣,對他有那麽深的戒備,更不像恩裏克,那麽老成事故,並且少言寡語。
威爾對於他是中國人這個事實十分感興趣,他是除了恩裏克之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主動找他說話的人。
“中國是個很美麗,很富有的國家,對嗎?我聽我父親說那裏遍地都是黃金。”威爾將一根柔軟的藤條紮成一個結,以便作為繩子使用,他根本沒有看手上的動作,而是抬著頭看著林世舉,在金色的陽光照射下,他本來就略帶金色的頭發顯得更是金燦燦的,他那清澈無邪的藍色眼珠子更是充滿了求知欲望,而據林世舉所知,威爾還比自己大了五歲,今年二十四。
林世舉看著他手上熟稔的動作,覺得威爾的熟練度完全不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至少對於林世舉自己來說是這樣,他放下了手上的動作,歎了一口氣,那模樣就像林世舉比威爾大了五歲,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所表現出來的神色與動作更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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