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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蘇，本來你若不來買線，我也要去找你的。”
    林子潼將蘇輕意邀請至錦繡園樓上會客室，待小林上完茶後才開口說道。
    “是出了什麽事嗎？”蘇輕意聽她疲憊的語氣，猜想難道是錦繡園出了什麽事故？
    “唉，也是我自己貪心，妄想一步登天，從而斷送了這祖傳基業。”林子潼苦笑道，她怎麽也沒想到她的那從未見過麵的師叔，一回來就要毀掉錦繡園。
    “你也知道，這錦繡園外婆家的祖業，我外婆就隻有我媽一個女兒，我媽隻生了我哥跟我，我哥對這一行又不感興趣，這錦繡園便傳給到我的手裏，隻是我在刺繡上的天賦不佳；為了能將錦繡園傳承下去，我就改做錦繡園的店長，招些手藝人製作旗袍，再培養刺繡學徒，早些年，我外婆還有精力的時候，我就請她幫忙帶幾個徒弟，好讓錦繡園的刺繡師傅不至於青黃不接。”聽她說到這，蘇輕意就知道為什麽當初她會那麽真誠的想讓觀主媽媽加入錦繡園了。
    “隻是，隻是我怎麽都沒沒想到，我這師叔一回來，就招走了錦繡園的學徒沈茹，張雪，還帶走了洪師傅。”林子潼自問待她們不薄，沈茹，張雪雖為學徒，但這些年因為她外婆不動針了，她便為了留住她們開的都是刺繡師傅的工資，而洪師傅也是合作多年做旗袍的老師傅了，她怎麽也沒想到，他也會跟著一起走。
    “如果隻是人走了，你應該不會想要找我。”耐心的聽完她的話，蘇輕意隻覺得這裏麵應該還發生了些事，所以她才會想找她解決。
    “你說的不錯。其實這事，還的從我媽那一輩說起，我外婆除了我媽之外，還收了一個徒弟，按理，她是我媽的師妹，算是我師叔。”林子潼娓娓道來，她名意上的的那位師叔，當年在刺繡天賦上與她母親不相上下，所以被她外婆收為弟子，她外婆祖傳的林氏繡園（錦繡園前生）當時也算祖傳家業；那時的繼承人是她隨母姓的母親，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母親在繼承繡園之前，提出一場刺繡比試，而比試的內容就是誰贏了，誰就有資格繼承繡園。
    至於那次比試的結果，她並不知道，她隻是後來聽說她外婆很震怒，生氣之下還將她師叔逐出林氏繡園，叫她永不能以林氏弟子自居。
    從此之後，她師叔銷聲匿跡，不知所蹤，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次她會卷土重來，一來就先撬走錦繡園的半壁江山，做旗袍的老師傅和兩個這些年她著重培養的學徒弟子。
    更甚的是，她在南方混出的名堂，成為現在聞名遐邇的刺繡大師，因此認識蜀派一些大師，從上打點她所以認識的刺繡師傅，讓所有人都統一口徑，說無法幫忙刺繡。
    而她為什麽會這著急的原因就是她最近接了一個無法拒絕一個單子。
    “廣盛集團你知道吧。”林子潼用了肯定的語氣說道，想來在川省，很難有地方人不知道這廣盛集團的。
    “那個房地產公司？”這廣盛集團，她就想到最後鋪天蓋地的盛世樓盤廣告。
    “沒錯，廣盛集團就是主打酒店房地產公司，早在幾年前上市，所以這些年在川省可以算是龍頭老大，這次就是廣盛集團董事長的外孫女結婚，這次她在我這定製一件刺繡手工旗袍，打算作為結婚時的敬酒服。”講到這，林子潼忍不住露出慚愧自責的神色，繼續道，“當時也是我貪心，想著這單要是做成了，錦繡園的名氣定會更上一層樓，以至於簽合同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想到這是個騙局。”
    “騙局？”
    “對，就是騙局，也怪我激動過頭，沒有仔細看合約。等我把合約拿回來才發現，合約裏麵有個條約，此次製作的手工旗袍，必須得由林氏針法繡成，不然不止要賠違約金，錦繡園的名聲估計也得毀了。”林子潼再結合一下最近的情況，哪裏還不知道，她根本就是一個局，要讓錦繡園名譽掃地的一個局。
    “也不知道她師叔這人是怎麽說動王小姐，讓她來她這家小廟下單……其實追其原因，還是怪我自己太貪心，以為自己錦繡園在市裏小有名氣，所以根本就沒想過，這次遞過來的是蛋糕還是毒藥。”講著講著，林子潼就忍不住自我自責，喃喃自語。
    因為錦繡園被挖牆腳，她本來打算違約也要請別的師傅幫忙把這件旗袍做出來的，隻是她跑遍了她媽的好友和她我外婆認識的刺繡師傅，沒有一個肯幫忙做這件旗袍的。
    而蘇輕意和蘇觀主是她最後的希望，她也正打算去找她們，不巧，這就碰上了。
    “那合約中不是指定說要林氏針法嗎，那你為什麽還在尋找別的師傅。”蘇輕意聽完她的故事後，奇怪的問了一句。
    “我實話跟那說了吧，其實這條合約對我們錦繡園來說，約束力不大，如果真按合約上來，要按林氏針法來繡，根本繡不出來。”林子潼揉著太陽穴，自曝家醜道，“林氏針法其實到我外婆那一代，就已失傳。”
    “失傳？怎麽可能？”蘇輕意驚呼，她記得她觀主媽媽都知道這林氏針法，傳承之今也算小有名氣，怎麽會如她所說的失傳了？
    “那你們之前的作品是怎麽回事？”智商回籠，蘇輕意皺著眉頭問道。
    “你跟蘇觀主之前看過的我外婆繡的作品，那也確實是林氏針法，但卻不是全部的林氏針法。”林子潼說的作品，是她們家捐給市博物館的藏品，三年前展覽的時候，蘇輕意和蘇觀主曾受邀去參觀過，而她們也是在那個時候結識的。
    “我外婆出生林氏繡莊，上世紀初，林氏繡莊就已經林氏針法所繡的林氏旗袍聞名，隻是五十年代，曆經硝煙戰火後，林家就隻剩她太姥姥一人，她太姥姥守著家業嫁人後，生下她外婆，不久之後就過世了，從那時起，林家的林氏針法就算是斷絕，但她外婆不甘心，所以從小學藝，打算恢複這祖傳針法，靠著記載和祖輩剩下的作品，恢複了一部分林氏針法。”說到這，林子潼的心情顯的有為低落。
    “若是你看過我太姥姥留下的作品，你就會知道為什麽我會說林氏針法失傳了的。”
    ……
    從市裏回來後，蘇雲瑛發現，她家的丫頭有點魂不守舍的。
    “觀主媽媽，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我還想問你今天去市怎麽了。”
    蘇輕意輕咬下唇，最後還是跟觀主媽媽坦白了今天的事。
    “你是說，林子潼願意將她太姥姥的作品給你借鑒學習，隻要你幫她把這次的訂單完成？”蘇雲瑛揉捏了她們的談話內容，也知道這丫頭是想看這傳的神乎其技的林氏針法。
    對於一個繡師來說，借鑒先人作品，就好比酒客好酒一樣，會上癮。
    “你既然想看，為什麽沒答應她的條件，是怕――我不同意？”蘇雲瑛想到這，忍不住氣笑了。
    “我沒想看，真的，而且這件事還這麽麻煩。”蘇輕意知道觀主媽媽生氣，求生欲極高的她忍不住說反話。
    “哼，你啊你，難道我還不知道你性子？想要就要，別裝的那麽矯情！”說完，蘇雲瑛沒有理會她就回房間了。
    從那劇烈的關門聲可以聽出，觀主媽媽很生氣！
    哇哇哇，她惹觀主媽媽生氣了。蘇輕意從來沒有見過她的觀主媽媽生那麽大的氣。
    她怎麽能惹觀主媽媽生氣呢……
    一夜都在埋怨自己的蘇輕意，失眠了。
    掛著鬥大的黑眼圈，第二天一早，就去廚房早早做飯，都是觀主愛吃的早餐。
    希望觀主媽媽看到她這麽誠懇上麵，原諒她吧。
    “你昨天晚上熬夜了？”蘇雲瑛冷冷的問道，“你開夜工了！”
    蘇輕意看見觀主媽媽起來，把溫熱的小米粥端上桌，還從梯籠裏拿出蒸熟的素菜小籠包。
    “啊？不，觀主媽媽，我沒有。”
    “輕輕啊，你那麽大的黑眼圈，我都看見了，你還說沒有。”這時，於奶奶走過來，看到她們緊張的氣氛，忍不住開口念叨。
    “於奶奶，我昨天不小心惹觀主媽媽生氣了，擔心自責，一夜……”在觀主媽媽的死亡凝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怎麽，你們吵架了？”於奶奶是看著蘇雲瑛長大的，所以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猜的她生氣了。
    惹了她觀主媽媽生氣，所以一大早做了這麽好吃的，是為了道歉？於奶奶見此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不過，她老了，年輕人的事，她就不管了。
    於奶奶吃著新鮮出爐的小籠包，對於蘇輕意求助的眼神視而不見。
    ……於奶奶，你不愛我了！
    最後在一片沉默中，三人結束了早餐。
    “我去洗碗，你們有事，就好好說。”於奶奶把桌子上剩下的東西收了，攔住要去洗碗的丫頭。
    “觀主媽媽，我錯了。”
    蘇輕意乖的跟鵪鶉是的，在蘇雲瑛麵前認錯道。
    “錯了，錯哪了？”蘇雲瑛眉頭皺了一下，喝著菊花茶，語氣淡淡地問。
    “我錯在不該瞞著觀主媽媽，我錯在不該說謊，我錯在不該愛惜身體。”蘇輕意小心翼翼的看了下觀主媽媽的臉色，她是不是說了，觀主媽媽臉色更難看了。
    “嗯，你確實錯了，不過這些隻是小錯，你最大的錯誤是你真的當我是你媽媽嗎？”蘇雲瑛重重的放下杯子，盯著她說道。說完看到被她話嚇的傻掉的人，心裏又是隻覺得有一團氣出不來。
    “？？我，我當然當觀主媽媽是……”兩眼懵逼的蘇輕意不明白，觀主媽媽為什要這麽問。
    觀主媽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敞開心扉的人，在她的寵愛下，她不自覺的變成一個會笑會鬧的孩子，她一直都把觀主媽媽當做自己母親那便濡沫，她怎麽會不當觀主媽媽不是媽媽了？
    “那你說，在你心裏我是紙糊的，還泥塑的？是一桶就破，還是一摔就碎？這不敢告訴我，那不敢告訴我，還不跟我說實話，你若真當我是媽媽，為什麽會不敢說？為什麽不說實話，你想要什麽，跟媽媽講，不是很正常嗎？”
    蘇輕意聽了觀主媽媽劈裏啪啦一大段話，心裏隱隱覺得這好像是事實。
    她是真沒有把觀主媽媽當媽媽嗎？
    不，不會的。
    觀主媽媽就是媽媽，她永遠不會否認這一點。
    她隻是，隻是害怕觀主媽媽失望罷了。
    有些時候，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所以她在害怕，觀主媽媽失望，不喜歡她，不愛她，所以她才會十年如一日般，表現的十分乖巧。
    要不是這次的原因，蘇雲瑛也不會發現，這丫頭，居然這般令人心疼。
    真不知道她是哪裏教養的不好，養成她這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