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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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陰風吹起,素鳶的紅色鬥篷掀起。
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無法動彈,阿槿心急如焚責斥村民快快離開。隻見此時劍鞘拔落,一道紫光閃過天際,衝破翻湧著的烏雲,頓時化作無數把利劍朝著素鳶所在的方向呼嘯而來。
“小心!”阿槿和易殊衡幾乎同時叫出聲,不過後者動作更快。易殊衡拔劍衝那把紫劍扔去,一白一紫兩個光圈相互對立,劍鋒無聲對峙。
阿槿趁亂跑過去替素鳶整理好鬥篷,見她臉色嚇得較之前更為慘白,心髒驟然一緊:“素鳶你沒事吧?”
素鳶搖頭:“幸好沒有傷及村民。”一旦他們被陰氣侵蝕,後果將不堪設想。
真的幸好,不然必將猶如枯槁的草木,再怎麽細心照顧也無法恢複如初,藥石無靈。
正當阿槿仔細檢查著桌下是否還藏著村民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爽朗豪邁的聲音——
“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好本領!竟然能馴服得了我手上這匹‘野馬’!”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阿槿心裏一頓,想起金庸爺爺書裏的絕世高手,似乎都是這樣出場的!
“晚輩不敢,煩請大俠現身一見!”易殊衡武藝非凡,又有神劍在手,自然能輕易感知對手的功力如何。這人一直沒有動用大力氣,這把紫劍也毫無妖氣,甚至靈氣逼人,和他手中這把神劍仿佛還有些英雄相惜的意味。
“今日不便。”那人的聲音猶如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洪亮又慷慨,“過幾日妖獸大會開始時,我們方能一見。”
死寂片刻,那柄紫劍衝上雲霄在阿槿、素鳶和易殊衡頭上反複繞圈,飛來飛去形成一道紫光保護圈,阿槿不解。
倒是素鳶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三人遲遲不敢出圈,隻得麵對麵站著。阿槿最怕這種沉默的對峙,先開口問:“易大哥,那人……你可猜得到是誰?”
易殊衡扶起劍鞘:“不知,不過他的劍渾然天成一股正氣,必定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她還想問,卻被易殊衡生氣的神情唬住:“怎麽了?哪裏不妥嗎?”
易殊衡聽完就這樣當著素鳶的麵,按著阿槿的後腦勺帶入懷中,語氣略帶責備:“以後遇到危險,你就不能乖乖和那些村民一樣躲起來嗎?永遠不懂得保護自己。”
“性命攸關,我沒時間想那麽多!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嘛!”阿槿說得輕鬆。
“有你在,我就是動起手來都會分心。以後別再這樣了,我、阿喵和魚白,誰都不忍心看你受到一丁點傷害,你才是我們生活的原動力。”
原動力……分心……
阿槿覺得這句話異常熟悉,當時去找陰桑婆婆和妖獸打鬥時,易殊衡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為什麽他現在變得就跟失憶了一樣呢?
在第三個人麵前保持這樣的姿勢,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阿槿讀書時經常逃值日、抄作業、死皮賴臉逗男神高興,但這麽公然的秀恩愛還是頭一回。
就當素鳶識趣地別過聲去時,阿槿悄悄推開易殊衡,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個,素鳶啊,我之前就老聽到‘妖獸大會’,這到底是什麽活動呀?”
素鳶瞥了眼發現兩人並肩站立後,才轉過身:“這個妖獸大會四年才舉辦一次,既是比武的擂台也是交易的市場,各路有名、無名的妖精都會來湊熱鬧,擂台上贏到最後的妖精就是我們當之無愧的‘妖王’。”
阿槿:“原來如此,那交易市場是什麽意思呢?”
素鳶笑答:“像我們這樣修為低的小妖精平日裏四處溜達,總能在人間拾到些有用的寶貝,就是沒用的東西圖個好玩,也有妖精願意買。”
“哦!這就跟我們一年一度的農貿大會一樣呐!不對,應該是跳蚤市場吧。”阿槿想起了f大東門後的夜市,那時候她最喜歡跟初戀去淘些小玩意,餓了還能在路邊買碗麻辣燙。
現在想想好懷念啊……
易殊衡不理會阿槿時常吐出些凡人聽不懂的詞語,問道:“這麽多妖精聚集在一起,不會有妖精傷害青洲鎮的百姓嗎?”
素鳶堅定地搖頭:“我們妖也分好壞的,跟人一樣,總歸是善良的多。何況妖獸大會有規定,若是有妖精敢在人間作惡,上一屆的妖王也不會放過它。”
易殊衡挑眉,對她說的話仍然保留一絲懷疑,不過立即想起的是另一個嚴重的問題:“你們興師動眾召開妖獸大會,不怕吸引捉妖師?”
“怕,但怕也要開。妖精的世界跟人間的規則一樣複雜,不過都是一樣的遵循‘弱肉強食’,如果選不出妖王,我們也得不到庇護,到時候我們就會有更多同類被捉妖師殺害。”
三個人聞言都陷入了沉思。
紛紛想起剛剛那個神秘的男人和那把靈氣逼人的紫劍,毫無疑問,他就算不是職業捉妖師,也是絕對是來妖獸大會除害的。
***
阿喵帶著從侯伯口中得知的重要信息回到醫館,魚白正認真讀著醫術,被咋咋呼呼一路跟小肉包吵架的聲響打斷。
無奈地搖搖頭,問道:“晚上吃了麽?後廚還剩了幾個豆沙餡兒的包子。”
“誒呀我不餓!魚白我找到大線索啦!”阿槿興奮得眼帶星光。
“我才不吃素包子,我娘說吃素的男人身體虛,將來生不出兒子!”小肉包嘴角還油膩膩的,想必是剛剛啃了幾個大雞腿。
“就你懂事!”魚白重新坐回桌邊,拿起醫術。
阿喵見魚白沒像往日那樣熱情地搭理她,跑過去抽走他的書,叉著腰說得委屈:“不就是我出去玩沒叫你一起嘛!幹嘛給我擺臉色啊!你現在看起來比小肉包還醜!”
“噗嗤”魚白笑出聲。
小肉包:“大姐,你這種沒眼光的人我看是很難嫁出去了。”
說完憂傷地去了後廚,魚白剛剛說什麽來著?哦,還有幾個豆沙包來著。
“不鬧了,你這麽晚回來還不讓我生氣一下。”魚白自小就拿她沒辦法。
阿喵一下午走得累了,坐到魚白對麵露出魚尾搖搖擺擺:“生氣好辦啊,等下我給你活動活動就是了!誒呀我都差點忘了要說什麽了,你別打斷我!”
魚白:“……”
阿喵看了眼門外黑黢黢地暮色,小聲地說:“侯伯說,白川早就死了,根本就沒娶媳婦!青洲鎮上也沒有其他叫白川的人!你說這多嚇人啊……”
魚白皺眉,這些他早就打聽過了:“嗯,我也去青城山下打聽過了,沒有白川這個人。”
“青城山你都去過了!那,那難道是有鬼啊!”阿喵大驚失色。
魚白卻是一副嫌她大驚小怪的表情,“素鳶不就是跟我們住一起的鬼?要是白川也是鬼……也不奇怪啊。”
魚白雖然說是這樣說,但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以素鳶的修為,可能看不出法力高強的妖精和神仙,但分辨凡人和鬼魂的本領還是有的。
如果白川早逝,那這個白川……不是妖就是必定是仙!
當晚阿槿和素鳶就留在了易殊衡的私塾,一來是因為夜太深,再者就是因為剛剛素鳶那句“謝謝大俠救命之恩”,阿槿畢竟是凡人,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但易殊衡也猜到了,剛剛那把紫劍是為了嚇退掐著素鳶的人,並非想作惡。
可是他們身邊剛剛到底隱藏了什麽樣可怕的人?是傷害了素鳶相公的捉妖師?還是……
阿槿是想不清楚了,但是易殊衡覺得素鳶似乎還知道些什麽,她剛剛很慌張,並不像是畏懼死亡,反倒像是等待了那一刻很久。
***
翌日清晨,阿喵熱情高漲,一大早就叫醒魚白。她好不容易能為阿槿做點事情,自然不能放過侯伯口中的線索,決定再去一趟青城山。
雖然山腳下的村子裏沒有白川的蹤影,但有可能是在山上呀!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找到白川,阿喵就興奮得一夜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差點壓死睡得流口水的小肉包。
魚白是不讚成的,畢竟青城山地勢複雜,妖怪眾多,萬一碰上什麽厲害的大人物,那他這條小龍也就是勉強能逃跑開,至於阿喵這條小魚……恐怕連給妖怪塞牙縫都不夠,加上她做事衝動,生性純良。
阿喵聽完氣鼓鼓地說:“那你正要陪我一起去啊!不然我被妖怪吞了,你可就要永遠失去我這個全世界第一第一第一的好朋友了。”
魚白會得別扭:“誰跟你是好朋友了!”
“嗚嗚嗚嗚嗚嗚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竟然不肯承認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忘了小時候你不好好練功,都是我幫你向龍爺爺求情,陪你受罰的麽!”阿喵捂臉假哭。
“那還不是你非要拖著我出去玩的!爺爺隻是賞罰分明!”
阿喵:“……沒感情了。”
……
雖然一路兩人,不對兩隻動物吵得不可開交,類似你小時候搶過我的紅豆,我小時候最討厭你那條裝逼的龍尾之類,反正看起來挺嚴重的,已經到達了堵上尊嚴和自由的地步。不過阿喵一直都知道,魚白從來不會對她說“不”的。
青洲鎮距離青城山不過五十公裏,趁阿姐不在,兩隻偷偷使用了法術很快飛到目的地。
青城山很大,加上地形確實詭異,就連在青城山下生活多年的老人也隻知道一小塊區域。村民們上山采藥大多都是沿著石階向上,有課槐樹當記號,槐樹以上妖氣迷蒙,溪水潺潺。
凡人是萬萬不敢再上去的。
阿喵和魚白多少也算少有修為,遇到槐樹後心一橫又往上走了走。石階斷斷續續,岔路也越來越多,最不可思議的是這裏的植株美豔得像個黑洞,仿佛看久了就會中毒。
不止魚白發現了,連阿喵這樣粗心大條的魚都開始謹慎起來。
他們饒了好久,雖然一直沒迷路,但更絕望的是好像也找不到路,每每走到一處新的地方,都像是可以繼續走下去,但又沒個盡頭,回頭原路卻不再。
阿喵靈機一動,想起阿槿平日裏研磨的東極花粉,那是他們在從西域遊來的小烏龜手中買來的,有追蹤的作用。他們跟素鳶接觸多日,隻要跟著東極花的熒光走,便可以找到素鳶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