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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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黑色越野車的車頭嵌入建築的一角,足見這輛車的質量。引擎蓋在撞擊中扭曲變形,撞擊產生的碎塊在車頭上留下醜陋的刻痕。
前擋風玻璃上有一個顯眼的彈孔,以彈孔為中心龜裂出幾道細細的裂痕。
在安全氣囊占去了一半的駕駛座,駕駛員被安全帶牢牢的固定在座位上,滿頭的金發埋在安全氣囊中,車座的靠墊上卻濺滿了鮮血,沿著駕駛員垂下來的手臂,鮮血正順流而下,滴在駕駛員的腳旁。
副駕駛位的車門被某種鋒利的東西整個的切了下來,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副駕駛,仰麵朝天的扭身倒在地上,眉宇間一點鮮紅。
安裝在後車座的衛星通訊設備被一發子彈擊穿,彈孔中冒出帶著電弧火花的青煙。
一名mait特工懷抱著打空彈匣了的衝鋒槍,拖著失去了雙腿的身體,勉強靠在越野車上,卻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旁邊一個穿著一件白色帶兜帽運動服的中年大叔,蹲在一個奄奄一息的特工旁,麵帶爽朗的笑容,周身莫名散發縈繞著濃烈的醉氣。大叔的手裏還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麵容清秀的青年。
“兄弟,你知道這個人嗎?”大叔帶著濃重口音的四川味英語問道。而他麵前的這個將死的特工隻是滿臉怨念的看著大叔,做著口型,似乎是在罵髒字。
“兄弟,我的耐心一向很好,但也不是無限的,所以請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這個人嗎?”大叔的臉上還保持著爽朗的笑容,但散發著酒味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特工卻也是硬氣人,隻是有氣無力的罵著髒字,動彈著手指。
“兄弟……”耗了大概有十幾分鍾,大叔的臉上依舊保持著爽朗的笑容,但卻悄悄地罩上一片陰霾,大叔的笑容也開始有些令人心裏發毛了。
大叔摸了摸臉上的胡渣,捋了捋雞窩似的亂糟糟的頭發,一隻手伸向背後,握住了負在背上的長劍的劍柄。
“我再問一次,你知道這個人嗎?”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去,威脅的意味很明顯,但特工卻不吃這一套,朝大叔吐了一口唾沫。
“看來是這樣了。”大叔用開朗的語調說著,站了起來。
“那麽,與你在地獄再見。”話音剛落,一道寒光從特工的脖頸處閃過……
……
琴弓與琴弦纏綿著,奏出這悠揚婉轉的樂曲。樂聲在洋溢著歡笑和文雅的氣息中回蕩傳響,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細細聽來,一種深沉卻飄然出世的感覺盤踞心頭,仿佛一切塵世喧囂都已遠去,世間隻剩下這天籟之音。
在一顆樹葉微黃的銀杏樹下,夏折羽坐在一張長椅上,他靜靜地聽著那絕妙的樂聲,思緒似乎也要沉入那五線譜所構成的海洋之中。
“所謂的異能,就是把幾代人都完成不了的宏偉事業,盡用一根手指就展示給世人麽?”夏折羽聽著這樂曲,感慨著剛剛近在眼前的一係列的科學奇觀。
橘色的夕陽在流雲的掩護下落入那碧波萬頃中,這狂歡並沒有因為初秋時節的落日餘暉的而染上一絲一毫的冷意,反而隨著被染得緋紅的街道、微黃的樹葉和依舊飄蕩在上空的優美音樂而愈加的歡騰。
就仿佛那些人的死去隻是落葉歸根,那些人的消失隻是一個個遠方的廢村牌坊上悲挽流轉的詩詞,惹人傷感,卻無濟於事。
凱西婭站在銀杏樹後,斯拉夫美人那冷豔的美貌上,一雙烏檀似的眼睛,正盯著夏折羽的側臉。
音樂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進入終章,夜幕也終於隨之而降臨了。
……
“他們弄得還真像模像樣,不是嗎?”看著學校操場上那巨大的篝火,冷川依舊冷著一張俊臉,滿臉不耐煩的表情配合這舒緩優美引人入勝的鋼琴舞曲——實在是不太相得益彰。
“我愈發覺得天皇的徹底消失和靖國神社成為曆史遺跡……”米歇爾嘴裏叼了支煙,狠狠的吸了一口,透過嫋嫋上升的白色煙霧,冷川可以看到他那飽經滄桑的隻屬於“老兵”的臉龐。“……是那個叫李永賢的聯邦人做過的最漂亮的事。”米歇爾頓了頓,把燃盡了煙草的煙頭丟到一旁的水泥地上,接著說道
“人都是兩麵性的生物,罪惡滔天的納粹元首還提倡禁煙運動呢!”蘇菲說著,彎腰撿起了那顆煙頭,有些不滿的噘著嘴在米歇爾麵前晃了晃,然後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箱裏。“科研官小姐,就讓我慢性中毒而死,好嗎?”米歇爾雖然不屑的撇了撇嘴,但還是無奈的說道,從衣兜裏的煙盒又抽出一支煙,熟練地夾在指端。
蘇菲一把雙手抓住米歇爾的大手,止住他把香煙往嘴邊送的動作,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記得丟在垃圾桶裏。”。米歇爾盯著蘇菲那小媳婦似的表情看了幾秒,但蘇菲的臉卻已經紅撲撲的,好像要爆炸一樣的仿佛開始尖嘯著冒蒸汽。
“我不在意你們打情罵俏,但為什麽你們要在我這裏打情罵俏?”冷川淡淡的說了一句,卻引來還處在莫名的羞澀中的德國少女過於激烈的反應“打,打,打情罵俏!沒有!”說著蘇菲就觸電似的鬆開了米歇爾那粗糙的大手,低著頭盯著地麵,劉海的陰影遮住雙目,但在旁人看來,還是會莫名感到有種用燒水壺燒水,那蒸汽竄出壺嘴時那尖嘯的聲音。
米歇爾沒有理會蒸汽火車似的跑得遠遠的蘇菲,淡然的掏出火機,點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煙,輕輕吸了一口。“我以為我們現在是一隊的了。”說著一隻手搭上冷川的肩頭,同時滿懷友好的遞上一根香煙。“我們從不是一隊,剛剛最多是合作。”冷川推開米歇爾遞煙的手,仍是鐵青著臉看向不遠處的篝火,和那明亮的火光周圍攜手共舞的男女。
“那至少說明我們是朋友了?”一個金發碧眼的秀氣瘦弱的男子向勾肩搭背的二人走來,臉上的笑容可掬,但不知為何透著一股陰冷和狡黠。米歇爾聳了聳肩,冷川則陰著臉,滿臉黑線,看來他對這種詭異狀態下結成的合作關係還是很難接受。
“和本該是自己的敵人的家夥成為朋友,果然還是很難迅速適應嗎?”男子笑了笑說。鬢角那及肩的金黃卷發隨著風微微搖擺,貓頭鷹般陰鷙的目光落在那月色中無邊無際的星空。
……
“月色不錯呢~”愛塔萊坐在夏折羽的身旁,目光穿過稀疏的銀杏葉仰望著星空。那深藍的憂鬱閃耀著無數的星光,群星逐月的夜空使得那初秋微涼的月光失了些色彩。少女的聲音中那使人放鬆的笑意,還帶著些許沙啞。
夏折羽看著愛塔萊,那被月光所籠上一層薄紗似的朦朧感,羊脂玉一般細膩白皙的肌膚被月色襯托。灰白的發就像純白的頭紗披在她的頭上,多情的風兒不時撩起一縷秀發,像紳士一樣俯身細嗅那發香。
“想跳舞嗎?”夏折羽站起身來,理了理衣領,以溫柔的聲色說道。“跳舞?”愛塔萊愣了愣,她似乎從沒想過類似的事,從她的表情上來看,她似乎就打算在賞月中度過這難得的清閑的夜晚。“就像他們那樣,來一曲嗎?”夏折羽學著英倫紳士的謙卑,俯身拾起愛塔萊的手,蜻蜓點水般在那纖細的玉手上落下一吻。這舉措惹得愛塔萊麵頰微紅,病態霜白的肌膚染上一抹嫣紅,多了許多血色。
她微微抬起手腕,一雙柔夷纖長白皙,裸露在微涼的月光下。
雪白的裙裾就像那浪花一樣開始翻湧起來,在幽深的月光下,帶著令人迷醉的神秘藍影。露著小半截雪白的腿,朦朧的光影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猶抱琵琶半遮麵地藏了起來,留給夏折羽不少回想的遐思。
鞋跟輕輕地點地,如掠水的蜻蜓一般,輕輕地就那樣撫一下,而腳尖撐著地麵,左右地畫著弧,一個一個的圓圈圓滿地描出。不經意的動作不失法度,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
雙手緊緊地貼合在一起,剛剛好的身高差使得夏折羽可以以完美的角度欣賞眼前人兒的美麗。
近乎完美的頸線,分明的鎖骨,呈現出均勻美麗的線條。玲瓏浮突的身段,輕盈,纖柔,宛如一根蒲公英縹緲的落英。寶石藍般澄澈的眼睛,映出那星空。姣好的麵容,天真無邪的神情。
櫻唇微張,貝齒輕啟……
舒緩的樂聲中帶著一絲憂鬱飄上星空,夏折羽的手撫上愛塔萊的脊背。緩緩俯身,他輕輕吻住了她。
灰白的秀發在微風中飄動,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沉入了寂靜之中,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她的清香,她的柔軟,就像刻印一般鐫刻在夏折羽的心上。
隻是單純的觸碰,夏折羽沒有做什麽太過分的侵略行為。但愛塔萊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睛。
她的睫毛在夜風中如蟬翼般顫動,眼睛緊緊地閉著。他的心尖也隨之顫動,默默的,靜靜的,在輕聲耳語的夜風中響徹心間。
夏折羽輕撩起愛塔萊的額發,眼裏滿是柔情。
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對上那溢著柔情的雙眸。
帶著薄繭的手指婆娑著嬌嫩的肌膚,指尖滑過愛塔萊的臉龐。
絢麗的煙花在夜空綻放,熊熊燃燒的烈火放射出溫暖的光芒,共舞的男女影子被無限拉長。
就像記憶中那久遠的阿爾伯克基的嘉年華。
隻是那時,沒有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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