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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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王回去後, 問小辮子:“你真覺得應氏與長兄是良配?”

    宋小五道:“不管是不是, 他需要放下身段去真正磨和, 而不是等應氏走了才知她身上的好,人無完人,哪怕不適合, 我也希望他在這段關係當中理清他需要的是什麽, 不需要的是什麽,避免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德王聽了笑,沒反駁她的話。

    他在德王妃麵前一直隻有認慫的份, 可沒有嶽父舅兄那樣跟她對麵扛的膽。

    再說了,跟自己夫人吵什麽吵?隻要順著她點,她回過頭對他更好,德王才不做那些討她厭得她冷眼的事情, 那才是吃力不討好。

    但德王不是由己度人的人,他順著他心愛之人是他願意, 對於應氏他沒有好感, 是以談及應氏他也很不客氣:“她喜爭強好勝,沒有大婦氣度。”

    這算是一個小缺點,但在宋小五這裏不算是缺點,她喜歡那些敢去爭去搶去博的人, 勝過於那些等著天上掉餡餅的。

    爭強好勝這四個聽起來咄咄逼人讓人心生厭惡, 但不服輸敢於抗爭就是值得嘉獎,也容易得命運寵愛。

    能表達自己訴求的人,比容忍一生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人強, 活得更像個人一點,沒什麽不好。

    隻是在需要女子遵從三從四德的年代,沒有幾個人能認識這樣的美,即便是宋小五覺得她這個“嫂子”還行,也對這個愛憎過於分明的小娘子維持著生疏的距離,往後也不會與她走得有多近。

    “女子聽話固然可愛,把她拿捏住了一輩子都不能動彈也有的是辦法,”宋小五斜了心眼不大的小鬼一眼,道:“但宋家娶媳不是娶聽話的木偶人。”

    過日子哪可能沒有矛盾?就是她一個活了兩輩子的老鬼,麵對德王這小無賴氣極了的時候也有的是。

    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脾氣,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我不管,我就看著。”德王專情更寡情,他隻在意他自己的在意的,不在意的冷眼看著的時候居多,嶽父家的事是因小辮子他才多關心了些,現眼下小辮子自個兒管了,他就不關心了。

    說著他就拉了德王妃去泡澡沐浴,說不管就真不管,第二日清晨送大舅子出門也沒再跟他提及此事,隻說了讓大舅子要是歸家見著了老人和嶽父嶽母,替他給他們請個安。

    宋小五跟大郎提了此事,也隻打算提一次,這種夫妻之事還是要看夫妻兩人,看他們雙方對彼此的在意,看他們自己的性情、造化。

    大郎聰明,應氏也聰明,但感情這種東西往往會淩駕於智慧之上,大郎心思深,應氏有自己的主見,這樣的兩個人,談好了就是能相濡以沫至愛的恩愛夫妻,搞砸了就是相愛相殺相敬如冰一生的怨偶,至於鬧到和離這步那是不可能的,這事哪怕宋家答應,應家也不會答應。

    但宋小五以前也教過大郎,一個人最好的聰明最好是用在決擇上,選的方向對不對,才是決定成功的最重要的因素。

    方向錯了,任何努力到頭來也隻能是一場空,尤其與形勢對著幹,得來的絕對隻是失敗。

    但願大郎還記得當年她給他上過的課。

    **

    宋家家裏出了點家事,但在眾多雲集了三妻六妾的燕都各府當中,這點事算不上了什麽,都沒有鬧到外人知曉的地步,這次應芙連給母親那邊都沒送口信過去,這事她打算哪怕最後的結果還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她也不打算在這個時機外揚。

    皇後盯上了她,應芙心裏清楚,她可能就是宋家那扇不太結實的門,她一旦不安份,被人從她這裏闖了空門,那時候才是她在宋家真正過不下去的那天。

    應芙這次哭了,但守在都城裏的應老夫人沒有上家裏來,聽這動靜是不知道女兒所發生的事,對這個媳婦們向來不怎麽評價的宋韌這次難得跟夫人說了句有關於長媳的話,“來了幾年,總算沒把自己當外人了。”

    不再什麽事都往親家那邊事了,對於這個長媳,宋韌最不滿的就是這一點了,至於她的那些個小心思,他都沒怎麽放在心上。

    宋家本來就不是她說的算的,隻要他沒死他的兒子們在著,她鬧翻天也翻不了宋家的這片天。

    宋大人在家的時候少,回來了閑了也隻守著夫人打轉彌補夫人,跟夫人說說話牽牽針線幫她帶帶孫子什麽的,跟兒媳說話的次數少之又少,張氏聽了丈夫這句話頗有幾分啼笑皆非:“你好意思說?”

    兒媳婦們給他請安,他點點頭就略過了,張氏雖然清楚他心裏有本帳,對這幾個兒媳的性情作為心裏清清楚楚,但他一個連關心都沒關心過兒媳婦們幾次的老爺這時候好意思說這種話?

    “怎麽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有你。”宋大人可是知道他給他夫人掙的那些賞賜和拿回來給她的好東西,都讓她分下去了。

    那不就是他對兒媳婦們的好?

    “這次我是跟小五開了口。”張氏說著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那是孫兒們的親娘,她這親娘好,孫兒們才能好好長大成人,我們家的根底才不會壞。我也想過,大兒媳婦是個拔尖的人,難免好強,大郎呢這幾年心思也越發地重,夫妻倆一對上,可不就是針尖對麥芒?有時候我想都不是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就是這形勢擺在那了,誰都不願意退一步,這次她好不容易退一步求到我頭上了,我怎麽能不為他們小夫妻想一想?韌郎,不說別的,目前說來她真沒做什麽對不起我們宋家的地方,親家公親家母也通情達理,對大郎也好,總不能因為她性子要強一點,就覺得人罪無可赦了罷?總得給他們說開的機會,哪對夫妻不是這樣吵吵鬧鬧過來的?他們還算好的。”

    宋大人聽到這,笑著瞥了夫人一眼。

    夫人前段時日可是一談起長媳就皺眉,現在又說起她的好話來了,這心啊,太軟嘍。

    “你別笑,”見宋大人還笑,張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也勸勸大郎,我看他不是對兒媳婦沒感情,要是沒感情,他心裏哪那麽大怨氣?”

    這點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宋韌是知道他那個感情內斂的長子,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可能他就是太不把應氏那個兒媳當外人了,反而讓她跟他一樣同一步調,她做不到,他就狠了。

    “我也勸勸,”宋大人想了想,跟夫人領了這個事,“但你心軟要有個度,說好了的,往後跟鴻烽過。”

    “嗯,跟鴻烽過。”想起沒回來不知身在何處,是生是死的二子,張氏勉強一笑,點頭道。

    就是人不回來,她跟他的老父親也會在分給他的房子裏住著,他人不在,但他們的家在。

    宋韌出手,宋鴻湛這夜回來跟父親談過後,麵無血色回了大房,見到了盛妝美衣但難掩眼中赤紅的應氏。

    宋鴻湛因燕帝補償其父,被提拔就任吏部侍郎後更是喜怒不形於色,他年少就是不甘示弱的人,走到如今這一步更是不可能說出軟語來,但這次等屋中下人皆退下後,他彎下腰揉著額頭攔著眼,沒有掩飾自己的虛弱萬分疲憊地道:“芙兒,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我給你的太少,要求你的太多,隻是我當你是我心裏最好最後的那片靜土,那片能供我暫時休息一會兒的地方,卻沒有想過……”

    卻沒有想過她願意不願意,她甘心不甘心,她……

    宋鴻湛說到這,淚濕了眼眶,萬千思緒不知道從何談起。

    應芙聽這到這話刹那就呆了,一時之間她心如刀割,見他哽咽著要再說下去,她撲了上去阻了他的話,“郎君,你可別再說了。”

    可千萬別再說了。

    她撲倒在地跪在他的麵前,手扶著他的膝蓋怕得眼淚直流:“我知道錯了!”

    “唉……”宋鴻湛眼睛更酸,他閉眼扶了她起來往身上靠,拍著她的腰長吸了口氣,方道:“我認錯,往後,我對你好一點,你也對我好一點,可好?”

    應芙被他的話說得又笑又哭,她腦子此時亂極了,除了哭她都說不出話來,像是要把她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似的,她趴在他的肩頭放肆大哭,痛哭流涕。

    宋鴻湛的心被她徹底哭軟了,他忍住眼底的酸澀,抱著依靠在他懷裏的人,想起新婚當夜她朝他露出的那抹得償所願,歡喜至極的笑。

    曾幾何時,他是多歡喜於她對他的歡喜,可後來怎麽反倒不再想起了?

    **

    這夜宋鴻湛守了妻子半夜,等到她安穩睡下後天色已不早,今日大朝他需上朝,推開門叫人去泡濃茶,他則去了浴房用冷水衝了身冷靜了下來。

    出來換好官服,小廝梳頭,他閉眼想事的時候發現梳頭的手勁有變,便睜眼掉頭,看到了雙眼紅腫的妻子。

    “今日是大朝會。”宋鴻湛跟她說了一句。

    今日大朝,他需要早到,他這位置坐得不牢,還有父親交給他的人要安置打點,件件都是事,他早到片刻跟人先通氣,心中有所盤算,等到了大殿遇上事了才好琢磨厲害關係,要不然消息慢人一步,就隻能等著挨打了。

    宋家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父親忙前忙後得來的,家已經分了,宋鴻湛不想連父親的那點放在他手裏的衣缽他都擔不好。

    當好這個家的盾牌,是他為父母和弟弟妹妹們能做的一點事了。

    “我知道。”

    “你去睡。”

    “送走你我就去睡回籠覺。”應芙咬了咬嘴,手上動作未停,梳好一束發後就拿過了他的冠過來為他結發。

    她專心束發,不再多言,宋鴻湛已很久沒有與她有過這般安靜又親近的時候,等她把發束好,他起身後摸了摸她的頭,看著她的眼滿是柔和,“辛苦你了。”

    “哪兒的話。”他客氣,應芙心裏反倒難受了起來。

    又見他揭開蓋杯一氣把一碗茶喝了下去,朝她點點頭就往外走,她慌忙跟了上去送了他到門口,等他走後回來的途中,碰到撤杯而下的奴婢,她攔了人下來,把杯子拿過來,喝了那滿碗茶葉裏殘留下的那點苦澀至極的茶漬。

    茶苦,連同她的心也變得發苦了起來。

    原來她的大郎也不是無堅不催,他有疲於應付的時候,隻是這些他不跟她說而已。

    應芙搖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其實他以前也有跟她提過幾次“讓他歇會兒”的話,但她都沒有聽進心裏,她想的是他想歇會兒,可誰讓她歇會兒?她為這個家竭盡所有,得的隻是“他想歇會兒”的話,他這是要置她於何地?

    他不讓她滿足,不讓她痛快,她怎麽可能讓他痛快?

    隻是夫妻啊,要是這麽算帳,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應芙到現在,才算是真正明白她的母親跟她所說的那些話個中的意思——握得越緊的東西,消失得越快。

    **

    宋鴻湛出門到了皇宮前,天色還沒亮,宮門還沒打開,他的轎子一到就被吏部的幾個與他交情好的下官圍住了,一下去戶部那邊不少人越過中間的兵部給他打招呼,不多時,在兵部就職的三郎宋興盛就到了,在兵部後麵跟他拱了拱手。

    宋鴻湛朝弟弟點了點頭,回頭跟吏部的人小聲交談了起來。

    六部現在以戶部為首,這還是他父親為戶部尚書時爭來的,現在國庫皆握在戶部手中,功德也是他們在做,以戶部為首的情況幾年內不可能有所改變,吏部評核官員,尤其是有關於戶部官員的情況都得慎之又慎,尤其戶部有不少皇帝自己的人暗暗在跟宋家人對著幹,宋鴻湛一來要保自己人不讓自己吃虧,二來又不能得罪聖上,他目前為止都是暫且按兵不動,見招拆招,他頭上還壓著一座是聖上的人的吏部尚書的大山,是以有關於朝廷中的每一件大小事宋鴻湛都得做到心裏有數,就怕人借題發作而他一問三不知。

    他跟其父總是笑臉迎人,長袖善舞與誰都交好的處世不同,他是個不愛笑的,但他是個活寶典,每個人他都記得清楚,每個人身上的事他也略知一二,比起喜歡裝傻避重就輕的宋大人,這位隻要事情找上門來總會給出個解決辦法的小宋大人就要比他父親那老滑頭討人喜歡多了,是以哪怕是吏部尚書也對這位比起其父誠懇眾多,能力傑出的下官很難有厭惡之情,沒有過多壓他的心思。

    這點燕帝都拿他們沒辦法,嫉惡如仇但唯賢是用的吏部尚書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這人是孤臣誰都不怕得罪更不怕死,這也意味著他誰都不討好,宋鴻湛入了他的眼,燕帝要是說什麽,到時候被吏部尚書噴的人就是他,不是宋大人了。

    臣子太孤太獨,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比起像宋大人這種喜歡把自己弄搞枝繁葉茂的臣子,燕帝還是喜歡像他的吏部尚書這種他自己死了,全家就沒了沒有後顧之憂的孤臣。

    這頭宋鴻湛來了片刻,左右上下都打過招呼,吏部尚書杜唯就來了,宋鴻湛忙上前跟他見禮。

    杜唯見他臉色有點不太好,關心了下屬一句:“注意點身子,這當頭可不要倒了。”

    皇後壽誕在即,吏部身上的事沒有禮部戶部多,但也不少,杜唯還想趁此時機立立威,警告下那些以公圖私的各路官員。

    禮部是德王的人,他這個下官是德王的舅兄,去禮部要名冊好拿得很。

    杜唯以前厭惡這些裙帶關係,但這些關係辦起事來是真好辦,太省事了,他用多了還是有幾許厭煩,但不得不無奈接受,一道同流合汙——若不如此,什麽事都幹不成,他隻能再回東山老家一家種田挑糞。

    “多謝大人關心,下官謹記。”宋鴻湛朝杜唯欠了欠身,低了低頭。

    他恭謙,又是立過實功的人,杜唯也就起初因偏見給過他陣臉色看,現在已不給了,他抬手拍了拍下屬的肩,轉頭一看回頭道:“你爹還沒來?”

    宋鴻湛搖頭。

    “等會兒聖上要是問你爹話,你就在我後麵裝啞巴,千萬別出頭。”這宋大人又給德王府送東西,聖上惱火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還送,也是不怕死,杜唯怕這君臣兩人之間不停歇的戰火燒到他吏部來,打算隻要宋家這個大兒子在他位下一天,他就要把他拉開一點。

    像宋侍郎這樣能把他吩咐下去的事不是當天就是隔日就能辦好的下屬太難找了,眼見他幾年都辦不好的事可能一兩年就能辦好,杜唯就顧不上討聖上歡心了。

    他是專程出山治國的,顧本就好。

    “是。”幾次加持恩科讓朝廷能人輩出,這位被請出山就任吏部尚書的杜大人是難得堂堂正正的磊落之人,他重視宋鴻湛,宋鴻湛對他也不含糊,自己給這位大人辦事也管住了下麵的人給這位大人使絆子,上峰下臣日漸相處融洽,這是宋鴻湛上任來的意外之喜了,連宋大人都因此道了一句他們宋家人的運氣著實不壞。

    果不其然,等宮門一開上了殿,燕帝聽完稟報沒多久,就把宋大人提溜出來指桑罵槐了。

    無辜的宋大人被罵,等燕帝說完他怎麽時間多得還有空關心嫁出去的女兒後,他抬頭唯唯諾諾地問燕帝:“若不,罰微臣上內閣當值半月?”

    他天天呆在皇宮外圍不回家,這次聖上該滿意了罷?

    燕帝當下就冷漠地調過了頭,叫出了之前有事要奏的符簡,“符相,奏。”

    符簡趕緊出列,說起了朝廷大事,冷晾在一邊的宋大人無奈,隻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躬著身被罰著駝腰。

    他一把老骨頭了,聖上也不對他好一點,裝裝樣兒都不願意,難怪女婿一說起這個大侄子就要哼鼻子,是太不像樣了。

    **

    皇後是五月上旬的生辰,這時春末的天氣已有些發熱,可以全然剝去冬日厚重的衣裝,於婦人來說打扮的好時候到了。

    德王府的針線房給德王妃送來了前去參加宮宴的禮服,禮服按王妃的吩咐做得輕巧,工匠重新打的禮冠以縷空為主,因此衣裳禮冠顯得尤為花俏,宋小五這一試戴出來,還真有點九天上的花仙女下凡的氣勢,連小世子看了都鼓著眼睛看著他母妃不錯眼,還不斷吐咽口水。

    花豹們難得給德王妃麵子,圍著衣裳散發著香味的德王妃坐了一天沒動,隻是它們有心賣乖,它們生的崽子太鬧,沒有多久就被德王轟了出來,連帶小世子也被轟了出來,隻剩德王一個人在殿內故作正經地跟德王妃獻殷勤,非說自己今日雅興大發,需要安靜給王妃娘娘作畫作詩。

    他一本正經,宋小五就由著他去了。

    她這邊看效果不錯,讓針線服另趕做了一套,給皇宮裏的皇後送去了。

    皇後很久都沒穿戴過這等鮮豔俏麗的衣物,她先是看了看讓人收了下去,笑歎道:“我還缺一身衣裳穿不成?難為王嬸有心。”

    但等到下午想起,叫人拿過來試穿了一下,看著鏡子裏突然肖似了少女時候的自己,心中五味雜陳的皇後沉默了良久才叫人把衣裳褪去。

    服侍的女官見狀,把衣裳收到了娘娘日常穿戴的箱籠裏。

    德王嬸有點好的東西還念著她,於麵子皇後也要回禮,就自己走心挑了些能得德王嬸喜歡的東西去,其中包括了聖上已派衛隊前去海上的消息。

    這事宋大人都不知道,宋小五沒料皇後還能把這等重要的消息知會她,這日一早,她提前去了宮門等著開門,盡早地進了宮。

    皇後剛起身打扮好,就迎到了已經進宮來的德王妃。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並成了一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