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第 2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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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晉一去不回。

    烈陽下, 持戈敵對的雙軍兵卒臉上皆汗如雨下。

    半個時辰後, 沒見到人來, 宋小五朝身邊今日鐵衛首領驚蟄道:“收息。”

    驚蟄回:“王妃, 可一半一半?”

    他不敢全員放鬆對待,宋小五認為皇帝沒那個膽, 但欲要點頭之際, 不遠處, 一群群兵卒抄圈往包圍圈外繼續包圍。

    人更多了, 聲音更大了。

    “可。”宋小五看著愈來愈多的兵力,點下了頭。

    驚蟄看著那明顯增派過來的兵力,叫了主母一聲,“王妃。”

    “持久戰,留點力氣。”陽光下, 宋小五微微抬頭,毫無遮掩地打量著那層層包圍過來的人。

    驚蟄咬牙, 揮下刀, 示意一半對一半休息。

    “妖婦!妖婦!妖婦!”圍著他們的人因人數倍增,聲音愈來愈大,響徹天際。

    天上的太陽從東走到了南,跨過了中間線後, 午後的烈陽灼灼, 喊著“妖婦”的士兵們嗓音皆啞。

    宋小五也已站了兩個來時辰, 亦如德王府每一個如鐵打的鐵衛一致, 站如鬆柏, 巍然不動,堅不可催。

    “王妃?”眼看僵持了三個時辰還未有消息,香娘靠近王妃身後,單膝跪下。

    宋小五回頭,朝娘子搖頭。

    “王妃,暫且歇息片刻。”香娘沉聲勸道。

    宋小五摸了下她的頭,淡道:“起罷。”

    這點體力耐力她還是有的。

    直到酉時,日落時分,謝晉才持刀跨步,穿過密密麻麻的人而來。

    “德王府宋王妃,聖上有請!”一站定,一路在謝晉後麵小跑著跟上的太監上前下巴高高抬起,眼睛瞥下,宣道。

    “宋王妃,請。”謝晉飛快瞥了身上衣襟汗濕,臉孔赤紅的宋王妃一眼。

    “多謝。”足足五個時辰,皇帝終於見她了,在她被太陽曬了半天,沒用午膳沒喝一口水之後。

    不知這是給她下馬威還是想把她拖衰弱了,不過,無論是哪點,隻能證明他的氣度隻能撐得起他個人的欲*望。

    至於一個國家,那不是一個像他這樣的人能承受得起的重量。

    走至宮門前,宋小五回頭,掃了那陪她站了一天的兵士們一眼。

    很多人都看到了她的回頭,皆鴉雀無聲。

    在場一萬五千個士兵,北門城下已被他們站滿,烏秧烏秧密密麻麻一片片持槍而立的鐵甲兵卒,讓人一看就望而生畏。

    宋小五就被如此一萬多個人,喊了一天的“妖婦”。

    她掃過他們,最後朝他們頷了下首,轉身快步進皇宮大門。

    沒有人再出聲,沒有人再喊妖婦。

    她快步往前,帶著德王府鐵衛諸人。

    謝晉看著錚錚入內的德王府諸人,腳下步伐一頓,突然想起來一事……

    聖上要讓都城所有百姓皆知德王府裏的妖婦做下了那等滔天的大罪,要讓宋氏心驚膽顫……

    可這一天下來,那是一天的時間啊。

    德王那人他是知道的,治下喜歡一個“快”字,一天,夠他生出不少事來了。

    謝晉心中陡地一寒,顧不上太多,快步跟上了宋王妃。

    到達北門第一道宮門“極星門”前,德王府鐵衛停下腳下步伐,宋小五回頭朝他們道了一聲“辛苦了”,便轉頭帶著女衛繼續往前。

    一路步履未停,快至正德宮前,前麵有太監腳下生風帶著侍衛而來,朝宋小五冷冷道:“宋王妃,這邊請。”

    宋小五停下腳步。

    “聖上在生煙殿等您。”太監彎腰鞠躬,淡淡道。

    生煙殿是個供君...臣休息的地方,皇帝和臣子們談事談得累了就會去坐一會兒,偶爾還會叫宮伎過來解乏,是個消譴之地。

    皇帝沒把她當回事,皇帝無一不是如是說。

    宋小五轉首,朝太監所示方向走去。

    “呀……”生煙殿是個建在禦花園西北門的小殿,這廂已有宮妃站在前麵,一見到宋小五就掩嘴驚訝了一聲,又慌忙行禮,“妾身給皇嬸娘娘請安了。”

    “您這邊請,聖上在裏麵等您。”宮妃上前欲要扶她,被宋小五身邊女衛攔下,這宮妃立馬嬌聲喝斥:“怎生如此無禮?”

    宋小五目不斜視,撇下她,往前快走了數步,抬腳進入了大殿。

    “皇帝。”她進門就喊。

    “皇嬸……”坐在上首看著奏折的燕帝似是被驚住,詫異出聲,等抬目見到眼前大汗淋漓的人,臉上更是掩不住驚訝,他朝身邊人道:“快給皇嬸奉茶。”

    說罷,皇帝似是突然想起,笑道:“朕忘了,皇嬸從不喝宮中的水,那,算了?”

    他問。

    宋小五走近他,在他下麵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接過身後女衛奉上的水囊,當著皇帝的麵,喝了半袋。

    皇帝的臉冷了下來。

    “周承呢?”宋小五看了看殿中,沒看到人,轉首看向皇帝。

    皇帝愣住,隨即大笑出聲。

    爾後,他擦去眼邊笑出來的淚,指著宋小五道:“皇嬸,您可真是個荒謬之人,這點朕那小皇叔可真是看不透啊。”

    他微笑,“您既然非要進宮見朕,朕真真是好奇,想問您一句,您覺得這皇宮是您的德王府,是任由您來去自由的地方嗎?”

    “天下人都知道您反了!”皇帝收了笑,像看死人一樣地看著宋小五,“您這次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了,就算皇叔敢替您兵臨城下又如何?他還想造反不成!”

    她好大的膽子啊!敢逼他!

    “您以為,皇叔會為了一個女人反朕嗎?他有那膽嗎?就算有膽,他敢麵對這天下人嗎?”皇帝不敢置信,匪夷所思,趨過身,問下麵那個狂妄無知的女人,“您哪來的膽子呢?敢這樣逼朕!”

    皇帝已然暴怒,脖上青筋猙獰鼓起,看著下方那個儀態盡失,但依舊從容不迫,氣勢強勁的女人。

    夕陽已西下,宮殿陰涼,宋小五隻坐了一會兒,這一天的赤熱就消失了一半。

    她有點難受,但這難受在她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這一世,她麵臨的絕境說來挺多的,但仔細算起來,加起來也至多跟前世打個平手。

    她從不畏懼絕境,遇強則強好像就是他們這種人的本能,倒是山無高峰可攀,世無榜樣讓人追隨,那才讓人孤獨。

    她怎麽會沒有膽子呢?

    她一直都有,隻是愛讓人膽怯罷了,以前膽怯為宋家,後來是為了一個活潑潑的滿是生命力的小鬼。

    愛會讓人膽怯,容忍,這些很多女人能做到的事宋小五皆能做到,但她比一般人多點圖謀。

    她的圖謀是改變所能改變的,得到所能得到的。至於放棄?那不在她的認知裏,亦不是她決定好好再活一世所求的東西。

    她從宋家、她所愛的男人身上獲得了再世為人的生命力,重新像了前世最無畏時的自己,怎麽可能連反對個人的勇氣都沒有?

    皇帝怒不可遏,句句逼問,宋小五冷靜地回看著他發泄。

    “你!”皇帝見她一句話也未說,方才察覺出自己的失態,他喘了口氣,指著宋小五,一字一句地說:“朕告訴你,你死定了。”

    “來人啊!”皇帝捶著桌子,暴喝,“拖下去五馬分屍!五馬分屍!”

    皇帝的聲音喊得太大了,他的暴怒之態嚇得他身邊的孫公公和小太監直閉...眼睛,渾身顫抖。

    “聖上,聖上……”侍衛欲動,門邊候命的郭公公這下飛快爬進了殿內,朝皇帝顫聲稟道:“聖上,聖上,內務衛急報,軍囤鎮五萬兵馬往都城挺進,現已抵達城下!已經抵達城下!”

    郭太監說罷,已眼淚縱橫。

    外麵,有人“砰通”跪下,道:“啟稟聖上,前太傅董閣老、前戶部尚書宋閣老,敲鍾求見,另有符丞相、吏部尚書毛大人、工部侍郎趙大人持急令求見。”

    “報,太子求見……”有尖聲顫聲道,“說有大急事要稟奏聖上!”

    一聲接一聲,一道接一道,皇帝從滿是不可置信的咬牙獰笑到麵無表情,他收住了臉上的狂暴,滿臉陰沉掉頭看向宋小五。

    宋小五回視他。

    皇帝笑了。

    他走了出來,走到了宋小五麵前,帶笑叫了宋小五一聲,“皇嬸啊……”

    宋小五眯起眼,突然覺得不對。

    此時,皇帝伸出了手,抽向了她的臉……

    宋小五彎腰,但躲避未及時,被他抽中了頭上的發釵。

    “朕殺了你!”皇帝怒吼,反身要去抽侍衛腰中的刀。

    “聖上,聖上……”孫公公拚命上前攬住了他的腰,“聖上息怒息怒,冷靜,您冷靜啊。”

    “來人啊,來人啊,快來人……”小殿已進來數位侍衛跟宋王妃女衛對峙,這廂見孫公公喊,麵麵相覷了一下,分出了兩人上前去攔。

    “出去出去。”孫公公帶著侍衛把皇帝攔著請了出去。

    “放手,放手,你們膽敢攔朕,你們也要反了嗎?”皇帝喊著出去了。

    “聖上息怒!”出去後,孫公公趴到地上前罪。

    “放開朕,把符堅他們叫進來,還有董之恒……”皇帝甩開了侍衛的手,冷笑,看著地上的孫公公,“還不快去?”

    “是是是。”孫公公被人扶起,見皇帝神色好了些,心裏鬆了口氣,不敢停留,馬上帶人去了。

    這皇宮是他的,至於朝廷天下,也是他的,不聽話的,殺了就是,他就不信在君帝與王爺之間,敢有人選擇一介王爺,皇帝眯眼,轉身吩咐,“圍起來,朕倒要看看……”

    說到這,燕帝想起,也許這次,要是殺了她,那個人真的會反,且,殺妻之仇,反得有理。

    這是她敢進宮來,有持無恐的最大原因?

    不,這次她會死,不管如何,留她不得!

    連大臣都能煽動,如何留都留不得。

    “傳令去晏地,說朕思念皇叔,傳德王進都!”皇帝指甲掐進了手心肉裏,一點也不覺得疼痛,神情自若地道。

    “是!”

    她以為皇叔會為她反,會保她的命?

    她最看重的,他要撕碎了給她看,讓她痛不欲生死去。

    **

    是夜,皇宮正殿燈光大振,徹夜未歇,直到天明時方才隱去。

    清晨,宮人朝生煙殿送了水和食物來,宋小五想了半天,讓衛娘們用了。

    衛娘們用過一半,見沒事,香娘勸了一句:“王妃,奴婢們看沒事,您也用點罷?”

    尚不知幾時才能出去。

    宋小五也知自己小心過頭了,但想想還是搖了頭,“我吃點糖就是了。”

    她帶了小包硬糖在身,撐個三五天還是可行的。

    皇帝那邊得知她還是滴水不沾,譏笑了一句:“如此貪生怕死,不過鼠輩。”

    說罷,一夜未睡的他頭抽疼不已,他撫住腦袋,倦聲問底下跟他坐了一夜的董之恒,“你覺得她哪點值當你高看?裝神弄鬼,還是妖言惑眾?”

    憑她的告誡、付出、鑽研……

    燕朝這些年的安穩富庶,...有她的功勞。

    開墾荒地的勘察,簡易有用的農具,四季十多樣可栽種的瓜果糧食,算術天文,等等等等,她皆有所獻出。

    農民種的地,商人用的算經,士豪家中的生活便利,天下之人皆握有她手中所出之物,但有幾個人知道她的名?

    如此都不算功勞,要如何算才是?

    擔了美名,還說她不值當的皇帝才真真是讓人啞口無言。

    董之恒曾被皇帝誠心請來為太子師、天下師,他也不認同有人喧賓奪主,再好的東西也需要眾心所向的明君才能推廣安天下,最大的功勞理當歸於勤政明政的皇帝陛下……

    但不是說,獻計獻策的人就沒功勞了。

    “無話可說?”皇帝冷視了他一眼,看向了符簡:“符相呢?也還是覺得她不可殺?”

    “她刀都架到朕脖子上了,”皇帝往後一躺,閉眼歎了口氣,“好,朕承認她於國有功,可那功你們敢說她不是為宋家,為了皇叔?你們敢說她是為這天下?”

    這……

    董之恒與符簡對視了一眼。

    他們敢說她不是那樣的人,但聖上這個鬆口,還是想咬死她於國無功,隻為私心。

    這個帽子好戴啊。

    “要換平時,你們這樣忤逆朕,朕就當你們也要反朕了,但你們於朕一個個都是國之棟梁,國之砥柱,朕再惱火也不能這麽想啊,你們啊,每一個都是我請到身邊的,每一個都幫了朕的大忙,幫了江山百姓的大忙,現在江山日漸太平富足,你們怎麽就……”皇帝睜開眼,撐著桌子,一派心力交瘁,“怎麽就幫著別人逼朕呢?不是朕不讓她活,是她逼到朕頭上來的啊!朕,朕……”

    皇帝眼眸含淚,“先帝早逝,朕與小皇叔從小相依為命,朕念他的好,這些年都念著,你們敢說朕沒念著?他王妃天生反骨,一直大逆不道,她天天當朕要害她,就似進宮連口水都不喝,朕如若不念著,她能活到今日?你們敢說朕是對皇叔不仁不義不孝嗎?”

    皇帝拍桌,“你們敢說嗎?”

    他坐起了身,一一看過在書房內的臣子,然後長長歎了口氣,垂頭頹喪道:“就是如此,宋王妃把刀子架到了朕的脖子上,朕也敢跟你們保證,朕不會追責皇叔的責任,皇叔依舊是朕是王叔,是大燕的皇叔,是周家的小王叔,德王府還是他的,晏地也是他的,如此,你們能放過朕嗎?”

    書房內的人是董之恒和符簡這兩邊的人,一邊是儒家,一邊是法家,一個晚上,每一個人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時候見聖上不讓步,不少人心中有了數。

    這次德王王妃是在劫難逃了,不過說來,她於國是有功,但逼宮這事,確實是她做得不對,逼宮之事大過天,過不能抵功,殺頭之罪在所難免。

    但事情要怎麽拿,還得商量。

    董之恒這邊帶來的大臣看了董大人一眼,在皇帝的話下低下了頭,算是承認皇帝的意思。

    “聖上,”話已至此,董之恒知道此次事是難了了,聖上的心太大了,他太看重自己的心思,太看輕了別人,一夜過去,年邁的太傅難掩臉上憔悴,更難掩心中沮喪,末了還是忠心耿耿勸道:“一步錯,步步錯啊,皇叔對您……”

    “他對朕好,朕知道,沒看朕念著嗎?”董老不死的說了一晚上了還是這句話,皇帝乏了,徹底乏了,他打斷了前太傅的話,冷冷看著他,“難道非要朕讓出這個龍位給他,才算是感激他?”

    “臣萬萬沒有這個意思,聖上恕罪!”董之恒被話逼跪,趴在地上,淆然淚下。

    聖上非要天下順他的心,可他這樣做,已是逆了天下心啊!

    他誰的話都聽不進了。

    看著跪著大哭的董之恒,符簡的兩指微微地搓了搓,止了搖頭的衝動。

    ...

    德王王妃不是善茬,但這一次,聖上要是控製不當,被德王府反噬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他這邊,但凡德王府要有起勢,他會助德王一臂之力。

    德王與他那位王妃克己力行,嚴以修身,在他們手裏,他法家一係還有生存之處,而不似是在聖上手裏日漸式微,日落西山。

    “丞相?”

    “臣,遵從陛下的意思!”符簡朝皇帝拱手,第一次完完全全心口不一朝皇帝俯首稱是。

    他符家、符簡從始至終要的是一個以天下萬民為本的皇帝,至於這皇帝是誰,於何人來當,不是最為重要的,最為重要的是,坐在龍椅上的燕朝之帝為天下能帶來什麽。

    而不是天下為皇帝帶來什麽。

    **

    平昌十八年,四月九日,德王王妃宋氏逼宮,反。

    四月九日晚,鎮國將軍帶兵逼近城下,為反。

    四月十日晨,生煙殿殿外突起刀劍聲,方晌,有人闖了進來,德王府鐵衛首領立春持血刀昂跪於地,喝道:“屬下領兵護駕!”

    立春帶了三百人殺了進來。

    外麵已亂。

    鎮國將軍張有矛帶兵已攻進一門,進了城裏,已然已反。

    “怎麽進來了?驚蟄呢?”宋小五沒想到是立春。

    “鎮國將軍張有矛已帶領五萬鐵兵連夜攻下了演武門,已占演武門、鬆樹門兩地,”立春沉聲稟道,“張將軍早前已收王爺密令,上麵有書:王妃束,德王反。”

    “王爺的人?”

    “是,張將軍早已是王爺的人,不止如此,”立春昂頭,肅容道:“禁衛軍鐵衛有百人乃我府中人,他們之前已與屬下集合,正在外麵與我等一同護衛主母!王妃安危無憂,王爺馬上飛至,但請放心。”

    宋小五先是發愣不已,這下不禁笑了起來。

    是了,這一路,無論是她還是召康,早已悄悄變了命數。

    在不知不覺當中,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消融的過程當中,她已成了他死都要保護的人和情。

    她成了他的決擇。

    “好。”宋小五點頭,“世子呢?”

    “世子那邊已去了人,王妃放心。”

    “好,替我送句話給王爺。”

    “王妃,請吩咐。”

    “用盡快的速度,速戰速決!”

    “是。”

    宋小五剛剛用了點吃食裹腹,將將歇息,就聽女衛進來屏風,跪在跟前與她快快道:“王妃,皇後來了。”

    “來了?”宋小五起身。

    “立春將衛大人說,皇後身上似是沒有什麽氣息……”女衛急道:“讓您別見,您見了,外麵怕要說是您逼死皇後娘娘的。”

    “是嗎?”宋小五呆呆站了片刻,又坐了下來,拿過披風披起,仔細穿好後方道:“那就不見了。”

    “王妃娘娘,”女衛紅了眼睛,站起道,“奴婢再出去看看。”

    一柱香後,外麵傳來了匆匆奔跑的腳步聲,那腳步,快得讓宋小五的心口跟著砰砰跳了起來。

    她逼著自己直視門口,然後看著外麵奔跑進來的女衛撲通跪下,朝她道:“王妃,皇後沒了。”

    沒了,宋小五轉過頭,心口劇疼。

    她走了出去,沒走到門口,就被鐵衛攔住。

    “王妃,您不能出去。”

    “死在門口嗎?”宋小五回頭,問女衛。

    女衛含淚點頭。

    “有說什麽嗎?”

    女衛搖頭。

    “唉。”長長站立了許久,宋小五回身的時候險些蹌倒,她扶住女衛伸過來的手,心裏回想著初初見易後時的樣子。

    第一次見...易後是什麽樣子的宋小五不記得了,易後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宋小五也不太記得,宋小五隻記得那個時候的皇後,有一雙想緊緊讓皇帝看到她的眼,她看著皇帝的眼,明亮又羞澀、乖巧中帶著討好。

    那是一雙帶著期待,渴望愛的眼睛,美到至今宋小五都還記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