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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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曉田腦中浮現出諸多畫麵,她和袁暮天在食堂第一次碰麵,他的籃球打到她,他看到她滑倒在校園的囧樣,他帶家人到她家鄉旅行,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接吻……想著想著眼淚不知何時早已布滿臉頰。心裏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透不過氣,卻找不到出口,她突然想到和夏林瀚分手的情形,那時的她悲痛欲絕。這次,這次不會也像當初那樣失敗,又讓自己傷心一次呢?她如何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戀打擊。
    她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自己倒黴,居然遇到蕭若涵這麽個對手,袁暮天這個王八蛋!秦曉田心裏使勁罵著袁暮天:你這表麵上的正人君子,居然想腳踏兩隻船,背地裏和我一起,說不定背地裏也和蕭若涵在一起,隻有我秦曉田這麽個傻瓜還樂嗬嗬的願意信你,願意和你在一起,袁暮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跟你沒完!至於怎麽沒完,她也不知道。
    秦曉田一口氣跑到銀杏道邊的草坪中,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她必須平複下心情。眼淚淌了一臉,鼻涕也出來了,兩隻手在口袋、身上摸一半天卻沒找到半張紙,秦曉田想:真是夠悲催的,連張紙巾都沒有,這滿臉眼淚鼻涕的,若被被別人看見豈不笑話。她四下裏看看沒人,便直接扯著短衣袖胡亂在臉上擦了幾下。她決定賭氣不理袁暮天,她倒要看看袁暮天會不會找她,會不會給她個說法。她得冷靜下來回宿舍,萬一田莉和胡小娟看到她哭腫的眼睛一定會追問,她不想麵對、不想回答,所以得趕在她們回宿舍之前躺下,這樣才能避開她們的目光。
    吸了吸鼻子,秦曉田拍了拍衣袖,起身回宿舍。幸虧田莉和胡小娟還沒回來,田莉估計快回宿舍了,她動作必須得快。換下擦過眼淚鼻涕的衣服,她迅速地洗臉刷牙,對著鏡子時剛好看到紅紅的鼻頭和腫腫的眼睛,她一下子又悲從心來,眼睛再次泛紅,搖了搖頭,將臉埋在水盆中。上床後沒多久,田莉回來了,見宿舍隻有秦曉田的床燈亮著,放輕了動作和聲音,試探性的輕聲問:“曉田,你睡了?”
    “嗯,我在床上看會雜誌,要睡了。”秦曉田壓製住自己哽咽的鼻音,盡量不讓田莉聽出來有什麽不妥。
    “那你先休息吧,不過我要開下大燈,不影響你吧?”田莉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不影響,你知道我一向想睡的時候怎麽都能睡著。你弄你的就好,我關燈睡覺了,不用管我。”秦曉田仍然壓低聲音,捂著胸口語速放緩。
    “那好,你先睡吧。”田莉轉身去了洗漱間。
    秦曉田哪裏睡得著,關了燈兩眼無焦點地盯著頭頂的蚊帳,眼淚從兩邊眼角流出,順著耳朵滑入頭發裏。秦曉田不能哭出聲,眼淚卻止不住一個勁往外冒。秦曉田早有準備,她知道自己晚上定會難眠,一旦開啟傷心模式,眼淚就會不聽話,於是她備了一卷紙在枕頭邊。隻是一哭臉,就得吹鼻子,她怕田莉聽見。趁著田莉在洗漱間,秦曉田擦了擦眼淚,狠狠地吹了幾下鼻子,將髒紙放到枕邊的一個紙盒裏。
    她睡不著,不可能睡著,她硬生生的等著田莉上床又打完電話給陳少宇,然後又聽到胡小娟開門的聲音,直到胡小娟上床熄燈她都沒睡著。宿舍裏漆黑一片,安靜得隻聽見呼吸聲,秦曉田看了一眼手機,淩晨1點過10分。她翻身輕歎一聲,難道又要像第一次失戀時一樣整晚整晚的失眠嗎?不,她不想這樣,不想再因為男人,因為感情變成這樣。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袁暮天和有關他的一切。可,沒有用,她隻能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或者閉目養神。她不知道她是幾點睡著的,鬧鈴響的時候,她隻覺得眼睛很疼,頭很疼,眼睛睜不開,因為太腫了,看來她無法頂著這張臉去上課了。
    “曉田,你還不起床嗎?等下要遲到了。”田莉掀開下麵的簾子。
    “莉莉,我好像感冒了,鼻子堵,眼睛不舒服,頭也暈,估計今早的課上不了了,能幫我跟老師請個假嗎?”秦曉田將頭稍微偏了一點,不讓田莉看到自己腫脹的眼睛。
    “嚴重嗎?要不要去看看?”田莉關心地問。
    “不用了,感冒而已,一會我起來吃點藥接著躺躺看會不會好點。”秦曉田聲音沙啞。
    “我這有白加黑,吃嗎?我給你放桌上啊!”胡小娟也爬了下來,聽到秦曉田感冒了,從她的櫃子裏翻出一盒藥,放到秦曉田桌上。
    “謝謝你們啊,你們趕緊走吧,還要吃早點,一會要遲到了,記得幫我請假,謝謝!”秦曉田側過身麵朝牆壁,閉上眼睛。
    田莉和胡小娟去上課了,秦曉田在床上鬆了口氣。她不想起床,可躺在床上她腦中就會不斷閃現袁暮天的臉。她決定掙紮著起來,收拾下自己的臉。
    鏡子裏的她,頭發亂蓬蓬的,鼻塞臉腫,眼睛泡得跟個大眼金魚似的,好難看。洗漱完畢,她敷了片麵膜,不然這眼睛估計到中午也消不了腫。
    沒心情吃早點,好像人有心事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餓,她隨便泡了點麥片喝。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拿了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渡邊淳一的小說翻了幾頁,卻因眼睛腫得實在太疼便放棄了看書。打開電腦,放幾曲治愈係的音樂,聽著聽著怎麽又想流淚。換個舞曲風的歌,她誇張地甩著腦袋跳了幾下,動作難看得要死。反正沒人,秦曉田不管不顧地扭動著身體,釋放內心的不安。
    中午,宿舍電話響起。
    “喂!”秦曉田拿起聽筒。
    “你還在宿舍呢?”田莉的聲音傳來。
    “嗯,病了不敢出去。”秦曉田覺得自己扯謊的本事越來越高,麵不改色心不跳。
    “我和小娟現在去食堂吃飯,要不要給你帶什麽吃的?”田莉問。
    “好像沒什麽想吃的。”秦曉田腦子轉了一圈還真沒什麽想吃的。
    “那怎麽行,感冒了更應該吃點東西補充能量。說吧,你想吃啥,一會我們給你帶上來。”田莉是個熱心人。
    “嗯……”秦曉田想了一下說:“那給我到西門那邊帶碗小餛飩上來吧,要清湯的。”
    “好嘞,你先在宿舍等著。”田莉準備掛電話。
    “別急,一會上來我拿錢給你。”秦曉田就知道田莉要掛電話,趕緊提錢的事。
    “秦曉田,你別發神經,幾塊錢的東西你跟我計較什麽。”田莉真搞不明白,秦曉田有時真是矯情又執拗。
    “不是,莉莉,每次一遇到這種情況都是你們幫我,我怎麽能每次占你們便宜,要是你不讓我給錢,那我不吃了。”秦曉田也甩出狠話。
    “你!真是的!好了,隨你,反正我給你帶上來。”田莉不滿的掛斷了電話。
    約摸過了40多分鍾,田莉和胡小娟回來了,看見秦曉田懶洋洋的坐在凳子上。
    “怎麽樣,好點沒?”田莉將拎著的一碗小餛飩放到秦曉田桌上。
    “稍微好點。”秦曉田將事先準備好的6塊錢遞給田莉。
    “我不要!”田莉將她的手推回去。
    “拿著,不拿我不吃。”秦曉田故意將語氣說得很生硬。
    “錢不是我付的,小娟給的,要拿就拿給小娟。”田莉白了秦曉田一眼。
    “小娟,謝謝!”秦曉田站起來將錢遞給正在掛包的胡小娟。
    “客氣啥,一碗混沌而已。”胡小娟回過頭正撞見秦曉田浮腫的眼睛。
    “不行,你得拿著。”
    “是了,我收下。”胡小娟有些狐疑的望著秦曉田,感冒了怎麽眼睛腫成這樣,她心裏暗自納悶。
    “你眼睛怎麽了?”胡小娟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哎!”秦曉田腦子裏在飛速想著措辭。“感冒了鼻子阻,頭暈,眼睛老想流眼淚,加上昨晚有點落枕沒睡好,眼睛就腫了。”
    “我以為你哭了呢,這眼睛腫的,你應該熱敷一下會好點。”胡小娟對秦曉田的回答將信將疑。
    “快吃吧,餛飩要涼了。”田莉提醒秦曉田。
    秦曉田打開一次性碗蓋,先喝了幾口湯,慢慢的吃了起來,溫熱的湯下肚,心情好像稍微好了點。看來難過的時候,還是要靠有熱度的美食來慰藉下空空的肚子。
    “上午老師有沒有布置什麽作業?”秦曉田想起上午自己雖沒去上課,課業卻是要完成的。
    “今天趙副院長讓大家分成了3人一組,拍一段與校園有關的10分鍾視頻,自選主題,小組成員自己剪輯配音,兩周後交作業。”田莉邊拿出包裏的書邊說。
    “那我和誰在一組完成作業?”秦曉田往嘴裏塞進一個餛飩問道。
    “你和那春明、沈青一個組。你說巧不巧,我們班唯一一個男生居然分在了和你一個組。”田莉轉過頭朝秦曉田有意味的斜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賊精賊精的笑。
    “什麽意思?莫非你認為趙院長有意將我兩安排在一個組?”秦曉田挑眉,不過就是湊巧罷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田莉將頭回轉過去,聳了聳肩,田莉想表達的重點是那春明和你秦曉田一個組,難道你們不該發生點什麽?
    “不過,有那春明在,拍視頻什麽的應該不用擔心了。”秦曉田點了點頭。
    下午沒有課,秦曉田吃完餛飩,漱了漱口,打算繼續上床躺著。袁暮天一點消息也沒有,想到袁暮天居然完全沒想起聯係她、完全不在乎她,她心裏升起一絲悲涼,之後胸口又湧出憤懣之情,一下子又無法入眠了。
    懨懨的躺到下午四點多,田莉約了人已經出門,小娟打開電腦在看一部恐怖片,秦曉田雖躺在床上,但聽著胡小娟桌上的小音箱發出陰森又毛骨悚然的配樂,她都不敢下床,生怕看到聽到那些恐怖血腥的畫麵。
    秦曉田從來都不愛看所謂的鬼片和恐怖片,高中時有天晚上,幾個男女同學一道看《午夜凶鈴》第三部的錄影帶,電影剛一開始,男同學就要關燈,關了10分鍾後,全體女生要求開燈。秦曉田從頭到尾都強裝鎮定,其實隻要電影的恐怖音樂一響起,那不太堅強的小心髒就提到嗓子口,但為了顯示自己不怕,她一直默默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因為怕一張口就會害怕緊張得驚叫。直到看到貞子從電視機裏爬上來,她的喉嚨抖了抖,最終還是沒忍住,尖叫聲破口而出,劃破夜晚的死寂,五雙眼睛就那麽齊刷刷的望向她,他們都被她的叫聲嚇壞了,她的臉騰一下就紅了。自此之後,她再也不會一個人看任何恐怖片。
    可胡小娟不同,胡小娟表麵上看是個妖嬈多姿的女學生,卻極愛看恐怖片和血腥大片,這愛好著實讓田莉和秦曉田吃驚,無法把這興趣與她的美貌學識聯係在一起。胡小娟實乃奇女子,居然愛看這種連很多男生都不愛看的電影,而且胡小娟一旦看了便會沉浸進去,過後還會跟她們評論下情節是否合理,這讓秦曉田由衷地欽佩。秦曉田不敢下床,隻能繼續幹躺在床上。
    短信聲響起,秦曉田百無聊賴的準備去拿手機,突然心頭一緊,會不會是袁暮天?此時心中有點希望是他,又有點不希望是他。希望是因為讓她感覺他還惦記著自己,也許他會解釋些什麽,不希望是怕他說的內容是她不想聽到的,會傷到她的心。猶豫了一下,秦曉田還是拿起了手機,“那春明”三個字映入眼簾。果然不是他,秦曉田吐了口氣,慶幸的同時又升起一股淡淡失望的情緒。
    那春明短信說:“小田,今天上午副院長布置要分組做短片,我們一個組,我想約個時間組內一起討論下看拍個什麽短片,時間有些緊,你看什麽時候方便?”
    今日秦曉田無論如何也不想討論短片的事,於是便回了個短信給那春明說今天有事,要不定在明天下午討論。
    那春明回她說好,並說好約著沈青一起,時間地點定好後通知她們。
    不想起床也得起了,已經快5點了,總不能晚飯也讓小娟他們代勞。秦曉田穿好衣服,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爬下來。胡小娟聽到動靜將電影按了暫停,轉頭問秦曉田:“怎麽樣,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除了精神頭有點不太好。”秦曉田勉強一笑。
    胡小娟點點頭道:“那就好,多喝點溫水,別再讓感冒加重了。”接著轉過頭繼續看她的恐怖片。
    秦曉田略微洗漱了下,擦了點潤膚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睛倒是消腫了很多,隻是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皮膚也不似平日裏紅潤。
    “小娟,你那電影快看完了嗎?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秦曉田問道。
    “馬上放完了,但我約了容師兄,不好意思啊!”胡小娟朝她吐吐舌頭,一臉歉意。
    “噢,沒事,一會我自己去吃飯就好了。”秦曉田喝了一口熱水潤潤喉嚨。
    “哎呀,這個片子也不過如此嘛,結尾也沒點驚喜,不過看來還會拍第三部。”看來電影已近尾聲。
    “我說曉田,研一都快過完了,也沒見你出去約個會什麽的,整天一個人在宿舍悶著,小心悶出問題來。”胡小娟這話鋒也轉得太快。
    “咳咳——咳”聽到胡小娟這樣說,秦曉田一不留神被水嗆到。
    還沒等她開口,又聽到胡小娟說:“我看那春明挺喜歡你的,你不考慮下?女人嘛,談個戀愛打發下時間,刺激荷爾蒙分泌還是很有必要的。”
    “額……”秦曉田正在想要怎麽回答胡小娟,胡小娟又封住了她的嘴道:“還是你已經有喜歡的人選了?可也沒見你跟哪個男生走得有多近啊!”
    秦曉田心裏嘀咕:那是因為隱藏得好。但總不能這樣回答吧!斟酌了下,她抑製住要和盤托出的衝動緩緩地說:“那春明和我是哥們,至少我把他當哥們看,其他人嘛,實在是沒啥機會認識啊!”
    “要認識人還不簡單,要我和小莉幫你物色物色,介紹介紹嗎?”胡小娟眼睛一亮,她雖不如田莉八卦,但對男女之事還是很願作為資深人士給人以指點的。
    秦曉田嘴角抽了一抽,艱難的回應:“暫、暫時還是不用了吧,等我需要的時候再告訴你們,你們再幫我好好物色哈。”
    “也好,你可別悶在心裏,小心悶壞了。”胡小娟不忘再次叮囑她。
    “謝謝你們的美意。”秦曉田勉強地笑了笑,起身去洗飯盒。
    “我要去食堂打飯啦,你晚上會很晚回嗎?”秦曉田也不忘關心胡小娟。
    “嗯——也許會很晚,放心,肯定在宿舍門禁前回。”胡小娟看起來很開心,不知有什麽好事。
    “那好,注意安全。”秦曉田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胡小娟,胡小娟白了她一眼。說完,秦曉田故作輕快的拉開門關上。看來,袁暮天是徹底把她忘了。
    秦曉田在食堂打菜的窗口轉了一圈,沒什麽胃口,也不知要吃啥,來回一圈半後她隨便打了個紅燒土豆和蒸雞蛋,肉也懶得吃。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呆,怕遇見熟人,她打完飯便從食堂出來徑直回宿舍了。回到宿舍打開飯盒,慢吞吞的扒著飯,順手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看,有條新信息,打開一看,竟然是袁暮天發來的。秦曉田放下手中的勺子,捧著手機好好的看了起來。
    “曉田,你昨晚不是說找我有事嗎,我昨晚有事,今晚我們見個麵怎樣?我現在要陪院長去赴個宴,應該在8點半前能回來,到時我跟你聯係。”
    這袁暮天,怎麽像說的沒事一樣,他昨晚有事,難道不是跟蕭若涵在一起嗎?秦曉田一想到這,心裏就來氣,剩下的飯菜真是一點也吃不下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看到袁暮天的短信後,秦曉田吃了幾口菜後覺得嘴裏無味,喉嚨也裝不下東西,將剩餘的飯菜全浪費了。她泡了杯玫瑰茶,邊喝邊翻著《百年孤寂》,其實也沒看進去幾個字,心思全在手機上。宿舍**靜,她打開電腦放著幾曲平時自己喜歡聽的歌,想讓心緒平靜一點。好不容易挨到8點半,手機仍然沒有動靜,秦曉田好不容易平靜一點的心又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幸虧宿舍隻有她一個人,不然被田莉和胡小娟看到她一個人在宿舍踱來踱去,怕是想瞞也瞞不住。
    短信聲響起,秦曉田慌忙拿起手機看,是袁暮天。“我回來了,在籃球場旁邊的看台上,你過來找我,恭候大駕。”秦曉田看到恭候大駕四個字,氣就不打一處來。“好你個袁暮天,還恭候呢,真是不知自己什麽事,哼!”秦曉田心裏恨恨的。
    秦曉田裝上手機錢包鑰匙,挎了個小包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夏天的夜晚不似白天那麽悶,晚風夾著濕潤溫熱的空氣撲麵而來,消散了白天的暑氣,若不劇烈運動,倒也不至於出汗。但秦曉田過於心急,一路小跑到銀杏道邊的籃球場,已是一身小汗,額頭和鼻子上更是布滿了汗珠。小跑到露天籃球場的看台前,秦曉田腦子頓時“嗡”了一下。雖已快到晚上9點,籃球場上仍可見活躍的身影,看台上也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在觀戰或聊天,袁暮天約在這,什麽意思?半明半暗的光線,人又雜亂,找人也不好找。秦曉田一賭氣,索性不找了,順著看台爬上去找了個幽暗沒人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給袁暮天說:我已到籃球場看台,沒看到你,你自己來找我。
    袁暮天一直站在看台最高處,秦曉田一進籃球場他就見著她了,他看著她一路小跑過來,在看台前皺著眉頭左看右看一下,不太開心地登上階梯,找了個僻靜的空處坐下,呆呆的望著前麵。袁暮天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輕輕來到她身後。
    “誰?”秦曉田的眼睛突然被一雙手蒙住,心裏咯噔了一下,後來一想這會在這她除了認識袁暮天還會有誰,心便穩穩放了回去。她晃了晃頭道:“袁老師,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幼稚嗎?”
    “喲,這麽肯定就是我?”袁暮天鬆開了手,跳了一級下來和秦曉田並排坐在一起,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這笑在秦曉田看來卻有點惹人心煩。
    “不是你約我來這的嘛,不是你還會是誰?”秦曉田反駁。
    “那可不一定,你一個人坐在這麽偏的地方,萬一遇到壞人或者其他剛好看到你的人想故意逗你玩呢?你剛才那一聲袁老師,就不怕暴露了我兩的關係?”袁暮天故意挑釁秦曉田。
    關係?秦曉田內心呐喊了一聲,你還知道跟我提什麽我倆的關係?我倆是什麽關係?那昨晚的事又算什麽?
    突然看到秦曉田的臉色一沉,一副有點受傷又生氣的樣子,袁暮天有點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沉默和尷尬的氣氛蔓延開來,讓袁暮天覺得很不自在,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曉田?你這板著一副臉一聲不吭的,讓我有點莫名其妙,我這是又惹到你什麽了嗎?還是因為我到得晚了?”袁暮天不知為何秦曉田生他的氣,難道因為他來晚了,害她一直在等?
    秦曉田仍不做聲,她心裏閃過很多念頭,她在想該如何說話,一時間好像也組織不好語言,於是隻好沉默。
    袁暮天握了下秦曉田的左手,被秦曉田抽了出來,他有點吃驚。到底是怎麽了?
    秦曉田想,該來的總會來,呼了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你昨晚說你有事,不能見我,到底是什麽事?”
    袁暮天的表情告訴她,他似乎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院裏事情比較多,昨晚加班來著。”袁暮天輕鬆的答道。
    加班?加班是帶著女學生一起加班嗎?還被女學生表白?明擺著糊弄我,秦曉田心裏愈發憤怒。
    袁暮天見秦曉田的臉色更加凝重,心裏犯糊塗了,難道我又說錯什麽了?想想,是不是因為剛才說的不夠詳細,於是補充道:“最近省裏在組織所有法學係學生的辯論大賽,我們院也參加了,現在已經到半決賽階段,要輔導參加辯論的學生,所以事情會比較多點。”
    秦曉田聽了在腦子裏飛速轉著,這麽說,蕭若涵是辯手之一?她參加辯論賽是很有可能的,可即便如此,為何昨晚隻有她蕭若涵一人在討論問題,其他辯手呢?秦曉田覺得這個理由說不過去。
    秦曉田終於還是忍不住,脫口問道:“你知道我昨晚去找過你嗎?”
    袁暮天楞了一下,疑惑的問:“你昨晚找過我?”
    “是,我昨晚去找你了,去了你辦公室。”秦曉田的聲音有點不自然,有點發抖。
    “那你怎麽沒告訴我,也沒見到你來辦公室啊!”袁暮天驚訝道。
    “我怎麽告訴你,我擔心辦公室有其他人,本想就過去看看,結果果然有其他人。”秦曉田抬起眼望著袁暮天,眼睛上蒙了一層水霧。
    “其他人?昨晚沒有其他老師在嘛,好像隻有……”袁暮天頓了下,昨晚隻有蕭若涵去找過他,莫非正好讓秦曉田看見了?
    “隻有誰?”秦曉田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吸了下鼻子。
    “蕭若涵!”袁暮天振振的說出這三個字,緊接著又說:“但,我們隻是討論下一場對戰晉大的辯題和策略,因為她這次是四辯負責總結陳詞,所以比較重要,昨天白天我沒空,就約了晚上在辦公室討論對方可能提出的刁鑽問題和她的總結陳詞要怎麽寫。”說完,誠懇地盯著秦曉田那將要落淚的雙眼,他希望他的解釋能讓她相信。
    秦曉田閉了下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她想裝作是風吹的,剛想說沒事,一隻手捧住了她的臉,大拇指輕輕拭掉了流下的眼淚。秦曉田心裏覺得十分委屈,可不知如何再接下話頭繼續說。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還是聽到了什麽?”袁暮天輕聲問。
    秦曉田本能的搖搖頭,然後良久,又點點頭,她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將事情說開了好,如果是誤會,但願可以解開,如果不是,那她也便從此斷了對袁暮天的念想。
    “我去你們辦公室的時候,看見門虛掩著,本來想偷偷看看,如果裏麵有其他老師我就不打擾了,如果隻有你一個人就進去悄悄嚇你一跳,誰知卻看到你和蕭若涵,兩人挨的很近,看著就讓人覺得關係不一般。然後居然還聽到她對你的一番表白,你好像也沒拒絕她啊!”秦曉田一口氣將心中憋著的話說完,她怕被打斷就說不出口了。
    袁暮天回想了下頭天晚上的情景,好像兩人是坐得過於近了點,但他當時確實沒留意這事,現在想來,蕭若涵的臉離他確實近了些。至於表白,可能秦曉田剛好撞見的就是那會,那她怎麽說他沒有拒絕呢?是不是因為她隻聽了上半段沒聽到下半段?
    “你聽到了多少?”袁暮天底氣十足的問。
    這下換秦曉田懵了,他居然還好意思問她,是要她重複下蕭若涵的表白嗎?
    見秦曉田嘴巴張成o型的怔住,袁暮天覺得不如自己直接告訴她了。
    “你是不是隻聽到前半場?你怎麽不多聽一會,聽聽後半場。”袁暮天倒是一臉沉穩。
    “後半場是什麽?”秦曉田呆呆的問,顯得有點傻呆萌。
    “後半場是我拒絕她了。”袁暮天瞟了秦曉田一眼,想看看她的反應,隻見她杏眼圓睜,嘴巴微張,一副不可能,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那、那你怎麽拒絕她的?我看你沒那意思啊!”秦曉田內心不滿,卻又覺得說不定袁暮天真的拒絕蕭若涵了呢?
    “我當時有點被這突入起來的告白弄得有點沒反應過來,緩了幾秒後才發現原來她的意思是說喜歡我。咳咳……”袁暮天沒來由的咳了兩聲,自動忽略了蕭若涵當時將頭靠來他肩頭的事實,當時他聞到了她的發香,挺好聞的,但他還是推開了她的頭,主動與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個情節,袁暮天在心裏轉了一轉,決定不透露細節了。
    “然後,我就說:‘我一直把你當法學院的人才,我從來都認為我們是師生關係,也不可能成為別的關係。’她說:‘袁老師那你現在考慮我們倆發展成別的關係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等。’我說:‘不可能,就算我要喜歡人,也不會從我的學生中選。’她又問我:‘那袁老師心中有喜歡的人了嗎?’我告訴她我有心儀的人了。她又接著問我是誰,我說:‘我的私事就沒必要告訴你了吧!’她就轉過臉去,感覺挺受傷的。”
    “她受傷了,所以你同情她了,憐香惜玉了嗎?”秦曉田聽完,有點半信半疑。
    “嗯,我心裏是有點覺得挺對不住她的,而且想到以後經常要打交道,心裏也有點忐忑,不知以後該如何拿捏。”袁暮天倒是實話實說。
    “不對!”秦曉田突然跳起來,有個重要的細節他居然跳過了。“蕭若涵,我看到她明明親了你一下!”秦曉田指著袁暮天的鼻子喊。
    袁暮天征了一下,是的,昨天蕭若涵突然湊過來往他臉上一親,讓他措手不及,沒想到還被秦曉田看到。
    “是她突然親過來的,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我從沒想過會和她有什麽師生以外的關係,也沒想到恰好被你看到。”袁暮天心想,事已至此,隻能誠心誠意地拿出自己的真心來,好讓秦曉田相信自己。
    “哼,誰知道呢,說不定我沒看到的更多。”秦曉田負氣。
    “怎麽會?我以為你和我一起小半年,應該知道我的為人,除了你,我基本不會和女生親近。要是你還是認為我和蕭若涵背著你有什麽不光彩的事,那我向你保證,以後除了上課,不再和她單獨處。”袁暮天握住了秦曉田的手放在胸口。
    秦曉田一時間為難了,該不該相信呢?看著袁暮天堅定又充滿誠意的眼神,沉默半晌。想想也是,作為袁暮天來說隻是出於老師的責任在幫學生分析答辯的問題,誰會知道學生自己突然湊過來親自己。秦曉田決定傻傻地選擇相信。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秦曉田過了好一會,冒出這麽句話。
    袁暮天聽到這句話,感覺自己從死緩變成了有期徒刑,心裏輕鬆不少。“不打算怎麽辦,當做沒發生過咯,然後除了正常的師生交流,能盡量避開就盡量避開,免得給她錯覺。”袁暮天回答得很幹脆。
    “真的?你真的能做到隻是當普通老師和學生相處,盡量避免私人接觸?”秦曉田追問。
    “當然!我剛才就說了,我可以保證我主動接近她,不單獨和相處。不過她要怎麽想那是她的事,我可管不了。”袁暮天無奈補充道。
    “什麽叫你管不了,你若對她好一點或是怎樣的,她都有可能認為你對她有點意思,都可能認為她有希望,你們有希望。”秦曉田雙手錘著大腿喊道。
    袁暮天按住秦曉田的手,為難道:“我也擔心這樣呢,這叫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可能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是很正常的,但在她眼裏就變樣了,可我無法控製這種情況啊,隻能盡量避免。所以,昨晚我還想了下,到底要不要公開我們的關係呢?”說完,試探性的看看秦曉田。
    秦曉田一聽到要公開關係,頓時沒了底氣,什麽要找袁暮天興師問罪的想法暫且扔到一邊。她現在可還沒做好公開關係的準備。
    “不行,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們再穩定一段時間再說。”秦曉田連連擺手。
    “意思是說我們的關係還不夠穩定咯?”袁暮天裝作不滿的看著秦曉田。
    “當然,你看你昨晚和蕭若涵的事我都還沒原諒你呢,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說不定你腳踏兩隻船呢?這種情況能說我們感情穩定嘛!”秦曉田怨恨的瞅了袁暮天一眼。
    “這樣啊,那要不要明天我就跟蕭若涵說我心儀的女人是你,而且我們正在戀愛,讓她徹底死心。”袁暮天摟著秦曉田的肩膀故意加重了力道,言語中有絲頑皮。
    “你!你神經病!”雖然知道袁暮天也許是逗她玩,不會當著誰的麵說出他們的關係,但他能這樣說出來,讓秦曉田的氣消了一半。
    “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確定表明態度拒絕她了?”秦曉田不死心地問。
    “當然是真的,我是告訴她不可能了,可她有沒有聽懂我倒真有點擔心。”袁暮天也表現出一絲憂慮,因為從昨晚的情形看,他雖拒絕了,也看到蕭若涵有些受傷,可並未像他想的那樣奪門而去,反而淡然的繼續和他探討完問題,讓他也有點沒弄懂這個漂亮女生的想法。“所以我才想,也許差不多是時候公開我們的關係了,不然你就不擔心除了一個蕭若涵,還會有其他什麽人打我的主意嗎?”袁暮天皮笑肉不笑的望著秦曉田,充分表現出死皮賴臉的德行。
    “你這不正經的,哪裏有老師的樣子!”秦曉田錘了下袁暮天的胸口,氣又消了1/3,她決定信他一次。秦曉田突然發現,隻要你喜歡一個人,哪怕有可能知道他就是騙你的,但他若說沒有騙,她也是願意相信的,這大概就是為情所困的原因。因為你總是看不清,或即算看清了,因為心裏有愛,也會找各種理由來堅定自己愛他的心,選擇相信。
    袁暮天將秦曉田摟入懷中,聞著她微帶汗珠味的發香,心中很平靜,想著:蕭若涵身上的香味果真還是刺鼻了些,他就是喜歡秦曉田的味道。
    “你可不許再生氣了,誰叫你昨晚不站在門口把話聽完。當然,我也不知道你因為這個和我慪氣,不過你放心,我袁暮天這個人呢,是這樣的,要麽就是看不上誰,看上了一定不會腳踩兩隻船,絕對是一心不能二用的。除非我們分手了,不然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裏。”袁暮天對著秦曉田的耳朵輕語,氣息吹得秦曉田耳後根發癢。
    “誰知道你們男人呢,最會花言巧語了,誰知道幾分真幾分假。”秦曉田哼了一聲。
    “那你現在覺得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袁暮天對著她耳朵又哈了口氣。秦曉田本能的閃了閃頭道:“暫且信你一次,可別有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和其他女生不明不白的。”
    “這不是證明你男友我很有魅力嗎?”袁暮天正臉對著秦曉田,一臉“我很有市場”樣子。
    “如果這樣,那你發揮你的魅力去吧,我要走了。”秦曉田作勢就要掙開袁暮天的懷抱走人。“啊!”的一聲又被袁暮天拉回到他腿上坐著。“我今晚倒很開心,看你緊張我又吃醋的模樣。”袁暮天心滿意足的一笑。
    “變態!”秦曉田狠狠的丟了一句,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那你說說,今天是不是在心裏罵了我一整天了?”袁暮天笑道。
    “豈止一整天,是一天一晚。哼,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害我昨晚沒睡好,今天吃也沒吃好,你看我的眼睛,現在都有點腫。”說完委屈的指了指有點浮腫的眼睛。
    “我看看!”袁暮天拉開秦曉田的手盯住她的眼睛看,“是有點腫,你怎麽不親自打個電話問問我呢,自己在躲著哭了吧?”說完袁暮天一陣心疼,可心裏卻特別滿足,可見秦曉田很在乎他,否則怎麽哭到這麽沒精打采,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好。心疼得一下子緊緊抱住了她。
    “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覺得肚子餓了,晚飯都沒吃幾口。”秦曉田摸摸小腹。
    “這麽可憐啊,都是我的錯。說,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袁暮天寵溺地問。
    “不知道想吃什麽?有點想吃甜的。”秦曉田聲音也柔和下來。
    “那我請你去吃甜品?你不是愛吃港式甜品嗎?”袁暮天吻了吻秦曉田的額頭。
    秦曉田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他們找了家離學校較遠的甜品店,袁暮天給她點了兩份不同的甜品和一份奧爾良雞翅,都是她愛吃的。然後就一直看著她吃,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推給他雞翅問:“你不吃嗎?”袁暮天搖搖頭說:“我很飽,看著你吃就覺得心滿意足啊!”
    秦曉田從來沒想過袁暮天也是這樣會說情話的人,不由得臉一紅,繼續埋頭吃。
    回去的路上,夜已經深了,明晃晃的月亮掛在天空,亮堂得很。路邊的玉蘭樹和槐樹樹影婆娑,時不時隱約傳來幽幽的花香,空氣中都滲著有些植物的芬芳。袁暮天一直拉著秦曉田的手,兩人不自覺的露出笑意,慢慢地往學校走。袁暮天其實心裏已經在想著應該要怎麽公開兩人的關係了,他有點等不及。
    “看,老鼠!”袁暮天指著前麵驚呼。
    “哪裏?”秦曉田緊張了一下,手握得緊了些,另一隻手抓緊了他的手臂。可這明顯不是袁暮天想要的效果。他以為她會主動投懷送抱。秦曉田看到綠化帶邊竄過一隻碩大的老鼠,鬆了口氣。
    “你不怕?”袁暮天問,他原以為,女孩子都會怕這些髒兮兮、滑溜溜的東西。
    “不怕啊,我小時候經常跟老鼠做鬥爭。”秦曉田搖搖頭。
    袁暮天傻眼了,啊了一聲,表示驚歎。
    “我家原來經常會來老鼠,我和我爸原來在半夜三更常起來打老鼠,那老鼠太吵了,吵得我睡不好。不過老鼠很聰明,知道怎麽進來和怎麽出去,有幾次我故意把所有窗戶全部關死,它無路可逃,使勁在那咬紗窗,被我和我爸趕得亂跑,最後把它夾死了。”聽完秦曉田的描述,袁暮天心想:這個女生可不好惹,到時把他當老鼠打死就完蛋了。
    “那你怕什麽?”袁暮天問。
    “怕蛇。”
    袁暮天記下了。雖然一隻老鼠沒能讓秦曉田投懷送抱,袁暮天決定自己主動一點。
    “我惹你生氣,要好好賠罪一下。”袁暮天看著秦曉田有點沒反應過來的臉,拉近她,對準她的唇親了下去,很柔。袁暮天的兩片唇貼上來的時候,秦曉田腦子空白了一下,下意識的推他,但隨著他輾轉纏綿的吻,漸漸穿過她溫潤的雙唇進入到她身體的每個毛孔,讓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自然的將手攀上的他的後背,吻得深了起來。
    今夜,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