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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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春明其實回到學校已經兩周了,他本想約秦曉田出來逛逛公園、吃個飯什麽的,卻最終隻化成了幾條無關痛癢的日常問候短信。那春明之所以打消約秦曉田的念頭,主要因為有次發短信問她,她的回複是還在外地同學那,他就不好再打擾她。收到秦曉田約他出來燒烤的短信時,那春明的心好似塵封許久未打開的寶盒,他就是那寶盒裏久不見天日的寶物,一旦打開蓋子就要歡欣雀躍的撲進陽光裏。他甚至幻想著秦曉田會改變想法,能給他點機會和希望。
“這裏!”秦曉田起身朝正在四處張望的那春明招手,這裏是離學校不遠處的一條巷子,全是各種小食肆,集中了許多燒烤攤、小吃攤,秦曉田其實蠻喜歡路邊攤,盡管衛生條件堪憂,不過味道好就一美遮百醜了。
那春明走過來,挪了下小凳子,圍坐在四方的小鐵桌邊。
“想吃什麽?我點了些素的,你要吃什麽,我再點。”秦曉田理了下黏在額頭前的頭發。這些路邊攤隻有幾個大電扇吹著,但這點風蓋不過燒烤獨有的熱浪,也敵不過還未消暑的熱意,秦曉田臉上滲滿了細密的汗珠。
“這麽熱怎麽想吃燒烤了?”那春明一身t恤,寬大的短褲,後背已經濕了一片。
“好久沒吃了,平時也找不到人能好好坐下吃,隻好約約你了。”秦曉田拿紙巾擦了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那春明聽罷,心裏有一絲欣喜,他終究還是秦曉田能想起來的那個人。
“那我可不客氣了,為了你這頓燒烤,我晚飯幾乎都沒怎麽吃。”那春明毫不客氣的招了招手大聲喚道:“小哥,小哥,點單!”於是,劈裏啪啦的點了雞翅尖、烤牛肉、烤板筋等好些葷菜,末了,還叫了兩瓶冰啤酒。
“你點了啤酒可是你自己喝哦,我喝不來。”秦曉田給那春明打預防針。
“這麽熱的天,又吃燒烤,不喝點冰啤怎麽受得了。”那春明示意剛端啤酒上來的小妹撬開瓶蓋,給自己倒滿一杯,也要給秦曉田倒酒,被秦曉田伸手擋住。
“就喝一點,不影響,不然你等下又渴又熱,肯定找水喝。”那春明將瓶子往前伸了伸。秦曉田不再勉強,鬆手讓那春明倒了半杯啤酒。
“來,我倆一個月沒見了吧,為即將到來的新學期,先碰一下!”秦曉田主動舉起杯子要與那春明碰杯。那春明端起杯子,兩個玻璃杯在空中發出清脆的響聲,秦曉田喝了一口,頓時感覺胃被這黃色液體刺激了一下,咕嚕咕嚕作響。
服務員將已烤好的菜端上來,秦曉田用筷子指了指擺在眼前的菜對那春明說:“趕緊吃,別把你肚子餓壞了,我也是晚飯沒吃什麽。”說完,夾了一塊茄子往嘴裏放。
“嗯,這個茄子好吃,我喜歡吃他家的烤茄子,你嚐嚐。”秦曉田完全不顧形象的吧唧嘴巴。
那春明喜歡這樣真實又不拘小節的秦曉田,也真虧她不把自己當外人,不然不會像這樣和他聊天喝酒吃燒烤。
“你這一個月過得怎樣?”秦曉田手中的筷子完全停不下來,又夾了一塊牛肉往嘴裏送。
“我在家隻呆了半個多月,然後去了趟北京的同學那,他說中國新聞社聯合攝影協會搞了個短期攝影培訓,我提前報了名,於是就跟著他一起去學了下。”那春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秦曉田心裏思忖著,她這個暑假除了跟袁暮天旅遊了一趟外,好像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麽學業上的長進,麵對眼前這個勤勉上進的青年,她有點無地自容。她其實很怕那春明開口問她暑假幹嘛了,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
“你呢?”
“我?我沒幹什麽,盡閑著玩了。”秦曉田低下頭吃東西以掩飾那一絲心慌。她昨天就已想好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向那春明攤牌,可真當這一刻到來時,她猶豫了,她不知如何開口,她覺得自己是個殘忍的人,非要親手扼殺一個視自己為紅顏,自己視他為真正朋友的人的心。
“下周你要回報社繼續實習了吧?”那春明沒注意到秦曉田散落的黑發下閃爍的眼神。
“嗯,下周就去周刊報到,你呢?”秦曉田收拾起情緒抬眼。
“我也是,下周要去報到了,到時一起去?”那春明的眼神中飽含著殷殷期待。
“嗯。”秦曉田輕輕應聲,心裏卻想:過了今晚不知你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對我,或者也許就不會想理我了。
酒過半巡,秦曉田將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一字一句道:“春明,我有話跟你說。”
那春明一愣,突然這麽正經,是有什麽事呢?他心頭一緊。
“春明,你一定先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想說的說完整,你先不要打斷我。你知道,我一直視你為很重要的朋友,你不遺餘力的幫我,對我好我都知道。之前你也表達過心意,我沒有同意,一是怕破壞得之不易的友誼,二是我真心拿你當朋友,並沒有其他想法。我不想傷害你,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也害怕我的舉動會影響到你的心情,我真的不願意……”秦曉田語無倫次,繼續說:“昨天晚上我們宿舍聚餐,我也是第一次向她們坦白,我有男朋友了,而你,是第二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我並非故意隱瞞,隻是開始的時候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感情,而且因為對方的身份,讓我很尷尬,所以一直不願公開。我知道你知道這個消息心情肯定不好,但我還是希望能親口告訴你,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不可多得的一位好友,對不起!”秦曉田一口氣說完,她知道她不能慢,不能斷,否則她無法說出實情,她的眼神充滿歉意又那麽急切的探尋那春明的反應,那春明隻覺得他的心一寸寸被冷凍,被打入暗無天日的黑暗裏,他的世界從風和日麗轉瞬變成六月飛雪。
秦曉田見那春明眼神空洞,心下慌張起來,咒罵自己太狠心。“春明?”秦曉田的聲音微微顫抖。
好半天,那春明才緩過來,努力壓製著自己想呐喊出為什麽的聲音問:“你說你有男朋友了,什麽時候的事?他是誰?”那春明覺得這聲音好似不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
秦曉田喉嚨幹澀,喝多少水都無法解渴,她舔了舔嘴角,艱難的說:“沒有多長時間,因為他是袁暮天,所以我一直不敢也不想說出來。”她能聽到心碎一地的聲音,無聲無息的黑暗中,傳來“砰”的一聲,在喧鬧的幽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袁暮天?”那春明喃喃念叨,眼神一厲,問:“是法學院的袁老師?”
秦曉田詞窮又理屈,隻能點點頭,放在大腿上的手心捏出了幾層汗。
“怎麽會是他?”那春明一隻手抻著頭,閉上眼睛,另一隻手拍著自己的腦門,他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是袁老師。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是他了,可能是緣分,可能是歪打正著,總之,確實是這樣。”秦曉田隻能繼續往他傷口上撒鹽。
那春明低著頭半晌沒說話,秦曉田很擔心,伸手握住了那春明的一隻手腕,輕呼:“春明?”
“服務員,再要兩瓶酒!”那春明突然抬起頭來吆喝服務生,嚇了秦曉田一跳。她想阻止,想想還是算了,現在也許隻能酒能澆愁。看到那春明灌酒的樣子,她一陣心疼,她想掰住那春明的手讓他不要灌酒,可那春明甩開了她的手。於是,她隻能安靜地看著他喝,陪著他喝。
“你要這樣喝的話,那就分一些給我喝。”秦曉田不由分說的搶過桌上的一個瓶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什麽都沒說,咕嘟一口幹下,那春明看了她一眼,沒管她,自己繼續喝。那春明連續喝了4瓶酒,臉由紅轉白,搖搖晃晃,已有幾分醉意。
秦曉田起身走過去想拉他起來,被他推開,“春明,11點了,我扶你回宿舍吧。”
那春明好像聽不見誰說話,隻是坐在那,眼睛發直,他不肯起來。秦曉田好言勸慰了一番,又要扶他起來,可無奈他高了一個頭,又是男生,她實在扶不動,兩人踉踉蹌蹌的慢慢走著,引來不少目光。
這樣不是辦法,秦曉田攙著那春明走了一段已經出了一身汗,那春明淩亂的步伐,也讓她無法正常走路。她停下,輕輕安撫那春明道:“春明,你休息下,我打電話叫陳少宇來接下你,你得趕緊回宿舍。”這時候,秦曉田實在想不出可以找誰將那春明扶回宿舍,除了和他住一層樓的陳少宇。她一隻手扶住那春明,一隻手摸到挎包裏的手機拿出來,打給田莉,請她向陳少宇求援,說好位置,然後扶著那春明緩緩往學校走去。走到離校門沒多遠的地方,她看到迎麵小跑過來的陳少宇和田莉,見到那春明有點控製不住身體要往前倒的樣子,陳少宇快幾個箭步上前,一把扶住那春明。秦曉田感到身體一輕,那春明的重量壓向了陳少宇。
“他怎麽了?”陳少宇關心的問。
“他喝多了。”秦曉田隻能這麽回答,然後看了一眼田莉,田莉馬上明白大概怎麽回事了,也沒多說,隻催著陳少宇趕緊把那春明扶回去。
“就你兩個喝酒?”陳少宇有點不相信。秦曉田點頭承認。
“唉,什麽事喝成這樣?”陳少宇搖搖頭,和秦曉田一起攙著那春明往宿舍走去。
秦曉田和田莉將那春明送到男生宿舍樓下,“你行嗎?要不要再叫個同學幫忙?”田莉見陳少宇滿身是汗,擔心他一個人要把那春明弄上樓太過吃力。“小事,他又不是喝到不省人事,別擔心。”說完,陳少宇一個人扶著那春明進了宿舍樓,直到看著陳少宇把那春明拖上一層樓,秦曉田她們才轉身離開。
“怎麽,你跟那春明說了?”田莉藏不住話。
秦曉田點點頭,心中歎息。田莉見她也不好受便不再多言。秦曉田知道,明天過後也許法學院的人就會知道她和袁暮天的關係了。昨晚田莉並未將她的事告訴陳少宇,但那春明喝成這樣,難說陳少宇今晚或明天就能知道事出何因,然後,她和袁暮天關係便會傳遍了吧。
田莉用手肘杵了下秦曉田,一臉遺憾的的說:“看,你傷了一個男人脆弱的心靈。”
秦曉田無助的搖搖頭,哀歎一聲:“我也不想這樣,但沒辦法,遲早的事,自己告訴他總好過他從別人口中聽到吧!”
“狠心的女人!”田莉瞪了秦曉田一眼,轉瞬臉色黯下來道:“也是,晚痛不如早痛,隻是不知那春明何時能走出陰影。”說完,她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
“快走吧,宿舍要關門了。”秦曉田無力的轉身,她從不願傷人,因為傷人等於傷己,可當傷害在所難免的時候,能怎麽樣呢?隻能提醒自己堅強,選擇承受。
幾天以後,新學年開學,袁暮天也回來了,秦曉田在電話裏告訴他這幾天所發生的事,也老實交代與那春明的情況,袁暮天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在手機那頭默默聽秦曉田時斷時續的講述,他知道,她這幾天心理壓力增大了,她甚至對他有難以察覺的點躲閃,特別在公共場合,她總擔心有熟悉的人會見到他們,她還不能坦然大方的麵對這一切。
秦曉田繼續到周刊實習,那春明和她就在一棟樓,可他故意躲著她,他不再像以前一樣打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要不要一起吃飯,要不要一起回學校,他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明明知道他就在樓下,可不論在電梯、樓道、食堂還是哪裏,她都沒有碰見過他。她心裏難過傷害了一個人,也失去了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她隻好更積極的請纓出去跑采訪,做雜事,想用工作來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終於在一周後有天下班時,她看到那春明的影子出現在報社大門口,追了兩步想叫住他,卻又止住了自己的腳步,閉上了張開的嘴,最後化成一條短信,問道:“你最近還好嗎?”良久,她收到了客氣又冰冷的兩個字:還行。她無法乞求他能與她恢複從前的關係,也不敢過多關心,怕多表示出一分關心,對他來說便多一分痛苦,因為她不能給他想要的,若再去關心,豈不顯得虛偽,既然無法在一起又何必多此一舉的關心他,讓他舉棋不定陷入搖擺不定的泥潭。秦曉田最終鼓起勇氣,以輕鬆的口吻發出一條短信:噢,那就好,我說怎麽老沒見你人影。她本不期待那春明的回複,沒想到他還是回了:嗯,比較忙。秦曉低頭打出五個字:那注意身體。收起手機,自己孤身前往公交站台,那春明並不在公交站台,她不知他去了哪裏,她像往常一樣上了公交車。卻不知,那春明老早就見到了她,然後躲在站台廣告牌的後麵,一直默默的目送她上公交車。
開學第一周的日子風平浪靜,並沒有如小娟和莉莉所想的一樣,給秦曉田的生活掀起波瀾。雖然陳少宇在那春明醉酒的當晚,從那春明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已經知道袁老師和秦曉田的事,盡管他很驚詫,但受命於田莉,他不敢張揚。正當秦曉田慶幸生活沿著原有軌道行駛的時候,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圍觀打破了。
下午黃昏時分,校園的球場上總是活躍著各種身影,袁暮天愛運動是眾所周知的事,他經常和學生還有其他老師一起打球。這是很平常的一天,秦曉田在食堂早早吃完晚飯,就溜達到籃球場,場地全滿,雖然她並不太愛運動,可望著來回跑動揮汗如雨的運動健將們,秦曉田覺得生活充滿動力,運動讓人陽光。閑來無事時,她總喜歡一個人找個地方坐著,看看天空,看看花草樹木,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繞過籃球場地中央,從外圍想走到看台,順便找一處坐下放空下自己,不曾想轉頭看向場地中央時,卻看到了袁暮天,他正在接球跑動,並未見著她,她掩不住笑意,快步向看台走去。正要上看台的階梯時,迎麵走下來幾個女生,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其中有個女生掩著嘴,偏著頭,眼睛看著秦曉田帶著不確定的口吻對另外兩個女生說:“喂,這個人。”這個女生的手在垂在大腿外側,悄悄一指,繼續對旁邊的人說:“這個女生好像就是那個叫秦曉田的,聽說是袁老師的女朋友。”說完又看向操場中央,指指袁暮天的身影。其他兩個女生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紛紛望向秦曉田,秦曉田被看得莫名其妙。
“就是她嗎?可是感覺外表很一般,感覺配不上我們袁老師啊!”其中一個穿碎花連衣裙的女生毫不掩飾對秦曉田的不滿,完全不顧身邊的女生拉著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言語衝撞。
“幹嘛?拉我幹嘛!本來就是嘛!”碎花裙女生不管旁邊人的勸阻,大聲嚷道。
她身邊穿白色t許,藍色七分牛仔褲的女生想走上前向秦曉田道歉,被碎花裙女生一把拉住問:“你要幹嗎?現在見到真人,也不過如此。”眼神輕蔑。
另外一個身穿寶藍色裙子的女生在一旁不懷好意的笑,輕聲道:“走了,阿諾,好歹知道袁老師的女朋友是誰、長什麽樣了。”她走上前,將秦曉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滿臉鄙夷。秦曉田今天穿得很隨意,平底鞋,一件深綠色緊身t恤外加一條不太新的米白色七分褲。
秦曉田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善,卻無言以對,她能怎樣,隻能裝不認識,轉身繼續向階梯上走去。身後猛的傳來一聲:“你是要上去看袁老師打球嗎?”她回頭一看,果真又是碎花裙女生,看來她對袁暮天有想法嘛,不然怎麽對她這麽大的敵意。秦曉田在心裏暗暗叫苦,運氣不好,怎麽今天偏偏碰到這種人呢?她決心不再理會,繼續往上走。可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有議論聲,再回頭一看,她麵對的豈止是剛才的3個女生,現在起碼有七八個女生都在看著她竊竊私語。好像都在討論原來這個人就是袁老師的女朋友這個話題。
她眼珠四下一轉,發現旁邊還有幾個坐在看台上的女生也望著自己在小聲說些什麽,心想:完了,今天怕是逃不過了。可秦曉田是那種遇強則強的人,平時不覺得厲害,可在危機時刻或是遇到比她強的人時,絕對可以激發她內心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原本想灰溜溜、悄悄地離開看台,可麵對這些故意找茬的女生,她有點不淡定了,憑什麽她要躲?
“你們這麽多人看著我幹嘛?我有那麽好看嗎?”秦曉田掃了一圈望著自己的七八九十個女生,冷冷道。
“我們隻是好奇袁老師的女友長什麽樣子而已。”那個叫阿諾的碎花裙女生語氣譏諷,聽得出她的失落。
“怎麽了?你們在吵架嗎?”這時突然有個穿著白色球服的男生走到寶藍色裙子女生的身邊。
“沒有,怎麽會吵架,我們隻是剛好碰到袁老師的女朋友而已。”寶藍色裙子女生朝男生溫柔一笑,接著又看向秦曉田。
“啊?”男生顯然很吃驚,也轉頭望向秦曉田,想看看他們袁老師傳聞中的女友。
秦曉田被看得有點心慌氣短,可氣勢不能輸,於是麵不改色道:“我臉上又沒花,也不是動物園跑出來的,值得你們……”後麵“這麽看”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大家聽到背後有小小的騷動,紛紛轉回頭看。秦曉田的目光穿過那些人的頭頂,看到袁暮天朝這邊走來了,騷動就是一路看見袁暮天的人發出來的各種聲音,有男生吹口哨,還有人鼓掌,還有人像在賽場上助威一樣的喊:袁老師!秦曉田瞬間征住。於是,那沒說完的三個字硬生生被吞進肚子裏。
袁暮天所經之處,學生們都讓開了,隔著前麵的幾個女生,袁暮天隔空喊話:“怎麽了,都圍在這裏幹嘛呢?”碎花裙女生幾個一聽,嚇得肩膀一抖,趕忙讓道。
“你怎麽在這兒?”袁暮天這話明顯就是在問秦曉田,秦曉田想裝不知道他在問誰,可他就這樣向她直直走來,這麽明目張膽的問,讓她怎麽裝?這樣不是當大家的麵承認兩人的關係了?秦曉田想到這,又想到剛才被圍攻,好生沒好氣道:“我怎麽不能在這?”
“能、能,太能了!”袁暮天笑得已經有點諂媚了,秦曉田雞皮疙瘩掉一地。再看看旁邊圍觀群眾,更是被袁暮天這寵溺的語氣驚呆了,那幾個女生的臉都變綠了。
“是不是來看我打球?”袁暮天伸出手,故意這樣問秦曉田。袁暮天繼續飾演著溫柔體貼的男友,平時別人看不到的角色就這麽無情的砸在現場觀眾和秦曉田的麵前。
秦曉田在心底狠狠咒罵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推開袁暮天的手,邊往下走邊說:“我隻是正好閑逛過來想坐坐。”說完不動聲色的白了袁暮天一眼。
袁暮天不死心的將秦曉田拉過來,看了看身邊驚呆的學生們,大方的指著秦曉田介紹:“噢,各位同學,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希望大家對她友善點。我馬上要上場了,大家想看球的繼續。”秦曉田心裏嘀咕:真是大言不慚,誰要看你打球。
“袁老師,你真有女朋友了?”人群裏不知哪個男生在問。
袁暮天點點頭,繼而牽過秦曉田的手清晰地回答:“對啊,就是她。”秦曉田差點在他手上暈過去。
秦曉田明顯感覺到無數惡狠狠的目光向她投來,她覺得今天出門不利,想趕快逃離現場。
“你等我一下,還有下半場,結束了陪我去吃點東西。”袁暮天低下頭輕柔的說。聲音不大,但還是被旁邊耳尖的群眾聽到了,吃瓜群眾頓時發出“哦哦,籲籲”看好戲的噓聲。大家都想看看高冷老師被俘虜的熱鬧。
秦曉田很想拒絕,可有這麽多人看著,掃了他的麵子也不太好,隻得點頭。
“那去上麵坐著等我,馬上就結束了。”袁暮天說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道:“好了,現在熱鬧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隨後轉身向籃球場走去,圍觀者看看秦曉田又看看袁暮天,三三兩兩的便散了。秦曉田隻好老老實實的又走上階梯,找地方坐下,可她實在沒心思看球,因為時不時會有幾道眼光從不同方向射過來。這些目光有懷疑,有不解,有看好戲的,有豔羨的,看得秦曉田渾身不自在。
流言和杜撰的各種故事,既然無法阻止,那就當聽不到看不到,隻要她和袁暮天能有足夠的空間就好。
打完下半場,袁暮天一身臭汗的走到看台,秦曉田見他背心都濕透了,捏著鼻子擺擺手,示意他離自己遠點。“出了這麽多汗,跟個臭人一樣,還不趕快回去洗洗。”
袁暮天卻故作沒聽見,反而將身子側向秦曉田,故意讓她聞聞身上的汗味,一臉壞笑道:“這才叫男人味!”
“去!”秦曉田一把推開他,往看台下走去,無奈孤單單的袁老師隻能老老實實的緊隨其後。
袁暮天死皮賴臉的跟在秦曉田身後,輕聲讓她去他公寓伺候他洗漱,秦曉田頓時紅了臉,心裏罵:這個袁暮天真是不要臉到極致。她不理他繼續往前走,袁暮天快步上前拉住了秦曉田的手,不由分說的牽著她往公寓方向走。沿路不少路人側目,秦曉田隱約聽到經過的人群竊竊私語,她有兩次想把手從袁暮天微汗的手掌中抽離出來,卻每次都被袁暮天緊緊握住,沒法逃脫。她抬眼望著在她身前半步的男人,眼神坦然,氣定神閑,完全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眼光,他用這種近乎霸道的方式宣示著他們的關係,也似乎毫不留情的宣示著對她的主權。她有一絲心慌,也有著幾分甜蜜,慢慢地,被他牽著的感覺變成了一種依賴。
“我先去洗個澡,幫我煮碗麵嘛,好不好?”袁暮天從身後環住秦曉田,帶她來到廚房,腦袋擱在秦曉田的肩膀上用略帶曖昧又溫柔的聲音告訴她,他餓了,要吃一大碗,接著指指冰箱,讓她就地取材。秦曉田心裏掠過一抹溫柔和心疼,都8點多了還沒吃晚飯,真夠拚的。
秦曉田打開冰箱,裏麵可以用的素材可真不多,她拿出卷心菜、西紅柿和雞蛋,將卷心菜和西紅柿洗好切好,燒上水,聽著衛生間嘩嘩的水流聲,精神有點恍惚,這太像居家過日子的小兩口了。女主人等著下班回家的男主人,為他洗手更衣,為他煮飯燒菜,她臉上拂過一抹微笑。煮鍋發出噗噗的聲音,她將細細的麵條下到冒著白色霧氣的滾水中。炒好西紅柿雞蛋後,又煮了些卷心菜,她用筷子撈起麵條,倒入煮卷心菜的湯,又將西紅柿雞蛋蓋在上麵,撒上蔥花香麻油,賣相十分討喜。袁暮天拿著大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靠在衛生間門口,露出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容,他看著正在低頭忙碌的秦曉田,內心閃過一個未曾出現的想法,這個女孩,大概是可以攜手一生的人,也許家庭生活也不過如此。
感受到某人灼灼的目光,秦曉田抬起頭,招呼袁暮天趕緊吃麵。袁暮天拉開凳子坐下,享受著少有的私人服務,幸福滿足。
“快趁熱吃吧!你看看鹽夠不夠,不夠自己加。”秦曉田將一大碗色彩鮮豔的麵條端到袁暮天麵前,轉身去廚房拿了鹽罐子給袁暮天,拉開凳子坐在他旁邊。
“你要不要陪我再吃點?”袁暮天夾起一筷子麵條,嗅了嗅,真香。
“我不吃了,晚上吃得很飽,不然也不會晃到球場去散步。”秦曉田手撐著腦袋,隻想好好欣賞袁暮天吃麵的樣子,看他大口大口吃著麵條,心裏得意得很。“好吃嗎?”秦曉田渴望得到肯定,袁暮天當然沒讓秦曉田失望,邊嚼著嘴裏麵條邊放了一點鹽,滿意的笑道:“好吃得不得了。”秦曉田一聽,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馬使出看家本領博取袁暮天的讚賞。
秦曉田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袁暮天吸著麵條,兩人不時對望一眼,空氣裏充滿著溫熱甜美的味道。袁暮天隨意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隨意穿的t恤短褲,濕漉漉的頭發,還有飄過來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讓秦曉田心生歡喜,隻覺得內心充盈著大把大把的喜歡。
袁暮天吃完,打了個飽嗝,舒坦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搶過秦曉田正準備接走的碗,走向洗碗池,幹淨利落的洗碗收拾廚房。
秦曉田抱著雙手饒有興致的看著袁暮天忙活,又跟著他到洗手間看他漱口,不時拿手戳戳袁暮天的腰,害得袁暮天左扭右晃的,嘴裏的漱口水差點嗆進喉嚨。見到袁暮天馬上要好,秦曉田麻溜的閃身跑到客廳,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好你個四格格,居然敢欺負到我頭上來,看本王怎麽收拾你!”袁暮天叫囂著跑過來,哈著手就要撓秦曉田,秦曉田上躥下跳的像隻猴子,連連求饒,奈何袁暮天根本不管她的告饒,反而越來越變本加厲。秦曉田步步後退,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卻被袁暮天摁住撓癢,秦曉田笑到喘不過氣,從沙發上又跌到地上,靈機一動,立馬哎呦起來。杏眼圓瞪,怒道:“你害我摔疼了。”接著假裝摸摸摔傷的屁股,一臉怨懟。袁暮天以為她真的摔著了,馬上停手問:“摔哪了?我看看。”“摔屁股了,你要看嗎?”秦曉田又瞪了他一眼。袁暮天滿不在乎的耍賴道:“隻要你不介意,我當然不介意幫你看看。”秦曉田一聽,踢了袁暮天一腳,正作勢要打他,手卻一下被袁暮天抓住,壓低了頭沉聲道:“你這不聽話的四格格,故意騙我的吧!”
“哪有?”秦曉田剛要辯駁,嘴就被封,這個吻猝不及防,來勢洶洶,袁暮天狠狠的撬開秦曉田兩片粉嫩的香唇,抵住了她的舌頭。“嗚……”秦曉田被突如其來的攻勢弄懵了,隻感覺唇瓣有些疼,發出的嗚咽聲卻被堵在喉腔內出不來。糾纏了好一會,袁暮天才放開她,秦曉田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唇角,怕是紅腫了。
“你把我弄疼了。”秦曉田半是抱怨半是嬌嗔地直視袁暮天。袁暮天摸著秦曉田的頭發,溫柔得完全不像剛剛那般霸道,用好聽又磁性嗓音寵溺道:“這是對你的懲罰。”說完,輕輕啄了下秦曉田的嘴唇,溫柔繾綣。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袁暮天拉起坐在地上沒回過神來的秦曉田。秦曉田“哦”了一聲後,茫茫然又不好意思地跟著袁暮天走出單身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