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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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真好騙。
    這話要是跟大人說肯定會淬你滿臉花,可是小孩子居然就信了。這樣的謊話別說是大人就是半大的孩子都不信,所以人生最快樂的是童年。
    童年快樂的原因是單純,單純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謊言。
    謊言能讓人快樂。
    謊言破滅卻讓人痛苦,所以成長的過程是痛苦的。
    三四線城市最大的好處就是房子不緊張,打開房產中介網站鋪天蓋地的都是買房賣房還有租房的廣告,多的好像全城的人都準備出去逃難急著把房產出手換錢一樣。
    我找了一間離學校近的房子,房子不大適合我們爺倆住,精裝修家電齊備拎包就能入住,感覺還不錯。房東大爺滿臉委屈的和我念叨這是給兒子準備的結婚用房,可是兒子見了樓下廣場舞的大媽都臉紅更別提女孩子了,所以這房子一直閑著。
    臨了,房東大爺拍著我的肩膀說我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小女孩一看就是個實誠人,不像那些招貓逗狗的炮子,不出半年準把房子給糟踐了,房子租給我這樣的人放心。
    他這話也不知道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什麽叫我這樣的人,怎麽讓我感覺非常不舒服,聽著就好像我是個老婆讓人拐跑了的冤種。
    我剛要解釋他已經走遠了,
    房子還不錯,什麽都不缺,買點日用雜品就能過日子。吃過在新房的第一頓飯碗還沒收拾,女兒就穿好了衣服要去魔法王國找巴啦啦小魔仙,看著孩子水晶般清澈的眸子突然我有一種負罪感,我覺得自己再不要臉這個慌也編不下去了。
    可是說實話我又沒有這個勇氣。
    我隻能看著女兒一本正經的說現在天太晚了,巴啦啦小魔仙都睡覺了,她們明天還要上學呢。你明天也去上學就能看見她們了。
    孩子高興的答應了。
    看著在房間裏愉快地看動畫片的女兒和桌子上晚飯留下的杯盤碗筷長長歎了一口氣,隻希望明天她就能忘掉這個謊言。
    不管怎麽說,我們爺倆在這座城市裏算是安頓下來了。
    三四線城市的第二個好處就是入學比較容易,校長和老師也沒有一線城市的那麽牛逼哄哄的有優越感,都比較平易近人,和他們見麵我反而生出了些許優越感,走路都昂著頭不像在上海給孩子辦理入學時求爺爺告奶奶的孫子樣。
    在這裏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兩頓。
    吃過一頓還算像樣的飯,交上一筆捐資助學的讚助費後又裝了幾天成功人士,孩子就順利的上了一所不錯的學校,校長還特意介紹了一位他認為不錯的班級,據說那個帶班的班主任是全校最嚴厲的,教育學生很有一套,孩子們都非常聽話,成績也都理想。
    但是我沒讓孩子去那個班級。
    校長和老師驚愕之餘還有些不忿,可能是覺得我輕視了他們的建議。不高興也沒有辦法,我不能讓孩子的童年在恐懼中度過,寧可成績差一些也要讓孩子快樂。
    我選擇的是另外一個班,那個帶班的老師比較溫柔,班裏的孩子看上去比較隨意,每個人都很快樂。很多人看我送孩子去這個班都不理解,他們認為對孩子一定要嚴厲,小樹得砍,小孩得管,這樣才能聽話。
    聽話的孩子就一定能成才嗎?
    我覺得聽話是一個很壞的概念,培養一個奴隸才會要求聽話,培養一個人才要求的是發揮與生俱來的天賦。
    不知道為什麽父母和老師對孩子的第一要求是聽話,難道聽話對一個孩子的成長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我不理解。
    我從小就不聽話,大了就更不聽話了,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喜歡的事情就不去做。人生苦短,時日無多,為什麽昧著本心去活著。
    我要讓孩子快樂的活著。
    孩子上學很快樂,我看到放學時有些班級的孩子走在隊伍裏望著老師顫顫兢兢地像個筍雞,離開老師後卻又像個小鳥般歡快雀躍的樣子就很得意,知道自己的決定很正確。。
    每天放學是下午兩點半,這個時間對我這個晚上不睡覺的夜貓子來說是最難過的時候,熬了一宿的夜本該美美地睡一覺,可是現在不但不能睡還要出門,走在路上腦子昏沉沉的像灌了鉛,眼睛酸麻脹痛,甭提多難受。
    今天去接孩子,走在路上,冷風像針一樣透過羽絨服深深地透入骨髓,那股寒意就像妒婦心中最惡毒的怨恨讓我不由得精神一振,快步向學校走去。
    學校門前密密麻麻擠滿了接孩子的家長看著就像春運的火車站,道路兩旁也停滿了車,每個人都向校園裏張望盼著孩子快點出來。
    孩子出來了。
    最先出來的是低年級的孩子,稚氣天真的孩子排著整齊的隊伍在班長的口令聲中一步一步向校門口走來。可能是班長年齡太小有幾個口令喊錯了引來家長一陣哄笑。
    哄笑聲中孩子錯的更厲害。
    我女兒也走在隊伍中,排在靠後的位置,小小的個字背著大大的書包,書包裏裝載的巨大壓力壓的孩子都喘不過氣來,走起路左搖右晃。、
    可是,一見到我臉上立刻露出天使般熱情的笑容。如果沒有老師她一定會飛撲過來抱著我大聲喊“爸爸,爸爸”
    女兒站在隊伍中看著老師臉色等著老師放學的口令,老師的口令還沒有出口隊伍裏有一個男孩卻突然大叫一聲在人群中仰麵栽倒在冰冷的地上昏死過去。校門口瞬間安靜,接孩子的家長都怔在那裏看著倒在地上的孩子不知所措。
    孩子母親的嚎哭聲打破了靜寂,人群中一陣騷動,母親從地上扶起孩子焦急地大聲呼喊孩子的名字“小希,小希,你怎麽了?別嚇媽媽,你這是怎麽了?”
    孩子媽媽滿麵淚痕大聲嘶喊。
    可是任憑媽媽怎麽呼喊孩子的名字,孩子就是緊閉雙眼,臉色白裏泛青隱隱透出死氣,好像一個絕氣已久的死人。
    “真奇怪,這個孩子怎麽像一個死了好久的人沒有一絲生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旁邊一個上了年紀帶著眼鏡的老人喃喃自語。
    孩子的媽媽聽了老人的話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出來,緊緊抓住老人的衣袖哭著乞求“您救救孩子吧,您救救孩子吧“
    老人搖著頭道:“我哪有那個本事救人,還是快送醫院吧,說不定還有救,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現場亂成一團,孩子和家長都圍在昏倒的孩子四周用低低的聲音竊竊私語,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看的很清楚——有同情,也有憐憫,還有幸災樂禍。
    女兒也在人群看著孩子,聽到老人的話突然對我說:“爸爸,你不是醫生嗎,快救救童允希吧,他好像快死了。”
    女兒的話讓我非常尷尬。
    我不是醫生也不會救人,隻是陪孩子做遊戲的時候吹牛說自己是醫生還說自己救過很多人,讓孩子誤以為我是醫生,在孩子崇拜的目光中得到陶醉和滿足。
    每個父親都希望成為孩子心中的大英雄,讓孩子為自己驕傲。
    我也是一樣。
    不過我雖然不是醫生也不懂醫術但是這個孩子的命我能救,因為這個孩子得的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了邪術。他究竟中了什麽邪術現在還看不出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魂魄現在已經分離。
    我之所以說這個孩子有救,是因為這個孩子現在雖然看上去像一個死人,但是鼻翼輕微翕合說明還有一口氣。
    這個孩子隻是昏倒卻沒有斷氣是因為魂魄分離而沒有離體,如果三魂離體這口氣也就斷了。
    這口氣一斷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
    每個人都有三魂七魄。
    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古時稱胎光、爽靈、幽精。三魂存於精神中,人身去世,三魂歸三條路。天魂歸天路,地魂歸地府,人魂則徘徊於人世間,因為它是人的執念。如果人是橫死而心有不甘或者有未了心願執念就很重,人魂徘徊世間日久就變成厲鬼。
    七魄是人身五根和髒腑的精血所化,五根分別是眼耳鼻舌身外加紅白髒腑合稱七魄。五根的血是熱屬陽,髒腑的血是涼的屬陰。紅髒腑指的是心髒、脾和肝血是腥的,白髒腑指的是胃、大腸和小腸,血是臭的。
    七魄各有所司,每一魄各司其職。
    七魄一名吞賊、二名屍狗、三名除穢、四名臭肺、五名雀陰、六名非毒、七名伏矢,代表人身七誌。
    一個人突然受到外界強烈刺激會發生三魂離體的症狀,古時候稱為離魂症又叫失魂症。天魂離體,人能吃能喝但是不具備思考能力,基本上是行屍走肉和僵屍差不多,現代醫學上這類病例也不少。
    地魂也叫爽靈,靈,就是人和天地溝通的本領,人機敏的反應程度,代表人的智力。地魂離體的人都是一些弱智或者癡呆,就是我們常說的傻子。另外還有一些人沒有痛感無法感知疼痛也是地魂出了問題。
    人魂決定一個人的性取向,決定著生育能力,所以我們遇到有些人是精神性陽痿不要笑話他們,那是因為他們的人魂出了問題。人魂又叫幽精,它會引導你愛上什麽樣的人,或者高大威猛或者溫柔細膩又或者同性戀。
    人無論受什麽樣的刺激離體的隻是一魂,像這個孩子這樣三魂離體七魄皆傷那就隻有一個原因——是中了妖人的邪術。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竟然用這麽惡毒的手段害一個孩子。
    我本來不想救這個孩子。因為會這種勾魂邪術的人都不好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無親無靠,自己帶著一個孩子在這裏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我救了孩子會不會得罪施術的妖人,讓他遷怒女兒。
    遷怒於我不怕,這些年走南闖北我什麽樣的流氓沒見過,什麽樣的江湖奇術邪術沒經曆過,如果沒有孩子我不會怕他,
    我的手段也不會比這個施術的妖人差。
    孩子媽媽聽到我女兒的話立刻放開老人的衣袖緊緊抓住我的手哀求,就像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根浮木:“求求你救救孩子,救救孩子,救救孩子,求求你快救救孩子······”
    看著孩子的媽媽幾乎要跪下來,看到她哭的淒淒慘慘心裏一下就軟了,而且女兒也在旁邊滿懷期待地看著我這個她心中無所不能的大英雄,覺得我不應該讓她失望,就點了點頭道“救人你得先把我的腿放開啊,你把鼻涕都蹭我袖子上了。”
    四周的人哄然大笑,孩子的媽媽也難為情的笑了一下鬆開手,小聲道:“對不起,我賠你一件新衣服可以嗎?”
    “不用了。”
    我分開人群走到昏孩子身邊,從身上拿出一個清代宮廷造辦處禦製的金質針盒,做工精巧細致,盒蓋上鑲嵌七寶光華奪目,看的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盒蓋上有一粒紅寶石,那粒寶石是機括,輕輕一按“叮”的一聲蓋子彈開盒子裏整整齊齊地排著十三根長短不一的銀針。這十三根銀針也是清宮裏流傳出來的,雖然曆經百年流傳卻依然鋒銳如新。
    這盒銀針是我從琉璃廠一個朋友手裏花了大價錢半買半奪硬搶來的,現在他一提起這個事還是一肚子怨氣說不不是君子,是小人。
    他說君子不奪人所愛。
    我拈起一根銀針略一凝神迅速刺向孩子身上的鬼封、鬼宮、鬼窟、鬼路、鬼市、鬼堂、鬼鎮七個穴位,手法快如閃電運針一氣嗬成,轉眼間孩子身上就出現了六個殷紅的針眼沁出細密的血珠。
    這七個穴位是用來定住七魄,讓孩子的七魄能穩住三魂。魄為魂之根基,七魄不穩三魂就無所依從。
    七魄穩固,孩子臉上的死氣緩緩褪去。
    我又拿出一根比較粗長的銀針用力刺向孩子身上的鬼藏穴,手法與之前針刺相比更加粗獷而且有力,進針寸半有餘,孩子的母親看到這麽粗的針刺進身體而且刺進去這麽深緊張的“哎呀”一聲叫出來。
    這一根銀針刺下去沒多久,孩子蒼白的臉出現了血色,眼瞼微微翕動似乎要睜眼,嘴裏慢慢突出兩個字“媽媽······媽媽······”
    “孩子醒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緊接著人群裏響起一陣掌聲。孩子媽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嗚咽著不住地向我道謝。
    “別謝的太早了,孩子還沒救過來呢”孩子媽媽止住哭泣:“孩子不是醒了嗎?”
    ”醒了不代表活了,所以你們別打擾我。“
    孩子母親向周圍的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不要出聲,然後靜靜地守在旁邊。
    我從懷裏掏出一張黃表紙,紙上畫的是鎮魂符。這張符掛在銀針的針尾上,然後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燃,火焰很快吞沒了符紙。藍色的火焰越燒越旺,最後詭異地在針尾凝結成一點,這一點符火若有若無,輕輕躍動,仿佛鬼火,幾陣強風吹過也沒有熄滅。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道:“孩子有救了。”
    聽到我的話,孩子媽媽也鬆了一口氣。
    我不是中醫也不會針灸術,但是這套銀針是地道的中醫針灸師用的銀針,是過去清宮裏禦用的銀針,是太醫院專門用來給皇上治病的。
    孩子中了妖人的邪術魂魄分離三魂即將離體,幸虧身上帶著這套銀針才能定住他的三魂。
    這套針出自清宮內務府是皇帝用過的,自然帶著人道皇氣。皇氣之下,天威浩蕩,妖魔邪祟自然要退避。而且這最後這一針是定魂針,是鬼門十三針裏不傳之密,是治療邪術致病的妙法。
    世上的中醫隻知道鬼門十三針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良方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套針法最初是用來驅邪鎮魂的。
    古時候很多陰病邪病現代醫學都把它們歸結為精神科疾病是不正確的。其中有極少的一部分是中邪。治療中邪鬼門十三針是針到邪除效果最好。隻可惜現代人醉心功利極少有人能靜下心來潛心研究。
    藍色的火焰越來越黯淡。
    “你燒的是符吧,怎麽中醫還有這手藝?”人群裏有個男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是符,沒錯”我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木匠還會拉小提琴呢,你沒見過?”
    那個男人訕笑著道:“沒見過”
    針柄上的火焰漸漸熄滅,孩子也緩緩睜開了眼,用微弱的聲音道:“媽媽,我餓,我要喝可樂”孩子媽媽哭著道:“好,好,過一會就帶你去買。”
    孩子還要說話,我抬手啪的一掌拍在他的額頭上,孩子當時就又昏了過去。孩子媽媽大聲道:“你幹什麽?”我看了孩子一眼,道:“沒幹什麽,就是讓他多睡一會。孩子剛醒過來勞神會加重病情。”
    “這個孩子今天什麽也不要吃,如果餓了喝點水就可以,明天你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家在哪裏我去看看,這個孩子的病很奇怪,要想痊愈得費點時間。”
    我沒有說孩子是中了妖人邪術,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現代社會主流文化是不容許妖術邪法存在的,一切非自然領域裏超自然的現在都斥之迷信。
    我不說是為了減少麻煩。
    聽到我的話,孩子媽媽若有所思,但還是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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