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6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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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個時辰過後,成步堂帶著幾名苦力來到了府衙。

    “草民等見過使君。”幾名碼頭苦力誠惶誠恐地跪拜道。

    “你們起來。本官此番喊你們前來,是有一件要事詢問爾等。”曾英道。

    “使君請問,草民等絕不敢有所隱瞞。”

    曾英點了點頭,他指著小虎等人問道:“你們可認得他們?”

    “認得。我等同在碼頭做事,他們的碼頭與我等鄰近。”

    “你們昨日可有上工?”曾英接著問道。

    苦力點頭。

    “既然如此,本官問你們,昨日他們於碼頭之上被人毆打,你們可有見到?”曾英問道。

    幾名苦力頓時愣了下。

    他們麵麵相覷了一陣子,看了看小虎等人,剛想開口說話,忽然發現肖宇權冰冷的眼神,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沉默了起來。

    “使君問你們話呢,你們究竟有沒有見到我兒毆打他們?”肖宇權目露凶光,緊緊的盯著幾人,語氣森然地道。

    “我……我們……我們沒有看到……。”其中一人猶豫著道。

    “你說謊!兩處碼頭相隔如此之近,你們如何看不到?你們為何要說謊?”如意坊苦力聞言,頓時怒不可遏。

    “昨日碼頭有許多貨物需要搬運,我們一直忙著搬運貨物,根本無暇他顧,並沒有看到有人找你們麻煩。”那人低頭道。

    “方老三,沒想到你居然能說出此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忘了你在碼頭落水之時,是誰拚死救了你嗎?小虎被人毆打之時你們冷眼旁觀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昧著良心說出這等話,你就不怕遭報應嗎?”那如意坊苦力怒罵道。

    方老三等人低著頭,任憑那如意坊苦力破口大罵,也不還口。

    肖宇權麵露得意之色,他捋了下胡須,傲然地道:“曾刺史,如今真相已經大白。如意坊苦力不知為何人所傷,他們找不到凶手,便將此事怪罪於我兒身上。老夫還要告他們毀壞我兒名譽呢!不過,老夫也非那等得理不饒人之輩,姑且念他們家貧,便不讓他們賠償,每人各打五十大板,此事便就此了了。該如何判決,想必刺史心中已有主意了吧?”

    胡萬三聞言,頓時怒發衝冠,勃然大怒道:“姓肖的,你不要太過分!若不是你威脅他們,他們如何會說謊?”

    肖宇權眼神微冷,盯著胡萬三道:“你幾時見老夫威脅他們了?”

    “你……!”胡萬三氣的臉蛋直哆嗦。

    肖宇權所說之話,語氣之中雖盡是威脅,但卻並沒有說過任何威脅過方老三等人的字眼。

    胡萬三也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林淵眉頭緊鎖,肖宇權的權勢要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苦力居然會因為肖宇權一句話的語氣,便矢口否認親眼見到肖何毆打小虎之事。

    當然,這些苦力可能都有著逼不得已的原因。

    畢竟肖家勢大,且又掌管了大部分碼頭。

    他們若想繼續在碼頭做工,就不能得罪肖家。

    盡管他們可能被逼無奈,但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讓林淵對他們充滿了鄙視。

    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此話當真是一點也不假。

    同為碼頭苦力,他們比如意坊百姓好不到哪去。

    但在麵對壓迫之時,一個奮起反抗,而另一個則甘願被壓榨。

    如此奴性深種,也難怪他們隻能當苦力。

    這些苦力的偽證,頓時給本案帶來了巨大的轉折。

    原本行凶的肖何,此時竟突然變成了受害人。

    而小虎等人反倒成了敲詐勒索的刁民!

    肖宇權這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手段著實非同一般!

    “我等百姓辛苦勞作,卻慘遭毒打,而今凶手逍遙法外,我等卻要承擔罪名。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使君若不能提我等做主,我等情願一死!”那如意坊苦力胸中鬱氣難抒,似是覺得辯解無望,竟突然起身對著公堂上的牆上撞了過去!

    眾人都未及反應,反倒是林淵察覺到了異樣,及時拽住了那苦力衣角。

    饒是如此,那苦力依舊撞在了牆上。

    好在林淵及時拽住了那苦力衣角,使得他力量受阻,才沒有命喪當場。

    但那苦力依舊頭破血流的昏死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將眾人給嚇了一跳。

    曾英眉頭緊鎖,忙自暖閣之中走了出來。

    快步來到昏死的苦力跟前,曾英查看了一下情況,忙讓人去找郎中前來。

    他當官這些年,還從未遇到過以死明誌之人。

    肖宇權卻依舊坐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中盡是冷漠。

    胡萬三咬牙切齒地看著肖宇權,心中怒火上湧,怒吼一聲便衝到肖宇權跟前。

    “姓肖的,你欺人太甚!”胡萬三捏著拳頭,作勢便要動手教訓肖宇權。

    肖宇權卻毫無懼色,他冷冷地道:“曾使君,有刁民在公堂之上想向本縣男動粗,按照律法該當何罪?”

    曾英臉色難看至極,他心中對肖宇權早就惱怒不已。

    “依肖國男之見,該當何罪?”曾英寒著臉道。

    “老夫並非朝廷命官,對大周律法也並不熟識。老夫隻是想提醒曾刺史,身為父母官,便要賞罰分明。做錯了事就該受罰,此乃千古不變之理!”肖宇權正色道。

    “多謝肖國男提醒。”曾英沒好氣地道。

    林淵見狀,走了過去將胡萬三給拉了過來,而後對曾英抱拳道:“使君,胡掌櫃心憂手下夥計,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倒也情有可原。況且,胡兄隻是說說,並未真正動手,還望使君從輕發落。”

    “罷了,本官念你初犯,便饒你此次。日後再敢咆哮公堂,定不輕饒!”曾英本來就沒想著懲罰胡萬三,便借著林淵所說,順勢說道。

    胡萬三狠狠地瞪了一眼肖國男,對曾英行禮道:“多謝使君寬恕,萬三絕不敢再犯。”

    肖宇權臉色微寒,他看得出來,曾英根本就是有意放水。

    “曾刺史,我兒被人冤枉,名聲受損,若不嚴懲,我開國縣男威嚴何在?”肖宇權步步緊逼地道。

    曾英瞥了他一眼,沉聲道:“此案尚有疑點,本官決定親自調查此事。若他們真是冤枉了貴公子,本官定會給肖國男一個交代。不過,若是讓本官查出有人說謊,本官也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