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猛鬼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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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無極念長生,天地有極斷頭明!破!”
    猛然間,這間話就跳上了我的心頭,我在心裏念了一遍,脫口而出:“破!”
    脖子上的雙手不見了,那個黑影也不見了,我驀地坐了起來,雙手冰冷冰冷,腿腳也麻得不行。
    房間很黑,我卻能明晰地分辨每樣物品的方位。
    剛才是誰在偷襲我?
    這間房有修靈布下的陣法,一陣的陰魂不可能進來。不對!那個黑影並不像是陰魂,它沒有陰魂該有的味道。
    難道是朱家人?
    可是…;…;朱家人攻擊我做什麽?說到底。我也算是朱家的後人。
    如此說來,如果剛才那黑影不是在攻擊我,那麽…;…;
    師父!
    他是在襲擊師父!
    我剛才的感覺是來自於師父,那是師父的夢,夢裏的樹林是師父心底最害怕的場景!詭異的白衣女人,被掐死掛在樹上的小小男嬰。這些,都是師父曾經經曆過的,都是師父心底最深的傷。
    這個白衣女人,會不會就是禾穀娘娘薑嫄?她生下師父,卻又三棄師父。
    不!不可能。
    這個猜測不成立。
    就算薑嫄再不喜歡師父,她也不會親手去殺了他。
    那…;…;這個白衣女人究竟是誰呢?會不會與陳青兒有關呢?
    我搖了搖腦袋,脖子上被掐的感覺又上來了,我猛然一怔,遭了!是師父!那黑影還在攻擊師父,我得上樓看看。
    瘋了一般地打開門,衝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門一開,剛好撞上修靈的胸口。
    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腳。
    他一拳打到我腦袋上,可是臨門卻定住了,睜大眼睛看著我,驚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跑來了?”他右手出拳打我,左手手掌心裏畫了一個八卦。暗紅的顏色,像是用血畫成的。
    我沒空回答他,往師父房裏奔去。
    沒有開燈,客廳裏很昏暗,原本該有的結陣,此刻都失去了作用。銅錢和紅線跟亂麻一樣糾纏在一起。修靈跟在我身後,伸手拉我要把我推出門去,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愣了愣,鬆開了手,然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繩給我,那繩子上吊著一枚古樸的銅錢,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靈光。
    “小禾苗,這銅錢加持過,你戴好。現在來的這拔人都不是善茬,你當心著點兒。”
    修靈手舞足蹈地描繪著,眼睛裏滿是焦急。
    我接過銅錢,踮起腳掛回修靈的脖子上:“不需要,謝謝。”
    說完,我去開師父的房門。
    門紋絲不動,並不是鎖住的原因,而是裏麵有東西抵在了門後頭。
    修靈歎了口氣:“你諡我這姑娘怎麽這麽執著呢?裏麵的東西太強,白老板都擋不住,更何況你又不懂什麽…;…;”
    我淡淡回了一句:“誰說我不懂?”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好像突然之前就開竅了,以前學了很久都學不會的陣法以及驅靈口訣、手勢,猛地一下就會了。就好像小時候學一加一等於二,怎麽也搞不懂,可是猛然一天,幡然醒悟,就那麽會了,懂了,並且,能運用得非常嫻熟。
    後退一步。咬破中指,迅速在門上畫了一個陰陽八卦,然後念咒:“天地無極念長生,天地有極斷頭明!衝!”
    抬腳,踹了一下房門,同時又喊:“衝!”
    接著門就開了。門內的陰氣猛地一下就衝了出來,我忙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把陰氣隔開,不讓陰氣入體。
    在這份陰氣之中,我感應到了朱家人的氣息。
    看來真是朱家人來了,並且,來得還真非等閑之輩。上回我們去紫陽村,見到了族長等一些人,其他人我們並未與之交過手,而交過最多次手的,隻有朱令言一個人,因此。我敢肯定,這次來的人,朱令言也必然在裏麵。
    “小佛,你怎麽來了?”
    師父在問我話。
    我愣了愣,仔細去尋找師父所在的位置。
    房間裏很黑,並不是肉眼所看到的黑暗,而是思維上的黑暗。
    這些“黑暗”將師父包裹在裏頭,好像深深的海底,讓人無端地恐懼起來。
    我隨手從牆上扯下一枚銅錢,上前一步,融入黑暗之中:“師父,你在哪裏?我來了…;…;小佛來找你了。”
    “小佛。退回去。”
    “師父,你別擔心我,我不是原來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了,我現在也有能力保護你了。”
    “快走…;…;”
    這兩個字由強變弱,漸漸沒了任何聲響。
    我有些焦急。
    踏進黑暗中的第一腳,就像是踩在了一團棉花上,腦袋有點暈,跟喝醉了酒似的。
    “小禾苗!”
    身後傳來修靈的聲音,同時,我的胳膊被一隻手拉住了:“小禾苗,你瞎搞什麽,快出來。這是猛鬼陣。白老板陷在裏麵都兩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你別給添堵了。”我拂開他的手,順便用銅錢劃了一下他的手指,他驚叫一聲:“哎呀!你個笨姑娘,快給老子死出來!”
    後麵一句,音量提高了很多,完全是用吼的。
    我輕哼了一聲,拿著銅錢,繼續向前走去。我凝住心神,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慢慢走。慢慢回想著以前師父跟我講過的話。一句句,一幕幕,就跟才發生過一樣,可是我很清楚地知道,師父教我的術法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看來絲毫沒記下來。卻早已經在無形之中,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裏。
    黑暗無邊無際,我不停地向前走去,早已超出了房間應有的麵積。
    前方,慢慢出現了一根根圓柱形的東西,走近一看,原來是一棵棵小樹苗。繼續向前,小樹苗長大了,變成了枝繁葉茂的大樹,樹間有條小路,跳上有落葉,腳踩上去。軟軟的,並傳來沙沙的響聲。
    “師父…;…;”
    我小聲喊了一聲,樹林裏激起無數的回音。
    師父、師父、師父…;…;
    “師父,你在哪裏啊?”
    師父,你在哪裏啊?在哪裏啊?哪裏啊?啊…;…;
    天地無極念長生,天地有極斷頭明。尋!
    我心裏出現了這樣一句話。
    前麵都是相同的口訣,唯獨後麵的一個字,或殺,或衝,或尋…;…;我並不明白咒語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可是卻曉得。這樣念出來以後,可以找到師父。
    “啊!”
    突然,樹林裏傳來了一個女人尖嘯的慘叫聲。
    我手裏的銅錢一瞬間變燙,我嚇了一跳,打開掌心,銅錢“咻”地一下飛了出來。騰在半空之中,跟一隻眼睛一樣把我盯著。而我的右手掌心裏,則留下一個紅紅的銅錢印子,外圓內方。
    “你怎麽了?”
    這是師父用來結陣的銅錢,它是通靈的,對我並沒有敵意。
    銅錢在空中上下動了動,然後往前飛了一點點遠,又後退,在我的右手邊打了個轉,又往前飛了一點點遠。就好像是一隻想要給人帶路的寵物,模樣頗有些可愛。
    我問:“你是要帶我去找師父?”
    銅錢動了動。
    “你怎麽突然能動了呢?”
    銅錢貼到了我的嘴上,我愣了愣,問:“你是說,我剛才念的那句口訣?”銅錢飛了出來,與我麵對麵。
    我欣喜:“謝謝你帶路。”
    銅錢往右麵飛了出去,我趕緊跑步跟上。
    四周的黑暗之氣漸漸消失了,頭頂的月亮呈弧形,高高掛著。樹林裏有點昏暗。是月夜時樹林裏該有的景致。空氣不再如先前一陣渾濁,而是清明。
    空氣很好,聞著很舒服。
    銅錢帶我往一個方向走了一會兒,清晰的空氣裏傳來了一絲絲血腥味,同一時間,周圍的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
    林間剛開始有如同師父房間一樣的黑暗之氣,那是因為猛鬼陣,可是剛才恢複到了樹林原有的景色,一定是猛鬼陣被破了。可是,我卻仍然身處樹林裏,可想而知,猛鬼陣中可以移人換物。
    猛鬼陣把我帶到了這片樹林。也一定將師父帶來了此處。
    這樣一想,我不禁加快了腳步。
    血腥氣越來越濃烈,我的心驚了一驚,仔細去聞,血腥味裏卻又沒有師父的味道,很顯然這血氣並不是來自於師父身上。
    走了幾步,看到一棵粗壯的針杉樹後,有一截白色的衣角,我停下來,探頭去看,看到了一隻手。手指纖細、修長,是女人的手。從我這個角度去看。隻能看到她的一句胳膊,盡管如此,也能推斷得出,她此刻是躺在地上的,並且,受了很嚴重的傷。這傷,甚至還是致命的。
    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來,我看到了一張女人扭曲的臉。
    她的雙眼大睜著,表情十分驚恐,脖子上有一道細長細長的傷口,少量的黑色的血液正在往外滲出。
    我蹲下來,探了探她的呼吸,已經斷氣了。
    她是誰?
    不管了,先找師父再說。
    我站起來,繞開她想走,可是我的腳卻突然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低頭一看,是那女屍的頭發。此刻我才看清楚,女屍有一頭非常長的頭發。
    頭發纏住我的腳,我動了動,帶動了女屍頭顱,同時,女屍原本早已僵硬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她死睜著的眼睛,閉上了,又緩緩張開,烏青的嘴唇跟地上的泥土一樣黑。
    她剛才明明已經死透了,怎麽突然活過來了?
    “救棄兒…;…;”
    她烏青的嘴裏,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