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暗箭殺鄭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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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姬忽被接回鄭國,仍然號鄭昭公。
    祭足繼續扶持姬忽。隻是君臣之間已經不再如從前那樣,相互有了隔閡。但又相互不可或缺。因為姬忽知道祭足的能力不可不用。姬忽對祭足隻能懷戒備之心,謹慎使用。
    是啊,當初立我是你祭足,逐我的也是你祭足。現在立我,來日受其他因素影響是不是還想立他人?這種心情一直影響著姬忽與祭足的關係。
    祭足心裏明白,他殺了雍糾,下一步就是要弑君。這一點祭足與姬突相互心裏清楚,所以祭足與姬突已經是勢不兩立了。現在隻能依靠姬忽來維係自己在鄭國的地位,別無選擇。盡管祭足明白鄭昭公已經對他心有芥蒂,甚至內心深處已經不待見他了,但他必須一如既往地勤政。祭足在努力尋找從前,希望能與鄭昭公走得近一些,然而這深層次的糾葛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
    不過祭足也明白即便如此,他姬忽的今天還是他祭足的努力的結果。所以想到這裏祭足還是打起精神、充滿信心,認真輔佐鄭昭公。
    這一日,祭足在家裏設酒宴款待鄭昭公。希望能通過酒桌上的坦誠之言感化鄭昭公。鄭昭公雖然答應赴宴,而當天不僅隨身帶著貼身衛士,而且又布得防衛把守在祭足府邸周邊。這讓祭足十分尷尬。
    鄭昭公的嚴加防範這分明來自對他祭足的不信任啊。
    酒席間,祭足講到當年鄭莊公率兵攻伐宋國,孔父嘉帶兵攻打都城的情景。想君臣之間恢複以前的信任關係。
    “當年先君將精兵強將都帶去攻打宋國。城內留守空虛,城牆上軍士寥寥無幾。當年世子和我一樣都很忐忑。”
    祭足說到這裏看了看鄭昭公,接著說:“那時候我就發現世子是曠世之才,臨危不懼,從容應對,祭足從心裏敬佩啊!”
    鄭昭公明白祭足為什麽重敘舊事,就是那場護城戰,讓他對祭足有了更深的印象。他想到祭足比自己成熟有經驗,緊急之時,兩人碰麵,祭足幾句話就把當時心神慌亂的姬忽點透了。於是他明確了退敵之策,指揮若定了。
    鄭昭公笑了。
    “想當年也是祭足大人頭腦清醒,鎮定自若才影響了寡人啊。來來寡人敬愛卿一杯,愛卿是我鄭國兩代元老,姬忽有今天全憑愛卿匡扶。愛卿為鄭國立下汗馬功勞,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啊。”
    兩人碰杯,然後一飲而盡。祭足再舉杯已經是滿臉淚水了。
    “國君如此胸懷,祭足將感激不盡,有些事情祭足實在是身不由己啊,國君可以理解?”
    鄭昭公被祭足的淚水所感動,眼窩也濕潤了。
    “當然理解,你我君臣一場彼此也是相互知根知底。從今天起,卿可放心勤政,寡人也當全力效忠國事,目前鄭國環境險惡,姬突還在蔡國活動企圖複辟,宋國、蔡國、陳國等周邊國家仍虎視眈眈,鄭國將如何應付,卿可有主見?”
    此一刻也算祭足撫平了鄭昭公的內心隔閡。兩人重又進入共理國事的境界。
    兩人正飲酒間,有人來報:姬突率人偷襲櫟邑,殺死櫟邑邑宰檀伯,並占據了櫟邑。
    於是兩個人轉而商議攻打櫟邑的事了。
    此一時的鄭國出現了兩大陣營,一是祭足迎回了鄭昭公,以鄭昭公為首的鄭國主流派;二是由於鄭厲公有宋國的支持,和以宋國為核心的幾個諸侯也隨之支持鄭厲公,鄭厲公在位期間與魯國修好,仍有魯國的支持的背景。再加上鄭厲公占據了櫟邑,有些原來支持鄭厲公的人也紛紛投奔,使得鄭國進入了非常時期。即便是鄭國朝政內部也難辨是否真心輔佐。
    這一年在祭足的策劃下,鄭昭公正準備掃平櫟邑鄭厲公的勢力。
    就在鄭國準備力量攻打櫟邑,卻有來報:宋莊公聯合了魯國、蔡國和衛國等四國聯軍一路來討伐鄭國,要為鄭厲公奪回天下。
    鄭昭公急招祭足商議。
    “四國聯軍伐我鄭國,形勢吃緊,卿有何良策退敵?”
    “主公不必驚恐。雖說宋莊公為姬突聯合四國伐鄭。四國各有心思,並非同心協力而針對我鄭國。即便是宋國自身也不是十分堅定討伐我鄭國。前麵為索巨賄,宋莊公已經與姬突有了些矛盾。其餘三國與鄭國雖說素有不睦,都不是仇敵,我們可以根據情況分頭對付。”
    祭足說的話很有底氣,這讓鄭昭公也充滿自信。
    實際上祭足有意不提雍氏的作用。這次宋國聯合其餘三國出兵伐鄭,主要還是宋國雍氏在其中推波助瀾的結果。
    雍糾之死,打了宋莊公的臉。在宋莊公看來,不管鄭國政壇發生什麽變化,他宋莊公派遣的一個內線卻紮根於鄭厲公身邊實施監督,不想卻被他祭足給殺了。更讓宋莊公生氣的是鄭厲公這棵搖錢樹也被趕跑了。雍氏的私仇激起宋莊公出麵聯合伐鄭。目標也是針對他祭足的。
    “大敵當前,寡人當率軍迎敵,與聯軍決戰!”
    “不可。臣衡量當前鄭國的局勢不穩,主公不可離開都城。?主公當禁閉城門而自守。姬突及其死黨隨時可能抄後路,主公不可不防。祭足可以率部分鄭軍到大陵迎敵,視諸國情況伺機而動。察四國之間的破綻機動退敵。”
    鄭昭公感覺祭足分析得十分透徹。為祭足調兵車人馬及強將出城趕赴大陵,自己謹慎把守都城。
    祭足臨行還是不放心,對鄭昭公囑咐再三。祭足清楚在鄭昭公麵前不僅有居於櫟邑的姬突,更有朝廷內部的一些矛盾,但有些話他祭足說不出口來。當年驅逐鄭昭公最積極的是高渠彌大夫。現今高渠彌深居鄭國朝政繼續為大夫,表麵上對祭足輔佐的鄭昭公百依百順,但內心是如何想法,卻難以看透。更何況當年眾朝臣都是表態擁立姬突的,各自都有簽名留在那裏。現在姬忽回來了,總覺得有些尷尬。好在祭足在前麵,眾?朝臣隻是跟隨罷了。
    高渠彌是姬忽最看不上眼的朝臣,盡管鄭昭公不了解當年的情況,他也能從上朝時候的舉止和眼神中看出端倪。隻不過高渠彌表麵是十分順從,讓姬忽找不到機會對高渠彌采取措施。另外姬忽還是要團結鄭國朝臣,應付鄭國眼前的困境。對外四麵楚歌,對內草木皆兵卻是難以行事了。
    高渠彌也看明白了這一點。自己本就是鄭厲公的要臣,該是他鄭昭公清算的對象,何況自己一向與這個鄭昭公不合。隻是有祭足在,他高渠彌可以渾水摸魚,不冷不熱地混日子。驅逐是他祭足、迎接是他祭足,他高渠彌隻是跟隨他祭足翻跟頭,關鍵時刻他祭足總不能把自己拋出去吧。現在鄭厲公逃出鄭都,雖然有反撲簒政的可能性,但總體看來一個小小的櫟邑與堂堂鄭國相比還是翻不了大浪,還是不被他高渠彌看好。為了能躲過姬忽對自己的製裁,他還是想辦法靠近姬忽的庶弟姬斖(wei)。在朝中姬斖也算是姬忽信賴的一個要臣。高渠彌一手抓住祭足,一手抓住姬斖,盡管如此他還是擔心有一天姬忽會報複自己。
    這一天,高渠彌信步來到姬斖的府邸,見麵便對姬斖頂禮膜拜,讓姬斖趕到吃驚。
    “都是朝中大夫,見麵何必行如此大禮。”姬斖感到不安,忙起身將高渠彌扶起,讓其落座。
    高渠彌說:“先公生前留言說:除了世子之外,姬突、姬斖幾個公子都有成為貴人之相。都可成為國君。現在世子姬忽、公子姬突都以成為鄭國國君。可見先公對其子是有先見之明啊。”
    姬斖也是一個聰明人,見高渠彌如此說,便深深歎息一聲。
    “現在鄭國已經不是從前了。一國二君,讓偌大的鄭國分崩離析,國力消耗殆盡。我等隻能盡臣之力輔佐國君,不可有二心。”
    “現在兄弟相爭,明裏暗裏都是衝著二君。國君明裏調兵遣將準備剿滅姬突,暗裏派高手對姬突實施暗殺。姬突何嚐不是如此,明裏勾結宋國對付鄭國,暗裏也是派殺手行刺。先君留下十一位公子,一旦兩敗俱傷,難道還要祭足來挑選國君不成?”
    高渠彌的話挑起了姬斖的警覺。於是在朝中議政,姬斖經常與祭足唱反調,積極表現出自己的存在感,且時常有高渠彌的欣賞、稱讚。形成了朝中一派。
    祭足所擔心的也在這裏,是不是姬斖也有了什麽想法,與高渠彌沆瀣一氣。
    所以祭足臨行一再囑托鄭昭公一定要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