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暗箭殺鄭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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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鄭昭公一直有提防,每次出門都要嚴密布置,防止有人暗算自己。
    然而鄭昭公還是防不勝防。就在鄭昭公出宮車馬行進大街間,就有一高手忽然從臨街房簷上飛奔而下,直奔鄭昭公的乘駕。說時遲那時快,白刃寒光,手起刀落,就像車內砍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鄭昭公身邊一個護駕衛士反應極快,一舉大戟,“嘡啷”一聲,接住了那威猛勢頭。這一舉一攔的時間,幾名車前護衛及時趕到幾把刀槍劍戟直奔這個刺客。鄭昭公撩開車簾見那刺客已身受重傷,趕緊喝到:“停,留活口!”鄭昭公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暗地裏對他下黑手了,隻是這個幕後人他還不清楚到底是哪位。不知是姬突留在朝中的餘黨,還是姬突派來的刺客?鄭昭公內心狐疑,隻想弄個清楚。
    於是幾個護衛下馬捆縛了那刺客。追問他是誰派來的刺客,那刺客隻是閉眼不答,身上的刀傷在汩汩流血,人已經昏迷不醒。
    鄭昭公說:“帶回去細審訊,問清楚誰是後台!”
    於是護衛的軍士將那受了重傷的刺客帶走了。
    身邊的護衛軍吏感覺今天的日子不對,就想勸鄭昭公回宮。
    軍吏說:“主公是不是回宮?”
    鄭昭公卻搖頭,回答說:“今日祭祖不可耽擱。”
    殊不知,遠處就有一雙眼睛目睹了一切,這個人就是高渠彌。見刺客未死被抓。今日之事即將敗露,必須弄個魚死網破。於是他立刻啟動下一步計劃。
    實際上還沒等刑部的人審訊那刺客,刺客已經因流血過多而身亡。這一切高渠彌後來知曉,在他看來隻要刺客還沒有死,就會道出他高渠彌的名字。到那時候鄭昭公就會與他不共戴天。與其束手待斃不如拚個你死我活。
    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家裏輕裝便履,喬裝打扮,帶上弓矢,飛奔到郊外,在鄭昭公必須路過的地方事先隱蔽好。
    鄭昭公躲過了一劫,護衛隊更加謹慎了。做完祭奠,貼身護衛分成三隊,前隊提前一裏多遠開路洞察路邊是否有隱患,如有隱患就要通知後麵停下來仔細排。中隊即是鄭昭公的貼身衛隊,護著鄭昭公的車緩緩前行。後隊也拉開了距離一裏路,要靜觀動靜,查看是否有抄後路的刺客,如此等等,已經是考慮十分縝密了。
    太廟在郊外渠門以裏。與寢宮有一塊山地,樹木茂盛荒無人煙,便於隱匿。而且後麵都是綿延山脈樹木,更便於逃匿。盡管護衛隊有前麵開路的隊伍,卻難以發現樹木草叢中有什麽埋伏。高渠彌隱藏在樹木草叢中,隻等鄭昭公車輛靠近。
    此刻的鄭昭公心裏還在盤算著那個刺客究竟能貢出什麽人,盡管他更多想到的是姬突,但他也懷疑朝中大臣有內應,回國後他已經把目光盯上了高渠彌,隻是這個優柔寡斷的國君,還沒有急著下手,或許是還在考驗他,或許他還對高渠彌抱有善意,盡管他已經聽說當時立姬突時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就是高渠彌,然而這個國君並未想到,遲疑就是錯過機會,錯過機會就是給自己留有災禍。這個教訓也隻能是用他的生命來驚醒後人了。
    就在鄭昭公的乘駕走到高渠彌的附近的時候,夕陽正照在鄭昭公乘駕的篷布上,這是高渠彌早已算計好的時間,鄭昭公車中的人影清晰可見,高渠彌憑著自己的判斷能力,連射三箭然後沿著自己設計好的逃跑之路逃遁了。
    再說三隻箭飛過,鄭昭公的貼身護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到嗖嗖嗖三聲箭矢飛聲,還沒有找到目標在何處,就聽到鄭昭公在車裏驚叫一聲,才發現有人偷襲國君,當貼身護衛掀開車簾,隻見鄭昭公身中兩隻箭矢、口吐白沫,血流如注。
    再去尋找刺客,荒蕪的山裏卻有一個身影在逃遁。護衛兵分兩路一路追趕刺客,一路護送鄭昭公回宮搶救。
    4.
    祭足帶鄭軍回城,卻得到了鄭昭公被射殺的信息。祭足的心一下子如跌入穀底。自己精心打造的主臣關係,頃刻間華為烏有。他明白朝中又有人在爭奪君位。但這背後一定是幾位公子的策劃,他祭足並非公族,不可輕易陷入其中。於是祭足在悉心觀察端倪,從中尋找真正答案。
    這時候有人私下求見,原來是鄭昭公的貼身護衛,一個小軍吏,祭足馬上意識到這個小軍吏是要來說密事的,就喝退左右,單獨約這個小軍吏進見。
    軍吏一身孝裝,滿臉灰色,見到祭足,撲通跪下,放聲痛哭:“小的有罪,沒有保護好國君,罪該萬死!”
    祭足看著這個軍吏,臉色沮喪,他知道憑他手中的權力完全可以失職之罪將其推出斬首,但他還是控製住了情緒,不無嚴肅地說:“鄭國災難已夠多,怎麽可以出此疏忽,讓國君被害,爾等都是幹什麽的!”
    軍吏控製主哭聲,梗咽著說:“大人處死小的,小的死而無憾,隻是挽不回國君之命。小的隻是想在死之前來報大人一件密事。”
    祭足冷下麵孔:“快說,什麽密事?”
    軍吏匍伏到祭足腳下,低聲說:“射殺國君的是高渠彌大人!”
    祭足驚愕了,停了片刻說:“你說的可當真?”
    於是,軍吏就把當時出事的現場說了一遍。
    當時他兵分兩路一路追趕刺客,一路護送國君回宮搶救。追趕刺客的小組裏有一個叫“飛毛腿”的軍士,平時跑的最快,攀岩走避很有一套,在追趕刺客的一幹人當中,飛毛腿一馬當先,其他人被他遠遠地甩在了後麵。飛毛腿眼看就要追上刺客的時候,那人回身來,摘下麵具,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飛毛腿一看,刺客他也認識竟是朝中大夫高渠彌大人。
    祭足吃驚地睜大眼睛嘴裏重複著:“高渠彌大人。”示意讓繼續講下去。
    飛毛腿心想:怎麽是你?這時候高渠彌厲聲喝道:你看錯人了,我也在抓刺客,你快朝前麵的樹林裏追,刺客就在前麵,飛毛腿心中非常清楚他追的黑衣蒙麵人就是眼前的高大人。但此刻隻能假令當真,竟直往前追去,飛毛腿還沒有跑出二十步,高渠彌卻從背後射了他一個穿心箭,當後續人趕到的時候,飛毛腿奄奄一息了。不過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就是——
    祭足忙問:“就是什麽?”
    “最後一句話就是“射—國—君—的—是—高—渠—彌—大人!”
    祭足扶起了悠然,問:“這話你都和誰說過?”
    “隻和大人一人說過,再無二人。”
    “當時為何不想朝廷報告?”
    “是高大夫主持朝廷,小的怕沒等說出來就被高大人暗害了。再沒有人知道真相了。”
    祭足說:“不要再說了,也告訴你的部下,就說你們見到飛毛腿時已經咽氣,並無留下任何信息,明日朝上眾臣議事也要這樣說,不然鄭國還要有一場血雨腥風。”
    軍吏點了點頭,給祭足行了大禮,剛要出門,祭足又叫住他耳語了一番。
    軍吏點頭稱是。
    不出祭足所料,暗殺了鄭昭公姬忽的高渠彌,已經暗中勾結公子姬斖(wei),他要扶持姬斖為新國君。
    隻是祭足衷心扶持的姬忽已經慘遭暗算,而後來的鄭國,隻能由公族人來承擔。隻是他祭足與姬突已經難以和諧,後麵的事隻要把握不是姬突就好,此時的祭足心已經碎了。
    次日朝中大臣匯聚,討論國君喪事,總要弄清楚死因啊,於是祭足佯作不知,就問高渠彌,這事誰能說清楚和大臣們說一遍。高渠彌很緊張,大臣們一直舉薦讓貼身侍衛官下士軍吏來答話。
    軍吏果然按照祭足的安排,述說了一遍,高渠彌臉色泰然了。
    軍吏撲通跪倒在地請罪:“小的沒有保護好國君,死罪難逃,請各位大人命刑!”
    高渠彌首先站出來說,“刺客采用偷襲方式,又是在荒郊野外,實不是侍衛的罪過?。但是……”
    不待高渠彌說出下文,祭足打住了高渠彌的話,順口說了一句:“高大人說的有在理,軍吏快去國君靈前把守,不得再出現其他事變。”
    軍吏應命而去。高渠彌隻好把要說的話憋回去了。
    這裏眾臣為立新君之事,吵成一團。有的說迎回鄭厲公,當即就被祭足駁回。祭足反對群臣皆緘口不語,最後還是祭足、高渠彌兩個人做主,推薦公子姬亹(wei)繼位。
    實際上是高渠彌主張立姬亹的,祭足隻是認同而已。
    鄭國在鄭莊公死後到姬亹即位,已經是三子四易其主。不管怎麽樣姬亹仍是鄭莊公的庶子在十一位公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其品行尚能被鄭國人所認可。
    高渠彌扶持了姬亹,自己手裏也掌控了大權,於是對當初鄭昭公的保鏢進行興師問罪、清查血洗,隻是那個軍吏和幾個隨從卻早已逃之夭夭了。
    鄭昭公複位還不足三年身亡位傾,讓鄭國進入了姬亹與姬突爭國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