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王姬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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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姬到了齊國與襄公配成大婚。曾指望帝王之女也算找了一個大國侯門人家落腳,聊度一生。
    王姬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知書達理,恬靜溫柔,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大家閨秀的風範。尤其從小在王城中長大,見多識廣,品人品心,一眼就不離八九。隻可惜這個才貌俱佳的女子找錯了人。
    齊襄公雖說也會舞文弄墨,自小老子在他身上也花了大價錢。請太傅,學文化、練武功,樣樣都也精通,隻是骨子裏的東西與王姬深度不合。
    王姬的文雅在他看來就是做作;王姬的禮儀在他看來就是多餘;王姬豐富的學識在他看來不值半文。而齊襄公身上流露出的粗俗、狂傲與不受約束、不計禮儀規矩,往往是對王姬最大傷害。
    王姬越是文質彬彬,齊襄公就越是我行我素,與宮裏宮外女子放蕩不羈。於是兩人之間有了距離。王姬知道自己找錯了人,齊襄公也就不把王姬放在眼裏。齊襄公的心裏每每就想到文薑,在文薑身上齊襄公又能回到當年的薑諸兒,回到那種放蕩不羈、無所顧忌的少年世界,那是他永遠不可放棄的愛情世界。
    王姬十分傷心,但是命運如此,她又能怎麽樣呢?所以每日裏都在唉聲歎氣中苟活。
    齊襄公得知文薑就住在祝邱,為齊魯交界處。於是就派人在糕地修建豪華行宮,與文薑隔水相望。其實這一水相隔即可打馬飛過的一箭之地。
    行宮很快修好,齊襄公心裏便有了一塊經常惦記的地方。常以狩獵郊遊的名義驅車來到糕地與文薑會麵。這也就成了文薑生活中的浪漫一麵。每當齊襄公來糕地,糕地的驛館就異常熱鬧起來。彩旗飄飄、鑼鼓喧天,隔岸的文薑也就心花怒放了。或者用不上兩刻鍾的光景,薑諸兒就會打馬飛馳而來。或者就是在傍晚時分,就有車駕前來迎接她文薑去糕地。
    每次來接她的車輛都是外飾紅色彩綢,那情景不正是她文薑嫁與魯國、遠離故土的情景嗎?他知道薑諸兒的心裏還是那個少年世界。在他骨子裏那乘嫁與魯國的彩綢車一直沒有消失,而是深深印在了薑諸兒的腦海裏。
    當地的百姓都知道這糕地與祝邱,雖是兩國之間,因為有了齊襄公與文薑卻成了一個兄妹汙穢的媾地。以致後人就杜撰了詩歌來描述這段孽緣。
    《詩經?.齊風》?中有這樣的描述:
    敝笱(bi?gou)在梁,其魚魴鰥(guan)。齊子歸止,其從如雲。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xu)。齊子歸止,其從如雨。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
    翻譯成現代文的意思是說:破魚簍安放在魚梁上,魴魚(fang?yu)鰥魚(guan?yu)自由來往,嫁給魯國的文薑回齊國,跟隨她的人如雲一樣此來彼往。破魚簍安放在魚梁,魴魚鰱魚自由來往,嫁給魯國的文薑回齊國,跟隨她的的人像密集不歇雨滴一樣。破魚簍安放在魚梁上,魚兒進出自由來往,嫁給魯國的文薑回齊國,跟隨她的人如彼此密爾不分的水一樣。
    這也是在中國詞匯中的魚水之歡的由來吧。
    齊襄公與文薑不顧人倫天理,在糕地與祝邱之間,穿梭來往。宮裏的人沸沸揚揚地熱傳他們兄妹的醜事。
    那一天在宮中,齊襄公見王姬不悅,兩人分居各自寢宮。互不幹預。齊襄公寢宮隻有孟陽相陪。忽然門外傳來王姬求見的報告。
    齊襄公急忙推開孟陽,整理了一下服飾,坐於榻前。
    齊襄公雖然娶了王姬為正室,其身邊就從未少過美女,且有文薑、孟陽相伴。在王姬之前,作為世子的薑諸兒就有了國內望族的連氏做妃子,而且尚有魯國/宋國美女為滕妾,尚有諸多小國諸侯公主為妾。所以並沒有多少時間顧及這個女人。而今王姬求見必然顯現出一些禮貌來。
    孟陽掛上佩刀立於內室。
    當王姬走進齊襄公的寢室,齊襄公向孟陽揮揮手,孟陽出去了。
    王姬進宮不久就聽說齊襄公與妹私通之事,心中自是諱莫如深,情緒難以自拔。不過她又覺得奇怪,怎麽就會有兄妹相戀而且無約無束呢?她有時候懷疑宮中傳言的真偽。這個修養超凡的女人知道自己命裏注定要遭劫難,卻還是希望用自己的感化能幫助自己的丈夫改邪歸正。
    “臣妾夜深來打擾,望君恕罪!”王姬還是十分又禮儀地向齊襄公行跪拜之禮。
    “娘娘請起。”齊襄公心不在這個王姬身上,卻也要勉強應酬。
    “既然是深夜來找寡人,必然是後宮有事商議?”
    “你我夫妻一場,難道無事就不能一起說話?”
    王姬的問話讓齊襄公無言以對。自從這個王姬嫁於後宮,齊襄公與其在一起的機會極少。開始王姬對此並不是很介意,因為齊國是大國,齊侯擁有三宮六院,各國諸侯之女紛紛送予齊國諸侯,也是正常。可是時間一長就覺得不對勁兒了。自己畢竟是正宮,如果有了子嗣也是嫡傳,然而這樣靜守空房,怎麽能有嫡傳,這不僅是自己的不幸,也是齊國的不幸啊。有時候和蓮妃等後宮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各自都有苦衷,各自又都難以啟齒。於是後宮的女人們相互沉默不語,各自心懷鬼胎、相互猜疑。
    齊襄公被問得尷尬許久,才說:“說吧。”
    王姬湊近齊襄公,在齊襄公的榻前與齊襄公並坐。
    兩人都十分尷尬地沉默了許久,王姬見齊襄公情緒尚好,並未表現出對他的厭煩,心裏就想,如能得到齊襄公的心回意轉,自己就是要和這個君侯生活下去。與其放任其惡行泛濫,何不提醒其心回意轉,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來呢?
    此刻的王姬就動了善念,她一手搭在齊襄公的後背一手扶著齊襄公的胳膊,將自己的頭輕輕靠在齊襄公的肩上,她希望用自己的善意感化這個放蕩不羈的君侯將其狂野無所顧忌的心拉回到自己的身邊。口中喃喃自語。
    “妾身已經屬於君侯,君主已經把妾立為君後。臣妾深感齊國社稷重大,渴望能為君主生得嗣位之人。君主也不會希望齊國在君主百年之後,社稷無著落吧?”
    齊襄公的心裏隻有文薑,裝不進這個王姬。在齊襄公的心裏似乎還有隱隱的說不出來的仇視。父公臨死之前的囑托就是要報世祖之仇,而當年的齊哀公就是被周懿王給烹殺的。他娶得周王之女,反倒形成了一種無形的障礙。當年父公戰紀,謹慎防範的就是周王室的大軍對紀國的支援。而今自己娶了周王之女,與既拉不進周王室的距離,又不好輕易伐紀。齊襄公反而感覺娶了這個王姬,對自己反而形成一種無形的壓力。當然他齊襄公討伐紀國是不可動搖的事,不會被這個王姬所左右。隻是這個王姬對他沒辦法入心。何況作為女色,王姬遠不如文薑對自己更有誘惑。然而此時自己已經把王姬娶回後宮並納為後宮之主。必須麵對現實。於是齊襄公似乎感悟到什麽,就敞開襟懷將王姬攬在懷裏。也許這一夜他要履行一次作為王姬夫君的職責。
    王姬受寵若驚,他似乎感覺自己的善意情懷就要獲得成功了。
    “臣妾誠請君主收斂不軌之心,為了齊國社稷……”
    齊襄公似乎有所覺察。問了一句:“你是在說寡人有不軌之心……?”
    王姬就把宮中傳聞說給齊襄公聽。王姬希望用這種大膽的諫言,能讓齊襄公回心轉意,回到自己身邊。
    “你和文薑的事成為朝中大夫、後宮中女人的笑料。人們都把祝邱與糕地起名為:魚水之歡之地!”
    “你說什麽?”齊襄公忽然將王姬從自己的懷中推出,呈現出十分憤怒的樣子。
    王姬明白這是最刺激齊襄公的話,既然說出來就要說到底,讓齊襄公有能懂得廉恥、回歸正道。
    “君侯不可執迷不悟,現在齊國、魯國的朝野上下,都知道你們的醜事,何必要自欺欺人!文薑是你的妹妹。古往今來哪有兄妹相戀,……”
    “你給我住口!”齊襄公打發雷霆,怒不可遏地逼問王姬:“你快說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在這裏嚼舌頭?你給我說!”
    王姬似乎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麵,一點都沒有怕,相反格外鎮靜。王姬跪在齊襄公麵前。
    “臣妾隻是希望君侯回心轉意,不要執迷不悟。長此下去,君侯正義威嚴何地可存?”
    齊襄公怒火中燒,大吼一聲來人。孟陽從寢室之外跑了進來,齊襄公嘡啷一聲一把抽出孟陽佩劍,直指王姬:“你說,你是聽誰說的,誰敢在背地裏敗壞寡人!”
    王姬見齊襄公不僅沒有悔改之意,而且大有破罐子破摔,肆意妄為之意。
    “滿朝堂的大夫都知道,滿後宮的女人都知道。你能幹出這等下賤事來,還能阻止別人的議論嗎?”
    本來這也是齊襄公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宮裏宮外自己幹的出於文薑的事,就難免傳出緋聞來。隻是這事從王姬嘴裏說出來就會感到極大的恥辱。齊襄公頓時勃然大怒,連連追問謠言出自誰之口。王姬自不說。齊襄公憤怒至極揮劍就要殺人。孟陽一邊用身體保護王姬,一邊攔住齊襄公。不過齊襄公的憤怒已經到了極致。他衝出寢宮,見幾個周王室帶來的陪嫁宮娥,戰兢兢地站在寢室之外,唯恐王姬不測。便憤怒揮劍連殺了幾個宮娥。嘴裏罵道:叫你們敢胡言亂語!我看你們再敢胡言亂語!
    宮室內刀光血影,慘叫聲一片,王姬早已魂銷魄散般昏死過去。
    自此王姬一病不起。
    王姬重病在身,齊襄公照樣遊山玩水,去糕地狩獵,與文薑相會。可憐亭亭秀女,枉然有一身大家閨秀的修養,隻落得紅顏命薄。齊襄公並不介意,由此更加放縱與糕地祝邱之間,甚至經常不理國事。
    王姬進宮不足一年,已經消瘦得不成人樣,周王室帶來的幾個陪伴自己的女人也被齊襄公殺的所剩無幾。更是孤零零默然自歎:“從未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蔑輪悖理,竟有如此禽獸不如的人。我好命苦不幸錯嫁匪人,這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啊!”
    王姬不思茶飯,鬱鬱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