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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麵很溫暖，和外麵露台像是兩個季節。
    趙宇一進來，就動手脫掉外麵的西裝，房間裏等候著的服務員馬上接過衣服。
    邱士明本來就隻穿著一件襯衫。
    這下，竇倪宛意識到自己是不是也該把外麵的風衣脫去，但她有點不太確定，於是，她看著趙宇，用目光問他，他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地幾乎看不出來的點點頭。
    於是，她也動手脫掉風衣，服務員飛快地過來恭敬地接過她的衣服，這動作，簡直讓她有種誠惶誠恐的感覺。
    脫去風衣，隻剩下裏麵的白裙，她選擇靠近趙宇旁邊的座位坐下來。
    邱士明看了幾眼此刻穿著白裙的她，然後把目光轉向趙宇，目光裏滿是笑意，“趙宇，你要不要為竇小姐點幾道菜？”
    “嗯，是的！”趙宇拿起桌上的菜單遞給她。
    她接過菜單的動作是很本能的，並不是她主動自發的要去接的，隻是因為他遞過來就順手接了。
    接過來，那就看一眼吧，好精美的菜單，像是個珍貴的冊子，打開來，裏麵是中英文的，但是吧，那中文，她是看得懂，就是不知道是代表了什麽菜，不像中餐菜名，她一看就知道裏麵是魚還是肉，是辣還是酸的。
    這應該是西餐。
    “我不挑食，什麽都可以吃！”她把菜單遞還給趙宇，同時，用目光向他求助著。
    “那好，你就跟我一樣吧，反正我能吃的你也可以吃，好嗎？”他懂她的意思，說道。
    “嗯，好的。”她用力點點頭，跟著他吃是最安全的，她也不想碰到這種情況，不喜歡吃卻又不敢剩，最後隻能硬著頭皮強忍惡心塞進嘴裏，那多難受？
    很快，服務員上了第一道菜，也許大家都餓了，都開始吃起來。
    “竇小姐，我跟趙宇光顧著說話，你會不會覺得無事做而無聊啊？”邱士明看向她。
    在她聽起來，邱士明的話語總是給人一種慢條斯理的感覺，穩重而不急躁。
    她在瞎想，是不是就算他身後有把火在燒，他也不會加快他的語速？這是不是就是那種搞研究的人的特質，不然怎麽有耐心去搞幾百次幾千次的實驗？
    “啊，不會，我不會覺得無聊的，我也有事做的，一個是吃，另外就是聽。”她回答著邱士明的問題。
    “嗯，竇小姐的性格真好，就是，聽我們兩個大男人說些枯燥的話題，可是沒多大意思的。”
    “沒關係啊，也不是一定要有意思才聽，隻要聽著有趣也蠻好的，我想，反正聽了不會有什麽不好的。”竇倪宛回答。
    邱士明難得地笑出了聲音，“竇小姐的性格不止好，還蠻有趣，是吧？趙宇！”
    “嗯，是的，我這個小朋友可是有點特別的。”趙宇邊回答，邊把眼睛看向她。
    她卻不敢和他對視，他的眼睛裏滿是光。
    她就低下頭，吃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趙宇轉回頭去，看向邱士明，“你剛剛是不是一直在回避我的問題？你有什麽連在我麵前都不能談的？”
    邱士明竟然歎了口氣，“說回來哪有那麽容易？目前幾乎沒有可能！我不像你，你提個行李箱買個機票說回就回，而我呢？拖家帶口的！我老婆現在工作也很穩定，兩個孩子都已經是那邊的國籍，從小接受的文化就是那邊的，連一句中文都不會說，我也覺得這樣不太對，但我平時的工作時間，早出晚歸的，和他們接觸的時間就太少，根本沒時間去教他們，我老婆兩年前就入了籍，日常已經不說一句中文，你想這樣的環境下，小孩子還能說中文？如果他們回來，根本適應不了這邊的生活，再說我老婆也不會讓他們回來。”
    “你自己的想法呢？”趙宇問道。
    “我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我必須參照家人的想法。還有重要一點，我的事業和你不一樣，你的技藝在你自己的一雙手上，你回來，開個公司，靠你的本事可以把事業做大，可我呢？我的事業不單隻在我的手上，有些事我無法說得更明白，但其中的難處，你應該想得出來，不光是事業方麵，其實，我現在也隻跟你瞎聊聊，我出去這麽多年，也不是完全斷了聯係，這邊的網絡動態我也是會關注的，但是呢，就因為這，有些方麵我也覺得越來越看不懂......”
    “你不在臉推上和全世界人民活躍交流，怎麽還熱心關注國內？”
    “嗬嗬，你也應該知道，國人是不可能在臉推上找到其他種族的共鳴！即便有些人在那上麵上躥下跳的，也不過是一群黃皮膚說中文的人，在西方的網絡媒體上爭吵撕逼，要麽就是秀低劣的智商。這群人，我是覺得很好笑，我好歹在這邊受了近二十年的教育，即便出去，我也覺得不需要靠詆毀自己的母國來提升自己的價值，偏偏有些蠢人在外麵經常做這事，但其實結果呢，就是兩邊不是人，兩邊不討好，最後無非就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就算不談感情，純粹談利益，也沒必要去詆毀一個或許在未來能庇佑你能讓你活下去的國家，可能這幫蠢人以為自己身在漂亮國，就是主人，嗬嗬，他們連漂亮國什麽顏色都不知道，漂亮國從來就隻有一種顏色，白色，看看跟了他們二百多年的黑人，到現在是什麽地位？這幫蠢人還在那裏做夢！其實他們永遠不會是主人，隻不過是像蟑螂老鼠生活在富麗堂皇的白宮底下而已。”
    “你既然看得這麽透徹，為什麽不給自己留後路呢？為什麽還準備要去入籍？”趙宇的神色有點嚴肅。
    “因為還有個話，叫身不由己。到我現在這種地步，做出任何一個決定都不會是容易的。我是看得很透徹，因為透徹竟然有了點悲哀，我甚至明白，為什麽我們這個種族在那邊成不了主人，原因是幾十年後我不會存在了，連帶著邱家這個姓也沒有了，我女兒以後多半嫁給其他種族，我兒子也同樣，一代之後就會改名，接受了那邊文化的他們，他們還會覺得邱這個姓有意義嗎？肯定不會，所以，隻要我沒了，就等於我們這個邱家沒了，到那時，就像我從來沒有存在過，那邊的文化把我消融得一絲痕跡都沒有，厲害吧？”
    “我倒還從來沒想到過你說的這點，但想想確實是這樣的。他們的文化從某種方麵來說確實厲害！”
    “是啊，這就是文化的力量！也就是漂亮國代表的西方的真正的實力，他們也一直在用這種實力壓榨世界，其實，真正的侵略從來不是武力，而是文化的侵略，真正的強大也從來不是武力，而是文化。看看我們自己的曆史，五千年裏有多少次到了幾乎要滅絕的絕境，可是每次我們都會很快恢複生機，重新崛起和壯大，這依靠的就是我們的文化，因為我們的文化太強大，所以我們民族瘦弱的男人才能憑借強大文化特有的韌性去抵抗，經曆那麽多的外族侵略，我們不僅沒有被消滅，反而越來越強，又重新站上大國的位置。在我看來，很大的原因是靠自身強大文化去同化融合消滅外來的。所以，我覺得現在，我們怎麽去跟白種人鬥爭呢？也是需要靠文化，用我們的文化去打敗他們的文化，用我們的文化去讓他們閉嘴。但現在呢，我們這邊不提倡這點，我是覺得就等於是自廢武功。這就像遇到一個比你拳頭硬的人，你被他揍了一拳，你會怎麽做？你是躲到屋裏把門緊緊關上，不讓他進來，這確實能躲避風險，但同時不也是把你自己給封閉起來了？就我看法，應該是把自己拳頭好好練練，然後打開門，去跟這個人好好較量一下，讓他看看現在到底是誰厲害！這放到文化較量上是一樣的道理。白種人現在換了種方式，就是文化入侵，想用他們的文化來收服我們，我們怎麽做？必要的防備是需要的，但是不能一味的把自己封閉起來，我們更應該用我們自己的文化去征服他們。”
    “這個你放心，以後必然會是這個趨勢，你現在不能過早去判斷我們的做法。”趙宇有點不認同。
    “如果是的話，就非常好，我是對我們的文化有信心的，你想啊，幾千年裏，四方六族蠻夷現在在哪裏？現在隻有我們在了，不就是因為我們的文化強大嗎？現在麵對白種人，就該用我們的文化去跟他們拚一拚，誰強誰弱還沒定呢，對吧？”
    趙宇點點頭，然後，給自己的杯子裏倒滿紅酒，也給邱士明的杯子裏倒了紅酒。
    之前的服務員早就出了房間。好像是邱士明要求的。
    竇倪宛現在才發覺，這兩個人酒量都很好，桌上的紅酒已經空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