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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這個外地的小赤佬，竟然還找人來做說客。嗬嗬，真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做到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膽子大到不要臉了！真格氣死特了！”李文菲媽媽這幾句話，簡直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她看著竇倪宛的眼神裏開始有了怒火。
    這讓竇倪宛心裏有點發慌，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的眼神，讓她想起一個人，一個同樣的中年女人，應軒的母親，她們有著不一樣的容貌，還有不一樣的家庭和職業，但竇倪宛在她們的眼神裏看到同樣的蔑視和嫌棄，還有憤怒。
    “小竇，你年紀還輕，今天你既然說起這個，我就多嘴幾句，我是想說，你們作為外地人到上海來打工是可以的，但絕對不要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不要覺得認識個本地人就可以騙過來結婚，就可以留在上海，有這麽容易嗎？上海這地方是你們想留就可以留的嗎？這小赤佬跑過來跟我們說存了八十萬，要買房，嗬嗬，我真是要笑掉大牙，不要說八十萬，就是八百萬我都不會看一眼，八十萬在上海能幹什麽？他根本不知道市區買房子裝修要多少錢，也不知道結個婚費用需要多少，他就是自己做夢，還當我們都是傻子！八十萬就想來騙我女兒，想讓我女兒跟著他去要飯去還房貸啊？嗬嗬，真格是氣死特了！”李文菲媽媽邊說邊捂著胸口，看起來真是很難受的樣子。
    竇倪宛忽然想到，李文菲媽媽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氣的？
    非常有可能了。
    “你回去告訴那個小赤佬，叫他別來找我女兒！”
    竇倪宛非常為難，她今天既來了，是真的很想能起點作用，幫一下陳佑傑，可現在？
    “阿姨，你說得有道理，錢和物質是很重要的，但是，有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組成家庭的話，人品也很重要的，陳經理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相信他以後肯定會很愛很體貼文菲的，錢的話，他也會努力去賺的。我是覺得結婚對象更應該看重人品，打個比方，如果一個很富有的男人，但人品不好，和這樣的男人結婚，也不見得會幸福，阿姨你說是不是？錢是以後可以去賺的，但人品不好的話，以後也是不會改好的，所以選結婚對象的話，我覺得最重要的是看人品。阿姨你覺得呢？”
    “嗬嗬，你這小姑娘年紀小，到底還天真，你怎麽就覺得我們家文菲不能找到人品好又條件好的對象？我們文菲哪裏差了？”
    “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竇倪宛急忙說道。
    “好了，小姑娘，你不要浪費時間了，沒用的，再說一百年都沒用的，找誰來都沒用的，我從一開始就認定我女兒隻能找本地的，我們家不想和外地人扯上關係，外地人拎不清的。你也不要覺得我嫌貧愛富，我隻是想讓我女兒找個跟我們家差不多的家庭，我們家也不差的，現在這房子看著有點舊，但要是拆遷了，就不得了，所以我們家文菲值得更好的。”
    竇倪宛歎口氣，但還是不死心，還是想努力下，於是冒著被殺的危險說出一句話，“可是，阿姨，你也知道文菲現在的身體情況，你是不是要多考慮下？”
    這句話就像是在點火，徹底把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的憤怒炸出來，她猛地把床頭櫃上的一個茶杯往竇倪宛那個方向的地上扔過去，嘴裏罵了句本地話，竇倪宛聽不懂，但看表情知道是罵人的。
    接著，她又喊了句什麽，然後，樓下的李文菲很快答應了聲，緊跟著就瞪瞪地衝上樓來。
    “你趕緊帶你同學出去，我看著眼睛不舒服！你是準備要把我氣死是嗎？還嫌不丟臉嗎？到處去東說西說是嗎？你覺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你去告訴那個小赤佬，他要是再來找你，我就去報警，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小赤佬噱頭噱腦做手腳騙你的事情？”李文菲的媽媽此刻像瘋了似的在李文菲麵前大喊大叫起來。
    這個狀況，搞得竇倪宛又怕又不好意思起來，於是，她拉著李文菲逃下樓去了。
    到了樓下，李文菲的爸爸在炒菜，小小的餐桌上已經擺了一個菜。
    “吃了晚飯再走吧！”李文菲跟竇倪宛說了句。
    竇倪宛搖搖頭，這種情況下，就算有個牛的胃，也是吃不下去的。麵對李文菲的爸爸，她也隻會覺得尷尬。
    “那我送你出去吧！”李文菲沒再堅持。
    來到外麵，竇倪宛大鬆了口氣，看著外麵的天空，她簡直有種從監獄中逃出來的感覺。
    忽然，她又回頭看了眼那低矮的房子。
    一下子間，她明白了，為什麽李文菲總是很節省，從來不說起家裏的狀況。
    在弄堂口，竇倪宛看著李文菲，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我媽很固執的，說什麽都沒用的。沒辦法的。”
    竇倪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那種“你看，誰讓你以前不聽我？你看現在一團糟了吧？”一類的話，現在都沒有必要說的，隻是馬後炮！
    還有類似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話，也是沒意義的。
    她今天來李文菲的家，兩個人都沒有談幾句，應該陳佑傑提前告訴了李文菲，或者，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商量一起決定後，才找她來做說客的。
    所以，今天她來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一眼後，彼此心照不宣。
    她都不需要再問李文菲一些細節，關於什麽什麽的，其實，也不需要問，她也不傻，再說，陳佑傑和李文菲之間的關係也不是什麽千古之謎，無非就是曖昧曖昧之後認真了，認真之後就出了事。
    “我跟陳經理說什麽？”竇倪宛最後想到要問句話。
    “你不用去跟他說什麽，我會去跟他說的。”
    “那你自己怎麽決定的？”
    “我很快會跟他說的。”
    竇倪宛歎口氣，“好吧，那我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竇倪宛有種隱隱的不安，她並不知道李文菲的決定，但她感覺不到一點菲媽媽的狀態後。
    她的不安，是為陳佑傑擔心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