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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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汐在最後一秒還是收起了力度,沒有使勁,她擔心把小葉芽捏壞了,小小的一棵又軟又嫩,她剛觸碰時,小葉芽還抖了抖,可愛得很。
    她試著用手指輕輕地來回撥弄其中的一片葉芽。
    輪椅上,少年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即繃緊。
    他滿臉不可思議。
    上一秒,陸惑還坐得挺拔的身體,這會兒無力地靠在輪椅上,他低著頭,清俊的臉染著淺淺的薄紅,漆黑的眸色濕亮。
    他的手擱置在扶手上,勉強支持著身體。
    感受到他的輕顫,腿上的小白兔熄火嚇得亂跳起來,幾乎要掉落地麵。
    身後的喬汐壞極了,她像是把小獸逼迫到懸崖的獵人,最後狠狠一擊,她的兩指輕輕地捏著小葉芽的尖尖。
    輪椅上的陸惑再也抵受不住,他身體一軟,完全靠在椅背上,喬汐甚至能聽見他的呼吸聲,有點喘,有點啞。
    喬汐被刺激得手一抖,陸惑頭頂上的小葉芽又被捏了一下。
    少年哪裏還抵受得住?哪怕他狠狠地咬緊牙,低沉的一聲悶哼還是從嘴裏溢出來。
    喬汐聽得臉都紅了。
    她趕緊收回手,裝著無辜,“陸惑,你怎麽了?”
    陸惑咬緊牙,額上冒出不少汗。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推你上車。”喬汐沒有繼續為難他,趕緊推他回車上。
    遠處,霍宇眸色深沉,他看著喬汐轉身去追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俯腰跟對方說著什麽,然後推對方離開,全程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對方是一個瘸子,他並不擔心喬汐喜歡對方。
    霍宇捏了捏眉心。
    反倒,他擔心喬汐想要借那個輪椅上的男人刺激他,按照以往喬汐任性又驕縱的性子,確實做得出來。
    司機把車子停在附近。
    車子裏,陸惑靠在椅背上,他的呼吸很重,冷白的臉漲得通紅,一雙漆黑的眸子也添了水光。
    他手背的青筋突顯,可見,他握著扶手的力度有多重。
    “陸惑,你要不要喝水?”聽著耳邊的輕喘,喬汐覺得自己渴了。
    陸惑伸手握住喬汐遞過來的礦泉水,他灌了幾口,水順延著他的嘴邊而下,沒入衣領裏。
    他單手解開兩顆紐扣,明明幹淨出塵的眉目,瞬間沾染了欲氣,性感得一塌糊塗。
    “好點嗎?”喬汐問他。
    陸惑低著頭,閉著眼睛,“嗯。”
    好一會兒,再睜開眼時,他冷白的臉上依然染著紅暈,眼尾也是紅的,而漆黑的眸子恢複清明。
    這一次,喬汐是將陸惑欺負狠了。
    然而她好過分啊,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甚至下次想要更壞,更惡劣地捏陸惑頭頂上的小葉芽。
    “陸惑,你剛才是不是生氣,才突然不舒服?”喬汐睜著漂亮的大眼睛,還反打一把,“你看,把自己氣出病來了。”
    對上喬汐單純的目光,陸惑耳尖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並沒有開口解釋自己身體的奇怪。
    陸惑腿上的兔子被嚇得一動不動,現在陸惑恢複過來,小白兔才動起來。
    “還給你。”陸惑把兔子遞給喬汐。
    “你先幫我養著,等它大一些,你再還我,它現在太小了,肯定會被我養死。”這隻兔子原本就是買給陸惑的,她根本沒有打算養。
    “你看,熄火很喜歡你。”喬汐沒有伸手去接。
    陸惑深深地看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車子停在陸家的後門,喬汐推著陸惑下車,這時,她的電話響起。
    是喬母打來的,問她是不是在來的路上。
    “我自己可以進去。”陸惑說道,他的聲音還沒有恢複,啞啞的,好聽得讓人酥了耳朵。
    “我走了。”原本喬汐隻剩下兩天多的壽命,今天下來,她又吸收了15%的金能量,可以增加45小時的壽命。
    陸惑輕應了一聲,他低垂著眼簾,手輕撫著掌上的小白兔。
    下一秒,女孩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耳背上,勾起一陣酥麻,“你放心,我隻對你感興趣,我不會喜歡其他人的。”
    說著,喬汐轉身離開。
    陸惑抬眸看女孩的背影,她頭發上的絲帶歪歪捏捏,是他親手綁的。
    他低下頭,看著手上的小白兔,怎麽辦,他忍不住貪心,陰溝裏的泥,也妄想觸碰天上的光。
    喬汐離開了,陸惑從後門回到小房子。
    剛進門,他一眼看到坐在室內的陸老爺子,旁邊站的是陸管家還有瑟瑟發抖的女傭人。
    顯然,他外出的事,已經被發現。
    陸老爺子在小房子這裏已經等了大半天,時間越長,他積聚的怒火越盛。他看著陸惑輪椅上綁著的氣球,還有他手上的兔子,簡直不知所謂。
    “去哪裏了?”陸老爺子開口。
    “出去透透氣。”陸惑臉上的神色不變。
    “你要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好好待在這裏,不要去其他地方。”陸老爺子示意陸管家和女傭人出去,房子內隻剩下他和陸惑。
    “你知道自己的身體,應該清楚我是為你好。”陸惑到底是他的孫子,他不可能害他。
    “把我關起來,是為我好?”陸惑笑嗤,聲音裏滿滿的冷嘲。
    “至少能保證你的安全。”
    “寧願把我養廢,也要關著我?”陸惑的眸光極盡諷刺。
    陸老爺子刻板的臉容上帶著固執,“對。”
    “這次你外出的事,我不追究,我會重新安排其他人來照顧你。”陸老爺子想起夢裏大兒子對他的責怪,他眼裏多了幾分動容,到底放軟語氣,“小惑,爺爺是為你好,你的身體怪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接受有缺陷,奇異的你。”
    大兒子已經不在了,他不能讓大兒子唯一的血肉也沒了。
    陸老爺子語重心長,“你隻能隱藏一輩子,如果被其他人發現,我也未必能保你。”
    隻有陸惑淡出所有人的視線,他才會安全。
    “如果有人不嫌棄我的腿……”陸惑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
    “短時間可能會不嫌棄,但時間長了,對方會意識到你帶來的麻煩,對方生了厭惡,到時候,被傷害的隻有你。”陸老爺子知道陸惑的性子單純,他隻能打擊他,這樣他才不會有過多的妄想,“而且,你不僅僅是腳的問題。”
    陸惑的薄唇死死抿緊,他盯著自己的雙腿。
    女孩剛才落在他耳背上的溫熱完全消失。
    她那樣嬌氣的一個人,就連解腳上的絲帶,紮頭發,都需要人照顧,怎麽會容忍自己被一個殘廢拖累?
    新鮮感總會被日益增多的麻煩磨滅。
    陸惑眼裏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剛才升起的那一點點貪心,被強壓了下去。
    包廂裏,喬汐並不知道陸惑外出的事已經被發現。
    她趕來的時候,喬母和霍宇的母親早已經坐在餐桌旁,霍宇也到了,而在場的還有趙雨惜。
    嘖,這是男主和女主碰麵了。
    喬汐是希望趙雨惜和霍宇趕緊在一起的,免得趙雨惜重生回來,覬覦陸惑。
    “小汐來了,趕緊過來坐。”霍母看見喬汐,她一下子笑開,對喬汐是滿心喜歡。
    喬汐走過去,與她打了招呼,然後裝作看不見霍宇幫她拉椅子的舉動,她走到喬母另一旁坐下。
    霍母一直都很喜歡喬汐,也希望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先不說兩家的交情,喬汐條件優秀,長得還是一頂一的好看,再加上兒子也喜歡,她早就把喬汐當作兒媳婦看待。
    “曉晴,你說說你是怎麽養女兒的,幾年不見,小汐這孩子出落得太漂亮了,我差點就挪不開眼。”說著,霍母看了眼旁邊的兒子,他毫不掩飾地盯著喬汐看。
    喬母最喜歡聽別人誇讚女兒的話,聞言,她笑得說道:“我和老喬把女兒捧在手心上,天天唯恐她哪裏不好,簡直耗盡心血。”
    旁邊,趙雨惜聽著霍母對喬汐的誇讚,她心裏難受得很。
    上一世,她和霍宇之間的誤會困難很多,其中一部分就是因為霍母不喜歡她,處處刁難她,覺得她出身不好,配不上霍宇。
    原來喬汐才是她心裏的完美媳婦標準。
    趙雨惜往喬母的另一旁看去,喬汐安靜地坐在那裏,雪膚黑發,眉目明媚動人,每一處都精致好看。
    還真是讓人豔羨。
    趙雨惜挪開目光,眼睛往對麵的霍宇看去。
    果然,對方死盯著喬汐。哪怕說過要遠離霍宇,但上一世的最後,她還是與他有過快樂的時光,她對他的喜歡,不可能這麽快就消失。
    趙雨惜覺得胸口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很難受。
    大家都喜歡喬汐的那張臉。
    趙雨惜咬唇,她問係統,她第三級的任務失敗,什麽時候做第四級的任務,她現在迫切想要升級濾鏡。
    到時候,霍宇才能看到她,就連霍母,也會對她刮目相看。
    另一邊,暴富告訴喬汐,“主人,壞女人迫不及待想要做任務了。”
    喬汐微愣,趙雨惜的腿扭傷,她打算拐著腿去植樹?
    嘖,還真拚命。
    “小汐,怎麽不跟霍宇聊天,你們兩個是不是很久不見,都生疏了?”喬母看見霍宇一直看著女兒,然而女兒半點餘光都不給對方。
    趙雨惜擔心地開口:“小汐是不是心髒不舒服?”
    喬母著急起來:“小汐,你不舒服嗎?”
    霍宇眼底帶著擔憂,語氣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是趙雨惜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溫柔,“小汐,我送你去醫院。”
    霍母暗自發愁,喬汐每一處她都很滿意,唯獨身體是她擔憂的問題,世界上真的沒有完美的人。
    喬汐笑了笑,“我沒事,你們看我的臉色,像有事?”
    眾人的目光落在喬汐的臉上,白裏透紅,泛著淺淺的粉色,漂亮又動人,氣息很好,完全看不出任何問題。
    喬母提起的心才放下。
    趙雨惜關心道:“小汐你不能大意,你患有嚴重的心髒病,隨時會病發,還是要做好準備。”
    哪一天,喬汐就突然不在了。
    “我自己的身體怎麽樣,我很清楚,你不必多次提醒我會病發,不熟悉的人會以為你在詛咒我。”喬汐意味深長地看著趙雨惜。
    對方刻意多次在霍宇和霍母麵前提起她的病情,動機很明顯。
    對方耍小聰明可以,但不能踩著她上位。
    趙雨惜一愣,喬汐的目光像是看進她心底,她低下頭,趕緊道歉,“小汐,我隻是關心你,絕對沒有惡意,對不起。”
    喬母趕緊勸和,“好了,小汐沒事就行。”
    她拍拍趙雨惜的手,“小汐不喜歡聽不好的話,你以後少說。”
    趙雨惜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是真心想要提醒喬汐她快死了,但對方並不相信,“小姨,我以後會注意的。”
    喬汐懶得搭理趙雨惜,這時,她收到陸家傭人發來的消息,陸惑外出的事被陸老爺子發現了。
    喬汐想起小陸惑外出後,被罰打手心,還被關在小黑屋,這一次陸惑被發現外出,不知道會有什麽懲罰等著他。
    第二天,喬汐直接跑去陸家找陸惑,然而,還是被陸老爺子拒絕了。後門被牢牢鎖上,照顧陸惑的人也被換掉,她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現在,她的身上隻有三天多壽命,她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去到陸惑的身邊。
    *
    這兩天,陸惑都坐在窗前,他安靜地看著外麵空蕩蕩的小院子。
    女孩的身影不會再出現。
    小兔子跳上窗台,端坐著,紅紅的眼睛也看向窗外。
    陸惑指節分明的大手輕撫著它的頭,“熄火,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他的唇角微抿,“也不會要我。”
    他已經習慣了。
    頭頂上,小葉芽左右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