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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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陸惑回來的時候,他發現喬汐並不在別墅裏。
    “喬小姐是在下午出去的,她並沒有說去哪裏。”女傭人向陸惑匯報著,她發現少爺的臉色並不好看。
    輪椅上,陸惑的眸色暗沉,他發現,如果喬汐離開,他根本沒有辦法聯係她,也不知道她去哪裏。
    仿佛她離開他的眼底,便會輕易消失。
    這樣不受控製的感覺,滋味真不好。
    街道上人來人往,今天是六一節,街道上不少家長帶著孩子出來遊玩。
    隻見一個穿著淺茶色裙子的女孩拿著一杯果茶從奶茶店走出來,旁邊跟著一個胖乎乎的小矮墩,身後還有一個高瘦帥氣的男生。
    “奶茶好好喝。”四歲多的小矮墩吸了一大口奶茶,咬著嚼勁十足小料的,他滿足地眯著黑溜溜的大眼睛。
    喬汐看了眼小男孩,不由得笑了。
    小男孩奶聲道:“姐姐在,哥哥才買奶茶。”
    身後,小男孩的哥哥嫌棄道:“江孜然,你不看看你身上的肉,天天想著喝奶茶。”
    “媽媽說,有肉肉才好看。”小男孩可喜歡自己的肉肉了,“媽媽說我可愛。”
    他仰起頭,看向喬汐,“姐姐,我可愛嗎?”
    看著小男孩絲毫不膽怯,還賣萌的小模樣,喬汐不由得笑了,她伸手捏捏他肉肉的臉蛋,“可愛,姐姐要回家了,你別再亂跑,不要離開大人的視線範圍,被壞人抓走了怎麽辦?”
    喬汐下午覺得無聊,出來走走。後來,她遇到了麵前走丟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對方一直跟著她。
    後來,她幫他找家長。
    他的哥哥來認領了,為了答謝她,還請她喝飲料。
    “你要走了?”後麵,小男孩的哥哥忍不住開口:“現在到了晚飯的時間,我該請你吃飯當作補償的。”
    “漂亮姐姐,讓我哥哥請吃飯,我想吃大餐。”小男孩可機靈了,有漂亮姐姐在,哥哥肯定帶他們吃好吃的。
    他肉乎乎的小手拉著喬汐的裙擺,“我還想跟姐姐玩。”
    街道的燈光映落在女孩身上,她細軟的發梢微卷,襯得小臉愈發瑩白柔和,漂亮動人。
    車子裏,保鏢大哥看著車窗外不遠處的喬汐,他又偷偷地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少爺。
    借著街道上的燈光,隻見少爺的臉色蒼白,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剛才紋身,還在發疼的原因。
    好一會兒,後尾座傳來了陸惑抑製不住的咳嗽聲。
    看著外麵,喬汐與其他男人有說有笑,保鏢大哥替自己少爺覺得委屈。
    不僅把喬汐的名字紋在胸口上,從紋身店出來,發現喬汐不在住處裏,少爺第一時間出來找人,沒有好好休息,連晚飯也顧不上吃。
    陸惑推開車門。
    “少爺?”保鏢跟著想要下車。
    “你在這裏等著。”
    喬汐摸摸小男孩的頭,“姐姐要回家了。”
    小矮墩睜著大眼睛,奶聲道:“漂亮姐姐不可以吃完飯再回家嗎?”
    喬汐搖搖頭,“家裏人等著我回去吃飯。”
    男生走上前,他牽過弟弟的手,對喬汐說道:“對不起,我弟弟有時候比較難纏,今天很感謝你照顧我的弟弟。”
    “不用客氣,隻是舉手之勞。”喬汐覺得小男孩還挺可愛的,並不覺得麻煩,她舉起手裏的果茶,笑道:“我也謝謝你的飲料。”
    男生笑得不好意思,俊臉微微發紅,“隻是小意思,我該感激你的……”
    “哥哥。”這時,小矮墩拉了拉自己哥哥的手,他有點小害怕,小聲地說道:“對麵有個大哥哥,一直盯著我們。”
    男生看過去,隻見不遠處,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對方穿著一件白襯衫,臉容清雋,眸色漆黑,對方看向這裏,不對,應該是說,對方看著麵前的女孩。
    喬汐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她神色微愕,下一秒,眼眸笑彎彎,她對著小男孩還有男生說道:“我男朋友來找我了。”
    “男朋友?”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是喜歡的人的意思嗎?”
    小家夥還懂得挺多的,喬汐笑著點點頭,“是姐姐喜歡的人,我走了。”
    說著,男生看見女孩腳步輕盈,神色愉悅地走向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對方的嚴肅板著的臉,在女孩靠近時,明顯緩了幾分。
    男生驚訝又失落,女孩不僅有了男朋友,而且,對方的身體明顯有缺陷。
    女孩推著男人的輪椅離開,任誰看了這樣的組合,都會替女孩覺得委屈。
    小男孩吸著一口奶茶,奶聲奶氣道:“哥哥,那個哥哥比你帥氣。”
    男生一把奪過弟弟手裏的奶茶,“江孜然,你今天亂跑,我還沒有跟你算賬……”
    小矮墩撒開小腿就跑,“凶小孩的男人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的。”
    那邊,喬汐推著陸惑回到車子上。
    她眼裏含著笑,明顯很滿意陸惑來找她,“你怎麽來找我了?”
    陸惑的俊臉上麵無表情,語氣也很淡,“晚飯時間到了,接你回去吃飯。”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喬汐好奇。
    陸惑的眸光落在女孩的小臉上,“碰巧經過。”
    前麵,保鏢大哥忍住了想要開口的衝動。
    哪裏是不經意經過啊?少爺嘴巴裏的碰巧,根本就是有心而為。
    喬汐不知道,少爺派了多少人調查她今天出行的路線,一直翻看監控,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才知道她在這裏。
    喬汐倒好,開心地在這裏與其他小男生聊天。
    保鏢突然覺得少爺不爭氣,明明為了喬汐紋身,還為了找她,大費周章,到頭來,他一句都沒有提及,隻化為了碰巧。
    “你出來是為了找我回去吃飯?”喬汐眨了眨眼。
    “嗯。”陸惑的目光落在女孩手裏的那杯果茶上,他竟然變得十分幼稚,有點看這杯果茶不順眼,“天色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麵,我不放心。”
    陸惑已經不是少年時候的他,現在的他是二十七歲的成熟男人,他覺得自己不該像小男生那樣,心裏泛酸,心懷嫉妒。
    他的自控力和自律一向很強。
    然而,胸口裏堵塞得慌,一顆心也不受控製地泛著酸澀。
    車子裏昏暗的光線中,陸惑低低歎了一口氣,他開口道:“讓人找一家有名的飲料店。”
    保鏢有點懵,下一秒,他聽見一向成熟,對任何事都運籌帷幄的少爺說道:“把店鋪買下。”
    陸惑側過頭,他拿掉女孩手裏的那杯果茶,低聲說道:“這種不好喝,以後你想喝什麽,會有專門的人調製給你喝。”
    喬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忍不住笑出聲,成熟的陸惑吃起醋來,變得婉轉又霸氣了。
    *
    之前趙雨惜想要當陸惑的女伴出席拍賣會,然而,陸惑並沒有答應。
    他帶著喬汐出席了。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喬汐剛睡醒午覺,便被陸惑拉來了。
    她身上穿著一條黑色的小裙子,無袖的設計顯露出女孩兩側白玉似的手臂,她很少穿深色的裙子,更偏好淺色的衣服。
    但喬汐的膚色白,黑色又最是顯白的顏色,簡單的小黑裙襯得女孩膚白如雪,一張小臉生嫩水靈得讓人挪不開眼。她的脖子上圍著一條同色係的絲帶,細細的,薄薄的絲帶繞了細白的脖子,堪堪遮掩住上麵的指印。
    喬汐沒有特意做造型,她隻是用一個珍珠夾子把身後的長發挽起,零碎的發絲垂在她漂亮的側臉,有幾分慵懶的意味。
    “帶你買些小玩意。”陸惑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筆直西裝,他長得出眾,加上他現在的氣勢強盛,哪怕隻是坐在輪椅上,也難以讓人忽視。
    喬汐跟著陸惑進場,期間不少人想要上前來搭訕,攀附陸惑,都被他冷臉拒絕了。
    陸惑和喬汐在會場的靠前排坐下,然而,開場不久後,喬汐驚愕地看見喬父帶著喬母也出席了拍賣會。
    “怎麽了?”陸惑敏感地察覺到身旁的喬汐變得緊張起來。
    看到前麵喬母不經意回頭,喬汐的身體立刻傾向陸惑,靠近他的懷裏,小臉埋在他的胸口上。
    對父母來說,她已經死了。
    喬汐不打算出現在他們麵前,讓他們重新再嚐試一次失去女兒的痛,畢竟,她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的存在,畢竟實在是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陸惑的夢裏有她,恐怕他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喬汐盡量躲開母親的視線,把臉藏起來。
    “汐汐?”女孩細軟的臉蛋蹭著他的胸口,陸惑的身體瞬間緊繃。
    喬汐在他的懷裏抬起小臉看他,“借我靠一靠,陸惑,你的身體怎麽這麽冰冷啊?”
    以往,他的身體都是炙熱,滾燙的,有時候被他抱著,她就像陷入一個火爐,而麵前的陸惑,身體的觸感偏冷。
    陸惑像是一眼看透她,“遇到誰了?”
    喬汐垂死掙紮,“沒有。”
    陸惑看了一眼前排的位置,他任由女孩細軟的頭發蹭著他的項頸,“你的父母?”
    喬汐神色一震,烏亮的眸子瞪圓,仿佛在問他怎麽知道。
    她一直沒有在他麵前提過自己的身份,身世。
    “你和喬家過世的女兒同名,外貌也一樣,這不難猜到。”當初他知道趙雨惜的時候,就調查過喬家。
    現在看著女孩對喬氏夫妻的反應,他便確認了。
    他低了低下巴,薄唇湊到喬汐的耳側,低啞的聲音像是要酥了她的耳骨,“汐汐,我不知道這麽怎麽回事,但既然你來了,就不要消失。”
    喬汐怔了怔。
    陸惑微涼的薄唇若有若無地碰著她的耳朵,“求你。”
    最開始那個冷漠疏離的男人,在喬汐的麵前心甘情願地折了腰。
    前麵,喬母時不時往後看,她告訴丈夫,“我剛才,好像看到小汐了。”
    喬父看著前麵的拍賣品,淡聲開口:“或許她跟著朋友來的。”
    “不是雨惜,是我們女兒小汐。”喬母趕緊說道。
    “你看錯了。”喬父看向妻子,他的手摟在妻子的肩膀上,哪怕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不願意承認這件事,卻又無奈的,不得不麵對現實,“小汐早已經不在了。”
    這是他和妻子心裏永遠不會痊愈的傷口,所以,看著妻子把對女兒的愛轉移到姨甥女身上,當作寄托,他從不反對。
    因為,他失去了女兒,不想再失去妻子。
    喬母失去了所有心情,她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眼角濕潤,“你就不能騙騙我?”
    “這麽多年,小汐一直沒有報夢給我,她肯定是怪我,生氣我沒有好好記住她。”喬母滿臉哀色。
    喬父安慰妻子,“不會的,別胡思亂想。”
    後麵,陸惑的下巴繃緊,女孩的臉一直往他懷裏鑽,身體也不安分地在他胸膛上亂蹭著,他的手捏緊了扶手,“汐汐,你坐好一些。”
    他不是君子,他喜歡她,會對她生出無恥的想法。
    喬汐可不聽他的,她要掩藏好自己。
    然而,陸惑的手輕輕將她推離一些,不讓兩人的身體太過親密貼近,喬汐有些難以置信,他是老古董嗎?還碰不得?
    她軟綿綿的小手握著他的大手,挪開,她愈發放肆地貼著他。
    胸口癢得厲害,前麵拍賣師說了什麽,陸惑完全聽不進耳了,他隻覺得,懷裏像是裹著一團火,他快要燒起來。
    拍賣會結束後,陸惑才恢複正常。
    “汐汐,你父母走了。”
    “剛才我媽媽有看向我嗎?”喬汐緊張問道。
    “沒有,她沒有發現你。”
    喬汐沉默著。
    陸惑看著女孩的神色,他低聲說道:“如果你想見他們,我可以幫你安排。”
    喬汐搖搖頭,現在的父母已經從悲痛中恢複過來,她不該去打擾他們。
    她緊貼在他的胸口處,“如果哪天我消失,你也……”
    女孩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小嘴巴被陸惑微涼的指腹壓住,男人的眸色漆黑,神色認真,“汐汐,你不會消失,除非我死。”
    喬汐一愣,隨即,她惱惱地瞪他一眼,“不要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不吉利。”
    陸惑勾了勾唇。
    回頭,在喬汐不知道的情況下,陸惑吩咐助手,新能源的項目答應與喬家合作,而且,他們基本陪跑,喬家拿大頭。
    助手很是意外,確認了兩邊陸惑的意思。
    “按照我說的去做。”他已經拿了喬家的寶貝,總得補償她的父母。
    *
    拍賣會後的兩天,趙雨惜回去喬家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房間被喬母收回去了。
    “這是怎麽回事?”她質問女傭人。
    “表小姐,這是太太吩咐的,她讓我們把你的東西收拾幹淨,把房間恢複成以前的樣子,讓叮囑我們,不能其他人進來。”
    趙雨惜心底有幾分慌亂,“小姨在哪裏?”為什麽小姨突然把房間收回去?
    是因為對她太失望,真的生她的氣?
    “太太在房間休息。”
    趙雨惜趕緊去找喬母。
    那天拍賣會後,喬母想念女兒,她覺得是因為自己把女兒的東西藏起來,記憶也藏起來,甚至是她的房間也給了別人,女兒生氣了,連夢裏都不願意見她。
    喬母想通了,她不該因為傷心,而試圖掩去女兒的痕跡,以後,她不會再克製自己想女兒。
    “小姨,我的房間為什麽重新打掃了一遍?”趙雨惜裝作不經意提起。
    喬母看著與女兒有兩三分像的姨甥女,她說道:“那不是你的房間。”
    趙雨惜神色錯愕。
    “那是小汐的房間。”喬母說道:“我之前糊塗,把小汐房間給你住,不管對你還是對小汐,都是不公平的,你重新挑一間客房,怎麽裝修布置都可以。小汐的房間,你不要再進去了。”
    “小姨?”趙雨惜臉上的笑意幾乎凝固,“是不是之前我沒有聽你的話,惹你生氣,你才……”
    她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搬進喬汐的房間,前後才不到幾個月,現在又要被搬出來,她怎麽甘心。
    死去的喬汐受盡寵愛,就連房間,也是喬家房子裏最好的。記得小時候,她跟著媽媽來喬家,看到喬汐的房間,她一度認為,住在那房間裏的喬汐就是小公主也不為過。
    喬家的其他客房,怎麽可能與喬汐的房間相比?而且,更重要的是,住進那間房,代表著她取代喬汐的位置,成為喬家的千金。
    如果她去住客房,豈不是告訴別人,她隻是喬家的客人?
    這意味著,喬家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不是。”喬母歎了口氣,她緩聲說道:“我是突然覺得,我把你當作小汐的替身,對你和對小汐都不公平,以後,你想怎麽樣,我也不會過多幹涉,那是你的自由。”
    趙雨惜心底很慌,她著急道:“小姨,我喜歡當你女兒,喜歡你管我。”
    “你怎麽會是我的女兒?你隻是我的姨甥女,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喬母希望,自己會夢見女兒。
    趙雨惜所有的話,被堵在喉嚨間,她有種預感,以後她在喬家的身份和地位不一樣了。
    另一邊,喬汐根本不知道因為拍賣會上,與喬母匆匆的一麵,會讓趙雨惜麵臨尷尬的處境。
    這幾天,她發現陸惑好像生病了,他經常咳嗽,臉色也蒼白。
    她看得又心疼又擔心,然而陸惑並不願意去看醫生。
    夜色濃濃,房間內很安靜。
    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個纖瘦的身影悄悄地走了進去。
    就在柔軟的身體貼近,肆意地往他懷裏鑽時,陸惑猛地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淩厲。
    他的手快要甩開對方時,女孩的聲音響起:“陸惑,你又要掐我的脖子嗎?”
    陸惑的手一頓,嬌軟的身體更加放肆地貼近他,兩隻小手也抱住了他的腰。
    “汐汐!”
    “你別推開我,我今晚就要跟你睡。”好幾次她都看見陸惑忍著不在她麵前咳嗽,她倒想看看他究竟是怎麽了。
    “不行。”陸惑直接拒絕,“我送你回房間。”
    喬汐自動自覺地躺下,還給自己蓋上小被子,“隻是睡覺而已,陸惑,你在怕什麽?”
    “這樣不好,你回房睡。”陸惑想要捉起藏在被子下的女孩,然而他剛伸手過去,觸及的是一片柔軟。
    指尖發著燙,陸惑驚得趕緊收回手,“你自己起來。”
    喬汐把小臉掩在被子下,她的雙眸烏亮,小臉也紅紅的,“不要,你不想我跟我睡?”
    她算是看清楚了,平常陸惑縱容她得很,然而,這段時間下來,他對她的觸碰止於擁抱,牽手,就連親吻都沒有。
    男人克製得過分。
    陸惑的喉嚨發緊,他麵無表情,一臉嚴肅,低聲道:“不想。”
    頭頂上,小葉芽冒出來了。
    喬汐在被子裏笑成偷腥的小狐狸,要是沒有小葉芽,她都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