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執法堂，執法弟子還在清理積雪。
    蘇萱懸空而立，充當現場總指揮，兩手並用指使執法弟子幹活那兒，還有那兒，都鏟幹淨，別等雪化了把路泡成泥潭。”
    蘇萱在執法堂資格已經很老，指使執法弟子沒有任何問題。
    她看見蘭錦嫣和顏杏柔走過來，交待眾人道“你們好好幹啊。”遂飛身過去迎接。
    領兩人到了丙四室，相對而坐，簡單寒暄兩句，蘭錦嫣問起陸缺近況。
    蘇萱美眸一瞪，笑容甜美“不知道，這半年我在執法堂的洞府住，沒有回過棗花島。”
    “怎麽不回去？”
    “陸缺現在在閉關，我進進出出的，恐怕會影響到他。”
    上回陸缺閉關百年，蘭錦嫣知道，可距離上回閉關沒過去幾十年，按常理說應該進入磨練仙武的階段…她不禁詫異。
    “現在閉關做什麽。”
    “衝擊境界呀。”
    “煉虛圓滿？”
    “要是晉升小階，我哪兒至於住在執法堂不回去，他不是晉階，是破境，正突破煉虛衝擊大乘。”
    一聽這話，蘭錦嫣驚的站了起來“這麽快就要衝擊大乘，隻怕不穩妥。”
    肅西蘭氏的老祖蘭敘現在可還是煉虛。
    蘇萱對陸缺很有信心，晃著手掌示意蘭錦嫣坐下來“不用擔心，陸缺手裏有從上界帶回來的寶貝靈器，能輔助修行，而且宗門老祖都說他沒有問題。”
    “貴宗參長老說的？”
    “不然還有誰。”
    蘭錦嫣稍稍放心。
    蘇萱又顯擺起來道“陸缺已經變得超級厲害，根本不是咱們能想象的，聽說二十年多年前和良禎長老打了一場，都沒有被打爆狗頭。”
    蘭錦嫣不太相信“良禎長老是大乘後期修士，整個大夏都數的前十幾位。”
    “沒騙你。”
    “我不信。”
    兩女敘話好一陣兒，得知陸缺處境無憂，蘭錦嫣放下心來，隻是衝擊大乘境界非同小可，她便決定留在參合宮，等待陸缺破境。
    想了想。
    蘭錦嫣起身道“蘇萱，我先去看看你表姐。”
    “那千萬要注意，別和三姐說話，我三姐一肚子歪心眼兒，最愛害人。”
    “好。”
    ………
    棗花島。
    雪消融後進入三月，下了幾場雨，時節又來氣候變幻莫測的盛夏。
    節序輪轉，又一年光陰過去。
    南陶曆三千九百零三年。
    陸缺已然沉沉入境，不知外界之事，在神合陵光大陸天道回溯過往期間，他遇到了各個時間段的陸缺，又沿著因果線，遇到那些已經逝去的人。
    大乘證我劫，心障萬千。
    他總算明白為什麽說修士畏因，當日之因，變成今日之果，重若大磐，瞬間壓來。
    他又看見雪初、杜青青、南宮月漓、雲薔、黃蟬、魚小魚等等。
    那些人真實地站在麵前，說著最熟悉不過的話，一字一句宛若九天雷劫，轟擊著他的神魂。
    隻是不能停。
    停在了過往節點，時間越久，心障的力量也會越強，乃至衍化成阻礙境界提升的心魔。
    證真心本我要放的下。
    陸缺一路沿天道痕跡回溯過去，直至抵達那年的朔北沙漠，他和雪初五初遇，他看見了立在沙丘的雪初五，但沒有停留，繼續去往過去。
    穿過鎖龍鎮的風雪，叔父趙知遠被斬，母親顏春疏病死塌上，父親陸簡為了多賺點銀子去修河堤，早早勞累而死。
    少年的悲劇在陸缺心裏重演，但他依然沒有停息。
    漠然地越過悲劇，回到嬰兒時期，再往前就是移星仙君轉瞬的刹那。
    他往前回溯七百多年，站在原點，移星仙君恰好再世輪回，同樣處於這一點上，是結束，也是開始。
    而後過去的移星仙城和現在的陸缺相重合，連接成一條線，貫穿陸缺破境以前的所有事件，沒有任何遺漏，這條線上有各個時間段的陸缺。
    過去不定身，不可勝數。
    大乘證我劫先要以恒定道心收攏過去不定身，使道心恒一，歸為真我，永證祖墟。
    “我盡我之力。”
    陸缺輕語了一句，接著過去不定身開始收攏，使過去和現在形成變環，彎折成一種不可理解的印跡。
    假如陸缺某一天被完全抹去，隻要印跡還留在陵光大陸的祖墟，他便能從虛無中回歸，那時他仍是陸缺…
    過去不定身收攏以後。
    陸缺腦海轟響，眼前閃過祥和的白光，接著就出現在一麵潔白的世界。
    麵前正是陵光大陸的祖墟，那是幾塊亦幻亦真的光團，形態和陵光大陸版圖，和朱與臉上的疤痕相同，而大小不定，看的越久形狀就越大。
    陸缺正欲往陵光大陸的祖墟烙印痕跡，朱與忽然出現，一襲大紅衣裙，臉上卻已無疤痕。
    陸缺行禮道“拜見離虛元君。”
    朱與問“你心裏對我不滿？”
    “說不上不滿，萬物存在，自有其理，古元妖神本來該由仙道畫上句號，完成天數更迭，犧牲再所難免，隻是我不是，我不是離虛元君您一樣的先天神隻，我會覺得古元妖神太強，仗太難打，犧牲太多。”
    “所以你打算挺身應劫？愚賢之劫你可以避過。”
    陸缺偏頭笑了笑“先恕我不敬。”
    朱與道“你想說什麽可以說。”
    “離虛元君將近人間界幾十年，可離虛元君始終是先天神隻，而非人身，或許體會不到人的複雜性，人不可能像先天神隻一樣絕對理性，起碼我做不到。“
    “不考慮大局？”
    “大局是您和陵光娘娘的大局，不是我的，我的家眷、我師傅、我的師兄弟、我的同門都是人，不是棋盤上的棋子，我若能保住他們，並盡力扛住劫數，不使更多的無辜百姓跟著遭殃，我覺得這輩子就夠了。”
    朱與略做沉吟“我不會再出手。”
    “不需要。”
    “你考慮清楚？”
    陸缺態度堅定“早考慮清楚了，這局我去兌子。”
    朱與盯著陸缺“不想想往後怎麽辦？”
    陸缺露出濃鬱笑容“這不需要我想，以朱與姐姐廣大神通，稍微動動手指，就能培養出第二個陸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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