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世家,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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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的真訣!
    這條河穀經過不知多少年的洪水衝刷,最寬處能有裏許,左右山林中草木遮蓋,極為隱蔽。
    初九在其中穿行,原本打的主意是敵明我暗。隻是隨著兩岸山勢逐漸險峻,河穀愈窄,水流愈急,隻剩下岸邊一條靠山的小路可以通過。
    這等險關要隘,極易被人把持,尤其關隘之後就是那幫人老巢,被立下崗哨的可能性極大。幸好他扒了對方一身皮,易於蒙混過關,還使了一招金蟬脫殼之計假死脫身,也不知後一計對方能否上當。
    聽那為首漢子的口氣,他們這些人做的是什麽見不得光的買賣,還要臉麵,都蒙了臉,互相之間也不一定認識。不過初九為了避免又上了那人惡當,知道這話不可盡信,對此計不報有全部希望,隻有五成把握。
    行到一半,身後傳來衣袂破空之聲,一驚回頭,見是兩個黑衣劍手聯袂而來,其中一人手裏握著一把匕首,正是自己剛才尾隨的那個人。
    “怪不得跟丟了,原來是落在了後麵。”
    初九強自鎮定,低頭見自己也是一身黑衣黑巾,心中又定了三分,一邊提劍提防,一邊加快腳步往前走,等過了小路,立刻讓到一邊,讓那兩人先行,自己要綴在後麵才好應變。
    “……下士,跟上。”
    擦身而過的時候,其中那握著匕首的人招呼一聲,初九頓時欣慰,正中下懷,剛才小試身手,三三手效果上佳,讓他對自身武功信心大增,隻需防著對方陰謀詭計。如此以有心算無心,不信找不回場子。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也要讓對方明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教一教那家夥怎麽做人。
    三人匯成一路,路上也無人說話,隻是暗中開始較勁,腳下速度越來越快。初九開始還能跟上,即見這兩人氣息悠長,知道都有內功根底在身,便不上當。
    即使兩人與他拉開了距離,依舊不疾不徐。
    他一身內息雖然散了,卻也是散入自身四肢百骸,精力充沛,在平地上的奔馳的速度並不比往日差多少,隻是不能統一運用於氣脈,不能統籌自身五髒六腑……
    要是不顧自身狼狽也能跟上,隻是那樣一來,要是被兩人拖的喘不過氣來,就要十分危險,稍一不慎,中了圈套,就要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此時仍舊不敢盡信,隻把自家‘金蟬脫殼’與‘李代桃僵’這一箭雙雕的妙計提高到了九成把握,還有一成就是這幫人又使詐。
    反正也是順道,小心提防便是,說不定就找回了場子。
    “下士……”初九暗暗開始嘀咕。當今天下萬邦,諸侯共尊王道,而攮蠻夷,諸侯皆一國之君,底下卿、大夫不等,各有封地采邑,皆為世襲世家。再往下便是士族與子弟,有上士、中士、下士之別,掌百司,治國家。
    梁家便是八城地域世襲世家,秀蓉城上卿,掌大司馬一職,總司一方兵馬。族中子弟無繼承權的也才有個士的身份,能掌百司官職,即使沒有封地采邑,也有俸祿所養,日後娶妻生子,離家自立,開枝散葉,就是士族,族中子弟皆為士族子弟。
    “這幫人躲在山中自封自樂,既要臉麵,又都有內功根底,難道都是士族弟子……”初九暗暗想道。
    八城地域除了世襲世家的子弟天生貴胄、餘蔭深厚,能庇百司官職之外,也從底層取士,士族子弟也不能像卿大夫世家一樣世襲,全靠自身文武本領謀取官爵,而最有根基與心思的便是士族子弟,為了維持家族基業不至斷絕,都是書劍傳家,隻要傳承不絕,便不缺官爵,所以士族子弟武功都不差。
    忽然想起死在自己手底下的那個少年劍手,初九當時看著熟悉,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此時有了思路,頭腦自然清晰起來,能被自己熟悉的自然是梁府中人居多……
    初九有些驚疑不定“莫非是梁家培養的死士?以前見過?”
    這種培養死士的手段,都是各大世族必備,除了嫡係長子繼承人,秀出的競爭者也有招攬門客死士的資格。記得以前梁家大少爺就從依附的家族中招納了一批士族子弟,日常訓練劍術武功,以備不時。初九在其中也有熟人,然而人數太雜太廣,梁家府院也大,難免大多數看著臉熟再看見卻肯定不來的。
    “若真是如此,有些不妙啊……”
    殺了個把死士沒關係,士為知己者死嘛,再招攬就是,況且狹路相逢勇者勝,勝了的是初九,剩下來的也是初九,本事不如人,死了沒什麽可說的,但要是壞了人家的事情,不論有意無意,世家無小事,初九自問都擔當不起。
    “大不了先不教他做人,看看這些人在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初九轉念間,主意已定,主見在握的感覺越發深刻,多見到一些事情,才能多明白一分道理,才能看的更長遠,時時智珠在握,才能彌補心性缺失。
    他給自己找了個很正當的借口,便想去知道知道這不該知道的事情,順便也想看看,自己的計策到底有沒有成功,那個拿著自己匕首的黑衣劍手,到底會找誰複命。
    三人兩前一後,出了河穀,就見到遠處炊煙嫋嫋,已經到了人煙聚集之地,前頭那兩人腳下依舊不停。
    又奔行約莫五裏,見一個荒野中的小院,大門口有人把守,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童子,看到有人來了,朝這邊招手,然後開了門,朝裏麵跑去。
    初九頓時提高警惕,不久前,也有人這般招手,這次隻是個小童,莫不是弟弟教你做人……
    前麵那兩人毫不猶豫的奔了進去,初九奔到近前,探頭一看,嚇了一跳,院子裏已經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人,大略一掃,就有十餘個黑衣劍手,都是一樣的裝束,有的席地而坐,有的抱劍在旁。
    “又來了三位,下士二十三,還差九位……”
    院子裏傳出一個聲音,初九慢步上前,假作調息,靠在門前,也不進去,一粒‘百草精華丸’準備在手中,隨時準備吞服跑路,他雖然佩服自己的此時的膽量,但院子裏麵二十二個劍手,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寧可露了破綻,也要留下退路。
    “那小子死了。”當啷一聲,匕首被扔在地上。
    “誰殺的?”有人撿起匕首問了一句,聽那人說話聲音,正是與初九交過手的那位。
    “不知道,一擊必殺!”頓了頓,說話的人接著道“不過其他九人應該都還在山中要道上守著,路上隻碰到了門口那位,正在趕來匯合的路上,我猜是他。”說著,伸手指了指靠在門口的初九。
    初九仰著頭,抱著劍,想象著少爺那股傲氣,不知能模仿了幾成,好在蒙了麵,姿態做出來了,嘴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像是默認。
    “嘿,他當時被本人一劍斬成內傷,傷了內在,倒也好對付……”
    “頭,還要不要等?”有人插口進來,有些不耐煩。
    “那就再等一會……”
    “一會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