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金戈起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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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的真訣!
秀蓉城周邊,許多城邑拱衛都城,城與城之間,鄉裏遍布,阡陌縱橫。
鄉野之間,多有士族與豪強,雖無封地采邑世襲,卻也廣納良田莊園,世代相傳,子孫繁衍,橫行一方,百年不絕,隱約世家氣象。隻需得了諸侯認可,便是士大夫一流,與諸侯共治天下。
也有那曾經繁榮一時的家族,因為子孫不屑逐漸沒落,隻靠祖上餘蔭過活,族人離散,日漸窘迫,這樣的家族多不勝數。
戈氏隻是其中之一,在鄉野之間很不起眼,唯一的光芒就是他祖上的榮光事跡,與堂中交叉懸掛的一雙金戈……
隻是今日,這唯一的光芒也成了禍患之源。
或許是因為平日裏誇耀太多,引來有心人覬覦,想起他家中還有這麽一雙金戈蒙塵,進而聯想到那一手曾經威名赫赫的‘短戈行’。
能與秀蓉城兩大上卿世家的絕學媲美。
戈氏此時已經亂的雞飛狗跳,族中三老還在堂中急急商議對策,族人已經分割家產打算四散,也不缺那年輕氣盛的,挽袖拔劍,呼朋喚友,作勢拚命,亂成一團。
聽著外麵人喊馬嘶,器械碰撞,堂中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冷哼一聲,衝著眼前一個風塵仆仆的壯碩漢子訓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還沒經過確認,就與族人散播謠言,對頭還沒上門,先惹的自家大亂。”
那漢子那頭一揚,道“那要如何是好?等著對頭殺上門來,自家還毫無防備?我得了確切消息,也不知是咱家什麽時候惹下了厲害的仇家,結成對頭,如今請了殺手死士,要滅我滿門,束手待斃不成?”
老者大怒起身,戳指道“你還敢頂撞,若非你大呼小叫,打亂部署,人雲亦雲,越發不堪,豈能變成這副模樣……”
下首另一個老者連忙起身作勢阻攔,打圓場道“老三是心急了些,不過也虧得他交友廣闊,才能從朋友處得來消息,讓咱們有了防備,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派人去城裏傳信,咱們年年代代服役納糧,不就是該他們這個時候出力的麽。再集結族中青壯自守,應該能等到援兵到來。”
“城中兵馬怕是來不及趕到了,到了也是給咱們收屍,徒增傷亡。依我看來,報信還是要的,但也不能坐以待斃,還是舉族去山中避一避吧。”另一個老者拾遺補缺,定下了最穩妥的計策。
其他二老頓時點頭,當即分派人手,一邊派人去城中傳信,一邊糾集族中青壯、父老,保護婦孺孩童撤離……
那風塵仆仆的壯碩漢子眼珠一轉,徑直上前,摘下堂中一雙拭擦明亮的暗金色短戈,脫下外麵衣袍裹了,就要出門,卻被為首老者攔下。
皺皺眉頭,老者歎息一聲,說道“你整日不著家,這次雖然莽撞,畢竟立下功勞,我就再交代你一件事情,你路子廣,帶了連成那孩兒先走,我們目標大,必定會吸引對頭主意,正好給了你們逃命的機會,要是這一次劫難度過了還好說,倘若是過不去,你必定要帶著連成那孩兒遠走高飛,更要傳授他家傳戈法,暫時不可為我等報仇,重立家業為重。”
那漢子張了張嘴,旋即惱道“我這一身拳腳功夫,都是從外麵學來的,再多會一些棍棒廝殺技法,你們教我的家傳戈法簡單之極,還是單戈,沒什麽大用,雙殺的‘短戈行’隻傳老大,我這老三拿什麽教他?”
老者又怒“你個後生晚輩,頂撞長者,好多怨憤,傳給你,你就能練成它麽?讓你做什麽便做什麽,還不快去。”
壯碩漢子嘟囔一句,提著金戈,大步撒開,出了正堂,朝著後院過來,半道上卻看見一個婦人抓著大包小包,牽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慌慌張張出來,那漢子也不說話,過去一把抓來男童,夾在腋下就走。
婦人大驚失色,慌忙要追,著急之下卻踩了自家裙角,綁倒在地,摔了個狠的,頓時哭叫起來,聲嘶力竭,即使此時族院中亂作一片,依舊吸引了不少人圍過來幫忙,及見到是那壯碩漢子夾著長子長孫走遠,都不敢去追,目睹遠去,隻是遠遠唾罵幾句,然後安慰跌倒的婦人,隻說定是得了老太爺指使,那家夥必定沒膽量暗害長孫雲雲……
婦人聽了勸說,一想也是,那莽漢向來隻好拳棒技法,連婦人女子都是不喜,更無子嗣,害了長孫也與他無益,但依舊不放心,連忙去找長者訴苦,聽說果然是得了長者支使,說是打量人群目標太大,要保護長孫單獨出逃,留下血脈,以待來日,這才放心。
旋即又開始擔心起自家安危。
一番忙亂,因著情勢危急,丟棄無數多餘事物,舉族牽帶牲畜糧食,這才往山中避難去了……
——
等到初九隨著那些黑衣劍手關顧這處偏遠地方的時候,早已是人去屋空,雞犬不留。
這處地方極為偏僻,既不臨近關隘要道,也不是繁華匯聚之地,被秀蓉城封了個縣大夫在左近治理。縣以下,田園村莊匯聚成鄉,戶籍上千,才設立有司,或者幹脆封個鄉大夫,統一調度。
在往下,人口少的,或者一個地方隻有一個家族的,就是隻以當地士族,或者有名望者充任三老,排解糾紛,隻需按實際數目安排勞役,繳納賦稅錢糧,便不大插手。
這個地方就是如此,看房屋規模,不過百十來戶,所以一個家族下了命令舉族牽走,地方上便空無一人,看情形,明顯是有人泄露的消息,讓人對方提前知曉,從容撤走。
從地上留下的亂七八糟的痕跡來看,其實也算不得從容,不過既然人都跑的一個不剩,那就必定是有人泄了機密,細看那些黑衣劍手,人人都望向為首‘頭’領。
頭領隻是嘿嘿幹笑兩聲,便提了劍,朝著這家族堂屋正院的所在走去,身後的人一發跟上,都有些氣妥,一路上積蓄出來的殺氣都已經低落下去,無精打采。
那位最不耐煩的已經開始發起了牢騷“我看他們走的急切,一路上必定留下痕跡,應該能追上。”
頭領冷哼一聲“你急什麽,還真想沾沾血不成?真要廝殺起來,困獸猶鬥,你不一定能活得下來。既然他們識相,逃的幹淨,咱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功勞已經在冊,公子自有妙計收拾殘局。”說罷,把手一揮“搜!”
那位最不耐煩的呆愣半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消息是公子故意泄露出去的?”
頭領並不答話,踏入正堂,在首位上坐定,扶劍環顧左右,伸手從桌案下抽出一方布帕,打開看了看,哈哈大笑“果然不出公子所料,那一雙金戈已經得手了。倒是少了一場廝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