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字數:3611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東吳霸王白展堂 !
雞鳴狗吠,天已大亮。
城主府中,白展堂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雖然未曾與張英交手,但從被打成豬頭的兵卒口中得知,前來綁走孫翊的門客是位頂厲害的武林高手,就算是跟程普將軍交手,百回合之內都難分勝負。
這是種什麽概念?
這名名為殷子庸的江湖武人能頃刻間將熊韶鳴打成重傷,足可以見一條蛇鞭何等霸道,被千人精騎圍攻之時,以一己之力殺盡半數,隻怕內功功力不會弱於四層。
便是一個尋常門客尚且如此,此去定然是凶險無比。
然而,如此厲害的人物為何不能成為一方名將,此事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程普之所以為主將,功夫傍身隻是其一,這計謀策略,品性高潔,軍中威望無一不是立足之本。
若是無計謀策略,這打起仗來不懂陣法時局,便無從破陣。
品性不端,則遲早要生禍端。
軍中威望不顯,則難以服眾,日久定生亂。
因此將帥之才並不能隻看武學高下,還需多方品評,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任何一方麵有所欠缺,都是關在城門裏喝酒被人砍掉腦袋的禍患。
至於當一家主公,恐怕在此之上還有出身高低和用人之道。
此計深遠,非白展堂今日可堪破之道。
單今日之事,若是當真遇見殷子庸,白展堂仰仗最多的還是自己練就的輕功。
一大早,周公瑾推門就進來,神色慌張道,“兄長這就要走了?要不要多帶些人馬?”
“我這是喬裝進城,又不是進城娶媳婦,還能敲鑼打鼓去?”
還沒開解完周公瑾,卻見吳夫人又淚眼婆娑的進屋,“兒啊,要不帶上桃微和破萼兩個侍妾吧?這一路上總歸有人照顧你。”
“娘,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白展堂將行李背在身上,剛出房門,舅父吳景又拿出一把寶劍,“這是吳家祖上傳下來的寶劍,留給你防身。”
“舅父,你這給我個匕首還差不多,劍就算了,容易引人注目。”
這些人終究不是武林中人,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喬裝打扮。
行走江湖,帶的東西越少越不引人注目,這換起行頭來就越容易。
轉身朝著熊韶鳴的屋內走去,華四壺老先生守了一夜,正拄著左臂閉眼休息,靈蘊阿竹兩個姑娘則伏案睡去。
再看向熊韶鳴此時臉色以大好,身上的傷也在逐漸愈合。
白展堂頓時大感放心,剛要出門,身後華四壺老先生的聲音卻響起。
“這孩子也算命大,一身經脈大穴封住的很及時,我聽說是孫郎你所為?”
回頭對著華四壺老先生一拱手,白展堂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還是醫仙華四壺懸壺濟世,能讓熊子碰上華老前輩,才是他今日之福。”
“不敢當不敢當,我在師門其實隻是資質平平,誰想帶出來的徒兒竟然資質更差。”想到徒弟靈蘊一身藥到命除的本事,華四壺隻能無奈搖頭,“其實我真應該在你身邊討教一番點穴之法,隻是身又要事途經此地,不便久留罷了。”
“今日承華老先生大恩,若是華老先生願意,我以後也可以教你一些基礎的點穴指法。”白展堂也不藏拙,連忙說道。
“君子不奪人所愛。”華四壺摸了摸下巴,緩緩開口道,“這樣,若閣下當真想報答我,不如收留小徒在軍中當個軍醫如何?”
看著白展堂一臉不解神色,華四壺繼續道,“我這一路上也聽見小徒提及這位‘白少俠’,想必閣下當是個仗義人,不瞞閣下,這醫者便是再精通醫理,也總要實踐,望聞問切,這時日久了,疑難雜症治多了,才能成為一方名醫。小徒靈蘊缺乏的便是經驗,軍中乃死生之地,其實也是曆練的不二法門。隻是在下鬥膽請求閣下務必要護著靈蘊性命無虞。”
轉頭看向臥如睡蓮的靈蘊,白展堂點頭道,“華老先生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托。”
在給熊韶鳴掖好被角後,白展堂出城主府,自橫江城的巷尾消失,而後從巷尾鑽出一個佝僂著背脊麵如黑炭的漁家翁。
精心準備的易容麵具下,白展堂微微一笑。
這軍中俘虜眾多,難保其中沒有詐降之人,雖然昨夜議事的都是親信,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總不會錯。
換張臉皮,在這江湖上行走更安全。
……
當利城中。
“中!中!”
“各位這把投壺能不能中,大家快下注!”
軍營之中,幾個得了錢的兵卒們私下喝酒鬥錢,興致正起,卻被一柄長劍將一壺砍成了兩截兒。
“軍營之中不許喝酒,不許賭錢,你們不知道嗎?”
幾個新兵蛋子見狀連忙沒了魂,還以為是碰見了那個將軍,當兵久了的卻是不怕他,上前挑釁道,“喲,這不是邱伍長嗎?怎麽不管好自己手下的五個人?過來管我們?還真拿自己當盤菜呢?!”
“叫他聲伍長都算給他臉了,不知死活的老東西,最近軍中夥食不好,爺們兒嘴裏都淡出鳥來了,喝點小酒怎麽了?就是馬營長看見,也不會說我們,關你屁事?”
麵對一眾小崽子的出口不遜,邱伍長禦氣於劍,直接一劍橫劈砍掉了叫囂之人頭上的發髻,一時間眾人皆亂了分寸,四散逃竄而去,再無人顧得上。
方才還嘈雜的軍營之中,此時隻剩下一個老伍長坐在地上,看著雙耳的壺瓶苦笑。
他想象中的漢家兵將不該是這樣的,將帥講門第,剩餘的都是一般的小卒,若不是被哪家大將看了去,隻怕寒門子弟一輩子都難以翻身。
出身,成了能不能有出息,成一方將帥的關鍵。
想當初他邱老頭還是年輕時,放棄家裏祖業田地,就為了這一身戎馬,到頭來,卻是別人眼中的笑話。
可歎可悲的究竟是這世道,還是他自己?
邱伍長拄著膝蓋起身,他已經五十八了,沒幾年可以想了,那便不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