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白直麵小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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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非攻堂來者的質問,陳敗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想聽實話嗎?”
    非攻堂的來者點點頭。
    陳敗這才繼續道,“我當真是舍不得啊,花了十多年的功夫,才培養了這麽一個乖徒兒,誰想到殺死他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多虧呀!”
    那女子蓮步輕移,扭著腰肢靠近,步態妖嬈如弱柳扶風。
    “那就先恭賀陳堂主得五層內力了?”
    聽著女子的柔聲慶賀,陳敗也露出了得意神情,點頭道,“不錯,能夠功力大漲,也不枉我犧牲一位愛徒啊。”
    兩人正寒暄著,幾個倉皇跑來的小嘍囉則大驚失色。
    “堂主,敵軍馬上就要殺過來了,咱撤吧!”
    小嘍囉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抬眼看了一眼束發女子,按照小川堂的性子能遇上這等姿色自然是要替爺們兒幾個分憂解愁的,不過既然這女子站在了小川堂堂主陳敗的身側,手中還持著一柄長劍,想必這身份不一般。
    “你們打探清楚了沒有?敵軍到底有多少兵馬?”陳敗朗聲問道。
    小嘍囉戰戰兢兢,“回稟堂主,敵軍有不到三千人,來勢洶洶,不似尋常匪賊,所持刀劍鋒利無比,實在不是我們能夠擋得住的。”
    “我查過。”那女子朱唇微啟,開口說道,“你們殺死的那對夫妻是孫策手下張昭家的護院,看那精銳將士將張家護院的屍首小心抬走,想必是孫策狗賊那邊的勢力。”
    陳敗臉色頓時陰晴不定道,“那莽夫該死,孤身朝我襲來,為我所擒,怎的偏還有如此靠山!當真是壞我大事!”
    “還不是你小川堂堂主太過猖獗?古語有雲,人死萬事空,你將人屍首掛在城牆頭示眾,當真不知道那些愚民如何信了你這位冷血無情的道長心中會有悲憫之心?”
    聽著女子的嘲諷,陳敗的臉色鐵青,“非攻堂連神女若是千裏迢迢隻為看我小川堂的笑話,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被稱為神女的女子,正是揚春三絕的魁首連雪君,此刻她雖然嬌笑,卻不染半點風塵,連忙擺手,“黃巾大道,同氣連枝,小川堂有難,我非攻堂自當鼎力相助,我堂派遣教眾千人前來馳援,陳堂主也不用嗎?”
    “千人?”陳敗的臉上多了一抹喜色,“兩千餘人對戰敵軍,夠了夠了!非攻堂今日大恩,我小川堂銘記在心,若能逃出生天,定向天公將軍稟報,我陳敗願為非攻堂紅衣堂主親自擺宴。”
    “那倒不必。”連雪君隻是輕笑搖頭,“履安縣地勢繁雜,若是你我想要逃出生天,還需借助地勢夾道出擊,殺他賊軍個措手不及。”
    陳敗也連連點頭,“不錯,神女所說在理,有神女相助,再加上我提升內力至五層,相信即便是敵軍人再多,咱們也可以一戰!”
    說著,陳敗命人放下礦產,拿上刀兵,朝著後山山坳處撤去。
    半山腰一處平頂上,小川堂大半精銳藏身埋伏在此。
    “神女你看,我聽聞孫家軍那邊有程普、黃蓋、韓當等老將,也出了幾位少年成名的將軍,如今這個領頭的卻是個白臉兒青年,在孫家軍中卻也沒什麽盛名,不知道神女可曾見過?”
    一雙濃睫眨了眨,連雪君登時瞪圓了秋水眸子,恨不能將手上劍刃即刻拔出。
    “此人我曾有過一麵之緣。”連雪君記憶超群,看著白展堂的麵孔,想起揚春三絕的湖心亭中還曾將紫薇軟甲被迫‘贈’給了這個男子,頓時恨得牙根癢癢,“這人就是賊將孫策狗賊!”
    陳敗聞言頓時大驚。
    “當……當真?”
    “當真!”連雪君搖頭道,“當日他出言哄騙於我,以至於我……”
    “你……托付終身了?”陳敗本想用些別的詞,不過眼下礙於還要有求於非攻堂的神女,因此思索半天,換了個女子稍微能接受的儒雅辭藻。
    沒想到,陳敗一言,還是激怒了連雪君。
    “陳堂主說甚!我與孫策狗賊不共戴天,當日他誆騙我說他是無名小卒,我便放他走了,沒想到今日竟是此人領兵出戰。”
    陳敗頓時恍然大悟,隻是心下暗道,這連雪君貴為非攻堂神女,怎麽腦子竟然跟縣裏村婦差不多?
    無暇再問許多,白展堂領大軍就到了伏擊地點。
    “主公,前麵不宜再走。”領頭的將士名叫徐繼,說起來也算是表兄徐琨的從叔父,人在軍中官職不高,但入伍卻早,一路走來,人也算穩重,因此白展堂對他也算多了幾重信任。
    “此話怎講?”白展堂問道。
    那徐繼蹲下俯身撚了撚泥土,“我問過當地人,此地三天內無雨,前山土幹,後山卻潮濕,如今這地麵上卻是濕土上附著一層幹土,想來也是有人曾經在此走動。”
    徐繼說著,又向白展堂指了指,“主公且看,這地勢錯綜複雜,若是輕易下山,隻怕會被伏擊。”
    白展堂雖然並不太懂帶兵打仗,不過一路打過來,即便沒吃過豬肉也已經見過豬跑。
    程普黃蓋韓當哪位老將不是用兵詭譎?
    戰場上又是瞬息萬變,稍有不慎反敗為勝的例子又是數不勝數,因此徐繼提醒後,白展堂再不敢掉以輕心。
    “主公若肯聽我一言,以我之見,應該先下山紮營休憩,眼下黃巾餘孽就在山上,他們若是三天仍龜縮不出,我們就從小路上山斷了他的水源,他們若沒有水源糧食,即便不下山,也會餓死此地。”
    白展堂點頭,“叔父大才,讓我受益匪淺。”
    徐繼擺擺手,“當年追隨先主公不過是空長些歲數,故而有些經驗罷了。”
    如徐繼所說,白展堂讓大軍撤下山去休整。
    這也算給了一路奔波的孫家軍休養生息的機會,此行雖然所帶糧草不算多,不過好在周邊水草豐美,再加上徐繼經驗也算豐富,足可以一戰。
    然而另一邊則沒有那麽樂觀了。
    ……
    “怎麽沒動靜了?”
    那小川堂堂主陳敗有些慌神,看著身旁的連雪君有些遲疑道,“連神女,你說這些賊軍突然撤兵,不會是怕了我們了吧?”
    對於陳敗的盲目樂觀,連雪君很是頭疼,“我曾派人去前山打探過,大軍紮營就在山腳,履安縣的那些刁民也早已困不住他們的腳步,並且還有一些人已經開始為張家的護院修建墓碑。”
    “這……這怎麽可能?”陳敗遲疑。
    連雪君繼續道,“是一小娘子曾被幾個道人欺淩,被賊軍所救。”
    陳敗怒不可遏道,“豈有此理!僅以一二人之言便能將我多年經營傾覆?哪有那麽簡單?”
    連雪君搖頭,亂世之中女子性命雖然輕賤如雜草,卻也終究不是任人隨意把玩的擺件兒,總有一兩個例外。
    如今,便趕上了。
    然而連雪君所想,並不為陳敗所知,陳敗此刻正滿心滿眼地計算著黃巾軍中的糧草水源。
    山上糧草本不算多,一來是連日來山民供奉錢財為優,糧草次之,因此金銀尚有,但糧草不足。
    二來則是連雪君帶領非攻堂千人前來相助,然而他們所帶糧草卻不足以讓千人人人果腹,以致於原先山上一千多人吃的糧草,如今要分給兩千餘人。
    莫說一月半月,就連三五日能不能撐下去眼下也是個問題了。
    陳敗不禁感慨,所幸山上有兩處泉水,一明一暗,水源倒尚不成問題。
    正在陳敗暗自慶幸之時,忽然跑來一慌張小嘍囉,朗聲稟報道,“堂主,不好了堂主!”
    “慌什麽?”陳敗嗬斥道,“有什麽事趕緊說!”
    “咱們的水源被斷了一處!”
    “明麵上的水源嗎?”陳敗捋了捋拂塵,模樣雖然稱不上仙風道骨,但也是道貌岸然。“哼,我早就知道那賊將會斷我水源,隻是少了一明處水源,咱們還有暗處泉水,怕什麽?!”
    隻見那小嘍囉上氣不接下氣,忙不迭道,“不是啊!堂主,那賊將斷的是暗處泉水!”
    “什麽?”
    陳敗登時將雙眼圓瞪如牛。
    山中泉水一明一暗,按理說,孫家軍應該率先找到明處泉水,若無人指點,即便是他孫家軍在此居住十年,也不能找到暗處泉水啊!
    “這是為何?”
    連雪君此時抱著雙臂,臉色陰沉,“泉水本就一明一暗,明處易得,暗處難尋,如今賊軍斷暗處唯獨留明處,分明是在向咱們叫囂啊!”
    陳敗的身形微顫,一個趔趄險些跌坐在地上,但礙於堂主的身份,終究還是盤坐在地,對著眾人朗聲說道,“如今村民中顯然已經有投靠敵軍的了,若無村民相助,恐怕給他們十年時間也絕不可能斷了咱們的泉水,明處泉水湧動,但如此易得之水如同下餌釣魚,咱們再退無可退,不如直接衝殺下去,拚個你死我活!總歸還有一條生路!”
    陳敗說著,便將拂塵高舉,一眾徒子徒孫也頓時鬥誌昂揚。
    隻有連雪君清楚,此番陳敗嘴上說的雖然慷慨激昂,但也是因為糧草無多的緣故,如果始終待在山上,隻怕到時候人困馬乏,即便是這些徒子徒孫也是會反了陳敗的。
    因此,小川堂堂主也隻能拚死一搏。
    入夜,陳敗與連雪君約定朝著孫家軍左右開弓。
    一個作威作福大半輩子的妖道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這需要親自衝鋒陷陣的時候。
    陳敗將拂塵收走,換成大刀,領著他小川堂自己的一千多人趁著夜色濃鬱,直接殺進了孫家軍的軍營。
    陳敗快刀抹了兩個守夜士兵的脖子,而後朗聲道,“黃巾大道,洪福齊天,跟我一起捉拿孫策,生擒者可為我親傳弟子!”
    “衝啊!”
    “殺啊!”
    陳敗領軍頓時士氣高漲。
    一千餘人跑到軍營中卻撲了個空。
    而後,埋伏四起。
    “弟兄們,黃巾餘孽已經入埋伏了,隨我一起衝殺出去!”
    徐繼領兵上前,朗聲道。
    身後是近三千兵士。
    夜色中,身穿甲胄訓練有素的精銳正規軍和一千餘個喝了符水的黃巾餘孽廝殺成一片。
    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清剿完畢。
    半山腰,連雪君抱著雙臂,身旁的小嘍囉低聲上前,“神女,咱們不過去幫忙嗎?”
    月色襯得連雪君麵容清冷,朱唇輕啟道,“不去,這幫人本就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那神女,咱們此行的任務是什麽?”
    幾個小嘍囉正低聲問著,被連雪君一個眼神即嚇得再沒人敢上前言語。
    ……
    履安縣郊外。
    一個身穿道袍頭戴黃巾的道長正在幾個徒子徒孫的護送下倉皇逃命。
    “我聽說陳敗道長會畫符,會煉丹,一手天命更是從無錯漏。”來人雙手抱臂,懷中一柄長劍尚未出鞘,但看劍柄,隻絕鏽跡斑斑。“陳敗道長不如算算,看閻王要你幾時死啊?”
    “哼,好大口氣!”
    那陳敗頓時一擺手,命眾人退後,而後亮出一柄拂塵。
    “賊將孫策,若你此時身後有兵士無數,我還會怕你三分,可如今你孤身一人就敢前來追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說著,陳敗一擺手,幾個徒子徒孫連忙快步上前,將手中刀刃盡數朝著白展堂的方向砍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紫纓槍忽然破空而出,隻一招如閃電般迅猛,將那群不自量力的徒子徒孫紛紛繳了械,再一擊回馬槍,直接將眾人打翻在地。
    少年持槍站在白展堂身側,“誰說他隻有一人?”
    “就憑你一個小娃娃?”陳敗嘲諷道。
    “對,就憑我。”
    說著,熊韶鳴出手與眾人纏鬥,陳敗的徒子徒孫中也不全是草包,還有兩個入門早些的,竟然已經達到了三層境界。
    本來熊韶鳴可以招架,但礙於人多,且在黃巾道中常有陣法,不由得陷入了纏鬥。
    此刻,熊韶鳴替白展堂對抗一眾螻蟻,隻剩下白展堂和小川堂堂主陳敗兩人四目相對。
    “大牛幼妹曾死於你手,前些日子大牛找你複仇未果,如今便是新賬舊賬一起算,這仇,我來替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