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自詡潁川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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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展堂和周公瑾交談的光景,祖郎再次衝殺過來。
    “你們還是去地下上演一出兄友弟恭君臣情深吧,今日我來就是要送你們走!”
    祖郎說罷,一槍挑起兩柄長刀,刀光閃過,而如飛魚在水中彈射而出,同時還迸發了兩道駭人寒芒。
    “兄長小心!”周公瑾起身回護的時候,一招不慎就被長刀挑破了肩膀。
    殷紅的鮮血瞬間浸濕了大半片素色衣衫。
    周公解仍持君子劍,與一旁衝上而來的祖郎親信搏殺不止。
    反觀白展堂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孫賊拿你狗命來!”祖郎的攻勢迅猛,平日裏刀口舔血的武力習性,在旁觀之時不會輕易出招,一旦出招便要招招奪命。
    長槍鎖喉而來,被白展堂閃身躲過,而後,祖郎轉身槍杆兒卻直接照著白展堂的腹部猛地一擊。
    老白連連後退三步,仍是承接不住祖郎的勁力,頓時被錘飛在地口吐鮮血,若不是白展堂有,龍象抱樸經護體,隻怕此時早就成了武功全無的廢人。
    祖郎的槍法看似隨意,實則一招一招接踵而至,都是算計好了的。
    “你會如何躲我槍尖兒又會如何中我槍招,這些都是虛的,我一早就能算到。”
    麵對祖郎的攻擊,白展堂隻有負隅頑抗的力氣,哪還有半點研究的閑情逸致,就連自己引以為傲的春秋劍法,此時也是無暇按照劍招的章法使用出全力。
    此刻的老白就像是被貓放在案板上隻玩不吃的老鼠,將一柄枯劍橫在胸前,白展堂朗聲道,“我今天的確打不過你,但不代表以後打不過你,你敢不敢放我走,咱們立個三年之約,要是三年之後,我仍舊打不過你,你可以取我項上人頭,到時候我勢必地盤更大,整個江東的地界說不定都是我的,拱手送你如何?”
    祖郎聞言點了點頭,而後連忙搖頭道,“先前遇見孫伯符,還有幾分英雄氣,怎麽現在倒幹一些潑皮無賴的勾當,大丈夫不是應該寧可戰死不能坐亡嗎?你以為憑你三言兩語的詭辯,我就會放著這麽個大好機會不殺你放你走?孫策你給我記著,前些年想要殺我揚名立萬的人是你,如今你放在我手裏,自然不可活。”
    “我們現在不殺你了,而且我還可以給你好處原數給什麽?我這邊可以給你兩倍行不行?”周公瑾一邊抵擋祖郎身側親信的攻擊,一邊開口說道。
    “兩個黃口小兒怎成氣候?”
    祖郎言語間有些蔑視的說道。
    盡管這些年他也聽過,孫策是如何破城奪地,又是連破了幾座城池成了如何響當當的大人物。
    可是孫策曾經被自己打敗過,既然是手下敗將,那在自己的眼中就是個爛泥扶上牆的家夥,他的武功不如我,領兵打仗的本事也不如我,我為何要屈居在他的手下?
    “正是因為我等年歲不長,然後才大有可為。”周公瑾一開口祖郎,祖郎的臉上就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當今天下,強如袁家兄弟,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一身將氣的呂奉先,我主孫伯符在其中地盤雖然不算最大的,但是卻是最年少有為的一位。”周公瑾說話的時候被人捅了兩個血窟窿,一身英氣仍然不散半分,挺立著身姿單手持劍,繼續道,“做山越最強不過嚴白虎,除此之外祖郎可聽過天下第二人?”
    “不愧為書香門第出身的氏族大家,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願隻當一個普通山越,如今袁胤招安我,孫策的人頭便是我加入袁術麾下的籌碼。”祖郎持長槍朗聲道,“我意已決,多說無益,拔劍吧!”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麽可說的。”白展堂昂首挺胸朗聲說道,“我的人頭就在這兒,你隻需來拿即可,隻是公瑾和這三個孩子都是無辜的,若你祖郎仗著人多欺負人少,我打鬥時難免會礙手礙腳,我要是一招不慎輸了可算誰的?”
    “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激將法,隻是這一遭我依你,單憑你一人的拳腳若能勝我,你們四個大可揮袖離去。你若贏不了我,也隻要你孫策一人的項上人頭,留下周瑜和這三個小孩子回去通風報信,告訴我你們的程普和黃蓋,孫策已死,江東的地界從此便是我的了。”祖郎伸手用拇指指了指鼻子,闊步向前,看起來一向溫和的麵孔忽然出現幾分厲色,氣焰也十分囂張。
    此時此刻也不能怪祖郎太過張狂,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界上,兩側聽令停手觀戰的是一千多個山越,祖郎又有七層內力傍身,混跡江湖多年,雖然沒有一個十分趁手的兵器,但是這廝的刀槍棍棒也是樣樣精通。
    畢竟到祖郎這個程度,但凡給他一個魚叉子,他即便不下水,也能以及戳死兩條肥魚。
    可惜白展堂不是肥魚。
    “我憑什麽信你?萬一待會兒交戰起來我要是贏了你,你們仗著人多說話不算話,殺了我的小侄子怎麽辦?”白展堂抱著雙臂,臉上出現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先把他們放了,我才跟你比。”
    “這孫賊莫不是昏了頭,此時此刻他還有什麽資格跟我們談條件?”
    “大帥別聽他的,如果我們把這個叫周瑜都放走了,他要是去通風報信,引大軍來襲怎麽辦?”
    幾個還不算傻到家的小山越紛紛說道。
    祖郎也定定的看著白展堂,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等著白展堂這邊到底有什麽樣的籌碼。
    沒想到白展堂從懷中掏出了兩個瓷瓶,笑的肆意,“我手中這是一瓶硝石,一瓶火油,同意單打獨鬥就聽我的,不然這兩種東西的威力你是知道的。”
    聽著白展堂的口氣,他說的似乎是真的,這當然祖郎有些猶豫起來。
    此時如果白展堂放火燒山倒還是小事,雖說冬日裏天幹物燥,會給莊子造成不小的影響,但如果能生擒對方也不算是一個虧本買賣。
    可如果對方用火油燒了自己的臉呢?
    祖郎陷入了沉思。
    他拿著一個燒焦的骷髏,找到袁術前去複命,別說是袁術了,即便是袁胤也不會相信自己。
    再加上連日聽說袁術此人心胸並不寬闊,如果帶著一個分不清麵孔的人頭前去,隻怕袁術會疑心自己是否與孫策聯手。
    那這一行是福是禍,可就說不定了。
    白展堂的一些話讓祖郎的心神大亂,眼眶中一雙烏黑的眸子滴溜直轉。
    “放他們走。”祖郎轉頭對周圍的小山越命令道。
    “大帥三思啊,不過是整個山頭的東西罷了,冬日裏又沒有什麽珍貴的,大不了一把火燒了,咱們來年再長莊稼就是!”
    “是啊,大帥,方才那個周瑜的一招滾石術,就傷了咱們幾十個兄弟萬萬不可輕易將此人放走,若將此人放走,猶如放虎歸山,對咱們白日的發展是大大的不利啊。”
    祖郎冷哼一聲說道,“你們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想過,聽我的,放他們走,留孫策一個人。”
    “是!”
    祖郎身邊幾個親信開路剩下的小山越,即使再躍躍欲試也不敢再做為難。
    “兄長……”周公瑾戀戀不舍的回頭。
    周公瑾自然明白白展堂這是緩兵之計,隻是計謀生生將他自己搭了進去,實在是太過於危險。
    “我不走,我要跟堂叔父生死一處!”小孫鄰是此間最不乖的一個。
    小虎和孫家二娘此時都已經像蔫兒了的茄子一樣,不聲不響地跟在周公瑾的身旁。隻有這個小孫鄰,大吵大嚷著要帶上白展堂一起走。
    周公瑾猛地朝著小孫鄰脖頸處下了一手刀,對於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來說,這一擊未免手勁有些過重。
    但周公瑾此刻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在乎,他一方麵是不想讓小孫鄰壞了白展堂的拖延之策,另一方麵也是有些怨懟。
    畢竟如果沒有小孫鄰當眾承認自己是孫策的侄子,此刻他們估計早就脫身,恐怕都能和援軍會合了。
    周公瑾看待小孫鄰就像看待白展堂身上的一部分。
    身為主公,白展堂有自己的主見是好事,但是他那點俠義之心,和路見不平仗義執言的性子,在這雲波詭謫的廟堂上實在是太過於微末。
    從某些方麵來說,這份狹義之心會助於他在百姓口中立下盛名,但在周公瑾的眼中,那些事情其他諸侯也會做,不過隻是做給旁人看的,算不得數。
    周公瑾帶著三個孩子轉身上馬,急速離開。
    眼見周公瑾走遠,而後方再無追兵,白展堂這才算鬆了一口氣。
    “好了,都依你了,將硝石和火油交出來。”祖郎上前說道。
    白展堂輕輕將兩個瓷瓶放在地上,麵色不急不躁,反而有些出人意料的平靜。
    “祖郎大帥,你是用刀用槍,還是用劍用戟?”白展堂的口中叼著一棵草,漫不經心的語氣和神態,讓他看起來比祖郎更像山越。
    祖郎挑了挑眉,心想,這人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就剩他自己一個人了,還能這樣淡定,看來孫策這幾年還真是沒少鍛煉,畢竟初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可沒有這份閑情逸致。
    “你究竟是不是孫策?”不看長相單論性情,祖郎很難相信他真的是一方主公。
    “不是啊。”白展堂壞笑道,“我出身潁川,你要非追問我到底是誰,有一句家鄉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得到否定的答案後,祖郎有些猶疑,如果自己動用全部力量,回頭隻得到了一個孫策的替身贗品,這說出去不還得讓十裏八村的山越笑掉大牙?
    “我嫩疊。”白展堂說完便放聲大笑,看著祖郎一臉不解的神情,幾乎都要笑得肚子疼。
    “他說什麽?”祖郎看向四周問道。
    山越中大多是江東江西的子弟,偶有幾個從潁川逃荒而來的,也是支支吾吾不敢言。
    “怕什麽說啊!”祖郎對著一個祖籍潁川前來投奔的小山越嗬斥道。
    “我……我是你爹。”小山越連忙跪地說道。
    身邊幾個親信的楞頭青連忙上前對小山越拳打腳踢。
    “住手,不是他說的!”祖郎皺了皺眉頭,拉住了身邊的幾個親信。
    “大帥,我們剛才都聽見了,就是這小子胡說的!”
    這個沒頭腦的連連稱道。
    任憑白展堂在一旁笑的直打滾後,幾個人方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孫賊說的!”
    幾個楞頭青看著白展堂就要衝殺過來,仍被祖郎一把攔住。
    “說好不要以多欺少,說話就要算數,讓我來!”祖郎凝神運氣,臉色卻早就被氣的通紅。
    白展堂也伸出手被擦了擦眼角被笑出來的淚水,略顯正色道,“來吧,你有什麽能耐隻管招呼!”
    話音未落,直見一柄長槍朝著麵門襲來。
    白展堂知道方才自己的那個玩笑,足以讓祖郎盛怒。
    人一怒就會停止思考,一停止思考就不會想著去抓周公瑾他們回來。
    這便是白展堂激怒對方的全部目的。
    小心閃過一柄疾馳而來的長槍,長槍之後又有長刀,長刀之後又有長劍,祖郎的手段層出不窮,不過所謂樣樣通,樣樣鬆,不外如是。
    祖郎的刀槍棍棒之法可以說是雜亂無章,卻僅憑著內力的蠻橫,足以碾壓白展堂。
    被高出自己兩層內力的對手追著打,情急之下白展堂隻剩自保。
    雙腳運用踏雪尋梅正要脫身,身行一躍已至半空,卻被祖郎一把抓住後腿,生生從半空中扯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從胸腔湧到嘴邊狠狠噴出。
    白展堂本來打算趁其不備溜走,哪想到祖郎早有防備,如今逃已經不可能,不如殊死一搏。
    提起枯劍,白展堂起手便是一招昭燕,昭燕劍招氣勢磅礴如東風吹大河,如河水入大海,運劍時,周身劍氣似薄紗攏起,知道讓白展堂大為驚喜,從前用這招的時候,隻到綿軟無力,沒想到須臾生死之間,竟也有了這樣浩蕩的劍氣。
    這都讓他想起了某個枯坐在城門前的頑固老伍長。
    他雖然一天都沒教過自己,卻是自己終身之師。
    白展堂不住搖頭,如果這回還有活命的機會,倒應該回去給他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