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老白宴請華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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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虞家老太爺的歪說,華歆連忙從內院趕出來擺手道,“哪裏的話,是虞翻侄兒自請上門。”
    “自請上門你華歆就如此怠慢?”虞翻的祖父清了清嗓,“真要論起輩分兒來,你也是翻兒的長輩,當年你華歆在向我求助的時候,我也曾施以援手,用人的時候便是嬉皮笑臉,不用人的時候,便是百般刁難我家翻兒,華姓親家,你好大的威風啊!”
    虞家老太爺也是見過世麵的,說起話來自然不怒自威,再加上有一層八杆子還能微微掃到邊的親戚關係,華歆自然連連拱手道,“沒有沒有,不過是方才府上有些事,想著處理完內院之後,再來見虞翻侄兒罷了。”
    虞翻聞言也是連連解釋道,“祖父,並非是華公不肯見我,不過是我貪戀人家的茶點,賴著不肯走罷了。”
    “他華歆若是個昏官,手上倒還能拿出來些寶貝給你,偏生他為官多年,清廉一生,何來錦衣玉食給你?我且問你,江東的大廚做的一桌江淮宴,闔家上下等著你歸家吃個接風宴你不吃,偏生貪戀他華家的一點茶點?當我老頭子耳聾眼花,是個吃素的?”
    聽著虞老太爺的說辭,華歆也連連擺手道,“虞公說的在理,終究是我怠慢了虞家侄兒,在此賠罪了。”
    有了虞家老太爺撐腰,和大表舅壯膽,虞翻自然也順理成章的遞上了孫權婚宴大喜的拜帖。
    “此喜帖為張公親筆所書,還請華公按時赴宴。”
    看著虞翻雙手恭敬呈上的喜帖,華歆的臉色並不好看。
    一陣蒼白一陣青紫,呆楞片刻後,總歸變回了一絲文人的不卑不亢,堆著笑臉道,“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虞家老太爺看著華歆問道。
    華歆一臉苦笑,隻能將暗地裏抵抗的事情放在明麵上說。
    “我華歆終究是天子的部將,如今天子遠在許昌,落於人手,我好友劉勳又遭孫家軍背刺,孫家明知道我華歆攻打塢堡久攻不下,還要與塢堡堡主謝家聯姻,這不是將我華歆架在火上烤嗎?”華歆說起此事,便是一臉為難。
    “我且問華公,劉揚州是否在世?”
    虞翻口中的劉揚州,正是曾經的揚州牧劉繇。
    華歆聞言連連搖頭,“已經不在了。”
    “那我且問華公,劉揚州的子嗣身在何處?”
    華歆聽到這裏,似乎已經明白了虞翻的深意,開口道,“在孫家軍中任職。”
    “華公可知,袁公路病逝後,袁家兒郎在何處?”
    “早前投奔劉勳去了,後來劉勳潰逃投奔曹操,袁家兒郎盡在孫家軍中。”
    “董卓早亡之後,子嗣是何種下場?呂布自縊後,妻妾又是何等淒涼?華公可知?”
    聽著虞翻的一聲聲追問,華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孫伯符將軍不禍及家眷,卻是有一顆忠義仁心。”
    虞翻昂首挺胸道,“那華公可知道,我家主公是如何的不計前嫌?即便我當時效忠王朗,在軍中仍然已經是個主簿的位置,是否可見我家主公用人以明?”
    華歆輕歎一聲,“是啊,你家主公的確知道怎麽對付我。”
    “與謝家聯姻是謝家小女醉心於主公的二弟,換成軍中的中郎將周公瑾,那謝家小女也並未能看上,足可見,我家主公並未蓄意企圖構陷於華公你。”
    “還妄言自己是什麽龍頭,連吃個飯的氣度都沒有。”虞老太爺拄著拐杖笑罵道。
    其實,虞老太爺比誰都清楚,華歆眼下的位置。
    清廉公正,在亂世之中將會稽郡治理的如同一汪清泉,隻是這清泉如果無法依托大海的威力,隻怕難以獨存。
    華歆連連歎息著,雙手始終沒有接過那張喜帖。
    還是虞家老太爺一把從虞翻手中奪過喜帖,硬塞到華歆手中。
    “去與不去你自己看著辦,你想不想去是你的事情,我家翻兒還得跟我回去吃飯呢。”
    “祖父。”虞翻被虞家老太爺拉著就要離開,卻說什麽也不肯走。
    虞老太爺看著自家孫兒如此神態,便直接拉著虞翻走出華家門口,低聲道,“翻兒,在你眼中,華歆是個傻子嗎?”
    “不是啊。”虞翻愣神道,“祖父,我從未輕看過華公,雖然位不及四世三公之輩,不過華公才學和治理地方的本事放眼江東也已經算是翹楚。”
    虞老太爺點點頭,“那就是了。”
    “可是如果華公不肯去,我擔心,一旦孫家軍和華公打起來,也會殃及到我們虞家,也會殃及到整個會稽郡。”
    “你能這麽想,已經很好了。”虞老太爺欣慰道,“我還是那句話,華歆不是傻子,你能擔心自己家家眷,他華歆也同樣會擔憂家眷和整個會稽郡的安危。”
    “所以……祖父你的意思是華公會去?”
    “正是,華歆這個人不喜歡有人逼迫他,你越是等著他,他就越覺得孫家軍會設局對付他,可你若是給他時間讓他仔細想一想,很多事情也就想通了。”虞老太爺看著虞翻說道,“這就好比,我讓你娶妻,年少的時候,你百般不願,如今兒子都生了七八個了,我也沒見你說出來半個不字。”
    混跡沙場征戰多年的虞翻突然被祖父這一句調侃搞的黑臉通紅,“那不過是年少不懂事罷了。”
    “正是這個道理,若事事都有人逼迫,則看事事都有陷阱,若你放任他自由,他也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可是祖父,如果華歆此次不去軍中,我不就是失信於主公了嗎?”虞翻有些焦急道。
    虞老太爺卻微微一笑,“翻兒啊,你還是性子直,沒有那麽多彎彎繞,我且問你,你主公留你在身邊,是為了什麽?”
    “我的才學,還有我身後的虞家勢力。”虞翻直言道。
    “那就是了,隻要你的才學還在,隻要我們虞家不倒,你就算失信個十次八次,你主公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倒是你急功近利,非要立下軍令狀,倒顯得你唐突。”
    被自家祖父如此說著,虞翻隻能撇了撇嘴,也不便頂撞。
    虞老太爺繼續說道,“還有,我再問你,你若是華歆,此番不去赴宴,日後,就真的不會和孫伯符碰麵了嗎?”
    “這……”虞翻一陣沉默之後,終於明白了虞老太爺的深意。
    “的確不會。”
    隻要兩軍之間還成犄角之勢,他華歆就始終還有和孫家軍照麵的機會。
    華歆雖然很厲害,但也隻能成為一方郡守,無法自立為一方諸侯。
    隻要他不是一方諸侯,就一定會有所仰仗。
    放眼當世整個大局,華歆可以仰仗的,無非就是袁紹、公孫瓚、劉表、或者是天子,不,也就是曹操。
    他會去投奔劉表嗎?
    有劉勳在,華歆想要憑著關係投奔劉表,或許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可劉表此人真的會重用華歆嗎?
    答案很簡單,絕不會。
    劉表身邊有蒯氏兄弟,一個能文一個能武,有此二人在,即便是後世舉世聞名的諸葛亮前去投奔,也隻有坐冷板凳的份兒。
    因此,華歆去投奔劉表隻能算是個點綴,並沒有實際發揮作用的機會。
    再加上會稽郡地處江東,劉表的手伸不了那麽長,即便想讓孫家軍的咽喉中刺上一根大刺,憑劉表的軍糧也始終運送不到會稽郡中。
    到時候,華歆就隻能孤木難支。
    不選擇劉表,公孫瓚又式微且路遠,已經不是首選。
    那麽是袁紹還是曹操,對於華歆來說,都是要棄會稽郡前去舉家投靠的。
    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華歆始終無法逃脫孫家軍的合圍。
    因此,無論是怎麽選擇,華歆此時都免不了要與白展堂見上一麵。
    不是今天,也是明天。
    當然,華歆也可以選擇死守會稽郡不出。
    但是別忘了,孫家軍立威之時,就是憑借廬江困守陸家兩年之久,才能揚名立威的。
    因此,麵對孫家軍,華歆也是最拖不起的那一個。
    這一場,要麽華歆領兵衝出重圍,要麽是他前去找白展堂和談。
    他總要選一個的。
    就在虞翻聽了祖父的話,在家中好吃好喝的休息了兩天後,華歆主動找上門了。
    當日,他帶著自家女兒女婿,說是前來探望虞翻的大表舅,可不知道怎麽的,就找到了正在後院中跟自家孩兒一同嬉戲玩鬧的虞翻。
    “虞家侄兒,你說的那喜宴,我去。”華歆這人也實誠,直接上前說道。
    此時的虞翻正帶著自家兒子在庭院中的假山旁邊樹梢上撿風箏,轉頭看向華歆,神情中卻並無多少意外,隻是哦了一聲,給孩子整理好風箏的線後,這才緩緩坐在華歆身旁,奉上了一杯熱茶。
    “華公請放心,我以我虞翻的項上人頭作保,若我家主公會設鴻門宴,請華公先手刃了我虞翻。”
    聽著虞翻的話,華歆的心頭微暖,連連拍了拍虞翻的背,笑道,“那就多謝侄兒了,咱們明日一早動身吧。”
    和虞翻一道打點行囊,虞翻是府上上下七八口都在替他忙活,反觀華歆,隻有一個老仆替華歆背上行囊。
    兩人騎著大馬遠行,讓虞翻意外的是,華歆此行並未帶走一兵一卒,對虞翻可以說是絕對的信任。
    華歆似乎也看出了虞翻眼中的驚異,微微一笑道,“用人不疑嘛。”
    ……
    孫仲謀的婚宴府中上下準備了良久,自然也就熱鬧非凡。
    酒過三巡,孫仲謀的臉上已然由文質彬彬的白淨變成了個紅臉書生,白展堂笑著替自家二弟擋酒,卻始終心中有所顧忌。
    直到兩匹高頭大馬相繼入院,白展堂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放下一屋子的人,交給呂範和孫河招呼,白展堂自己出院迎接道,“仲翔,這位便是龍頭公?“
    仲翔正是虞翻的字。
    聽到主公的說話聲,虞翻還未下馬,就連連介紹道,”正是,華公,這位便是我家主公。“
    有了虞翻的引薦,華歆和白展堂二人相互施禮,白展堂親自上前給華歆牽馬,這倒讓華歆對傳聞中的江東小霸王有所改觀。
    畢竟,在他看來,孫家軍勇武有餘,智謀不足,始終是下乘,能夠連續攻城拔寨的確有些本事,可他始終知道一個道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這些年,孫家軍猶如一條逮誰咬誰的瘋狗,在江東勢頭正盛,卻也得罪了不少人,在百姓中雖然口碑不錯,但世家大族卻並不喜歡這種愛偷盜然後假意歸還,順便索要報酬的無賴。
    華歆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眾人,幾位老將軍他自然都在袁術手下見過,但是還多了不少生麵孔。
    有的麵如冠玉,有的長相醜陋,角落裏還有幾個兵士在喝酒劃拳取樂,一片哄鬧,市井氣重,這讓斯文出身的華歆眉毛微微動了動,心中並不大滿意這位主公。
    “龍頭公請上座。”白展堂揚著手,將華歆請到上坐的時候,華歆還是有些意外的。
    但對方好歹也是一方諸侯,華歆並未多說,隻好笑談著,“客隨主便。”
    而後坐到了孫家軍老將的那一桌,左手邊是朱君理將軍,右手邊是張子布張公,一見到華歆,連連拱手作揖。
    華歆也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而後款款回禮。
    “華龍頭,昔日在馬日磾馬太傅口中聽聞龍頭才高八鬥,智謀無雙,久仰大名,今日終究有幸一見,當真是我之榮幸。”
    華歆微微錯愕問道,“你是?”
    “丹楊人朱治。”說著,朱君理將軍一拱手。
    “原來是朱君理將軍。”華歆也跟著作揖。
    “早些年的時候,我也曾受過馬太傅恩惠,與華龍頭也算是有緣。”
    華歆點點頭,對於這種有意為之的套近乎並未生出太多好感,隻是得知對方也曾經是漢臣,終究沒有太過提防。
    “早就聽聞龍頭你深得人心,今日一見果然是出門不坐攆駕,赴宴不著豪敞,當真是個清廉勤儉之輩。”
    華歆順著聲音看去,隻見說話的,是個山羊胡小老頭,身上同樣穿著素色衣衫,一邊伸著筷子夾豆腐,一邊說道。